查看完整版本: 卓牧閑 -【韓警官】《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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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yz0116 發表於 2018-1-28 04:24 PM

第121章 “平安良庄”(一)

    有一個老干警就是不一樣,有歸家豪在能輕松很多。

    更難得的是他沒倚老賣老,姿態放那麼低,跟別人一樣以韓鄉長相稱,以下屬自居,比想象中好共事。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之前被傳言搞得先入為主,現在想想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韓博跟他對視一眼,接著道:“我大概看了一下大家的工作日志,轄區治安存在不少問題,治安這一塊接下來的工作比較多比較重。”

    周正發抱著雙臂,嘴里不說心里想良庄治安一直不錯,几年沒發生過惡性案件。除了有人收買拐賣過來的婦女,各村能有什麼問題。

    新官上任三把火,你已經燒好几把了,又想干什麼。

    “第一是外出務工人員回來時的安全,春節臨近,春運即將開始,柳下河大橋西邊的十字路口有許多非法營運的摩托車和面包車,白天稍微好一點,一到晚上,他們就肆無忌憚地截客、攔客、宰客,且專門針對我良庄及周邊外出務工春節回鄉的人員。

    我看過李特派留下的記錄,過去三年,共發生四起春節回鄉人員快到家門口,卻被犯罪分子敲詐勒索乃至搶劫的刑事案件。老百姓出去打工賺點錢不容易,彙款要交手續費,很多人舍不得,習慣帶現金回家。這個情況要重視,要把安全防范工作做起來。”

    離這麼近,對這些情況老王太了解了,脫口而出道:“韓鄉長,那幫家伙跟土匪似的,不光我們良庄人回來時死拉硬拽,非要人家坐他們車,出去時他們一樣敲竹杠。我們良庄人在省道邊等車,長途車一到,他們先爬上去,等我們的群眾上車,司機說是他們被‘賣’上來的,要多交十几塊車費。”

    “車匪路霸,他們就是車匪路霸!”小單拍拍桌子,一臉深惡痛絕。

    周正發干咳一聲,提醒道:“韓鄉長,過了大橋就是柳下,那邊歸柳下派出所管。”

    “那邊確實不是我們轄區,但涉及到我轄區群眾,我們不能不管。”

    韓博放下筆,淡淡地說:“解決這個問題,搞好這方面的防范不是很難,柳下派出所、柳下刑警隊和交警隊我會去溝通,我們警務室一樣要做工作。從今天晚上開始,7號車有事出去,沒事停到柳下河大橋上,打開警燈,威懾住那些非法營運的黑車司機。

    這几天我們民警幸苦一下,過几天老兵退伍,他們會加入聯防隊,其中有兩個駕駛員,由他們輪流開7號車過去,同柳東和柳中村的聯防隊員一起執勤,切實做好治安防范工作,維護我轄區內外出務工人員的人身及財產安全。”

    王燕笑道:“相當于流動警務室。”

    “差不多,其實治安防范是一方面,樹立我警務室形象,改善警民關系也是一方面。抓收繭的,抓買媳婦的,抓幫著看外地媳婦的,許多老百姓不理解,對我們有看法。光解釋沒用,要拿出行動,要讓群眾看到我們的好,看到我們是在全心全意為他們服務。”

    考慮的事跟別人就是不一樣,難怪人年紀輕輕能當領導。

    歸家豪對頂頭上司的評價又高了几分,煞有介事抓起鋼筆,在本子上記錄下几行字。

    “二是交通安全。”

    韓博喝了一小口水,不緩不慢地說:“過去短短一個月內,我們轄區居然發生8起交通事故,全是摩托車肇事,要引起足夠重視。要組織聯防隊員進行摸底,搞清全鄉有多少輛摩托車,證照保險是否齊全,懸掛什麼地方的牌照,要建立一個台賬。

    我會跟交警隊聯系,請他們派人來宣傳宣傳交通安全常識,最好能夠深入各村,上門服-務,幫那些證照不全的補辦上,督促那些沒上保險的趕快上。同時聯系交通部門,請他們派人來一起把養路費征收下。新春佳節,合家歡樂,不能再出交通事故,這項工作必須在春節完成。”

    交警隊的事派出所從來不管。

    事實上交警隊自己都以罰代管,只抓違章只抓證照不全,根本不會下村開展交通安全宣傳方面的工作。

    要出成績,要證明自己。

    警務室工作永遠要走在別人前面,王燕、小單、陳猛習以為常,紛紛點頭表示很有必要。

    歸家豪沒當過領導,一直是領導讓干什麼就干什麼,十几年一直這麼過來的,很意外,感覺有些不可思議,不習慣警務室這種走在別人前面的工作方式。

    這只是開始。

    韓博將筆記本翻到下一頁,繼續說道:“再就是練氣功的問題,一些村民乃至一些村干部,被江湖騙子所蠱惑,練什麼‘中功’,生病不去醫院看,最后小病拖成大病,造成因病返貧。那些騙子極其可惡,組織‘學習班’,通過傳授功法,通過銷售各種與氣功有關的非法出版物及音像制品斂財,這個不能不管。

    周主任,我辦公室有一些針對這方面的法律法規。我們是不是一起向盧書記、焦鄉長及崔書記彙報一下,然后聯合工商所和文化站,對那些江湖騙子依法進行查處,對那些被蠱惑的群眾進行規勸。若他們仍沉迷其中、執迷不悟,我們也搞一個學習班,安排專人做其思想工作,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直到他們恍然大悟為止。”

    那些練氣功的搞得太不像樣,居然利用各村廣播宣傳,居然在村辦公室開“學習班”,傳授功法不收錢,買書、買“大師”的畫、買錄音磁帶要花錢,好多老百姓上當受騙。

    這個可以管,也有必要管。

    周正發點點頭:“可以,等盧書記從新庵回來,我們一起去彙報。”

    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老周同志還是靠得住的。

    韓博看了看他,回頭道:“老百姓思想工作不好做,尤其那些深受蠱惑的,我們要有打硬仗的思想准備。王主任,老米,你們做群眾工作有經驗,一個當過老師,一個當過村干部,有威信。等我和周主任給鄉領導請示彙報完,你們把這項工作負責起來。”

    “沒問題,韓鄉長,說句心里話,那個什麼‘中功’早該取締了。”

    有親戚沉迷其中,深受其害,老王痛心疾首。

    韓博點點頭,一邊示意他坐下,一邊接著道:“最后是傳銷,一些無業青年甚至有一些企事業干部,被那個叫什麼利安的美國公司所蠱惑,加入其傳銷組織,瘋狂發展熟人為下線。其結局往往是好友反目、親朋成仇。不僅讓參與者蒙受巨大經濟損失,而且從根本上瓦解人與人之間的信任關系。

    我們良庄剛露出苗頭,問題不是很嚴重。

    其它地方,尤其一些大城市,傳銷問題已嚴重擾亂社會秩序,危及到國家安全。他們使無數人血本無歸,負債累累,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使多少親朋好友反目成仇,形同路人。多少戀人勞燕分飛,天各一方。

    他們衝擊社會倫理底線,引發社會信任危機;他們嚴重擾亂市場經濟秩序,誘騙大量社會人力資源,吸納大量社會資金,破壞市場經濟健康發展。

    為此,國-務-院辦公廳去年9月22號,下發過一份《關于制止多層次傳銷活動中違法行為的通告》,但沒引起方方面面重視,包括我們思崗在內的許多地方沒認真落實,沒對傳銷企業進行清理檢查,使多層次傳銷活動有發展蔓延趨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1-28 04:24 PM

第122章 “平安良庄”(二)

    “其它地方管不著,良庄我們必須管!”

    韓博擲地有聲,鏗鏘有力,緊攥著拳頭說:“鄉里正在搞經濟建設,我們要搞好平安建設,建設平安良庄,為經濟建設保駕護航。只要我當一天公安特派員,就絕不允許有人在我眼皮底下從事這種傷天害理的非法經營活動。爭取鄉黨委支持,聯合工商所依照法律法規對其進行查處。”

    他哪里是公安特派員,他干得是公安局長乃至政法委書記的事!

    歸家豪被震撼住了,深刻明白什麼叫有能力有魄力,目瞪口呆久久沒能緩過神來。

    離春節只剩一個多月,這麼多工作要在一個月內完成,時間緊,壓力大。

    周正發算明白了,新官上任三把火,之前燒得是公安特派員的三把火,接下來要燒鄉長助理的三把火,按照鄉領導班子的最新分工,這些工作全在他職權范圍之內。

    以前可以“組織協調”他,現在反過來要受他領導。

    鄉黨委的決定,只能支持配合。

    周正發越想越好笑,倒沒什麼其它想法,人是鄉長助理,是縣委組織重點培養的后備干部,明年鐵定提副科,只要不調出良庄,反正要被他領導。

    歸家豪終于緩過神,終于意識到這個班子不好搭。

    人在良庄是鄉領導,“分管”、“負責”、“協助負責”那麼多項工作,相當于負責具体工作的政法委副書記兼公安局長,是良庄最有實權的人之一。

    什麼中隊長,什麼中隊指導員,職務級別完全不對等,人只需要你服從,不需要你協助。

    只有警務室的老同志知道,韓博既不是攬權,也不是想搞什麼三把火想出政績,是想把要做能做的工作早點做掉。

    几個大行動,一套組合拳,轄區治安狀況會發生根本性變化。

    明年要做的就是鞏固,同志們就不會再這麼忙,就可以擠出時間學習,參加自學考試,參加有可能的公務員招考。

    王燕打心眼里感激,回頭和同事們看了看,進入第三個議題,在韓博示意下彙報財務情況。

    “建筑站5万贊助費已到賬,絲綢公司吳會計說她們正在安排,答應明年的6万贊助費元旦前解決。各村治安聯防費同秋統籌一起征收,財政所和經管站同志估算過,按照每人5塊標准,大概能征收18万左右……”

    贊助費和治安聯防費加起來近30万,打完拐之后今年仍有好几万經費結余。

    如果把治安罰款返還和取保候審保證金罰沒返還算上,明年警務室經費將能達到45万!

    這是什麼概念,這是大財主。

    許多派出所欠一屁股債,于是截留、坐支、挪用罰沒款。先使用,然后以支出發票報帳抵交財政,連先上交后返還這一環節都省了。

    歸家豪暗暗心驚,周正發喜形于色。

    “有計划不亂,有預算不窮。王燕,今天顧不上,回頭開個會好好研究下明年的預算。主要几個方面,一是人員工資,這要把加班費考慮進去;二是基本辦公及辦案經費,水費、電費、電話費、伙食費,車輛保險、車輛加油、車輛維護和接待費等等;三是應急經費,不能低于10万。

    四是法制宣傳經費,准備3万,歸綜治辦使用;再就是建設經費,仔細想想各村設一個警務室不科學,資源配置不合理,計划進行一下調整。下面的小警務室沒必要設那麼多,但要設在關鍵點上。”

    韓博起身走到良庄地圖前,指著地圖道:“柳下河大橋、丁良交界三岔路口、團結橋、柳南橋、柳北蠶繭收購站、勝利老供銷社……在這些主要路口設警務室,就能以點帶面,形成一個覆蓋全轄區的治安防控網。有現成房子借用,沒現成房子興建。

    統一粉刷,統一標識,每個警務室要有一部對講機,門口要有一個法制宣傳欄,要有警務室字樣、公安警徽和110標志的燈箱,要在顯目位置安裝一盞警燈。二十小時安排人執勤,晚上把燈箱和警燈打開,震懾犯罪分子,增强群眾安全感,讓老百姓敢走夜路,因為走到哪儿都能看見我們警務室,能找到我們的聯防隊員……”

    與其說是小警務室,不如說是治安卡口。

    遇到堵截任務,不需要專門部署,對講機一喊,聯防隊員走出小警務室,就能夠封鎖住良庄通往柳下及周邊其它鄉鎮的主要道路。

    如果能實現,轄區治安會比現在更好。

    王燕舉起手,提醒道:“韓鄉長,鄉里正在搞基建,找几個工人,拉點材料,去蓋几個警務室沒問題,關鍵執勤的人從哪儿來。”

    要是老盧不搞農村合作基金會,韓博會一如既往精打細算。

    他搞基金會,要警務室把經費存他那儿,想想就讓人擔心,不能亂花錢,同樣不能不敢花,韓博咬咬牙:“沒人招人,招今年的退伍兵,良庄這邊只有五個,我打算招十個,另外五個去丁湖李庄招。”

    韓博頓了頓,接著道:“公安工作離不開群眾支持,周主任,麻煩你幫我們做做工作,各村治保主任、治安積極分子應該參與進來,同我們的聯防隊員一起在各關鍵點警務室執勤,一起開展治安巡防,形成民警、治安聯防隊員、治安積極分子三級聯動機制……”

    招一批年輕的、聽話的、好管的,讓年齡大的老油條全下村,再讓各村安排一兩個人,同老聯防隊員換著執勤。

    有十几個警務室,有一支機動力量,有對講機通訊,有兩輛警車,經費有保證,把這些措施全落到實處,轄區治安絕對是全縣所有鄉鎮中最好的,真能建設出一個“平安良庄”。

    眾人興高采烈,禁不住交頭接耳討論起來。

    士氣高昂,韓博很欣慰,微笑著說:“王燕同志,你把今天的會議內容,整理成一份材料,請周主任過一下目,然后上報鄉黨委。另外,指導員要打拐,我過兩天要請假去一趟江城,你去江南考察回來后繼續主持警務室工作。我不在時,多向周主任請示彙報。”...<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1-28 04:25 PM

第123章 “平安良庄”(三)

    分管安全生產,已經寫入紅頭文件。

    万一鬧出重大安全事故是要負領導責任的,不去看看,不去跟工地負責人說說不放心。

    開完會,叫上歸家豪,開中午剛回來的越野車,去這几天破土動工的几個工地轉轉。他以前只來過一次良庄,帶他熟悉下情況,順便把他介紹給良中良小校長、敬老院院長和几個有工程的村干部。

    “韓鄉長,會上說明年的預算,沒提打拐經費,是不是搞忘了。”剛才人多,不太好問,現在說話方便,歸家豪問出最關心的一個問題。

    “沒忘。”

    韓博看看后視鏡,解釋道:“老歸,我們情況特殊,我們是警務室,不是派出所,聽鄉里的要比聽局里的多。良庄罰款花在良庄,鄉領導沒意見。要是花在其它地方,鄉領導會不高興。”

    “應急經費就是打拐經費?”差點忘了這里是老盧的獨立王國,歸家豪反應過來。

    “差不多,發生突發事件也可以花。”

    集市不大,良中不遠,眨眼間就到了。

    全縣教習質量最好的初級中學,教學條件尤其校舍與教學質量不成正比。

    低矮的老教室,前后共六排。

    教室與教室間的地面沒用水泥澆筑,只有一條磚頭路,大多地方沒鋪磚頭或方塊之類的東西,一下雨就會變得泥濘不堪。

    有廚房沒食堂,一到開飯時間,校工就把裝著米飯的木桶,盛滿菜的搪瓷盤,裝滿湯的不鏽鋼桶,送到各年級教室門口的走廊,讓孩子們在走廊或在教室吃。

    教師宿舍在廚房后面,從東到西几十間,一共兩排。

    比教室更破舊,據說一到下雨天,外面下大雨,宿舍里下小雨,要准備几個塑料盆或塑料桶接。

    按照規划,兩棟教學樓蓋在東邊操場上。

    等樓蓋好,將初二初三(學生多,十二班)搬過去,再將老教室推到,將老教室所在位置變成新操場。初一學生暫時只能在老教室,等鄉里資金寬裕了,再上馬二期工程。

    兩棟三層樓,對拿過魯班獎的建筑站而言,算不上什麼大工程。

    鄉里蓋房子,用不著找人來勘探,一樣用不著找設計院設計,校長說要什麼樣式,教室大概多大,樓道放在什麼位置,几個施工員隨手畫畫一張圖紙出來了。

    昨天破土動工,今天正忙著挖基礎。

    暫時用不著塔吊,操場上只有一個攪拌機和一個拉鋼筋的卷揚機。

    負責基建的桑副校長和負責工程的建筑站田工正好在,韓博介紹了一下歸家豪,誠懇地說:“田工,鄉里讓我分管安全,交通安全沒問題,絲織總廠那種安全生產也懂一點。隔行如隔山,建筑安全真不懂。你經驗豐富,多費點心,讓安全員發揮出作用。人命關天,千万不能出事故。”

