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卓牧閑 -【韓警官】《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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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yz0116 發表於 2018-1-3 03:27 AM

第15章 分工分錢

    姜國平說不管就不管,第二天一早就來單位跟領導請假。

    蓋房子是一件大事,他儿子談了個姑娘,對方說沒樓房不結婚,這事不能再拖。廠領導非常理解,請一個半月同意了兩個月。姜國平一刻不想耽誤,打了個招呼便興衝衝回去搭棚子。

    按照流程,要把棚子先搭起來,把家當搬進棚子里,然后自己動手拆,拆完找瓦工和木工重新蓋。

    個人蓋房沒承包一說,算工,哪天來多少人,几個大工几個小工,記在本子上最后算工錢。

    主家要管一頓午飯,煙酒不能少,桌上不能沒肉。下午要買點饅頭、燒餅或米餅之類的給人家填填肚子。

    缺什麼建筑材料要趕快去買,更要盯著干活的人。

    早上七點多鐘來,中午要休息,下午六點左右就下工,總共才干几個小時。要是不盯緊點,一個半月的活他們能干兩個月,要多花几千塊錢。可以說瓦工一進場,他一步不能離。

    總之,接下來一個多月,他不會也沒時間來單位了。

    韓博這個副科長主持工作,不是壓力山大,是發現沒什麼工作可主持的。上級有什麼事一般會把文件發到廠辦,廠辦再轉到保衛科。在辦公室坐大半天,電話壓根沒響過。要不是工會劉主席過來介紹對象,財務科黃大姐過來討論裝修,真會悶死。

    高長興昨晚在夜市執勤到十二點多,本應該下午兩點上班,可能剛調到新單位想好好表現,十點半就來了。

    “熬那麼晚,怎麼不多睡會儿。”

    “在公安局天天加班,經常十天半月不著家,習慣了。”

    雖然沒能提干,但終究有了一份正式工作,工資比之前多,上下班時間比之前正常,家里人高興,高長興心情不錯,精神狀態明顯比昨天好。

    昨晚說過,今天要開個會。他剛坐下,楊小梅就跟進來了。

    “十一點食堂開飯,還有半小時,我們抓緊。”

    韓博招呼二人坐下,正式談起工作:“第一件事,進行下內部分工。楊大姐,從今天開始你兼任分隊內勤,負責記考勤和財務。傳達室不是兩間麼,值班的人又不能睡大覺,把里面床搬出來,作為分隊辦公室。我管廠辦找了兩張辦公桌,你一張高指一張,以后在那儿辦公。

    高指負責分隊工作,警容風紀,政治學習,隊列訓練,只要是《經濟民警管理規定》上要求的,只要我們有條件做到的,全要管全要做。”

    他這是擺明只抓重點,分隊具体工作一概不管。

    話又說回來,保衛部門不是公安機關。要不是昨晚治理整頓夜市,經濟民警分隊真沒什麼事,會清閑到不知道該怎麼打發時間。

    高長興點點頭,沒人任何異議。

    楊小梅不想當領導,只想值夜班,欲言又止。

    她家庭困難,韓博早考慮到了,微笑著說:“楊大姐,你白天要執勤,又要兼顧分隊的其它工作,這也是一種加班。作為副分隊長,相當于‘以工代干’,也應該有職務補貼,不然當這個副分隊長做什麼。姜科長走時我請示過,科里這邊每月給你一百塊錢加班費,五十塊錢職務補貼。”

    435加150就是585,廠里普通干部也就這麼多,比當鄉干部的丈夫多近200,楊小梅喜笑顏開,一個勁儿道謝。

    “這是你應得的,不用謝。”

    韓博示意她坐下,側身笑道:“指導員,科里這邊你一樣150,考慮到抽調警力等于給几個分廠班長增加壓力,所以不管來不來夜市執勤,六個班長一人補貼50。”

    單位工資加科里補貼五百多,公安局正式干警才三四百,且經常拖欠。高長興實在沒什麼不滿足的,很想說我沒意見,不過發錢的事科長副科長說了算,沒有說沒意見的資格,只能點頭憨笑。

    “剩下1200,科里留300,下去查崗時可以給7號車加點油,來個人可以吃頓飯什麼的。另外900作為夜市執勤的加班費,一個班4個人,一人7塊5,正好900。”

    楊小梅忍不住問:“韓科長,你和姜科長呢?”

    “姜科長說干警干警,工作是干警干的,這筆錢也是為干警收的,他就不參與了。科長不參與,我這個副科長能參與麼,當然不能。”

    “這怎麼行,他要蓋房子,明年儿子要結婚,手頭上也不寬裕。”

    “科里不是留了300麼,我能下去查几次崗,加100塊錢油頂天了。至于來人,保衛科從來沒有過接待任務,以前沒請過,以后一樣可以不請。剩下200,找個借口補貼一下,房子上梁,儿子結婚,將來抱孫子,機會多的是。”

    “可是,可是韓科長你呢?”

    “我沒你們那麼大負擔,現在工資夠花了,沒必要,真沒必要。”

    一來就要房,要完房又要裝修,姐夫有摩托車,姐姐姐夫穿得很時髦,他家庭條件好,全廠几乎個個知道。楊小梅反應過來,不禁苦笑道:“一兩百塊錢對韓科長你是算不上什麼,對我們這些拿死工資的真能頂大用。”

    “靠父母不算本事,不說這些了,說正事。”

    韓博把桌上剩下的半包玉溪往高長興手中一塞,繼續道:“早上我給繅絲分廠三位廠長打電話,為各抽調一個民警的事。結果人家非常支持,恨不得我把人全調回來。”

    “為什麼?”高長興不好意思往口袋里塞,拿出一根又把煙放回桌上。

    “我當時也很納悶,后來問財務科黃大姐才知道,全縣冒出五六個私人辦的繅絲廠,其中兩個老板是從我們廠跳出去的。私人企業沒那麼多負擔,生絲價格比我們有優勢,競爭激烈,所以廠里要把繅絲廠承包出去。

    几個廠長有意承包,在他們看來經濟民警就是吃閑飯的,多一個人將來要多發一份工資。不過人家有人家的道理,外面那些工地,外面好多單位,只找一個五六十歲的人看門,二十四小時,工資比我們低。”

    分廠領導這麼看,總廠領導一樣會這麼看。

    楊小梅很不是滋味儿,愁眉苦臉地說:“我算明白了,沒文化沒技术真不行,万一將來總廠也承包給私人,估計又要求爺爺告奶奶找工作。”

    “人說百無一用是書生,其實最沒用的是我這樣的警校畢業生,沒一技之長,干不成公安什麼都不是。”高長興深有同感,一臉沮喪。

    有危機感就對了,能一起共事是緣分,韓博決定提醒提醒他們。

    “干保衛這一行同樣是青春飯,應該居安思危。不光我們,其他同志一樣。雖說上班時間長,但上班期間基本上沒什麼事,完全可以學點東西。我帶頭,自學法律,參加明年的律師資格考試。你們可以報名參加自學考試,文憑國家承認,喜歡什麼專業報什麼專業,將來有機會調動時能頂大用,反正不能把時間荒廢掉。”

    “我想報個會計中專,函授報得也是會計。”

    “我想學駕駛,就是去駕校太貴太占時間。”

    “學會計挺好,學駕駛也不錯。高指,你不用擔心學費和時間,開車其實很簡單的,我可以教你,交規你懂,學會之后直接去辦個證。八百多,能省一大半。不過要學開大車就另當別論了,我一樣不會。”

    沒能提干,只能“以工代干”,同他沒任何關系。

    人家一畢業就是國家干部,去政府機關是平調,不是同誰搶什麼提干名額。如果不是上級要求絲織總廠建立經濟民警分隊,他這會儿應該坐在二樓銷售科,月收入能上千甚至几千。

    能遇上這樣的頂頭上司,有什麼好抱怨的。

    高長興正准備開口道謝,韓博又說道:“學習重要,本職工作一樣重要,現在主要有兩項工作,一是夜市執勤,要負起責任。二是夜班職工上下班路上的安全,經濟環境不好,許多青年失業或一直待業,游手好閑,帶來一系列治安隱患。

    天氣越來越熱,他們夜里睡不著,就會出來瞎逛。我們那麼多職工走夜路,很危險。前天講過,昨天又講過,沒一個人能聽進去。作為保衛人員,我們不能沒有防范意識。”

    女同志不是男同志,而且治安問題確實嚴峻,楊小梅禁不住問:“怎麼防范?”

    “或許在廠領導看來,職工出了廠門就不關廠里事。我們不能這麼看,也不能給領導留下沒事找事的印象。我打算從今晚開始,組織夜市執勤的民警,在几個容易出事的地方暗中保護。夜市十一半左右收攤,上下班就半個多小時,兩不耽誤。”

    “城區容易出事的地方就几個,汽車站外來人員多,南河廣場周圍有舞廳有電影院,劉壩橋附近有几個游戲廳和桌球廳,中山路轉盤過路的夜車多,再就是我們廠門口的夜市。”不愧在公安局干過六七年,高長興對城區治安情況了若指掌,並且把劉壩橋算進去了。

    要對付的是兩個流氓,治理整頓夜市就是為對付那兩個有可能存在的流氓,夜市總共才四個人執勤,一個地方去一個人起不了多大作用。

    韓博想了想,一錘定音地說:“我開7號車巡邏,每晚半小時,等下班的到了家,上班的進了廠門就收兵。”

    “廠里能同意?”

    “車鑰匙在我這儿,大半夜,誰知道我開出去過。就算知道又怎麼樣,我去分廠查崗,理直氣壯理所當然,只要不拿發票去報油錢就不會有人管。”

    “行,我熟悉情況,我陪你一起巡邏。”

    “大半夜路上沒什麼人,正好可以學車。”

    “我呢?”楊小梅急切地問。

    目的達到,韓博一身輕松,起身笑道:“你白天要執勤,就不用參加了。高指,吃完飯之后,你同楊大姐永亮一起排下執勤表。我去小區看看,我姐夫在那裝修,不知道飯怎麼解決的,下午上班再一起去几個分廠轉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1-3 03:28 AM

第16章 “集体智慧”

    治理整頓夜市,對保衛科和被治理的攤主是一件大事,對廠里算不上什麼事。

    由于行動是下班之后進行的,許多干部職工甚至不知道。在他們眼中唯一的變化是多了十几個看門的,以后上卸貨忙不過來,可以理直氣壯喊保衛科的人幫忙。

    《經濟民警管理工作規定》,為應付可能發生的突然事件,經濟民警實行輪流集中住宿制度,各警隊應當經常保持一半以上的隊員集中住宿。

    三個繅絲分廠太遠,集中不過來,只能各抽調一個人。印染分廠和服裝分廠在城區,兩個班六個人全過來。

    重新排執勤表,不再定人定崗,今天在總廠執勤,明天可能去印染分廠值夜班,下下周可能要去下面鄉鎮。一星期輪換一次,保證總廠這邊隨時有6個人。

    嚴格執行《公安人員八大紀律十項注意》和《人民警察內務條令》。

    早上出操,走隊列,打軍体拳,上下班高峰期上崗,下午點名,晚上夜市執勤。甚至按規定成立黨小組,嚴格組織生活,時不時搞搞政治學習,增强黨員的組織觀念和黨性修養,發揮黨員的先鋒模范和黨組織的戰斗堡壘作用。