    “韓鄉長,說句實在話,你擔心我們更擔心,傷亡事故不能出更出不起。今年春天東海出過一起,其實算不上安全事故,工人身体有問題,蹲在地上扎鋼筋的,一站就倒下了,腦溢血,沒救過來,賠二十多万。東海那邊還罰款,站里被搞得焦頭爛額。”

    “一個大活人死在工地,親屬肯定要給一個交代,所以我們要吸取教訓,要有危機意識。衛生院就在前面,体檢花不了几個錢,來上工的人全去查查。再去問問保險公司,有沒有這方面的險種,如果投保不貴,站里出一部分,個人出部分,把保險上上。”

    “田工,小心駛得万年船,這方面應該聽韓特派的。”不出事最好,一出事學校都會跟著倒霉,桑副校長深以為然。

    “行,我跟汪經理說說。”

    不是什麼高層建筑,能出什麼問題,田工多少感覺他有些小題大做。

    分管安全不等于大事小事能說了算,該提醒的提醒過,重不重視是你們的事,就算將來鬧出事故也問心無愧。

    韓博從包里翻出讓高亞麗打印的“安全生產責任書”,從口袋里拔出鋼筆,讓二人及安全員簽字,搞得很嚴肅很正式。田工見過大世面,豈能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突然感覺有那麼點壓力。

    一式四份,收回准備交到鄉里存檔的一份,

    桑副校長突然一臉遺憾地說:“韓特派,其實我想幫你們送送人,出去見見世面。這邊要蓋教學樓,實在走不開,只能眼睜睜看著杜主任和鐘老師他們去。這次沒機會,下次再有機會千万別忘了我。”

    農村教師,長期呆在農村。

    思崗和新庵是他們平時去得最遠的地方,再遠就是學校一年組織的一次春游,去經濟較發達的江南轉一圈,天不亮出發,大半夜里回來,走馬觀花,根本玩不到多大會儿。

    以打拐志願者身份送被拐賣過來的婦女回大西南,坐几天几夜火車,當地公安部門和婦聯已經聯系過,人家那邊會熱情接待,既能做善事又能領略大西南省份的風土人情,想想就讓人激動。

    不是沒人送,是搶著送。

    大部分被拐賣過來的婦女有了孩子,習慣這邊生活,舍不得走。一刻不想久留,想回到老家親人身邊的只有九個,其中六人還是一起的,算來算去只需要十個人送。

    “公費旅游”名額太少,周正發不好分配,只能讓想出遠門的人抓鬮。

    韓博感覺很是好笑,一口答應道:“沒問題,以后有機會先緊你。”

    桑副校長點點頭,又問道:“韓特派,聽說遣返經費警務室出,我就不明白了,為什麼不讓那些買她們的、强奸她們的人出。毀人姑娘一生,他們應該賠償。”

    田工懂點法,抬頭說:“不是有那個什麼刑事附帶民事訴訟嗎,幫她們請個律師,去法院起訴,讓他們賠償經濟損失。”

    韓博收起紙筆,苦笑道:“按現有法律法規和司法實踐,這種情況一般是賠償實際損失,比如打胎的醫療費和營養費。如果被告想減輕或從輕量刑,會想辦法取得受害人諒解,在賠償時可能會滿足一下受害人的賠償要求,但多不哪儿去。

    請律師要花多少錢,打官司需要多長時間,最終又能獲得多少賠償?

    維權成本太高,付出與回報不成正比,所以打拐一般以解救為主,尤其拐出地公安機關,他們到拐入地救出人就回去,別說幫受害人爭取賠償,由于經費關系,連追究買媳婦的人刑事責任都顧不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1-28 04:26 PM

第124章 “平安良庄”(四)

    抓收繭的,抓買媳婦的,重罰幫著看外地媳婦的……法制宣傳不到位,老百姓法制意識淡薄,不理解新任公安特派員,對公安有看法。

    干部大多接受過系統教育,多多少少懂一點法,不但能夠理解而且佩服,尤其良中良小教師(當時教師一樣是國家干部),認為新任公安特派員比老特派員負責任,至少他上任之后學生比之前好管了,電子游戲廳取締,想打都沒得打,去玩桌球的也少了。

    村干部不是很理解,但對警務室工作比較支持。

    雙方在許多事情上的利益一致,新任公安特派員重拳出擊,不是“打擊”他就是“打擊”你,老百姓個個談虎色變,各村在老盧授意下把組織“學習班”的消息搞得盡人皆知,誰也不願意落到“吃人不吐骨頭”的韓特派手里,秋統籌征收比往年容易多了。

    良中良小、敬老院和几個有工程的村轉下來,歸家豪發現他在良庄真站穩了腳跟,擁有其他派出所長在其轄區內所無可比擬的威信。

    更難得的是,與兄弟公安部門關系搞得非常好。

    轉完工地去柳下,柳下派出所寧所長熱情接待,談到柳下河大橋十字路口的截客、宰客問題,人一口答應聯合交警和運管搞一次聯合執法。

    他們負責大橋西邊,良庄警務室在大橋東邊堵,堵住之后移交給柳下查處,一勞永逸解決這個不光良庄民憤很大,柳下人一樣深惡痛絕的問題。

    一回到警務室,小任示意接電話。

    韓博走進接警台,接過電話捂住話筒問:“誰?”

    “李特派愛人。”

    “哦。”

    韓博清清嗓子,關切地說:“嫂子,我韓博,不好意思,剛才出去了。沒事沒事,打手機一樣的。這麼急,為什麼不多住几天,好的,不麻煩不麻煩,我安排小陳去接,你上次見過的。

    發票啊,我問問局里,你放心,只要能爭取一定爭取,哎呀,別說這些,你也要保重身体,別哭,越是這個時候越要堅强……”

    “怎麼了?”王燕和高亞麗從戶籍服務台跑過來問。

    “李特派不行了,醫院讓辦出院手續,讓親屬准備后事。你通知陳猛,讓他和老王一起過去接,東西不少,越野車裝不下,開7號車去。”

    “好的,我上樓叫。”

    高亞麗剛轉過身,王燕又問道:“發票怎麼回事,是不是醫藥費局里不給報。”

    韓博撓撓頭,苦笑著解釋道:“治療這一塊沒省錢,醫藥費一共花3万多。吉主任跟我提過,說局里報銷有標准,一些進口藥和一些費用報不掉。盧書記不是不幫忙,只是認為李特派是公安局的人,這些費用應該由局里承擔,如果開這個先例,鄉里那些老干部的工作不好做。”

    良庄沒外債,良庄在醫藥費報銷管理上也是全縣最嚴的。

    良小有一個教師,讓一親戚看病報他的名字,然后拿單據去報銷,有人舉報,老盧大發雷霆,教師差點因為几十塊錢醫藥費丟工作。

    衛生院去年學丁湖,竟讓醫生給干部教師開洗發水之類的東西。

    老盧發現了,院長撤職,衛生局只能重新派來一個,因為這件事,跟衛生局關系鬧得很僵。

    許多老干部和企事業單位的退休人員擔心並入丁湖會拿不到工資,一樣擔心別人瞎搞會影響他們的醫藥費報銷,沒事就跑衛生院去“量血壓”,一個盯著一個,超標准報銷醫藥費這種事很敏感。

    王燕忍不住問:“局里報不掉,鄉里不給報,難道我們給他報?”

    “規定就是規定,退一步說他多少能報一半,遇到這種病老百姓去找誰報,合作醫療又能報多少?”

    韓博摸了摸鼻子,接著道:“我們安排車去接一下,他回來之后去探望探望。真不行了,辦喪事時按良庄風俗出點人情。親屬理解最好,不理解沒辦法,我們只能做到這一步。”

    “可是,可是李特派干那麼多年公安特派員,辛辛苦苦……”

    “說幸苦,誰不幸苦。我們沒日沒夜,看上去很幸苦,捫心自問,有工地上那些民工幸苦麼?生活本就不容易,尤其上點年紀、上有老下有小的都不容易。他不容易,別人更不容易,不能搞特殊化。”

    難怪吉主任說他原則性强,其他所隊是沒錢沒辦法,要是有辦法,要是關系夠好,一定會想方設法幫著解決。

    這個話題太沉重,歸家豪正准備說吃完晚飯去老黨校看看那些被拐賣過來的婦女,建筑站的奧迪從新庵回來了,依然非常霸氣的停在大廳門口。

    老盧鑽出轎車,紅光滿面,一身酒氣。

    韓博迎上去招呼道:“盧書記,回來了,事情辦得怎麼樣,小任,去泡杯茶,多放點茶葉。”

    “總算辦成了。”

    老盧不無好奇地打量了歸家豪一眼,哈哈笑道:“柳下離新庵太近,中巴全過路車,車主為多賺錢,從新庵出來時經常不帶柳下的客,柳下離新庵近反而交通不便。聽說我們要搞公交公司,聽說我良庄要以他柳下、以他新庵為中心,積極向他們靠攏,一個比一個答應得痛快。

    到交通局出了點小麻煩,那個什麼局長說一輛車不夠,非要兩輛對開。

    讓我良庄賠錢改善他新庵的交通,當我盧惠生是傻子。我跟他們談合資,一家買一輛車,公交站牌建設我們可以吃點虧,他們多我們少,可以平攤。分管交通的副縣長感覺行,指示柳下同我們良庄一起搞,說是作為一個試點。”

    柳下與良庄歷史淵源悠久,兩個鄉鎮百姓之間的關系太親密。

    要是搞個什麼“公投”,估計99%的人會投票脫離思崗,回到柳下的懷抱。

    良庄的“西部大開發”沒開始,工業園區甚至連圖紙都沒有,在新庵縣領導和柳下鎮領導看來,這是“鄉下親戚”為“上街”更方便,為去新庵更便捷。也可能是老盧快退居二線了,想在退下去之前留下個政績。

    搞個公交公司,既能解決新庵與柳下極為雞肋的坐車難問題,又能吸引更多良庄乃至丁湖人去柳下及新庵,能夠進一步搞活新庵經濟,何樂不為,根本想不到老盧“包藏禍心”。

    韓博越想越有意思,扶著他笑道:“盧書記,您這是悄悄的進村,打槍的不要。別急著回去,在這儿吃飯,好好慶祝一下,吃完飯順便向您彙報下工作。”...<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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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平安良庄”(五)

    “如果單純的練功健身,無可厚非。而且,强身健体,全民健身,值得推廣。可是,他們搞得越來越神奇,越來越離奇。個人崇拜,傳奇故事,宗教迷信色彩開始蔓延,完全失去了氣功强身健体的本意。”

    “這不是簡單的練功,很像宗教了,還不是正規的宗教流派,破綻百出。許多深受其蠱惑的信徒,已經走火入魔。如此下去,遲早會出問題。那個‘中功’的發明人絕對是個大騙子,下面這些弟子是乘機撈一把的小騙子。”

    中午為歸家豪接風,剩下好多菜,晚上接著吃。

    吃完飯同周正發一起彙報工作,老盧認為問題比較嚴重,通知在家的鄉黨委成員全過來,王燕整理好的材料一人一份,標題是《“平安良庄”建設總体規划》。

    韓博神色凝重,接著道:“如果說,把氣功神奇化,神秘化,只是方便賺錢,還情有可原。如果把氣功神經化,把練功者變成神經病,有病不去看,整天要提升,要圓滿,那就有問題了,搞不好會出大事的……”

    江湖騙子搞得太不像樣,之前沒專人管,一直忙也顧不上。現在有專人管,老盧不出意外的支持。

    他撇了撇嘴,帶著几分嘲諷、几分不屑地說:“敢在我良庄搞歪門邪道,堅決查處,堅決予以取締。誰不服氣,讓他們那個‘大師’來找我。我們是共產黨員,我們是唯物主義,他不是會發功麼,發一個看看。”

    有一個“大師”說發功之后能讓大興安嶺滅火。

    有一位“大師”發功之后能改變太陽個數和大小。

    創造香功的“大師”更搞笑,聲稱一發功能把全國的麻子全部搓平。

    ……

    這些年各種氣功“大師”粉墨登場,層出不窮。

    到處開“報告會”、“傳功會”,一些被蠱惑的地方政府居然以禮相待,居然給他們警車開道,結果所謂的特異功能沒一個能得到證實,全是打著氣功的旗號,行愚弄百姓之實,是一種地地道道的詐欺行為。

    在這方面,鄉鎮干部比那些離退休的高級領導和一些大學教授看得更清,全當著一笑話,沒人相信氣功大師。

    農民活到老,干到死。

    不是那些退休有工資拿,整天閑著沒事干的城里人,睜開眼就要下地干活,哪有那麼多時間去練氣功,這個問題在良庄不是很嚴重。

    第一個議題順利通過,以批評教育為主,帶頭的几個抓到鄉里關几天,嚇唬嚇唬他們,老百姓上當受騙買的那些非法音像制品全部退掉,更高一級的“弟子”不給退就追究其刑事責任。

    彙報到傳銷,韓博在白黑板上畫了一張傳銷組織的架構圖。

    深入淺出地介紹道:“傳銷每一層級的人數是以几何倍數增加的,如果一個人被蠱惑被利益驅使參與這個傳銷組織,那麼會想方設法發展几個下線,第一層1個人,第二層3個人,第三層9個人,第六層729個人……到第九層時,光這一層就有3的14次方,478万人整個組織的人數,已經相當于一個省會城市了!

    這是他們的理想狀態,事實上沒那麼多人上當受騙。因此,所有傳銷組織,最后都會遇到一個‘騙子太多,傻子不夠用’的問題。而最底層的參與者,最終會發現,自己其實就是那個傻子。

    事實很清楚,大城市沒那麼多傻子,往中小城市發展,中小城市騙不下去,再往農村蔓延。換言之,我良庄群眾從接觸傳銷那一刻起,就注定會成為最悲哀的傻子。因為沒得發展了,那些效果吹得天花亂墜、價格昂貴得令人發指的日化用品,在農村也不可能有市場。”

    關于傳銷,許多有識之士向中央進言要取締。

    新-華-社前段時間發表過一遍文章,非常明確地提到傳銷的危害。中央又不是沒文件,真不知道工商行政管理部門整天在做什麼。

    老盧同樣早看傳銷不順眼。

    更重要的是,良庄馬上要進行史無前例的經濟建設,良庄的人力財力全應該用在經濟建設上。個個不務正業跑去搞傳銷,社會資金被傳銷公司騙走,經濟建設怎麼搞,或許即將成立的良庄農村合作基金會都拉不到存款。

    “同志們,這個問題很嚴重,參與的還大多是企事業干部職工。小韓說得對,不能任其蔓延。只有把這些危害社會穩定和經濟建設大局的隱患全清理掉,我們才能一心一意搞西部大開發。”

    老盧喝了一大口濃茶,咬牙切齒地說:“老崔,其它工作你先放一放,下點決心整頓黨員干部隊伍。練氣功的,搞傳銷的,先規勸,讓他們寫保證書。要是屢教不改,發現一個處分一個!