    高長興和楊小梅干得有聲有色,韓博無需為分隊的事操心。

    保衛干部,不能不懂法。

    藝多不壓身,反正有的是時間,去司法局報名買書參加律師資格考試。不是法律專業沒關系,只要是高等院校本科以上學歷就可以報名。

    法制建設任重道遠,律師不吃香,全縣報名的總共就兩個。

    司法局領導非常重視,建議今年參加,用不著等到明年。特別給廠領導打電話,請廠里這段時間不要讓他分心。

    會駕駛,現在又要參加律師資格考試,一專多能,多面手!

    其它單位沒什麼官司,絲織總廠官司多了去了。兩千多万貨款在外面沒收回,時間最久的能追溯到八年前,如果廠里有律師,用得著去求人嗎?

    丁書記當即拍板,鄉鎮三個繅絲分廠查不查崗無所謂,一心一意准備律師資格考試,報名費書本費和去考試的費用廠里報銷。考到律師資格獎勵500,今年沒考過明年繼續。

    錢主任更是要求三樓各科室和住宿舍的干部,不許再去保衛科串門,不許打擾小韓同志學習,搞得像高考似的。

    領導如此重視,真有那麼點壓力。

    為不辜負領導期望,韓博管廠辦要了一間宿舍,把一起報名參加考試的鄉鎮司法所干部方如明請到廠里一起准備,人家是法律專科畢業的,不懂的可以問。

    學習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單位一樣重視一樣給了兩個多月假的方如明,欣然接受邀請。

    頭懸梁錐刺股,絲織總廠一下子多出兩個學霸。

    人命關天,學習歸學習,夜里巡邏不能耽誤。

    每到深夜十一點,韓博便會開著面包車來到廠門口,先同方如明一起轉轉,散散心換換腦子,然后帶夜班民警去几個容易出事的地方暗中保護上下班職工。

    商販正在收攤,高長興、吳永亮和小顏等五六個人,正在幫几個攤主收拾東西。

    一天沒來,變化不小。

    勞動服務公司東門口冒出几排停車位,“關系”剛轉到保衛科不久的兩個勤雜工竟然在創收。不知從哪儿找來兩個“治安聯防”的紅袖套戴在胳膊上,拉著兩根長繩給人看自行車和摩托車。

    工商管理員老沈坐在傳達室里同楊小梅一起數錢盤點,桌上一堆零錢和一堆工商所小票的存根,數得不亦樂乎。

    吳永亮興衝衝跑過來,指著倆給人找零錢的勤雜工,獻寶似地問:“韓科長,感覺怎麼樣?”

    “收停車費,誰想出來的。”韓博忍俊不禁地問。

    “集体智慧,百貨大樓停自行車收費,人民公園停自行車收費,人民醫院和電影院門口停車一樣收費。他們能收,我們為什麼不能收。收一點是一點,留著發獎金多好。而且有專人看,不會再發生失竊。”

    “要是人家不停呢?”

    “交通不能被堵塞,其它地方不許停,只能停那儿。自行車兩毛,摩托車五毛,又不多。好多人怕丟車,還專門找看車的。”

    吳永亮朝方如明笑了笑,接著道:“大攤位和老攤位全交過錢,一些過來賣菜賣瓜的農民和一些小流動商販沒交錢,這對交過錢的合法攤主不公平。老沈負責這一塊,視攤位大小和生意好壞收一至兩塊。

    我們不是亂收費,給票的,工商所的票。不交錢沒收秤,沒秤的扣東西。不過這錢只有六成歸科里,四成要歸工商所,相當于公安罰款返還。”

    管理是什麼,管理就是收費。

    韓博赫然發現自己打開了一個潘多拉盒子,這幫手下嘗到甜頭,為收更多錢簡直無所不用其極。

    正不知道該怎麼說他們,楊小梅跑出來彙報道:“韓科長,停車費雖然才兩毛五毛,但人來人往,人多車多,一晚上能收四五百輛的錢,保守估計一個月能創收兩千多!”

    科里有錢個人才有錢,她越干越有勁儿,一臉興高采烈。

    表面上合理合法,這几天正在學習法律,仔細推敲起來到底合不合法真兩說。方如明似笑非笑,韓博好不尷尬,提醒道:“楊大姐,適可而止,不能太過分。”

    “韓科長,我們也是沒辦法。”

    楊小梅把二人請進傳達室,憤憤不平地訴起苦:“廠辦昨天下通知,以后只管一個值班人員夜宵。食堂要承包給個人,多一個人吃飯,食堂老板會管廠里多要一個人的飯錢。職工是為廠里上夜班,能夠給廠里創造效益。我們不能給廠里帶來直接效益,所以廠里不願意管飯。

    每天熬到十二點多,不吃東西同志們會餓的。這筆經費從哪儿來,只能自己想辦法。在夜市吃太貴,食堂味道不好,我們從今天開始自己做,一個人兩塊五標准,既能吃飽又能吃好。”

    “這麼大事,我怎麼不知道。”

    “你要准備律師考試,錢主任不讓我們煩你。”

    “那夜里的飯誰做,在哪儿做?”

    “我們自己啊,在宿舍做,中午去買的電飯鍋、煤氣灶和餐具。我盤完點就回去動手,你們巡邏回來正好能吃上飯。”

    一如既往地精打細算,考慮得很周到很全面,韓博點點頭又搖搖頭:“好多干部在宿舍自己做,不過這會影響你休息。”

    “十二點不算晚,看電視還看到十二點呢。再說我們上班又不是去車間擋車,大不了第二天中午安排一下,多睡一會儿午覺。”

    “既然你們全想好了,就這麼辦,記得等會儿添雙筷子。”

    “知道,我們准備了方助理的飯,你們學習幸苦,學到大半夜哪能不吃飯。”

    “這怎麼好意思呢?”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方助理,你跟我韓科長是同學,你是我們經濟民警分隊的客人,應該熱情接待,一頓夜宵算什麼。”

    來絲織總廠復習真來對了,辦公室清淨,宿舍安靜,一天几頓不用操心。最重要的是有學習氛圍,兩個人一起學,比一個人學有勁儿。

    方如明很羨慕身邊這位比自己小一歲的“同學”,單位好,工作清閑,工資待遇高且有保證,領導重視,手里有權。哪像基層司法所,要普法送法,要調解糾紛,要協助鎮里征收各種稅費,要協助計生辦干部大半夜去抓大肚子,忙得焦頭爛額,最后工資還沒保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1-3 03:28 AM

第17章 暗中保護

    夜深了,小城的燈光像遠飛的螢火蟲,忽閃忽閃越來越昏暗。

    這個夏夜如同過去三年的每一個夏夜一樣酷熱難當,又和過去三年的夏夜有點不一樣。看不到絢麗的霓虹,亮晃晃的燈光,只有閃閃的星光,點點的螢火;聽不到長鳴的火車汽笛,叭叭的汽車喇叭,只有呱呱的蛙鳴,吱吱喳喳的知了聲。

    韓博靠在駕駛座上,借助昏暗的燈光,辨認剛從汽車站前騎車經過的几個人是不是本廠職工。

    高長興眯著雙眼,注意力集中在正同几個拉活的摩托車和汽車司機說話的光頭身上。那家伙他抓過,涉嫌打架斗毆,故意傷人,事主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願意出面指證,最后只能罰點款把他放了。

    “四車間王霞,一個人走夜路,穿這麼少,一點防范意識沒有。”小顏眼尖,又認出一個從城東鎮方向過來的本廠女工。

    “姑娘,一個人走怕不怕,哥送你。”

    “妹妹,渴不渴,我請你吃冷飲。別騎那麼快,我又不是壞人。”

    ……

    女工身穿短袖連衣裙,一頭披肩長發,騎得飛快,頭發和衣角迎風飛揚,在昏暗的夜色中顯得格外靚麗。引得一幫拉活的黑車司機七嘴八舌搭訕,有兩個竟肆意吹起口哨。

    “這幫流氓,敢調戲良家婦女。”昨天剛從繅絲二廠調到總廠的小單一肚子火,真想下去教訓教訓那几個家伙。

    韓博抬起胳膊看了一眼手表,問道:“永亮,你眼尖,東路的人差不多過去了吧。”

    “我看過几個車間的夜班表,差不多,王霞應該是最后一個。”

    “高指,我把車開過去,警告一下他們。”

    “行。”

    早該警告警告,小顏小單几個激動不已,忙不迭戴上帽子。

    點著引擎,確認路上沒車沒人,韓博猛打方向盤,橫穿馬路,把車一直開到剛才起哄的几個家伙面前。

    “做什麼做什麼,有你這樣開車的嗎?”

    光頭嚇了一跳,大燈太亮,看不清車上什麼人,只知道不是警車,啪啪拍起車窗,嘴上罵罵咧咧。十几個拉活的黑車司機以為是來搶生意的,不約而同圍了上來起哄。

    嘩啦一聲,側門大開。

    吳永亮、小顏、小單和小丁跳下車,緊接著,駕駛座和副駕駛的門開了,韓博和高長興出現在他們面前。

    警察,一下子冒出六個警察!

    其中一個很面熟,光頭傻眼了,嘴巴張老大。黑車司機噤若寒蟬,不敢再起哄,下意識往回退了几步。

    “剛才誰叫最凶?”高長興舉起手電照了照,不怒自威。

    “警察叔叔,我們什麼沒干,就是……就是開几句玩笑。真的,嚴打期間,借我几個膽也不敢頂風作案。”

    “玩笑玩笑,真是玩笑。”

    “玩笑,玩笑可以隨便開嗎?”高長興同韓博對視了一眼,用手電照著一輛看上去很舊的摩托車,“這是車誰的?”

    “我的。”光頭認出他了,老老實實承認,心里七上八下。

    “駕駛證,行駛證。”

    “高警官,這車我剛買,花八百買的。行駛證有,駕駛證沒來得及辦。我沒工作您知道的,我……我……我就是想拉點活,混口飯吃。”

    “花錢買的?”