    小韓,在查處上你不要有顧忌,以鄉黨委政府名義進行。

    這是共產黨的天下,我們是執政黨,那個什麼公司再牛,他敢跟我們黨委政府對著干?追回損失,讓他們把在我良庄騙的錢連本帶息吐出來。敢不退,立案調查。不服氣,讓他去告,破壞社會穩定,擾亂社會主義經濟秩序,我倒要看哪個法院敢受理。”

    打官司會造成影響,造成影響會帶來一系列連鎖反應。

    做賊的總心虛。

    良庄再小再偏僻也是一級黨委政府,韓博几乎可以斷定,那個“氣功大師”和那個美國傳銷公司,不敢或者說不值當跟良庄對著干。

    事實上那個公司的策略也確實是在打“游擊戰”,哪里好騙就到哪儿趕快騙,哪里管得嚴不好騙就暫時收斂一點。可惜自己只是一個小民警,其它地方,心有余而力不足,想管也管不上,只能守一方熱土,保一方平安。

    韓博深吸一口氣,立正敬禮,保證完成任務。

    那麼多收繭的販子,那麼多買媳婦和幫著看外地媳婦的人都抓了,查處几個練氣功的和搞傳銷的算不上什麼。鄉黨委成員無一例外的支持,新一輪打擊行動的集体決策就這麼形成了。

    其實他們對治安防控網建設更感興趣。

    良庄村和良東村不設警務室,安排聯防隊員到良中良小和幼儿園擔任“校警”。

    中小學生越來越難管,有個“校警”校長老師的工作會輕松許多。

    江省是拐賣婦女案件的拐入地,也是拐賣儿童的拐出地。柳下幼儿園去年丟過一個孩子,家長急得團團轉,新庵公安局直到現在沒能破案。

    幼儿園安排一個“校警”,專門盯著那些形跡可疑的人,就不用擔心孩子被拐。

    焦鄉長對“平安良庄”建設評價很高,熱情洋溢地說:“盧書記,同志們,治安好了,客商會更願意來我良庄投資,這是我們的軟實力。完全可以把‘平安良庄’作為一個亮點,作為一張與優質教育、交通便利、政策優惠同等的名片,寫入進我們招商引資的宣傳材料。”

    “有道理,這個提議好。”

    老盧放下《平安良庄建設總体規划》,舉一反三笑道:“小韓這個規划搞得不錯,但完全可以做得更好。比如建筑站、建材機械廠、榨油廠、冷凍廠和磚瓦廠的門衛,完全可以跟縣里的保安公司一樣,收編進治安聯防隊。

    正在建設的良庄新村將來肯定要設門衛,也考慮進去。另外工業園區要規划一個稍微大一點的警務室,就近為客商提供服務,讓客商在我們這儿感受到其它地方感受不到的安全感。”

    整合起來,比一盤散沙好。

    崔副書記微笑著補充道:“工資由企業交給警務室,再由警務室統一發放,這麼一來隊伍就好管理。”

    領導們如此支持,韓博非常高興,指著會議桌上的一部對講機笑道:“盧書記,焦鄉長,馬主席,崔書記,牛部長,感謝各位領導對我們工作的支持。其實我還有一個設想,現在我們一個中繼台,有几部對講機,使用的是公安頻段。

    我打算擠出點資金,再添置一個中繼台,添置三十部對講機,使用民用頻段,裝備給聯防隊,同時留几部對講機給鄉里。有一個便捷的無線通信網,今后的計划生育、殯葬改革、基建工程,防澇抗旱等工作,組織指揮和協調起來就會更方便。”

    每個村都有電話,但村干部不可能二十四小時守在電話邊。

    廣播通知挺方便,但不一定能通知到人,誰沒事整天留意廣播內容。

    聯防隊員大多駐村,有几十部對講機,有什麼事喊一下,讓他們去找人,聯系起來確實方便。

    尤其防澇的時候,指揮通訊非常重要。

    一旦連下七八天暴雨,丁湖李庄的水全要往良庄排,良庄再往柳下河排,新庵那邊同樣如此。

    柳下河良庄(柳下)段南北十九公里,大小閘口四十多個,兩邊一起往柳下河排,水位暴漲。這兩年沒發大水,大前年決過一次堤,團結和紅旗兩個村几千畝農田受災。

    老盧敲敲桌子,深以為然說:“有必要,完全有必要!有對講機通信網,我們就能搞個應急指揮部。小韓,總台在你這儿,指揮部就設在這間會議室,要是發生重大自然災害,你們要第一個上,要為鄉里組織基干民兵爭取時間。”...<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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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跟著感覺走

    吃飯時不好說,開會時不方便說,直到散會老盧才找了個借口,走進特派員辦公室,單獨談起為什麼傍晚又來警務室。

    從新庵回來的路上,李順承家屬給他打過電話,一樣是為醫藥費報銷的事。

    李順承是黨委委員,他是“班長”,共事那麼多年,關系一直不錯,一万四也不算特別多,照理說這個忙應該幫。

    關鍵全鄉不光李順承一個干部。

    要是開這個先例,其他干部怎麼辦?那些參加過抗日戰爭、解放戰爭和抗美援朝的老革命怎麼辦?良庄不欠外債不等于良庄有多富,這個先例一開,光醫藥費就能把鄉財政拖垮。

    天大的事都難不倒他,這件事把他難住了,緊皺眉頭,抽著悶煙,唉聲嘆氣。

    可能做事雷厲風行,也可能被外表迷惑住了,之前總感覺他身体健康、精力充沛,別說再干四五年,就是再干十來年都沒問題。

    但是,現在給人的感覺卻很蒼老。

    一万四,警務室一年總共才多少經費。鄉里為難,局里為難,韓博一樣為難,沉默不語,用無言的方式表示愛莫能助。

    老盧有些失落,同時也能理解,起身嘆道:“你當這個家也不容易,不為難你了。生老病死是自然規律,遲早要去見馬克思。如果我將來得癌症,如果醫生說沒救,二話不說立馬回來,用不著受了那個罪,用不著花那個冤枉錢。”

    “盧書記,對不起。”

    “不要說對不起,堅持原則是對的。再說又是去醫院探望,又安排車去接,作為一個之前從來沒打過交道的新同志,你對老李仁至義盡了。”

    他走了,沒回糧站,直接去榨油廠斜對過的李順承家,打算在李家等老同事從醫院回來。

    一個人步行,不要送,不許送。

    人情社會,不管干什麼事總繞不過一個人情。

    明明沒做錯卻感覺對不起誰似的,老盧如此,韓博同樣如此,五味雜陳,很不是滋味儿。

    為改善民警工作生活條件,前几天安裝了一個太陽能熱水器。

    上樓洗澡,洗個熱水澡心情應該能好點。事實證明這個辦法不錯,洗完澡就想睡覺,回到宿舍一覺睡到天亮。

    手機響了,滑開一看居然好几個未接。

    首都區號,全是李曉蕾打的,雙向收費,這個同樣不能接,手忙腳亂穿上衣服跑樓下辦公室回。

    電話費是警務室一大支出,自打拐以來長途全用200卡,在自己辦公室不需要敲擊掛斷鍵,直接摁數字鍵,卡號、密碼、區號、電話號碼,剛嘟一聲,電話就接通了。

    “嚇死我了,昨晚怎麼不回,打好几個!”

    有人關心,被人埋怨的感覺真好,韓博心中一暖:“老婆,不好意思,昨晚睡太死。”

    “睡了一個好覺?”

    “嗯,睡得很香。”

    確認他沒事,李曉蕾終于松下口氣,竊笑著問:“有沒有夢見我?”

    “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當然真話。”

    “沒有,”韓博透過窗戶遙望著大門口騎自行車來上班的老王,苦笑道:“日子天天過得跟打仗一樣,睡覺是一件很奢侈的事,不做夢,沒時間做夢。”

    “很幸苦?”

    “也很有成就感。”

    有事業心的男人最有魅力,李曉蕾好奇地問:“一共解救出几個被拐賣的婦女?”

    “解救出不少,想回去的不多。有孩子,舍不得,有些跟買她們的人真有感情,我們既要主持正義,也要考慮方方面面因素,不能棒打鴛鴦,不能讓人妻離子散。”

    李曉蕾很同情那些婦女,沉默了片刻幽幽地問:“你光顧著解救別人,什麼時候來解救我。”

    韓博樂了,故作誇張地說:“你被拐了,哎呀,這件事很麻煩!按相關規定只有拐出地和拐入地公安機關擁有案件管轄權,我這邊既不是拐入地也不是拐出地,我只能算被拐賣人家屬,報案吧,打110。”

    李曉蕾扑哧一笑:“報你個頭!”

    “不開玩笑了,說正事,昨晚打電話給我做什麼。”

    “你不來解救我,我打算去拯救你。元旦長假,實習又沒人管,有半個月時間可揮霍。火車票訂好了,后天下午到東海,然后去思崗,再陪你一起去江城喝老馬的喜酒。”

    韓博愣住了,李曉蕾追問道:“怎麼不說話,不歡迎,不想我?”

    “不是,怎麼可能,我高興來不及呢,只是,只是你爸媽知道麼。”

    “韓博,我知道你是為我考慮,可是我們不應該就這麼結束,我們應該為我們自己考慮,應該對我們的感情負責,當牛郎織女就當牛郎織女,我無怨無悔。”

    韓博欣喜若狂,想了想之后欲言又止地說:“曉蕾,我,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感覺這樣對你不公平。”

    過去一個多月,平均每兩天相一次親。

    每相一次親,對男友的眷戀就多一分,李曉蕾再也控制不住了,哽咽地說:“韓博,讓我任性一次,陪我瘋狂一次,求你了,不然我會后悔一輩子的,永遠不會幸福。”

    感情這種事在電話里根本說不清,事實上面對面一樣說不清。

    跟著感覺走,為什麼非要搞那麼清楚,韓博深吸了一口氣,笑道:“來吧,路上小心點。手邊有沒有紙筆,記一下我爸的呼機和電話,我讓他們去火車站接你。丑媳婦總要見公婆,別不好意思。”

    要見他父母,李曉蕾有些緊張,噘著小嘴問:“能不能下次,我能找到長途汽車站。”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他們下了最后通牒,要我帶個姑娘回家過年。你來正好,你要是不來,這一關不知道該怎麼過,別讓我當陳世美,就這樣了,聽話。”

    “他們會不會……”

    “放心,他們很好相處,看到你會很高興。如果你能乖巧的叫聲爸媽,叫聲姐姐姐夫,我不敢想象他們會高興成什麼樣。”

    能被一個家庭認可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李曉蕾心里美滋滋的,鼓起勇氣答應了這個不算請求的請求。

    女友要來,韓博心情從未這麼好過。

    掛斷電話,趕緊上樓洗漱,去食堂吃完早飯,回到辦公室正好上班時間。

    查處練氣功的工作主要由小單、老王和老米負責,同往常一樣,小單先過來問問尺度如何把握。

    從他們的工作日志上看,在轄區招搖撞騙的總共就三個人,其他全上當受騙的老百姓。

    韓博收拾包准備去探望夜里從醫院回來的前任公安特派員,抬頭笑道:“按《治安管理處罰條例》第二十四條第四款,利用會道門、封建迷信活動,擾亂社會秩序、危害公共利益、損害他人身体健康、騙取財物的,處十五日以下拘留、二百元以下罰款。

    如果態度較好,能夠積極退贓,願意戴罪立功,願意現身說法幫我們做那些上當受騙群眾的工作,可以不拘留;要是執迷不悟、態度惡劣,先拘十五天。同時收集其犯罪證據,視涉案金額多少、造成的后果有多嚴重,追究其刑事責任。”

    領導就是領導,法規條款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小單不知道他事先做過多少功課,很直接地認為他記憶力超好,對一些法律法規是倒背如流,一臉敬佩地問:“那些深受蠱惑的村干部和群眾呢?”

    “以規勸為主,你們先傳訊三個嫌疑人,把他們帶到警務室之后跟周主任彙報一下,鄉里會組織黨員干部做群眾工作,崔書記親自掛帥,不會有問題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1-28 04:28 PM

第127章 迂回戰术

    快出門時,想想還是給吉主任打了個電話。

    盡管局里一直把李順承當一個鄉干部而不是公安民警,但人家擔任良庄公安特派員維護十几年治安是一個不爭的事實,住院時沒去探望,現在快不行了,局領導再不過來看看實在說不過去。

    張局不能來,万一被親屬纏著,當那麼多人面,一些發票你是報還是不給他報。

    為体現局里對這件事的重視,袁政委和吉主任一起過來的,帶一大袋中華鱉精、麥乳精、水果罐頭之類的營養品。

    良庄風俗,彌留的人不能睡床,要在客廳打地鋪。

    李順承真不行了,躺在地鋪上,骨瘦如柴,精神萎靡,氣若游絲。不能吃飯,只能喝一點米湯,還要靠家里人灌。

    當十几年公安特派員,得罪人無數。

    彌留之際,只有鄉領導、左鄰右舍和親戚朋友來探望。

    有氣無力,說不出話,從眼神中能感覺出神智比較清醒,應該能認出誰是誰。看兩眼,用眼神交流,累了,眼睛閉上。他愛人怕他再也睜不開眼,忍不住喊兩聲,再次睜開,再閉上。

    他儿子、女婿和几個親戚在外面准備后事。

    黨員干部,必須火葬,不能做棺材,不知從哪儿借來一塊棺材蓋板。

    如果……如果不行了,就把人移到棺材蓋板上,按本地風俗舉行一套儀式,然后再叫靈車送火葬場。

    成立治喪委員會,開隆重的追悼會,是領導和烈士才有的身后待遇。

    鄉黨委委員兼公安特派員算不上領導,在工作崗位上患癌症頂多算積勞成疾,烈士一樣評不上,所以后事只能這麼准備,將來只能這麼辦。

    來探望探望,安慰安慰家屬,表示下關心,兩位局領導能做的就這麼多。

    好不容易來一次良庄,袁政委自然要來警務室看看,車開進院子,歸家豪、安小勇和兩個聯防隊員已收拾好行裝准備出發。

    這一趟出去不知道要解救几個婦女,不知道要抓几個嫌犯,開一輛車不夠,干脆不開車,從省道坐過路的長途車去反而更方便。

    聽完韓博介紹,袁政委挨個握完手,關切地問:“同志們,幸苦了,出市執行任務,手續准備好沒有。”

    “報告政委,報告吉主任,案件材料,介紹信,拘留證,全已准備妥當。經費預支八千,手銬帶六副,食堂還煮了八斤茶葉蛋。”

    好几年沒出市執行任務,歸家豪有些興奮。在縣里沒少跟領導參加飯局,彙報到最后竟嬉皮笑臉舉起秦師傅給他們准備的茶葉蛋。

    以取證為主,兩個中間人到底能不能抓到要看運氣,畢竟時間已過去近兩年。

    他是老同志,在刑警隊干那麼多年,送好几個嫌犯上了刑場,再說他配了槍,又不是一個人去,袁政委實在沒什麼不放心的,熱情洋溢說:“准備工作做得不錯,特別是經費,能夠有保證,祝你們一路順風,馬到功成。”

    “是!”