    “真的,他們可以給我作證。張哥,你介紹的,你是中間人,你幫我說句話。”

    一個二十多歲的家伙抱著頭盔確認道:“警察叔叔,這個我可以證明,八百,不過他還欠人兩百。”

    不在治安大隊干,也不是交警,沒權扣他車,高長興回頭問:“隊長,你說該怎麼辦。”

    韓博板起臉,冷冷地問:“沒駕駛證敢出來拉客,出交通事故怎麼辦?這事先放一放,說剛才的事。一個姑娘,騎車從前面過,你們做了些什麼?知不知道刑法(79年刑法)第一百六十條是什麼罪?”

    這個罪名很有名,第一次嚴打好多人因為這被抓過,其中有一個電影明星,一個黑車司機忐忑不安地說:“知道,流……流氓罪。”

    “既然知道,為什麼知法犯法,為什麼公然藐視國家法紀和社會公德,尋釁滋事,侮辱婦女,破壞公共秩序?”

    “警察同志,我錯了,我們再也不敢了。”

    “念你們是初犯,給你們一次改過自新機會,再有下次,再被抓到現行,別怪我們上綱上線。還有你,趕緊去考駕駛證,沒駕駛證不許上路,更不許帶客。”

    “是,我明天就去報名,明天就去考。”這個警察比姓高的王八蛋好說話,光頭終于松下口氣。

    “記住剛才的話,再尋釁滋事,再侮辱婦女或進行其他流氓活動,別怪我對你們不客氣!”

    “警察同志,您放心,我們改過自新,我們重新做人。”

    經濟民警不是治安民警,更不是交警刑警,只能警告警告。韓博再次瞪了他們几眼,拉開車門收隊。

    汽車跑得比自行車快,趕到南河廣場,從東南兩個方向過來上大夜班的女工越來越多,三五成群,沒落單不會出事,直接加速開到劉壩橋附近的一顆樹蔭下等下班女工。

    車間換班需要一會儿,几個人坐在車上聊起天。

    “保護她們上下班,她們卻一無所知。韓科長,指導員,我們這算學雷鋒做好事吧。”

    半個月了,天天如此,沒發生過什麼大事。

    剛開始几天,他們很積極。時間一長,多多少少感覺有些小題大做,或者說杞人憂天。好在就半個多小時,不像公安干警蹲起坑沒日沒夜,雖然有點想法,倒沒什麼怨言,就當夜里出來納涼。

    韓博打了個哈欠,甕聲說:“不能算,人雷鋒做的是份外事,我們干的份內事。”

    吳永亮掏出煙,推開車窗,嘿嘿笑道:“我感覺應該算,嚴格意義上看好廠門才是份內事,出了廠門就不關我們事。”

    “是啊,出了門就是公安的事。”

    提起公安,高長興想起下午那個電話,苦笑著說:“韓科長,有件事我忘了彙報。警官證沒辦下來,估計要重拍照片。”

    “為什麼?”有沒有警官證真無所謂,韓博心不在焉。

    “問題出在警銜上,我們縣之前沒正式經警,《經濟民警工作管理規定》里也沒提警銜。內保大隊以為跟事業編和地方編警察一樣,隨便佩戴個警銜顯正式點。照片和材料交上去才知道經警有經警的肩章,一個齒輪和一把槍的那種,不能跟公安一樣授銜,鬧出一個大笑話。”

    “要收回去?”

    “廠里花錢買的,收不收無所謂,只是不能佩戴。內保大隊讓我們什麼時候去一趟,他們買了几十副肩章,不要廠里再花錢,讓我們拿回來換上。”

    沒警銜就不像警察,吳永亮嘀咕道:“臨時工能穿警服佩警銜,我們這些正牌經濟民警卻不能佩警銜,這算什麼事。”

    “才佩戴半個月就要換,朝令夕改,太儿戲。”

    “不換,拿回來也不換。”

    只要是人,多多少少會有點虛榮心。

    部下不爽,韓博一樣不爽,不無自嘲地說:“我姐一直想讓我穿警服回老家顯擺顯擺,換上肩章不倫不類,只會被人笑話,看來顯擺不成了。”

    干部與職工是不一樣的,與臨時工更不一樣。

    尤其絲織總廠的干部,如果不是提拔只是平調,別說平調去公安局,就算平調到縣委縣政府都不一定願意。

    縣里沒錢,這兩年政府部門干部和城區教師工資很難保證。絲織總廠效益好,工資獎金從沒拖欠過。要是把加班費和各種補助算上,同級干部收入比政府部門高兩百多。銷售科收入更誇張,書記縣長都沒他們高。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高長興忍不住打趣道:“韓科長,你跟我不一樣,你是國家干部,真喜歡穿警服,可以想辦法調公安局去。”

    以前沒什麼感覺,這段時候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就應該干警察。

    無師自通會開車,直覺應該不會錯,反正父母沒指望我賺錢,只希望我當干部,工資多點少點無所謂。

    韓博越想越有道理,不禁笑問道:“真可以調?”

    “事在人為。”

    “我知道事在人為,關鍵在縣里我認識的最大領導就丁書記和錢主任。”

    “韓科長,我開玩笑的,你別當真。在絲織廠挺好,干嘛去受那份罪。就算調也是往縣委縣政府調,鄉鎮不能去,給你提副科都不能去。”

    吳永亮的父親是鄉干部,最有發言權,深以為然地說:“是不能去,全縣那麼多鄉鎮,有几個不欠一屁股債的。一到年底,書記鎮長就出去躲債,不敢在家呆。”

    “公安局一樣慘,政法專項編制的正式干警工資70%發放,事業編和地方編全靠返還。基層派出所局里只給縮過水的基本工資,辦案經費辦公經費一分沒有,二十几個派出所光電費就欠40多万。”

    他話音剛落,兩個白色人影出現在視線里。在劉壩橋頭東張西望,鬼鬼祟祟。

    車早已歇火,車燈早就關了,停的位置比較隱蔽,他們沒注意到這邊。在橋頭附近來來回回轉了几圈,像是在觀察,最后蹲在農資公司與一個門市部之間的巷子口。

    應該是他們,應該是那兩個流氓!

    等了半個多月,終于等到了,韓博强按捺下激動,低聲道:“永亮,把煙掐掉,前面兩個人可疑。”

    “誰,在哪儿?”

    “斜對面,巷子口,”高長興同樣留意到了,自言自語地說:“二中和職中放假,最近的居民區離這一里多,游戲廳台球廳關了門,周圍沒什麼人。三更半夜,他們來這做什麼。”

    “撬農資公司倉庫?”小顏脫口而出道。

    高長興搖搖頭:“農機配件,化肥農藥,就算撬開也拉不走。”

    韓博深吸了一口氣,淡淡地說:“先盯著,要是敢打我們廠職工主意,就給他們點顏色瞧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1-3 03:29 AM

第18章 逮個正著!

    下小夜班的女工三三兩兩、嘰嘰喳喳擦肩而過,兩個家伙躲到巷子里,消失在視線中。

    怕被人看見,行跡更可疑。

    頂頭上司沒當過兵,更沒抓過人,高長興當機立斷接過指揮權,回頭道:“要是那倆小子等會撬門溜鎖或從事其它犯罪活動,我們分兩組,一組對付一個。小顏小單跟我一組,其他人跟永亮一組。

    誰跑得快,誰離他們近,誰衝上去扑倒他。另外兩個人抓手,防止他們帶有凶器,防止他們狗急跳牆。一組一副手銬,逮到就銬上。如果發現我們之后不跑,敢負隅頑抗,三個對付一個,下手要有分寸。如果敢亮出凶器,就用警棍招呼,我們要注意安全,下手一樣要有分寸,千万別打頭。”

    “韓科長,指導員,放心吧,只要他們敢作案,保證把他們拿下。”

    “小毛賊,我一個能對付他們兩個!”

    出來轉了半個多月,終于逮到個大顯身手的機會,小伙子們摩拳擦掌,士氣高昂。

    安全比什麼都重要,韓博不敢有一絲大意,嚴肅告誡道:“指導員抓捕經驗豐富,全聽指導員的,不許大意,不許搞個人英雄主義。”

    韓科長雖然不怎麼管分隊的事,但韓科長才是真正的領導。要是沒韓科長,班長哪有補助,夜市執勤哪有加班工資,更不用說獎金。

    威信樹立起來了,韓博的話很好使,一個個點頭稱是,保證一切行動聽指揮。

    下班女工不斷從劉壩橋而過,兩個身影不斷冒出來探探,見人多就縮回去。漸漸地,路上人越來越少,最早經過的已消失在馬路盡頭。

    馬路上空空蕩蕩的,看樣子女工結伴而行他們沒找到下手機會。

    他們今天不下手,明天可以下手,這麼耗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只有千日抓賊沒千日防賊的道理,韓博不禁后悔起之前的提醒。

    “永亮,剛才過去多少?”

    “七八十個應該有,我沒注意數。”

    “有家在西邊的,這個不好統計。攔路搶劫,估計那倆小子沒這個膽,應該是撬門溜鎖,應該想撬農資公司門市部。”

    “出來了,又出來了,鬼鬼祟祟,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

    下班女工全走了,高長興側身問:“韓科長,現在怎麼辦,是繼續盯還是過去盤問盤問。如果支支吾吾,前言不搭后語,就把他們直接扭送城西派出所。”

    “再等十五分鐘。”做那麼多事就是為逮這兩個流氓,韓博不想打草驚蛇。

    “行。”

    時間一分鐘一分鐘過去,倆小子仍在橋頭轉悠,等得有些心焦,就在眾人打算下去盤問之時,一個女工騎著自行車從人民西路拐入劉壩路。

    “怎麼一個人,怎麼搞這麼晚?”

    小顏話音剛落,剛蹲下的倆家伙猛然站起身,回頭看了看四周,確認馬路上沒其他人,竟拔腿往迎面而來的女工跑去。

    王八蛋,果然是衝著本廠女工來的。

    韓博火冒三丈,伸手准備擰鑰匙,打算把車開過去抓人,高長興一把抓住他胳膊:“韓科長,再等等。”

    抓人要有證據,如果圖財就是攔路搶劫,圖色就是强-奸未遂。要是動手太快他們會避重就輕,會像汽車站前的那些黑車司機一樣說是開玩笑。

    韓博反應過來,松開鑰匙,緊盯著那倆混蛋一聲不吭。

    突然躥出兩個人,女工嚇得一聲驚叫。雙手緊握車龍頭,雙腳拼命蹬,試圖繞過他們趕快走。

    矮個子流氓一把沒抓住,沒控制住重心差點摔跟頭,嘴里罵了一句髒話,回頭就追。高個子流氓動作快,一把揪住車龍頭。女工騎得快,連人帶車啪嗒一聲摔倒了。

    高個子流氓不敢在馬路中央停留,右臂摟著女工脖子,左手捂著女工嘴,把人往路邊拖。矮個子流氓撿起從車籃里甩出老遠的包,扶起自行車往路邊跑,動作一氣呵成,顯然是有預謀的作案。

    很快,前后不過十來秒。

    “行動!”