    “出發吧,現在動身,下午三點前應該能到。”

    誰都沒想到局領導會來送行,同志們士氣高昂,再次立正敬禮,鑽進陳猛開的7號車,開出大院,拐上思良公路。

    送走他們,袁政委和吉主任在韓博陪同下開始參觀。

    外面是公安宣傳的大廣告牌,圍牆上是“立警為公,執法為民”的大標語,玻璃幕牆上掛著一大警徽,房頂上是“人民公安”四個大金字。

    接警台、戶籍服務台、調解室、訊問室、羈押室、檔案室、證物室、學習室、聯防隊員的臨時休息室、食堂、浴室等設施一應俱全。

    牆上是各種規章制度和宣傳海報,戶籍服務台里有電腦、打印機和復印件,接警台里有電話、傳真機和對講機中繼台……

    袁政委和吉主任走進裝修更豪華的會議室,接過香煙打趣道:“小韓,知道你們條件好,沒想到條件會這麼好,程文明那小子沒說錯,你這儿不像警務室,你這儿是良庄公安分局。”

    “讓政委見笑了,我們這是沾鄉里光。”

    吉主任坐下來,意味深長問:“小韓,干這麼長時間公安特派員,做這麼久基層工作,有什麼感想。”

    韓博感嘆道:“本職工作沒什麼感想,在其位謀其政,做好份內事。在處理與鄉黨委政府的關系上有一點,遇到一些麻煩事不能片面認為是‘非警務活動’而無動于衷,應該積極主動幫助黨委政府解決疑難問題。

    尊敬鄉領導,在不違反原則的前提下為鄉里做點事,遇到一些困難就可以向黨委、政府彙報,黨委政府自然而然會幫著解決。

    比如將企事業單位門衛收編進治安聯防隊,解決人手和經費不足的問題,形成聯防聯動機制,就是鄉領導主動提出來的。又比如接下來的各村警務室建設,鄉里會協調各村解決用房用電等問題。”

    上級要求公安不得參與非警務活動。

    可公安是“條塊管理”,並以“塊”為主,財權和人事權不獨立,地方黨政領導的話能不聽,敢不聽?

    更何況國情在這儿,司法並不獨立,上級的各種通知文件,甚至人大常委會的一些決定,上面第一句話就是“各級公安部門要在各級黨委政府領導下”開展什麼什麼工作,不得參與非警務活動的要求根本不現實。

    敢打敢拼,有衝勁儿有闖勁儿的民警多了。

    現在的刑警大隊副大隊王解放,在家里排行老三,人稱“拼命三郎”。剛剛出市執行打拐任務的歸家豪,在刑警隊時一樣很拼,受過好几次傷,榮立過二等功。

    像這麼敢打敢拼又會變通,能理解地方黨委政府的難處,能處理好與地方黨委政府關系的民警不多。說句不誇張的話,他這個公安特派員,干得是公安局長的事。

    太年輕了,要是有點資歷,明年提正科之后當個副局長沒問題,局里現在最缺的不是會破案敢破案的干部,而是他這種有大局觀,能夠獨當一面的干部。

    袁政委滿意的點點頭,開始聽取警務室工作彙報。

    不聽不知道,一聽嚇一跳。

    “11.26”案正在偵查階段,涉嫌收買婦女的嫌疑人正關在看守所,其它鄉鎮的打拐工作剛剛開始,他這邊已經著手整治交通,確保春運安全,同時開始打擊練氣功的和搞傳銷的。

    具有主觀能動性,工作永遠做在別人前面。

    特別是手中這份《平安良庄建設總体規划》,極具前瞻性。如果能得到落實,不是走在其它基層派出所前面,是走在全市乃至全省前面。

    太震撼,需要慢慢消化。

    袁政委放下彙報材料問:“傳銷確實存在很多問題,確實危害到社會穩定,但這些問題大多在工商行政部門的管轄范圍之內。小韓,你懂法律,應該清楚搞不好會惹出麻煩,你打算怎麼整治?”

    韓博笑了笑,胸有成竹說:“盧書記的意見是抓几個上線,給他們點顏色瞧瞧。考慮到傳銷主要歸工商部門管,那家美國公司來頭也確實比較大,我建議盧書記采取迂回戰术,從村規民約著手,師出有名,讓他們在法律上找不到我們麻煩。”

    “村規民約?”

    “嗯,鄉里正在召開各村支書和村主任會議,讓他們回去召集村民小組長和村民代表修改村規民約,將不許搞傳銷寫進去,誰搞就把誰扭送到公安機關處理。人扭送來了,我們不能不管,別說他們不一定敢告,就算敢告他怎麼告,難道把二十几個村委會告上法庭。”

    吉主任不是很懂法,一臉不可思議地問:“村規民約有法律效力?”

    “我們不是沒法律,只是沒好好利用。”

    韓博拿起暖壺,幫他們續上水,微笑著解釋道:“傳銷是工商部門批准的,國-務-院辦公廳又下發過清理傳銷中違法行為的文件。沒相關法律,只有各種規定,令出多門,管理混亂。明知道社會危害性大,下面卻不知道該不該查處,不知道該如何查處。

    村規民約是什麼,村規民約是依據黨的方針政策和國家法律,結合本村實際,為維護本村社會秩序、社會公共道德、村風民俗、精神文明建設等方面制定的約束規范。

    《村民委員會組織法》有明文授權,其法律性質是‘依法自治’,是村民實施村民自治的基本依據,是村民自己的‘小憲法’。禁止傳銷符合黨的方針政策和國家法律,某種意義上比工商行政部門的‘規定’、‘通知’和‘決定’更具法律效力,至少在我們良庄是這樣。”

    到底是學法律的,到底擁有律師資格,竟能想到利用誰都沒當回事的村規民約來對付傳銷。

    强龍不壓地頭蛇。

    袁政委相信在良庄這一畝三分地上,那個傳銷公司肯定搞不過他,何況他身后還站著一個更難纏的老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1-28 04:29 PM

第128章 “派出所長”

    政策水平高,法制意識强,既會變通又有鄉黨委政府支持,打擊一下能出什麼問題?

    搞傳銷的越來越過分,發展下線發展到公安局,好几個民警家屬深受其害被搞得血本無歸,張局不止一次要求政治處告誡民警,管好自己,管好家屬,不要參與傳銷。

    吉主任沉吟道:“政委,我們是不是跟張局彙報一下,將良庄作為試點,打擊打擊,看上級有什麼反應。要是上級默認,就上報政法委,在全縣推廣良庄經驗,同打拐一樣,一鼓作氣解決這個問題。”

    偷偷摸摸,秘密集會。

    洗腦,瘋狂發展下線,這麼下去遲早會出事。

    思崗經濟在全市排不上號,思崗治安是全市所有區縣中最好的,袁政委認為可行,又笑問道:“小韓,新庵那邊的車匪路霸呢,他們一個比一個滑頭,你和柳下派出所打算怎麼對付。”

    “柳下派出所之所以一直拿他們沒辦法,主要兩個原因,一是查他們的時候往我們這邊跑,過了橋就拿他們沒辦法。現在兩家關系不錯,可以聯合行動。

    二是取證工作不好做,我們有攝像機,從明天開始安排民警帶攝像機去北邊收費站,從收費站上往南開的長途車,前面路口有偽裝成旅客的柳下派出所特情,我們的人在車上,把他們賣客、管司機和售票員要好處的行為秘密拍攝下來。

    多拍几起,車上拍完拍車下,拍他們是怎麼截客、攔客、堵客的。新庵運管也有人在,主要針對非法營運,等收集齊證據再把他們一鍋端。馬上春運,柳下派出所寧所長打算拿他們開刀,打響新庵維護春運安全的第一槍。”

    那些家伙有駕駛證,有行駛證,有保險,交過養路費。過去查他們說是來玩的,沒干違法犯罪的事,證照齊全,難道停在路邊犯法。

    被他們“强賣”的旅客坐長途車走了,天南地北,根本沒法取證。

    長途車司機不但不敢得罪這些地頭蛇,反而喜歡他們幫著拉客。因為羊毛出在羊身上,旅客該掏多少車費一分不會少,他們只有收益沒任何損失,自然不會出面指證。

    至于被攔被宰的其他旅客,由于大多是思崗人,那邊卻在新庵境內,認為新庵人會幫新庵人,自認倒霉,一樣不會為几十塊錢報案。

    細想起來取證工作確實比較難做。

    凡事就怕“認真”二字,遇到眼前這位,他們的好運估計要到頭了。

    功勞是人家,這邊願意幫忙願意配合,是踏踏實實為老百姓做事,袁政委很滿意,放下茶杯提議道:“小韓,交通安全這一塊我有一個設想,你們是不是跟交警隊協調一下,讓交警隊安排一個交警常駐警務室,柳下河大橋不是要搞警務室麼,一步到位,設個治安檢查站,專門檢查和登記出入我思崗的機動車輛。”

    “駐警務室交警?”

    吉主任解釋道:“丁湖、良庄、李庄、黃垛四個鄉鎮的交通安全歸交警三中隊管,三中隊總共那几個人,平時根本管不到良庄,而你良庄又在兩市交界,這個治安檢查站局里一直想設,由于經費和警力等原因一直沒設成。現在條件成熟了,只要來一個交警就可以搞起來。”

    警務室沒權管機動車輛,來一個交警能解決這個問題。

    想到老盧在罰款上的態度,韓博苦笑著問:“交通罰款呢,政委,吉主任,這件事繞不開鄉黨委,盧書記態度明確,良庄罰款要留在良庄。為方便開展打拐工作,我只能把打拐經費列入應急經費。”

    從良庄過境的車不少,來一個交警不管用,三中隊全過來其它地方的工作就干不成了。

    安排一個交警,讓警務室協助,所有問題迎刃而解。

    大事做不了主,這種小事還是能作主的,袁政委一錘定音地說:“按盧書記的規矩,交通罰款同樣返還40%,返還到警務室,用于維護良庄交通安全。”

    “能返還就行,我向盧書記彙報,他應該能同意。”

    要用警務室的人,除了他和剛出去執行任務的歸家豪以及几個地方編民警,警務室人員大多是鄉里的,確實需要跟老盧打招呼。

    基層工作不好做,袁政委沒因此認為他位置沒擺正,再次看看《平安良庄建設總体規划》,不禁笑道:“老吉,按照這個規划,各村警務室要掛牌,這個牌不好掛呀,總不能稱為‘思崗縣公安局良庄警務室某某村警務室’,兩個警務室聽起來別扭。”

    絲織總廠設有一個警務室,全稱是“思崗縣公安局城西派出所人民西路警務室”。汽車站也有警務室,全稱是“思崗縣公安局城東派出所車站警務室”。

    良庄沒派出所,只能讓警務室領導警務室,想想是挺怪異的。

    縣里之所以不同意設派出所,主要兩個原因,一是撤鄉並鎮,二是涉及到編制。其實撤鄉並鎮一樣是基于編制考慮。

    中央三令五申要求減輕農民負擔,干部太多,全靠財政供養,說白了靠老百姓供養,不解決干部太多這一問題,怎麼減輕農民負擔。

    撤鄉並鎮之后,三四個鄉鎮只需要一套班子。

    一個人不能裁,現在感覺不出來什麼,過五六年,十來年,等該退休的全退休了,干部隊伍就沒之前那麼龐大。

    從這個角度上看,從長遠計,縣里要求撤鄉並鎮有一定道理。只是涉及太多人切身利益,尤其良庄和丁湖兩個鄉鎮財政狀況懸殊太大,這項工作根本沒法推行。

    正在想方設法減少干部,所以縣編辦不同意建所,不願意再給公安局一個正股級干部編制和几個行政編制。

    沒編制難道就不能設派出所,沒編制的“黑戶”局里多了。

    吉主任權衡了一番,不禁笑道:“那就跟張局彙報一下,先掛個派出所的牌,把戶籍這塊真正接手過來。不發任命文件,編制問題慢慢想辦法解決。”

    警務室干得就是派出所的事,只是刻個公章、換塊牌子而已,據說老盧早把牌子做好了,袁政委哈哈笑道:“小韓,你感覺怎麼樣,願不願意當這個縣里不承認的派出所長。”

    領導來與不來完全不一樣,來實地看看,聽取彙報,能解決實際困難。

    同樣正股級,派出所長和公安特派員及打拐中隊長沒什麼區別,“含金量”遠沒鄉長助理高,不過對良庄來說意義重大。

    從來沒派出所,總感覺低丁湖一等。

    現在有了,能鼓舞全鄉群眾士氣,能穩定那些擔心撤鄉並鎮的干部教師和退休人員軍心,更重要的是有利于鄉里接下來的“西部大開發”。

    縣里承不承認無所謂,局里承認就行,韓博笑道:“我沒意見,我服從組織安排。”...<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1-28 04:30 PM

第129章 辦完喜事辦喪事

    兩位局領導親臨,王燕時不時進來倒茶。

    會議室里談的事,根本瞞不過會議室外的人,要掛派出所的牌子,同志們熱情高漲。袁政委和吉主任不想讓戰斗在一線的同志失望,當即打電話向張局請示。

    換一塊牌子而已。

    不需要增加一個編制,不需要划撥一分錢經費,能夠解決戶籍管理這個遲早要解決的問題,方方面面條件比較成熟,張局毫不猶豫同意。

    為讓這個“山寨派出所”顯得不那麼“山寨”,他甚至親自給政法委郭書記打電話請示彙報。

    組織人事部門考慮編制,政法委要考慮全縣政法工作,郭書記沒意見。

    思崗縣公安局良庄警務室就這麼變成了政法系統承認,組織部門不承認的思崗縣公安局良庄派出所,韓博也隨之搖身一變為良庄歷史上第一任派出所長。

    前任公安特派員李順承說不行就行,兩位領導不想在良庄久留,擔心李家人跑過來報喪到時候走不掉,委托新任派出所長代表局里處理與此有關的一切事宜,午飯沒吃就打道回府。

    “我們以后怎麼稱呼,是韓鄉長,韓隊,還是韓所?”

    “韓所好,顯正式點。”

    “韓鄉長,你說呢。”

    “韓所吧,鄉長助理不是鄉長,副鄉長都不是。你們喊著順口,我聽著別扭,別人聽到會笑話。”

    “行,就韓所。”

    小單話音剛落,小任抱著一大卷鞭炮跑進大院,興高采烈問:“韓鄉長,現在掛牌還是等會儿掛牌?”

    “叫韓所,不是韓鄉長。”高亞麗竊笑著糾正。

    “對,韓所,這炮還是趕快放吧,要是李特派家有人過來報信,到時候想放都放不成,人家辦喪事,我們辦喜事,影響不好。”

    小伙子考慮挺全面,韓博看看老米從傳達室扛出來的派出所牌子,笑道:“我給盧書記打電話,這麼大事不能不請他。”

    “這倒是,您打,我們出去准備。”

    警務室變成派出所與李順承沒任何關系,但他是前任公安特派員,說起來也算良庄公安的元老,老盧同樣考慮到一個時機問題,認為早掛比晚掛好。

    剛剛結束會議的三十多位村支書、村主任,同在家的鄉領導一起全來了,個個手上提著鞭炮。

    “小單,開車去喊照相館的人,這麼大事怎能不留影。消息太突然,搞得太倉促,應該把丁湖王書記李鎮長請過來的。特事特辦,只能這樣了。老王,找塊紅布,新單位要有新氣象,牌子上面扎個紅花……”

    良庄終于有派出所,老盧樂得心花怒放,儼然成為掛牌儀式“總導演”,安排他,指使你,忙得不亦樂乎。

    焦鄉長、馬主席、崔副書記、張副鄉長和牛部長同樣高興,卷起袖子個個動手,把衝天炮的導火索撕出來,整整齊齊排在馬路邊。一千響的串鞭跟長龍似的,一條一條全攤開,就等老盧一聲令下。

    “小韓,現在几點?”

    “10點26。”

    “那就10點半吧,同志們,香煙全點上,再過三分半鐘,掛牌放炮。老王,紅布交給老吳,你去准備午飯,秦師傅來不及做去集市買熟菜。人不少,多拿几瓶酒,差不多的香煙拿兩條,算鄉里的。”

    “好的,現在就去。”掛牌是單位的大喜事,老王忙得一身勁。

    牌子靠在大門邊,上面蓋著一塊專門用白紙貼標語的紅布,老盧叫上韓博,同焦鄉長、馬主席一起站在牌子兩側,掏出大哥大掐著點。當液晶顯示屏跳到10:30時,抑揚頓挫宣布:“同志們,我代表思崗縣良庄鄉黨委正式宣布,思崗縣公安局良庄派出所成立了,掛牌,放炮!”

    啪啪啪……

    嘭啪……嘭啪……

    震耳欲聾的鞭炮聲中,大紅布掀開,明明一個人能完成的事,几個人一起動手,將牌子掛到“思崗縣公安局良庄警務室”那個位置上。

    照相館老板哢嚓哢擦給眾人合影,路過的行人全停住腳步看熱鬧,建筑站、建材機械廠、磚瓦廠、榨油廠、冷凍廠、良中良小、良庄幼儿園、蠶桑指導站……等單位領導聞訊而至,紛紛表示祝賀,來得匆忙沒准備,只能包現金。

    臨時找不到紅紙,撿鞭炮燃放后殘留下來的紅紙,建筑站財大氣粗送1000,建材機械廠、磚瓦廠等企業500,蠶桑指導站同樣500,其它單位一家200。村支書和村主任來鄉里開會的,許多人身上沒帶那麼多現金,于是管有錢的借。

    王燕忙著收紅包,高亞麗忙著登記。

    單位之間的人情往來跟人與人之間的往來是一樣的,將來他們有什麼喜事,派出所一樣要去,一樣要上禮。

    午飯在食堂吃,花多少錢算鄉里的,這麼振奮人心的事老盧不會開空頭支票。

    “同志們,小韓做了很多工作,結束我們良庄几十年沒派出所的歷史,有派出所才是一個真正的鄉鎮。意義重大,是我們良庄的大功臣。同時呢,也給我們的工作開了個好頭,辦完這件喜事,接下來就要辦更大的喜事……”

    看樣子將良庄鄉升格為良庄鎮的工作進展順利,不然他不會說要辦更大的喜事。全鄉干部來一大半,個個興高采烈,歡欣鼓舞。

    韓博放下筷子,側身問:“收了多少禮金?”

    王燕一邊鼓掌,一邊不動聲色說:“7600,要不是趕上李特派的事,完全可以等几天再掛牌,把周圍几個鄉鎮派出所、刑警四中隊和交警三中隊全請一下,能多收點。”

    韓博忍不住笑道:“人情往來,遲早要還的。”

    “就良中良小和敬老院有事,新樓落成要去一趟,其它單位能有什麼事。”

    想想也是,派出所掛牌千載難逢,早知道單位與單位之間一樣有人情往來,真應該利用這個機會狠賺一筆。

    正胡思亂想,老盧手機響了,一看來電顯示,老臉頓時陰沉下來。

    換作平時,他會先掛斷然后找座機回,但是今天他接了,嗯了兩聲,說了一句知道了,馬上到。

    緊接著,這邊手機也響了,韓博深吸一口氣,摁下通話鍵,將手機送到耳邊。

    “韓特派,韓特派,老李走了,老李走了……”

    “嫂子,要節哀,我們馬上到。”

    喜事辦完要辦喪事,等老盧懷著無比沉痛的心情宣布完李順承去世的噩耗,韓博起身道:“王燕,老王,我先同盧書記、焦鄉長一起過去,你們坐7號車去柳下,買三個花圈。一個以局里的名義,一個以我們所里的名義,一個以治安聯防隊的名義,一起送去,悼詞怎麼寫賣花圈的有經驗,征求下人家意見。”

    幸好先掛牌,要是等到現在就掛不成了。

    王燕點點頭,老王回頭看看正交頭接耳的鄉村兩級干部,低聲問:“人情呢,送多少合適。”

    派出所是公安局的派出機構,這種事自然要幫局里辦,不然局領導又要跑一趟,何況兩位領導走時委托過。

    韓博沉吟道:“局里1000,所里500,個人,個人……你們就不用送了,我們几個民警按良庄風俗一人50。”

    李順承生前的人緣真不怎麼樣。

    在座的就鄉領導和小單的大伯------良庄村單支書去,其他人該吃菜吃菜,該喝酒接著喝,只是不像剛才一樣談笑風生。

    趕到李家,遠遠能聽見撕心裂肺的哭喪聲。

    門外正在燒紙,遺体已移到棺材蓋板上,一個專門幫人家辦喪事的老人,正在交代親屬接下來該做什麼。

    黨員干部,不能跟親戚和左鄰右舍一樣磕頭。跟在老盧等鄉領導身后,一起向遺体鞠躬,安慰他愛人,安慰他女儿……

    作為老單位的代表,別人可以走,韓博不能走。

    要留在這里協助辦理喪事,要同傷心欲絕的家屬一起接待前來的親友;李家的三個舅舅在新庵,離得遠,要安排車送他儿子去報喪;要聯系靈車,要聯系殯儀館確定悼別廳,要在殯儀館舉行一個小型遺体告別儀式,局里會組織民警去送最后一程。

    人在這儿,心在所里。

    不知道三個傳授氣功的嫌疑人認不認罪,配不配合,正准備找個借口出去打電話問問,柳下派出所的面包車到了。

    “寧所長,姜指,您二位怎麼知道的。”

    寧所長拉開側門,取出一個花圈,凝重地說:“對講機里聽到的,做這麼多年鄰居,要過來送送。”

    “走,我陪您二位進去。”

    李順承生前同柳下派出所關系不好,去世后人家居然送花圈過來,居然留下200塊錢,家屬很意外很感動。

    按照良庄習俗,其實就是柳下習俗,今天不請客,“頭七”請,韓博代表親屬將二人送出門外,送上車。

    寧所長回頭看看身后,饒有興趣問:“小韓,你們建所了?”

    韓博扶著車門,不無尷尬地說:“縣編辦不承認,只能算掛牌,不能算建所。不過戶籍這一塊今后可以管起來,戶籍遷移不用再加蓋鄉人民政府戶籍遷移專用章。”

    “縣編辦承不承認無所謂,局里承認就行,以后就是韓所了。指導員呢,是不是昨天去的那個歸,歸家豪。”

    “任命文件都沒有,哪有什麼指導員。老歸依然是打拐中隊指導員,不管所里事。打拐任務很重,今天剛出市執行任務了。各鄉鎮派出所馬上又要轉移線索過來,讓他管也沒時間管。”

    寧所長拍拍他胳膊,意味深長說:“鄉長助理,派出所長,打拐中隊長,身兼三職,前途無量,高升是早晚的事,不知道我們這個鄰居能做多久。”...<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1-28 04:30 PM

第130章 張網以待

    柳下派出所的面包車剛走,自己所里的7號車來了。

    小單神色凝重,韓博心中一緊,迎上去問:“有事?”

    “三個嫌犯一個態度較好,另外兩個中毒太深,死不悔改。剛才下村取證時發現一些新情況,特情也反應一個情況,韓所,我們這次可能捅馬蜂窩了。”小單憂心忡忡,語氣很緊張。

    打擊違法犯罪,能捅什麼馬蜂窩。

    韓博不信這個邪,這儿不是說話的地方,進屋跟李家人打了個招呼,走出來鑽進副駕駛,示意他開車,淡淡地問:“什麼新情況?”

    “過去半年,共有一個上校軍官和三個老干部來傳授過功法,軍官坐軍車來的,老干部坐轎車來的,具体屬于哪個部隊哪個單位不清楚。不過能坐軍車和轎車,級別應該不低。兩個嫌疑人很囂張,說要我們吃不了兜著走。

    特情去他們家幫我打探過消息,現在可確認其中一個嫌疑人父母,也習練‘中功’,也是‘中功’成員,已經給那几個領導打過電話,領導讓他們不要慌,聲稱會過來管我們要一個說法,要讓我們抓人容易放人難。”

    毛主席年齡大了都犯錯誤,何況一些老干部。

    這些年粉墨登場的“氣功大師”,之所以能夠到處招搖撞騙,越搞越大,越來越囂張,很大程度上與一些信仰動搖,沉迷于人体科學、人体修煉技术的老干部有關。

    全是黨和國家的寶貴財富,能量大著呢,這件事必須慎重對待。

    回到派出所大廳,王燕、高亞麗正同小任、老王、老米一起整理一大堆關于“中功”的非法出版物和音像制品,羈押室里兩個自以為有靠山的嫌犯在大喊大叫。

    “我們功法是大師在首都科技大學氣功研究大會上正式推出的,經過十几年普及推廣,經過三千八百万人實修實煉的,國家認可!練功犯什麼法,傳功犯什麼法,你們憑什麼抓我。”

    “單曉俊,別人怕你,我郭建樹不怕你。我們張大師能用功法遙控治病,一樣能用功法遙控收拾你,別到時候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我是做好事,是福澤眾生,我們用功法治疑難雜症,能讓聾啞開口,瞎子重見天日,病人立即康復,敢抓我,你們會遭報應的。”

    ……

    走火入魔了,跟這種人實在沒什麼好說的。

    韓博透過鐵門上的小窗看了一眼,回頭道:“老米,把他們關進西邊小房子,讓他們冷靜冷靜。”

    “是。”

    打開鐵門,四個聯防隊員一擁而上,將兩個小年輕架出辦公樓,關進西邊小黑屋,一人一間,大廳里頓時清靜了。

    韓博走進接警台,指著角落里一台錄像機和一台彩電問:“他們的?”

    小單解釋道:“郭建樹為傳功方便,專門買了這台錄像機。早上去傳訊,他正在村辦公室給群眾放錄像,這是作案工具,我把它同彩電、錄音機,非法出版物、非法音像制品一起全帶回來了。”

    作案工具是要罰沒的,可在老百姓看來公安“窮凶極惡”又開始抄家了。

    既然干這一行,就不怕得罪人。

    韓博點點頭,坐下拿起一幅宣傳畫:“先介紹案情。”

    “是。”

    小單從接警台抽屜里拿出一疊筆錄,彙報道:“丁湖沒人練‘中功’,李庄沒有,柳下都沒有。我們良庄有是因為一個叫郭建平的大學生,老家在勝利四組,前年考上大學,在從慶建工學院學工業與民用建,估計是在從慶成為‘中功’成員的。

    今年暑假,回來開學習班,村里看他是大學生給他提供了一些便利。開始沒人信,于是發展親戚。剛才叫得最凶的叫郭建樹,是他堂弟。另一個叫蔣杰,是他表弟。二人認為他有本事,死心塌地跟著練,漸漸成為‘中功’組織在我轄區的骨干。”

    “大師”的宣像很誇張,懸空盤坐,神色肅穆,背后一個光芒四射的紅色光圈,已經不是人了,分明是神,是菩薩。

    韓博放下畫像,順手拿起一本“功法秘笈”,接著問:“釋放的那個呢?”

    “釋放的那個叫吳天兵,跟郭建平家是鄰居,初中畢業,在柳下一個機械廠上班,中毒不是很深,聽完我們勸告,看到相應法律法規,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恍然大悟,認罪態度較好,願意配合鄉里做群眾工作,我讓他父母把他保走了。”

    小單從筆錄里翻出一張照片,繼續說道:“這是郭建平,據了解今年四月份他就沒再去學校上課,一直在南港市推廣‘中功’,在那個所謂的‘大師’開設的麒麟文化公司里有職務。中校軍官和三個老干部就是他安排來現身說法,安排來授課的。

    聽課收費,每人三十。同時銷售氣功錄像帶、錄音帶和與練功有關的非法出版物。

    村里沒什麼娛樂活動,村民剛開始只是去湊湊熱鬧,在他們花言巧語蒙騙下,許多人加入練功班或氣功醫療班,從花几十到几百乃至几千。一些患病的村民,為大師能夠幫他遙控治病,一次又一次為什麼麒麟文化捐款。初步統計,全鄉至少有四百六十個村民上當受騙,累計涉案金額超過三十万……”

    一點是非觀念沒有,一個大學生居然變成江湖騙子,他几年中學兩年大學真是白上了。

    現在情況很清楚,轄區內上當受騙的老百姓不少,遠超之前的預計,其危害遠超剛露出苗頭的傳銷。

    照片上這個郭建平比較麻煩,漏網的罪魁禍首,極可能興風作浪。兩個死硬分子的父母中毒一樣深,竟敢通風報信,竟敢求援。

    打拐抓那麼多人,本想嚇唬嚇唬,讓他們懸崖勒馬,迷途知返,然后高高舉起,輕輕放下,放他們一馬。

    現在看來心太軟,對他們不能客氣!

    搬救兵是吧,你搬救兵我搬法律。

    韓博權衡一番,冷冷地說:“同志們,情況發生變化,案件性質也隨之發生變化,不再是治安案件,而是刑事案件。王燕,不好意思,你們明天去不成江南了,立即把錄像機搬樓上會議室,這些錄像帶一盤一盤看,看看‘大師’和‘大師’的親傳弟子都說過些什麼,敏感內容全記錄下來。”

    官大一級壓死人。

    如果郭建平真搬出一個大領導,如果在電話里承諾會來良庄要說法的領導真來,不僅大家伙今后日子不好過,甚至會連累到局領導。

    派出所剛掛牌就遇到這麼大危機,就算讓去江南考察王燕也不會去,起身道:“韓所,考察又不是旅游,走馬觀花沒什麼好看的,我本來就不想去。”

    “以后有機會,上樓吧,爭取12點前看完。”

    “是!”

    “老王,你看這些所謂的功法,看看里面有沒有違**和國家方針政策的內容,如果有,摘錄下來,注明在哪一本哪一頁第几行;老米,亞麗,你們聽錄音帶;小單,你和小任立即組織聯防隊員下村取證,他們一共搞過几次學習班,召集過多少群眾,講過什麼,收過多少費用,要求多少人捐過款,事無巨細,全要搞清楚。”

    “好的。”

    “我呢?”陳猛急切地問。

    韓博摸了一把臉,故作輕松地笑道:“你當攝像師,我跟寧所打招呼,車匪路霸先放一邊,准備器材在所里待命,要是真有人來,把過程全秘密拍攝下來。”

    他們找的領導再大,能大過黨中央?

    只要有足夠證據,就能在關鍵時刻給他們一個有力回擊,陳猛反應過來,欣然笑道:“明白,六盒磁帶能攝六個小時,足夠了。”

    對付練氣功的有足夠法律武器,要是連他們都對付不了,怎麼對付沒相應法律法規,只能靠村規民約的傳銷。

    强龍不壓地頭蛇,在良庄這一畝三分地上,如果連這都擺不平,怎麼建設“平安良庄”。

    對手越强大,韓博斗志越高昂,同時也很清醒,非常清楚光做這些准備是遠遠不夠的,拿起座機話筒,飛快撥下老盧的大哥大。

    嘟兩聲,主動掛掉,等大約兩分鐘,老盧不出意外回過來了。

    “軍官,上校,什麼時候地方上的事輪到部隊管了?別擔心,他敢不把我良庄黨委政府放在眼里,就別怪我盧惠生對他不客氣。老干部,一樣不用擔心,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退都退了,來湊什麼熱鬧?”