    不能再等了,高長興猛地推開車門,撒腿往橋頭跑去,吳永亮等人緊隨而上,邊跑邊喝斥道:“住手!”

    韓博反應過來,立即打著引擎,打開大燈,開著側門沒關的面包車追了過去。

    突然冒出這麼多警察,倆流氓大吃一驚,一個松開女工往巷子里逃竄,一個干脆跨上自行車往人民路方向跑。

    兩條腿的人有對付,兩個輪子的四個輪子來。韓博猛踩油門,直接掛三襠,追上矮個子流氓,打方向盤將其逼到路邊。

    “束手就擒,你跑不掉的!”

    剛警告完,吳永亮三人緊追過來,手電燈光隨著動作直晃,嘴上喊道:“站住,不許跑,再跑開槍了!”

    開槍?

    矮個子流氓嚇懵了,一不留神竟撞到路牙上,一下子摔得鼻青眼腫。吳永亮手疾眼快,扑上來將其死死摁住,韓博歇火停車走下來時,他雙手已被戴上了手銬。

    “王八蛋,讓你攔路搶劫,讓你耍流氓!”吳永亮爬起身,啪啪啪就是几個大耳光。

    “永亮,差不多了。”

    韓博接過手電照了下矮個子凶手的臉,十八九歲,額頭摔破了,血直流,整個人嚇得瑟瑟發抖,要不是倆經濟民警架著,估計站都站不穩。

    “押上車,看好他,順便審審,我去看看職工。”

    “指導員那邊呢?”

    “應該跑不掉,你們先看好這個。”

    “韓科長,韓科長,他們有刀,他們搶錢還耍流氓,他們說我喊就殺我!”跑到橋邊,二車間女工紀小娟嚇得魂不守舍,一看見他便嚎啕大哭起來。

    “別怕,有我們在,不會有事的。看見沒有,已經逮住一個,另一個也跑不掉。有沒有受傷,胳膊怎麼了。”

    “摔破了,擦破點皮,韓科長,要不是你們,我……我……”

    “保衛科是做什麼的,就是保護你們的。”韓博摟著她肩膀,慢聲細語地說:“沒事了,不用怕,等會儿跟我們一起去派出所,跟公安說一下來龍去脈,然后安排人送你回家。”...<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1-3 03:30 AM

第19章 抓現行

    高長興三人押著高個子流氓從巷子里走出來,氣喘吁吁地問:“韓科長,人沒事吧?”

    “擦破點皮,沒多大事。”

    “那個呢?”

    “抓住了,在車上。”

    “韓科長,他們持刀攔路搶劫,强-奸未遂,嚴打期間,頂風作案,不用送派出所,直接聯系刑警隊,讓刑警隊派人過來勘察現場。”

    “行,你看著安排。”

    “小顏,人交給我,你騎自行車去廠里給公安局打電話,跟派出所也說一聲,動作快點,我們在這儿等。”

    “是!”

    抓了兩個罪犯,救了廠里一個女工,誰敢再說保衛科是吃閑飯的,小顏熱血沸騰,跑過去扶起自行車飛快地往廠里蹬。

    兩個落網的嫌疑人分開看押,防止他們串供。吳永亮在車上審,高長興在橋頭審,韓博安撫紀小娟。

    等了大約十來分鐘,值夜班的生產科副科長和几個車間主任到了,一起趕來的楊小梅接過韓博的工作,摟著紀小娟心有余悸地說:“這叫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韓科長提醒過多少次,上夜班最好讓家人接送一下,你們不當回事。要不是韓科長留個心眼,每天帶人夜里出來暗中保護,后果不堪設想。”

    “我說怎麼這麼巧,原來你們天天在外面巡邏。”許科長恍然大悟,几個車間主任感慨万千。

    韓博輕嘆一口氣,凝重地說:“夜班職工上下班路線不一,科里人手又不足,只能在城區几個容易出事的地方轉轉。今天運氣好,碰上了。万一運氣不好,万一出事時我們在汽車站,沒碰上怎麼辦?關鍵還是要有防范意識,要麼有家人接送,要麼上夜班住廠,不然遲早又會出事。”

    “韓科長說得對,要防范,要拿出一套防范措施。”

    出這麼大事,自然要向廠領導彙報,公安沒到,丁書記、錢主任和工會劉主席竟然先到了。先安撫職工,再表揚保衛科,然后去看落網的嫌疑人。

    “小王八蛋,敢動我們職工。這是現在的,要是擱以前,信不信我一槍崩了你!”錢主任火氣大,竟給了高個子嫌疑人几腳。

    他不是說大話,公安重建機構之前,社會治安是靠民兵維護的。絲織總廠武裝部有民兵營,有軍火庫,手槍,步槍,機槍,連高射機槍都有。經常打靶,現在廠里還有江省軍區編纂的步槍機槍打飛機教程。

    丁書記回頭看了看,緊握著韓博手笑道:“小韓,干得漂亮。同志們很幸苦,立這麼大功,按道理應該表彰,應該發點獎金。考慮你們現在富得流油,有自己小金庫,獎金你們自己發,廠里只表彰。”

    “丁書記,用不著這樣,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覺悟很高嘛。”

    似乎感覺光表彰不太夠,丁書記指了指面包車:“7號車從現在開始正式歸你們保衛科用,你們現在是經濟民警,完全可以去公安局申請個警車牌照。送汽修廠噴個漆,噴成警車的樣子,再裝個警燈,以后工作起來會更方便更有威懾力。”