    老同事去世,卻不能幫他報銷一部分醫藥費,老盧心情本來就不好,正找不著地方發泄,在自己的地盤上豈會怕一幫“外來和尚”。

    聽完彙報,他咬牙切齒地說:“鬧事,誰不會?找關系,找后台,誰沒點關系,誰沒個后台?小韓,要是他們真敢鬧,就陪他們鬧大點,明確告訴他們,打擊‘中功’是鄉黨委的決策,把他們全帶鄉政府來。

    也不打聽打聽,我良庄是什麼地方,我盧惠生是干什麼的!來一個扣一個,現役軍官讓部隊首長來領人,老干部讓管他們的老干部局來道歉,我要讓他們知道跑到黨和國家工作機關來鬧事會是什麼下場!”...<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1-28 04:31 PM

第131章 “蚍蜉撼樹”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布置完任務,韓博回到辦公室,翻開電話本,開始給大學老師、外省同學、江城的朋友和關心自己的老領導打電話,收集與對手有關的一切信息。

    “大博士,你是不是瘋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干嘛惹這個麻煩!”

    “庄部長,不是我要惹麻煩,是麻煩來惹我。”

    韓博接過高亞麗剛送進來的一份傳真,等她出去帶上門,接著道:“他們在我轄區打著傳授氣功的幌子招搖撞騙。名義上傳授氣功,事實上卻在瘋狂斂財。蠱惑我轄區群眾生病不用去醫院看,宣稱練功能治各種疑難雜症,甚至能讓啞巴開口,瞎子復明。

    作為派出所長,我能不管?況且我給過他們機會,他們不僅不珍惜,反而威脅我們的辦案民警。現在更是打算搬救兵,要請什麼領導來管我要說法,想以權壓人。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一個小民警有什麼好怕的。”

    上次來江城准備策划一個群-体事件討債,現在又跟練氣功的叫板,大有不把天捅破誓不罷休之勢。

    庄新棟不知道該怎麼說他這個老同學,沉吟道:“我對這個氣功組織不是很了解,這方面資料機要局應該有,但不能給你。這樣吧,我翻翻內參,要是有這方面的內部報導給你傳過去。”

    “麻煩你了,速度能不能快點,如果他們效率夠高,或許明天一早就會找上門。”

    “催什麼催,我今晚正好值班。”

    “謝謝。”

    電話尚未擱下,手機又響了。

    應該是打電話沒打進來,于是打手機,一看來電顯示,韓博一下子來了精神,一臉歉意地說:“侯廠,對不起,您剛上任,那麼忙,不該打擾您的。可是我呆在良庄,消息閉塞,實在沒辦法。”

    說好聽點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說難聽點是蚍蜉撼樹。

    一小時前接到他求助的電話,侯副市長真想好好跟他談談,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小伙子一腔熱血,想踏踏實實為轄區老百姓做點事,總不能說他做錯了。他所處的環境也比較特殊,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老盧在一起呆久了,會自然而然地變得嫉惡如仇。

    一進絲織總廠就擔任保衛科副科長兼經警分隊長,然后是獨當一面的公安特派員,緊接著提鄉長助理,現在又成了派出所長兼打拐隊長。

    太順了,沒經歷過坎坷,這不利于成長。碰碰釘子沒什麼壞處,不碰個頭破血流他永遠不會成熟。

    正因為如此,那會儿什麼都沒說,當成一件小事幫著打聽。

    干那麼多年全國人大代表,經常去首都開會,侯副市長認識許多級別很高的朋友,天南海北都有,消息來源不是省委機要局科員庄新棟所能比擬的。

    簡單介紹了一下剛打聽到的情況,旋即話鋒一轉:“小韓,記得上次去良庄我跟你說過什麼嗎?你選擇的對手不僅規模龐大、組織体系嚴密、經濟實力雄厚,而且不擇手段。六年前,一個市的中醫管理局醫政處處長,曾取締過那個大師在該市非法行醫的窩點。

    他們面對面交過鋒,那個大師當時威脅說‘你聽著,我搞到今天不容易,你要為此負責任,你會付出代價。’結果,兩個月之后,處長在自己家樓下開自行車鎖時,被兩個持西南口音的人一頓亂棍打倒,臉上被划三刀。兩個凶手一邊打一邊問,知不知道你得罪誰了?案件到現在都沒能破獲。”

    只知道是個江湖騙子,誰能想到騙子的實力會如此雄厚。

    開弓沒有回頭箭,就算有回頭箭,韓博會作出同樣的決定,邪不勝正,沒什麼好怕的,深吸一口氣,笑道:“侯廠,感謝您的關心,也請您放心。良庄不是人口數百万的大城市,我更不是手無寸鐵的醫政處長,來明的我不怕,來暗的我更不會怕。”

    這倒是,强龍不壓地頭蛇,那個大師的大本營在西川省,信眾大多集中在經濟較落后的西部省份,在江省勢力不是很大。

    蠱惑几個被蒙蔽的老干部施施壓有可能,想找几個人去良庄下黑手,而且是對一個派出所長下黑手,無異于自投羅網。

    這是一個小案子,要是鬧起來影響卻不小。

    上級難道不知道那個大師是個江湖騙子,難道不想查處?

    上級非常清楚,上級很想查處,只是其“創造”的功法在一些老干部中頗有影響,組織越來越大,牽一發動全身,不容易處理,或者說暫時沒下定決心處理。

    他過年才24歲,如果因為這件事坐几年冷板凳,等上級下定決心查處時,這次失敗完全可以成為一個政治資本。

    失敗、挫折有時候不是什麼壞事,侯副市長沒再說什麼,直接掛斷電話。

    深夜11點26分,該打的電話全打了,該接的全接了,傳真一共收到二十份,一個以傳授氣功為幌子的騙子組織終于露出輪廓,不再是之前所了解的冰山一角。

    “王燕,小單那邊有沒有搞完。”

    “大概情況已基本掌握,筆錄沒來得及做,快12點了,不能影響人家休息,他們正在回來路上。”

    這不是抓買媳婦和看外地媳婦的,晚上老盧親自去廣播站講話,整整講一個多小時,說得很嚴重,把“中功”定性為一個組織嚴密且有著明確反動政治綱領和政治圖謀、涉嫌重大刑事和經濟犯罪的***組織。

    中午各村黨員干部就開始做工作,許多村民發現不僅上當受騙,不僅因為練氣功被左鄰右舍笑話,甚至可能與***有牽連!

    如果被牽連上,會影響到孩子乃至親戚家的孩子考學參軍,尤其參軍,要政審,要查三代的。被他們騙慘了,害死了,正恨得牙癢癢,正急著划清界限,撇清關系,怎麼可能會去跟几個嫌疑人親屬串供。

    只要能夠確定涉案金額,就可以理直氣壯立案偵查。

    只要漏網的主犯郭建平敢跑回來要什麼說法,就可以毫不猶豫實施抓捕!

    當務之急是統一思想,別到時候看見他們的救兵來頭不小,几個手下就慌了神,就不由自主打退堂鼓。

    韓博整理好傳真件,起身道:“等小單小任他們回來一起去食堂開個會,部署下明天的行動,然后吃夜宵,吃完夜宵休息。”

    “好的,我去把辦公室門帶上。”

    下樓叫上老王、老米和高亞麗,一起走進食堂,秦師傅已經把夜宵做好了,中午剩菜晚上沒吃完,夜里接著吃,全溫在大鍋里。

    老秦很幸苦,一天四頓飯,食堂總共他一個人,沒**休,守著電視哈欠連天,眼睛快睜不開了,王燕拍拍他胳膊:“秦師傅,你回去休息吧,吃完我們自己收拾。”

    派出所跟其它單位不一樣,朝夕相處,相互之間關系親密得像一家人。

    秦師傅也不矯情,又打了個哈欠,甕聲甕氣說:“晚上人多,飯不夠下面條。有開水,用煤氣灶下。碗筷放池子里,明天早上我來洗。”

    “行,你回去騎慢點。”

    秦師傅剛走不大會儿,晚上出去取證的人陸續回來了,一會儿食堂里便坐滿好几桌。

    食堂就是大會議室,有彩電有黑板。

    韓博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筆,抑揚頓挫地說:“同志們,幸苦了,開飯之前,先給大家通報下案情。這是我們派出所掛牌之后遇到的第一起案件,希望大家能夠團結一心,同掛牌之前的所有案件一樣順利將其破獲,將在我們轄區從事違法犯罪活動的犯罪嫌疑人繩之以法。”

    聯防隊划歸他管以來,三天兩頭加班,確實很累很幸苦。

    不過工資比之前高了,加一個班十塊,管飯。

    算上基本工資,平均每人每月能拿到五百以上,相當于干部標准。表現好還可以“轉正”,交養老保險,退休有錢拿。

    現在更是通報案情,越來越不把聯防隊當臨時工,隊員們士氣高昂,一個個從包里掏出紙筆,准備做記錄。

    “……抓了小角色,中角色、大角色有可能會相繼跳出來。最大的角色就是大家都知道的那個‘大師’,不過他赤膊上陣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我想告訴大家的是,我們現在面臨的是一個什麼樣的對手。”

    介紹完大概案情,韓博在黑板上列出几個提綱。

    “他不是簡單的江湖騙子,他具有超强的拓展和經營能力。他的組織極為龐大,遍布全國許多城鎮、鄉村,設有三千多個學校,近十万個連鎖的傳功網點;

    他有一套功法用品銷售体系,該体系以一家公司為主,下屬企業遍布全國的省、市、縣,與功法培訓相配套,凡是有練功培訓點的地方,就有公司。本案主犯郭建平,就是該公司南港分公司副經理。”

    眾人面面相窺,目瞪口呆,怎麼也不敢相信一個騙子能做這麼大。

    韓博笑了笑,繼續說道:“他還搞所謂的科研,涉足教育。在西川省有一個‘國際生命科學院’,占地數百畝,內設科學院本部、附屬醫院、人体科學培訓學校、特異功能人才培養學校、武术培訓院等等。

    他創辦什麼‘國際生命科技大學’,培養出一批集團高層骨干。本案主犯郭建平應該就是在該科技大學接受培訓,然后被派回南港從事違法犯罪活動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1-28 04:32 PM

第132章 一致對外

    “有同志會想,這麼大一個騙子集團,做那麼多壞事,欺騙那麼多老百姓,中央為什麼不管,中央都不管我們一個小小的派出所怎麼管,這不是雞蛋碰石頭麼。”

    說一大堆,終于說到正題。

    韓博環視著眾人,循循善誘地說:“其實很簡單,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不當家不知道大事小事有多少。盧書記是心系群眾的好干部吧,難道他不知道買媳婦犯法,可是他太忙,根本顧不過來。

    上面千根線,下面一根針,要做的工作太多。盧書記如此,焦鄉長如此,鄉里所有干部如此,老米當過村支書,應該有切身感受,村干部一樣整天忙得團團轉。”

    能進聯防隊的不是落選村干部,就是鄉里的“關系戶”,對這個情況很清楚。

    人大主席要管計划生育等好几項工作,對人武部長而言每年征兵和民兵訓練只是“副業”……有的要包村,有的要准備材料應付各種檢查,鄉干部從年頭忙到年尾,沒一個能閑著。

    眾人點點頭,韓博接著道:“鄉里忙,縣里、市里、省里和中央一樣忙,職務越高,責任越大,只會更忙。騙子集團對我們來說是天大的事,不打掉會有更多群眾上當受騙。對中央領導來說卻是一件小事。

    大家經常看報紙,天天看電視。台灣出了個李****,不老實,搞台-獨,能讓他獨麼,不能!部隊拉過去,軍事演習,給他點顏色瞧瞧,美國佬又跑過來干涉,搞不好會打仗的。過几月香港要回歸,英國佬甘心還給我們麼,不甘心,肯定要搞小動作。

    國際上要搞外交,軍事上要做准備,國內要搞經濟建設,事有輕重緩急,要一件一件辦。所以說這個騙子集團的問題,不是不報,只是時辰未到。中央可以緩緩,我們不能,因為這對我們來說是大事……”

    打拐抓那麼多人,個個擔心縣里會怪罪。結果縣里不僅沒怪罪反而表揚,反而組織更大規模的打拐專項行動。

    老百姓不理解所長,所里人能理解。

    他上任以來做的每一件事全按法律法規辦,不抽煙不喝酒,不接受請吃,更不會收別人禮。用圍牆上“立警為公,執法為民”的標語形容詞有些誇張,但誰也不否認他是一個負責任的派出所長。

    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他所長,他正式民警都不怕,聯防隊員有什麼好怕的?

    老康忍不住舉起手:“所長說得對,他們干那麼多壞事怎麼可能沒報應,只是時辰未到。為老百姓做事,問心無愧,官司打到BJ我們都不怕。要是我們錯了,這還是共產黨的天下?”

    不就是找關系,找領導打招呼麼。

    這是什麼地方,這是良庄。良庄什麼地方,出人才的地方。

    良庄出人才,人才全在盧書記電話本里。盧書記態度明確,他們真要是敢來,盧書記打几個電話,找几個大領導,找几個部隊大首長,嚇死他們!

    從警務室成立到派出所掛牌,連戰連捷。

    老王對這一戰充滿信心,站起來笑道:“契機,或許跟打拐一樣,打擊這些江湖騙子只需要一個契機,說不定我們又能在全縣開個好頭。”

    跟天斗其樂無窮,跟人尤其壞人斗更其樂無窮。

    米金龍作為剛“轉正”的正式人員,當然要旗幟鮮明表態,拍拍桌子,哈哈笑道:“俗話說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我們就是小兵,而且理在我們這邊,他們來能說什麼,別說說不清,我們能讓他們摘不清!”

    ……

    小小的派出所,要對付一個龐然大物,這種事千載難逢。

    有鄉領導和所領導在前面,聯防隊員實在沒什麼好擔心的,你一言我一語,興高采烈,信誓旦旦,士氣高昂,決定大干一場。

    一個曾干過村主任的隊員,竟眉飛色舞說要把他們打掉給香港回歸獻禮,居然跟香港回歸扯上關系。

    統一思想,士氣可用。團結一心,一致對外。

    韓博很欣慰,在黑板上寫下几條注意事項,似笑非笑說:“這一仗能不能打贏,全在于我們在執法過程中的表現。歸納起來就一條,盡可能抓他們的小辮子,堅決不能被他們抓住我們的小辮子。

    文明執法,首先要文明。如果他們真來,首先要做到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尤其對待老干部,不能動粗,要以禮相待,要對他們表示出足夠尊敬。

    陳猛會全程攝像,大家注意下個人形象,胡子刮刮,帽子戴正,風紀扣必須扣上,站有站像,坐有坐像。要有笑容,不能不笑,但也不能笑太開心,要讓上級看到錄像之后感受到我們的無奈,感覺到我們工作有多麼難做……”

    集思廣益,商量對策,制定預案,一直搞到凌晨一點多才散會。

    聯防隊員晚上不回家,全住所里。

    為確保明天能夠有一個好形象,“公安”和“治安”制服抓緊時間換下來洗,拿到王燕從家搬來的洗衣機里甩。小單連夜跑良中教學樓工地借來兩盞碘鎢燈,支上將其烘干,然后交給高亞麗一件一件熨燙。

    第二天一早,大掃除,清理衛生死角。

    兩個嫌犯已羈押近24小時,不能授人以柄,小單開7號車,帶上案件材料,同几個聯防隊員一起押他們先去局里辦拘留手續,然后直接送看守所。

    万事俱備,只等找麻煩的人登門。

    可惜時間太不巧,李家找陰陽先生算過,定于今天上午10點送李順承遺体去殯儀館火化。

    作為老單位代表,必須送一程。

    要是嫌疑人親屬搬的救兵10點左右來,作主的人不在,事情就比較麻煩了。

    正不知道該怎麼跟李家人解釋,良庄村的大喇叭里傳來播音員的聲音,廣播通知各村老黨員、老干部和老革命,8點整准時到鄉政府一樓會議室,參加全鄉老干部工作會議。

    平時廣播三遍,今天廣播五遍!

    老盧顯然一樣在做准備,韓博樂了,想想是不是去鄉政府溝通一下,老盧電話來了。

    “小韓,有沒有聽見廣播通知?老干部我們一樣有,我盧惠生就是靠做老干部工作當上這個黨委書記的。跟我玩這一套,他們差遠了。舉報材料正在讓人准備,等會儿讓老同志聯名簽字。

    他們找被蒙蔽的老干部支持歪風邪氣,支持違法犯罪,我們找老干部堅決反對。

    讓老干部去對付老干部,就算打起來也沒關系。論貢獻,我們老干部的貢獻不比他們小。參加抗日戰爭的十六個,解放戰爭的二十八個,抗美援朝的更多,好多人彈片在身体里到現在都沒取出來……”

    這就對了,這才是老盧的辦事風格。

    韓博佩服得五体投地,由衷贊道:“盧書記,您這個決策太英明了!老干部工作不好做,要陪笑臉,要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碰都不能碰。讓老干部老革命做老干部工作就簡單了,所有問題能迎刃而解。”

    良庄的事,用不著外人指手畫腳。

    在老盧看來這不只是一個案件,而且涉及到鄉黨委政府的威信,甚至是在跟鄉里搶錢,是在挖“西部大開發”的牆角。

    他冷哼一聲,咬牙切齒地說:“小韓,別怕,別擔心,放開手腳查。他娘的,竟然在我良庄詐騙几十万,破壞我良庄經濟建設大局。那個什麼‘大師’離太遠,拿他沒辦法,損失很難追回。

    誰要是敢來出這風頭,敢來管你要什麼說法,這几十万損失就算他頭上。現在不是擔心他們來,是擔心他們不來。你有律師資格,精通法律,該立案就立案。部隊管不到地方,地方管不到部隊,但我可以去找他們領導,明白嗎?”

    不光想出口惡氣,還打算“敲詐”一筆錢。

    他既然敢說這句話,就表示跟良庄走出去的部隊首長溝通過,就表示有几分把握。

    韓博徹底服了,嘿嘿笑道:“明白,我堅決服從鄉黨委領導,堅決執行您的指示,現在就安排民警下村整材料。軍官,老干部,只要來傳過功的,有一個算一個,全作為犯罪嫌疑人調查。”

    “材料要硬,要經得起推敲,有材料我才能去找部隊保衛部門。不過你辦事我放心,就這樣了,我還有點事,現在就等他們自投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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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yz0116 發表於 2018-1-28 04:32 PM

第133章 果然來了!

    這麼大事不能不跟局里彙報,雖然不會連累局里,但局領導至少要有一個心理准備。

    思崗很小,消息閉塞。

    抓几個招搖撞騙的江湖騙子而已,又不是做什麼違法違規見不得人的事,吉主任感覺有些小題大做。縣里的打拐專項行動正在最緊張階段,局長那麼忙,要陪政法委郭書記一個鄉鎮一個鄉鎮檢查,今天要跑七八個地方,也就沒跟局長通氣,

    沒想到張局出去一會儿就回來,一回來就跑到政治處問:“老吉,小韓有沒有跟你彙報過打擊習練氣功的事。”

    “彙報過,拘了兩個會道門,良庄的同志辦完拘留手續剛走。”

    正說著,袁政委拿著大哥大苦笑著走進辦公室。張局長回頭看了一眼,同樣帶著几分苦笑、几分驚詫地問:“會道門!”

    奇怪很正常,因為這個罪名聽上去確實有些遙遠。

    其實會道門是“會門”和“道門”的合稱,“道門”誦經拜神,制造和傳播迷信邪說,迷信色彩極為濃厚;“會門”最初是以兵器種類命名的,偏重吞符念咒,練功習武,據地自保。

    解放前,其組織名目多達數百種。

    由于各類會、道、教、社大肆泛濫,混合生長,多名、重名和改名現象屢見不鮮,新中國建立后將其統稱為會道門。

    中央人民政府1951年2月公布《懲治***條例》開始清理會道門。1955年全國公安機關統一部署,同時行動,堅決取締進行復辟活動的反動會道門。

    1960年之后會道門雖然沒有徹底根除,但從總体上看,其道種的數量在逐步減少,其活動的規模、社會危害程度都在縮小,到文-革期間基本上就沒了。

    江省不是民風彪悍、具有練武功傳統的北方省份,新中國成立時期會道門都不多,更不用說改革開放之后的今天。

    抓會道門,這麼多年來估計是頭一例。

    吉主任生怕局長誤以為良庄派出所同志亂給人扣帽子,拉來兩把椅子,解釋道:“拘的兩個會道門嫌疑人我見過,押到局里來辦手續的。氣焰囂張,竟然在局里嚷嚷要用意念收拾小韓,我開始不知道是會道門,以為神經病。

    自己搞會道門,練氣功,練走火入魔也就算了,還打著傳授氣功的旗號騙取老百姓錢財,總涉案金額高達三十多万,不拘他們能行麼,一旦任其蔓延,后果不堪設想。”

    到底是學法律的,不愧擁有律師資格。

    先定性,確定罪名,把法律大旗扛起來。張局長被搞得啼笑皆非,坐下苦笑道:“老吉,那兩個嫌疑人練的是中功。”

    縣里練氣功的不多,吉主任哪知道“聯系”的部下正在對付的是一個什麼樣的組織,百思不得其解地問:“中功又怎麼樣,它符合會道門的一切特征,誦經拜神,拜得還是個假神仙,大搞個人崇拜,招搖撞騙,從事違法犯罪活動。小韓已經很保守了,要是由著老盧,非要定他們個***不可。”

    老盧參與進來就不一樣了。

    張局長松下口氣,笑問道:“他還說過什麼?”

    “他說鄉里的老干部老革命對此極為不滿,聯名舉報,要求鄉黨委和我們公安部門嚴厲查處。涉案金額三十多万,許多上當受騙的群眾也紛紛向派出所舉報。昨天在良庄他彙報過,政委也在。”

    袁政委唉聲嘆氣說:“是彙報過,只是沒想到有那麼多人打招呼。”

    “你接了几個?”張局長掏出手機問。

    “從上班到現在一共接了六個,只認識一位,另外五位不認識,沒見過。”

    他話音剛落,手機又響了。

    張局看看來電顯示,起身接聽,一臉為難地說:“錢主任,不好意思,我剛到局里,剛了解完情況。哎呀,這事比較麻煩,您聽我說,抓那兩個人是我們公安局良庄公安特派員在鄉黨委領導下進行的。

    公安特派員您知道的,要接受鄉黨委領導。而且,而且那兩個人,在當地民憤較大。老干部不滿,群眾舉報,從剛了解到的情況看,確實存在一些違法行為。招呼我可以打,關鍵鄉干部不一定買我賬,那個鄉黨委書記很難纏,出了名的……”

    打哈哈,和稀泥,他在這一問題上的立場不言自明。

    袁政委樂了,指著又開始震動的手機做了個鬼臉,走到辦公室外去接電話。

    吉主任終于意識到這件事有點麻煩,等局長接完電話,好奇地問:“張局,來頭大不大?”

    張局收起手機,輕描淡寫地說:“以前不小,現在退下來了。他不練,只是受人之托。要是有人找到你這,一樣往老盧身上推。我們能做的就這麼多,小韓到底能不能啃下這塊硬骨頭,就看老盧能不能頂得住。”

    “難怪他一大早給我打電話,原來早預料到會有人打招呼。”

    作為公安局長,誰希望轄區內有這種亂七八糟的事情,只是要考慮方方面面因素,要考慮到因此帶來的影響,不得不束手束腳。

    有個派出所在前面衝鋒陷陣挺好,只要他們闖過這一關,其它鄉鎮的工作就好做了。到時候來個依葫蘆畫瓢,跟打拐一樣一舉解決掉這個問題。

    張局長突然冒出一個念頭,作為良庄派出所的“保護傘”,老盧退居二線太可惜,應該多干几年,這樣才能為小伙子接二連三的打擊行動保駕護航,才能達到為全縣公安工作掃清障礙的效果。

    與此同時,韓博迎來派出所成立之后的第一位新同事,思崗縣公安局交警大隊駐良庄派出所交警黃小河。

    小伙子二十二歲,一米七五左右,國字臉,五官端正,輪廓分明,看上去很精干。

    他不是一個人上任的,帶來一卡車“停車檢查”的路障,“限速60”、“前方200米檢查站減速慢行”之類的交通警示牌,以及一大堆塑料三角錐和一輛嶄新的皮卡。

    兩市交界的檢查站,代表著思崗交警乃至思崗公安形象,小伙子很帥,警車一樣要新的。

    從今往后要接受交警大隊和派出所雙重領導,這輛車說白了歸所里用。

    其它鄉鎮派出所一輛車沒有,自己這邊有兩輛仍感覺不夠用,不需要求人,不要花一分錢經費,就能多一輛警車,韓博非常高興,緊握著他手熱情地說:“小河,今天先安頓下來,中午給你接風,明天安排人陪你轉轉,熟悉下情況,元旦正式去柳下河大橋上崗執勤。”

    打拐英雄,這几天晚上連續上思崗新聞。

    比刑警大隊副大隊長王解放更年輕,不僅是全縣最年輕的派出所長,而且是所有派出所長中唯一的鄉長助理。

    黃小河同許多年輕民警一樣把眼前這位當成偶像,不無興奮地說:“報告韓所,出發前大隊領導交代過,讓我接受您領導,服從您指揮,從現在開始,我全聽您的。”

    “別您來您去的,聽著生分。”

    正准備讓王燕帶他去三樓找間宿舍把行李放下,讓老王帶几個人卸卡車上的交通管理設施,一輛懸掛軍牌的客車緩緩停在派出所大門口。

    司機探頭看看,確認無誤,打轉向燈,竟大大咧咧拐進大院儿。

    來了,真來了,竟然來一車人。

    韓博定定心神,給隨時准備“非正常拍攝”的陳猛使了個眼色,扔下正莫名其妙的黃小河,快步走到車門邊,同扶著門准備下車的一個四十多歲的軍官立正敬禮。

    “首長好,我是思崗縣公安局良庄派出所所長韓博,請問首長有什麼事,我們能給您提供什麼幫助?”

    “你是派出所長?”這麼年輕,軍官將信將疑。

    “報告首長,我們縣編制緊張,縣編辦暫時沒給我們所下正式文件,為方便工作,加掛派出所牌子,其實是公安特派員,不是所長。”

    特派員也好,派出所長也罷,關鍵要能說了算。

    軍官讓開身体,一邊攙扶一個個六七十歲的老人下車,一邊冷冷地問:“你們昨天是不是抓過兩個人?”

    “首長,您怎麼知道的!”韓博流露出一臉驚詫的神情。

    “我怎麼知道你別管,先回答有沒有。”

    “有。”

    “他們到底犯過什麼罪,你憑什麼抓人?知法犯法,濫用職權。小伙子,這件事很嚴重,我要求你立即放人,並賠禮道歉。”

    叫你几聲首長,真當自己是領導,就算是領導,有權領導公安麼。

    韓博裝出一副茫然的樣子,撓撓后腦勺,欲言又止地問:“首長,請問您是哪個單位的,能不能出示下證件。”

    “要檢查我證件?”

    “不是,我,我,首長,您的要求讓我很為難,別說我無權隨便釋放犯罪嫌疑人,就算有權,您也得讓我知道釋放給誰是不是?”

    小地方的小民警,膽子果然很小。

    軍官打心眼里瞧不起這種在老百姓面前揚威耀武,看見領導就卑躬屈膝的基層干部,回頭看了看一個剛下車的年輕人,掏出軍官證:“自己看。”

    開什麼玩笑,一個干休所的管理員,竟然跑派出所來擺這麼大譜。

    韓博樂了,强忍著笑合上軍官證,雙手舉著交還給他,一臉歉意地說:“首長,非常抱歉,我不能服從您的命令放人。抓他們一是因為其違法犯罪,二是鄉黨委的決策。要不這樣,我陪您去鄉政府找我們鄉黨委書記,在這個問題上他的意見很重要。”...<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1-28 04:33 PM

第134章 有備而戰

    昨晚見過照片,韓博一看認出站在軍官身后的就是本案主犯郭建平!

    瘦巴巴的,戴著一副眼鏡,穿西裝打領帶,皮鞋擦得錚亮,梳著跟他們“大師”一樣的發型。可惜人太瘦,天庭不飽滿,臉上沒紅光,有發型沒福相,顯得很不協調,看上去不倫不類。

    干休所在南港,老干部們應該全是從南港市區來的。

    坐兩個多小時車,估計坐累了,三三兩兩聚在院子里,呼吸農村的新鮮空氣,伸展雙臂,甩甩腿腳,相互之間聊聊天,口音天南海北全有。

    我行我素,悠然自得,對車邊發生的一切不聞不問,似乎懶得管抓人放人的事,像是來旅游而不是找麻煩的。

    現在不是抓人的時候。

    韓博朝小單微微搖搖頭,熱情無比地上前招呼道:“各位首長,外面冷,剛從車里出來容易著涼的。會議室地方小,坐不下,要不去我們食堂坐會儿,食堂有開水。”

    “你們談你們的,別管我們。小同志,廁所在哪儿?”

    一個器宇軒昂的老干部擺擺手,注意力轉移到小單身上,小單急忙道:“報告首長,廁所在對面,辦公樓里也有,不過要上二樓。對面廁所挺干淨,我陪您去。”

    “夏主任,車書記,你們不是要上廁所麼,一起去。”

    “等等,我上車拿衛生紙。”

    ……

    默默數數,一共來十八位老干部。

    從他們相互的對話中,能聽出不全是部隊老干部,至少有五六位是地方干部,正判斷誰離退休之前的職務更高一些,來找茬的管理員不耐煩地說:“小伙子,誰抓的人,我找誰。其它事先放一邊,告訴我人在哪儿。”

    “報告首長,兩名嫌疑人在我轄區從事違法犯罪活動,事實清楚,證據確鑿,已按相應法律法規對其執行拘留,人在我們縣公安局看守所,不在這儿。”

    “拘留!”

    韓博點點頭,小心翼翼確認道:“是的,我剛安排人把拘留手續送給他們的親屬。”

    在市里有好几個公安朋友,管理員非常清楚一旦進入司法程序意味著什麼。

    縣官不如現管,他是公安特派員,他有案件管轄權。雖然托人給他們局領導打過招呼,要是他不聽局領導招呼,非要上綱上線,局領導也沒辦法,至少在案子上不好說什麼。這跟開地方車被交警攔住,遇上愣頭青,給他們領導打電話不一定管用一個道理。

    管理員急了,聲色俱厲問:“他們從事過什麼違法犯罪活動,你憑什麼拘留?”

    韓博裝出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遲疑了好一會儿才“鼓起勇氣”說:“報告首長,他們利用會道門,擾亂社會秩序,損害他人身体健康,騙取他人財物。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治安管理處罰條例》第二十四條第四款之規定,我公安機關有權對其處以十五日以下拘留。”

    會道門,開什麼玩笑,你以為是剛建國啊!

    管理員臉色更難看了,氣呼呼問:“你憑什麼認定他們利用會道門,你知道什麼是會道門嗎?”

    “我們,我們,我們有足夠證據,我們明確告知過嫌疑人及其親屬,若對處罰有異議,有權申請行政復議。”

    管理員不了解良庄,郭建平了解。

    為了把堂弟和表弟撈出來,為了今后在老家傳授功法不受影響,他把管理員拉到一邊,湊到耳邊低語道:“跟他說沒用,要找說了算的。在良庄,鄉黨委書記盧惠生一手遮天,只有去鄉政府,找姓盧的。”

    “你等著,這件事沒完!”

    管理員回到車門邊扔下一句狠話,轉身招呼道:“梁參謀長,夏主任,車書記,我們去鄉政府吧,早點把事辦完,早點去柳下轉轉。”

    “怎麼回事?”

    “他說了不算,這里鄉黨委書記說了算。”

    “鄉黨委書記才正科,又不是公安局長,憑什麼說抓人就抓人?現在這些鄉鎮干部太無法無天了,難怪干群關系越來越緊張。”穿呢大衣的老干部搖搖頭,痛心疾首。

    一個穿皮夾克的老干部嘀咕道:“鄉鎮一把手,大事小事說了算,土皇帝。”

    “我倒要見識見識這個無法無天的土皇帝。”

    ……

    老干部群情激奮,一個比一個不爽,上車准備去鄉政府找老盧算賬。

    陳猛抱著一個包,飛快鑽進7號車。小單二話不說,很有默契地點著引擎,輕踩油門跟了上去。

    小任守在二樓辦公室,早把這邊的消息通報給鄉政府了。老盧就等著他們去,實在沒什麼不放心的。

    兩輛車一駛出院子,韓博快步走到西面小黑屋外,向几個剛從里面走出來的村民問:“有沒有認出來,授課傳功的兩個老干部在不在里面?”

    “在,第一次是穿紅棉襖戴鴨舌帽的老頭,第二次是穿黃大衣戴眼鏡的老頭,第三次兩個老頭一起來的。”

    “不會錯,耳朵邊上有顆痣,記得清清楚楚。”

    “另一個滿臉老人斑,就是他們,化成灰我都認識。”

    自投羅網,管理服務他們的領導有麻煩了,韓博感覺很是好笑,又問道:“軍官呢,是不是剛才跟我說話的那個?”

    “就是他,好多人見過。”

    黃小河從今天開始就相當于所里的人,王燕沒瞞他,剛才悄悄說過正在發生的是什麼事。

    年輕人,血氣方剛,想干一番事業,領導都不怕,一個小交警有什麼好怕的,才不管對方是什麼身份,興高采烈地跑過來說:“韓所,剛才那輛大客有問題。車有問題,駕駛員也有問題。”

    “什麼問題?”

    “車牌是真的,車不是軍車,駕駛員怎麼看怎麼不像現役軍人,我可以百分之百確定是地方車掛軍牌。”

    假的可以暫扣,真的公安無權查它,韓博嚴肅地問:“你從哪儿看出來的?”

    黃小河不無得意地笑道:“韓所,我干三年交警,在路上查三年車,什麼車沒見過。剛才從車邊過,習慣性看了几眼,發現擋風玻璃上的年審標志沒撕干淨,不是部隊車管部門的,是市公安局車管所的。”

    术業有專攻,不得不服氣。

    韓博想了想,又問道:“有沒有可能是部隊從地方買的二手車?”

    “軍車有編制的,不太可能從地方上買二手車。而且開軍車必須是軍人,剛才那司機四十多歲,肥頭大耳,手上戴那麼大一個金戒指,百分之百不是軍人。”

    越來越有意思了,來找麻煩,還開一輛假軍車,韓博拍拍他胳膊:“走,我們一起去鄉政府,把交警執法的手續全帶上,到了鄉政府聽盧書記命令,他說查就查,他說扣就扣。”

    “是!”

    一來就能查扣假軍車,到底移交給市軍分區處理,還是局里處理,那是以后的事,關鍵有機會摸老虎屁股,小伙子興奮不已。

    焦鄉長率領一部分鄉干部,十几個村支書,鄉里几個企業的一把手和几個鄉人大代表早上去江南考察了。鄉政府沒几個干部,只有老盧、崔副書記和統戰委員坐在一樓大會議室,主持全鄉老干部工作會議。

    但是,隨著南港老干部的到來,老干部工作會議變成了高級老干部和良庄老干部的辯論會。

    “沒去找你們,你們竟然敢來!”

    一個上過戰場、打過仗、流過血、身上留有彈片,結果仍在農村種地,每月從民政部門只領几十塊錢的老革命,看見他們這些拿高工資、享受高待遇,卻來禍害良庄的老干部就是一肚子氣。

    戴上老花鏡,翻開一本《大氣功師出山》,用良庄普通話嘲諷道:“我給你們念念啊,宇宙射出一道長虹,金麒麟光芒万丈,一代宗師呼風喚雨,帶著三界人造福的使命降于人間,無邊曠野頓時升起一派輝煌,人們驚喜:神仙下凡了!

    我倒要問問各位領導,你們到底是信馬克思還是信這個神仙。要是信馬克思,你們就不應該來,就不應該做這種違反組織原則的事;要是信這個神仙,你們就不是唯物主義,就不是共產黨員……”

    “老杜,別激動。”

    良中老校長接過話茬,拿起一份派出所整理的資料,慢條斯理地說:“你們聲稱大師沒政治野心,可你們授課傳功用的錄像帶好像不是。居然公開向信徒宣稱‘歷史上起義都是民間教會起作用,我們力量强大,不可忽視’。

    再看看這一段,竟然公開叫囂:‘歷史的責任落在中功麒麟文化肩上,只要高舉麒麟文化這杆大旗,就可以無往而不勝’!各位,我就不明白了,你們到底是打麒麟旗,還是打共產主義的旗幟。”

    ……

    你有備而來,我們有備而戰!

    曾一次又一次為良庄立下汗馬功勞,擁有豐富的省市縣三級上-訪經驗,理論水平能去黨校授課的良庄老干部老革命,咄咄逼人,直指要害。南港老干部哪里是他們對手,一個個被問得啞口無言。

    崔副書記低頭抽悶煙,統戰委員當服務員給“客人”端茶倒水。

    老盧陰沉著臉一聲不吭,銳利的目光緊盯著坐在管理員身邊的“良庄敗類”,郭建平終于意識到家鄉“父母官”的厲害,忐忑不安,耷拉著腦袋,不敢跟他對視。...<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1-28 04:34 PM

第135章 只是開始

    太厲害了,自己只知道使用法律武器。老盧一聲不吭,讓几十位老黨員干部使用共產主義理論武器輪番出擊。

    占據制高點,直指要害,總書記坐在這儿都要支持。韓博佩服得五体投地,深刻明白了什麼叫高山仰止。

    這麼多老干部,准備如此充分,天底下沒這麼巧的事!

    管理員意識到處境有些不妙,立馬掏出香煙,嘿嘿笑道:“盧書記,這點用不著上綱上線。練練氣功,强身健体,國家是支持的。跟組織原則,跟共產主義信仰沒什麼關系。誤會,誤會,全是誤會。”

    一個干休所管理員,跑過來裝什麼領導。

    老盧懶得他扯淡,抬頭道:“韓博同志,你懂法,你說几句。”

    “是!”

    韓博抬起胳膊,先給眾人敬了個標准的軍禮(警察一樣敬軍令),鏗鏘有力地說:“改革開放以來,自農村到城市相繼發生了巨大變革。機遇和挑戰紛至沓來,情況瞬息万變。一些人信仰動搖,失去心理平衡,陷入惶惑之中。

    將目光投向神秘力量,神秘主義風潮悄然興起,冥想氣功、風水术、易卦占卜、鬼文化……給封建迷信大行其道以可乘之機,導致會道門乘機死灰復燃。

    嫌疑人郭建平、郭建樹、蔣杰,冒用氣功名義,神化首要分子,利用、制造、散布迷信邪說等手段,蠱惑、蒙騙、發展、控制我轄區居民,瘋狂斂財,危害社會,符合會道門的一切特征。”

    聽到自己的名字,郭建平心里咯噔了一下,臉色頓時嚇得蒼白,后背驚出一身冷汗。

    “正如剛才几位老同志所說,該組織且具有明確的反動政治綱領和政治圖謀,嚴重危害社會穩定,危害國家安全。對于此類違法犯罪行為,刑法第九十九條規定:組織、利用封建迷信、會道門進行***活動的,處五年以上有期徒刑;情節較輕的,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剝奪政治權利。”

    *******南港來的老干部們傻眼了,面面相窺,不知道該如何辯解。

    韓博頓了頓,接著道:“針對此類違法犯罪行為,明確指出需嚴懲的不只是刑法。1982年,黨中央在《關于我國社會主義時期宗教問題的基本觀點和基本政策》中明確規定,已被取締的一切反動會道門和神漢、巫婆,一律不准恢復活動。凡妖言惑眾、騙人錢財者,一律嚴加取締,並且繩之以法。

    1983年9月2日,全國人大常委會在通過的《關于嚴重危害社會治安的犯罪分子的決定》中作出補充規定:組織反動會道門,利用封建迷信進行***活動,嚴重危害社會治安的,可以在刑法典第九十九條規定的最高刑以上處刑,直至判處死刑。加重了對該罪的處罰。”

    這就對了嘛,中央有文件,說你們是***你們還不服氣。

    老盧滿意的點點頭,示意他接著往下說。

    之前做過許多功課,這些法律法規韓博如數家珍,倒背如流,一邊環視著眾人,一邊抑揚頓挫地說:“為正確處理組織、利用封建迷信、會道門進行***活動案件,最高法、最高檢、公安部、司法部又于1985年9月5日,聯合發出《關于處理反動會道門工作中的有關問題的通知》。

    該《通知》對此類犯罪的不同情況作出了不同的處理決定:一對組織、利用會道門、封建迷信進行***活動的,要堅決取締其反動組織,要對道首和骨干依刑法第九十九條規定懲處。

    二對以反動會道門為工具,進行騙取錢財、****婦女、殘害人命等犯罪活動的,按刑法有關條款規定處罰,對兼犯兩種以上罪行的,實行數罪並罰。對犯罪情節較輕,並確有悔改表現的,可免予刑事處分。為辦理此類案件,正確處理此罪,提供了具体的標准。”

    情況很明了。

    去派出所時他們以禮相待,對郭建樹和蔣杰只是按《治安管理處罰條例》行政拘留十五天。到鄉政府來要說法問題就嚴重了,直接上綱上線,不再是治安案件而是刑事案件。

    大多老干部是被忽悠來的,真正練氣功的只有四個。

    級別高又怎麼樣,涉及到如此嚴肅的問題,要是對方糾住不放,上級一樣會批評,退休待遇說不定都會受影響。一個個悔之不及,恨透了忽悠他們來的干休所管理員。

    剛才傳過小紙條,老盧已經點過頭。

    韓博才不管他們怎麼想,突然臉色一正:“郭建平,我是思崗縣公安局民警韓博,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之相關規定,現依法對你執行刑事拘留。單曉俊同志,出示拘留證,讓他簽字,然后送看守所羈押。”

    “是!”

    “你憑什麼抓,我沒犯法。韓所長,這件事不是你說得這麼簡單,你們要是抓我,你們要負責任的……”

    “我會負責的,我對法律負責。”

    韓博擺擺手,小單和老米毫不猶豫將他架出會議室,讓他去隔壁值班室簽字畫押。當一幫大干部的面,抓他們帶來的人,真是大快人心,良庄老干部不約而同的鼓起掌來,氣氛非常之熱烈。

    等掌聲漸漸平息,韓博猛地轉過身,緊盯著司機道:“這位同志,你身后的是我們思崗縣公安局交通警察大隊民警黃小河,請你出去配合黃小河同志檢查,出示身份證、駕駛證、行駛證和保險等相關手續。”

    車是私人的,管干休所借一塊車牌,每年給干休所一點錢,這樣可免交過路費養路費,可以不用辦營運手續。

    做賊心虛,司機一下子慌了神。

    干休所管理員終于反應過來,急忙道:“韓所長,你們無權檢查軍車!”

    “真軍車當然無權,假軍車就另當別論了。”

    韓博示意黃小河同兩個聯防隊員一起把司機帶出去,繼續說道:“魯大年同志,鑒于你多次來我派出所轄區從事違法犯罪活動,我公安機關有權通報部隊保衛部門,並提供相應證據,由部隊保衛部門對你的犯罪行為進行查處。”

    練氣功的事放一邊,騙老干部來良庄撈人的事不論,光出借軍車牌照謀取私利這一關就過不去。管理員魯大年額頭上滲出黃豆般大的汗珠,如喪考妣的坐在椅子上,竟被嚇得瑟瑟發抖。

    “這位首長,還有這位首長,配合公安機關辦案是每個公民應盡的義務,請二位以身作則,去隔壁做一份筆錄。”

    確實來傳授過兩次功法,義務勞動,一分錢沒拿,反正已經退休了,有什麼好怕的。

    兩個練功的老干部同其他老干部不一樣,非常相信“大師”,腦子里已經沒有組織原則這個概念了,倒也爽快,冷哼了一聲,跟著韓博一起走出會議室。

    先用理論武器轟炸一番,緊接著抓一個人,然后帶司機出去調查,又請兩個老干部出去做筆錄,一套組合拳打下來,把其他級別曾經是副師、正團和正處副處的老干部徹底唬住了。

    不過這只是剛剛開始。

    老盧不敢有任何松懈,不緩不慢說:“各位領導,我們良庄鄉財政比較緊張,鄉里只有自行車沒其它交通工具。如果外面的大客真有問題,你們,你們今天估計是回不去了。我給軍分區和市委老干局打電話,請部隊領導和市領導派車過來接。”

    已經夠丟人了,如果讓軍分區和市委知道,不光會更丟人而且會很麻煩,一個個爭前恐后拒絕。

    “惠生同志,用不著這麼麻煩,這里好像離柳下很近,到柳下就有車。”

    “我給我儿子打電話,讓他過來接,不麻煩鄉里。”

    ……

    你們要是走了,找誰去要回三十多万損失!

    老盧搖搖頭:“不行不行,各位全是領導,全是黨和國家的寶貴財富,來到良庄,我就要對各位負責。”

    說完之后,當著他們面掏出大哥大,照著早准備好的電話號碼,聯系軍分區,聯系市委老干部局,最后聯系省軍區政治部。

    鄉政府大門關上了,良庄的老干部寸步不離跟著前來找事的南港老干部,兩個盯一個,一個走不了。

    看著干休所管理員那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南港老干部們恨得咬牙切齒,為防止他干出什麼出格的事,小任和兩個聯防隊員站在他周圍,確保万無一失。

    做完筆錄,韓博走出經管站辦公室,撥通吉主任電話,彙報這里剛剛發生的一切。

    軟禁那麼多老干部,吉主任真為他捏一把冷汗,提醒道:“小韓,盧書記天不怕地不怕,你還年輕,不能跟他比,做事一定要有分寸,該明哲保身的時候就明哲保身。市領導到了之后別衝在前面,讓盧書記彙報。”

    這是領導的關心,換作一般人才不會提這個醒。

    韓博很是感動,低聲道:“吉主任,我會注意的,其實盧書記已經考慮這些問題。把鄉里的年輕干部全支走了,焦鄉長也不在家,他不會讓我彙報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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