    不能怪公安出警慢,城西派出所離得遠又沒警車,值班民警老夏和一個聯防隊員騎自行車騎得滿頭大汗。刑警大隊是“嚴打”的主力,干警個個有任務,有的人同時負責几起案件,大半夜能找到人已經很不錯了。

    丁書記曾干過好几年縣政府辦公室副主任,以前是副科級,現在是正科級干部,刑警大隊副大隊長急忙上前敬禮問好。

    姍姍來遲,等了近半個小時。

    要不是保衛科有戰斗力,天知道會出多大事,天知道兩個落網的小混蛋逃到什麼地方去了。

    丁書記才不會管他們有沒有難處,不快地問:“上級對‘嚴打’是怎麼要求的,破大案、追逃犯、抓現行、打團伙、禁毒-品。現行怎麼抓,就是出來巡邏。你們倒好,有巡警隊不出來巡邏,巡警不巡,設巡警隊做什麼?”

    “丁書記,我是刑警,巡警的事我管不上。”

    “刑警一樣,你說你們,整天在干什麼。治安惡化到如此地步,犯罪分子如此猖狂。竟敢攔路持刀搶劫,竟敢耍流氓要强-奸我們的女職工。這是在城區,在你們眼皮底下,不是在邊遠農村!”

    “丁書記批評得是,我們工作沒做好,我檢討。”正科級領導,全縣最有錢的企業黨委副書記,同書記縣長能說上話,不能得罪,朱永民態度端正,虛心接受批評。

    錢主任點上根香煙,補充道:“我們保衛科抓到了現行,人可以交給你們,但必須嚴辦。案子辦到哪一步,要及時跟我們通氣。跟你說也沒用,明天跟你們局長打電話。”

    大半夜爬起床出警,一到現場卻被劈頭蓋臉訓了一頓,朱永民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好在三位廠領導不想浪費時間,再次安撫了一下紀小娟,鑽進轎車回去休息。

    送走廠領導,高長興掏出香煙打招呼:“朱大,你怎麼親自來了?”

    “你小子看我笑話?”

    “你是我老上級,我哪儿敢。介紹一下,我們保衛科韓副科長,這位是我們分隊副分隊長楊小梅同志。”

    全縣就絲織總廠和几個銀行設立經濟民警,銀行保衛人員少,建立的是小隊。絲織總廠保衛科人多,建立分隊。

    朱永民早有耳聞,主動伸出右手:“韓科長,久仰大名,只是沒想到這麼年輕。刑警大隊朱永民,認識韓科長很高興。長興在我們大隊干過,現在調到絲織總廠,請韓科長多批評多照顧。”

    “朱大隊言重了,高指導員比我有經驗,我們配合得很默契,批評照顧真談不上。朱大隊,這麼晚驚動你,不好意思。”

    “份內事,沒什麼不好意思,到底什麼情況,聽丁書記口氣好像挺嚴重。”

    審訊結果出來了,韓博用手電照著高個子嫌犯,介紹道:“這個姓景,叫景曉俊,二十一歲,家在進鴻鄉,沒正式工作,長期在縣里游手好閑。車里那個叫湯貴山,十九歲,張甸鎮人,學過几天瓦工,嫌苦嫌累,一樣在縣城游手好閑。

    二人打桌球時認識的,然后一直在一起鬼混。今晚9時許,二人在一個非法錄像廳看過錄像,據他們交代看得是黃-色-淫-穢錄像,色心大起。景曉俊提出找個女人玩玩,湯貴山沒意見,二人一拍即合,來到劉壩橋,想打我廠夜班女工主意,還想順便搞點錢花花……”...<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1-3 03:31 AM

第20章 揚眉吐氣

    人落網了,現在要做的是擴大戰果,朱永民問:“錄像廳在什麼位置?”

    “興達路老水泥廠宿舍,具体位置老夏同志剛問過。他想請我們協助,打算帶一個嫌犯去認下門,然后再把嫌犯移交給你們。”

    城西派出所下手挺快,竟然想到請他們協助。

    不過想想也是,絲織總廠保衛科有車有人,經濟民警分隊比聯防隊有戰斗力,帶他們去一個干警就能把事辦了。

    晚了一步,查抄錄像廳輪不到刑警隊,朱永民只能退而求其次:“然后呢?”

    韓博把事情經過簡單介紹一遍,抓的是現行,人證物證俱在,兩個嫌犯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刑警隊要做的只剩后續工作。

    高個子嫌犯塞進警車,先押回去慢慢審,看有沒有其它犯罪事實。矮個子嫌犯暫時帶不走,城西派出所查完黑錄像廳自然會送過去。被害人受到驚嚇,去刑警隊不太合適,一起去廠里作筆錄。

    治理整頓夜市時城西派出所幫過忙,派出所有事保衛科不能袖手旁觀,高長興才學几天車,駕駛技术不熟練,其他人不會開,韓博只好當司機陪他們走一趟。

    只能坐8個人的面包車,竟然坐了12個,吳永亮擠得像個肉餅居然興高采烈,好在不算遠,一會儿就到了。

    几個守在窗外,其他人跟派出所民警老夏一起叫門,衝進去找到錄像機,找到黃-色錄像帶。開非法錄像廳,涉嫌傳播淫-穢音像,說不准有未成年人來看過,人自然是要帶回所里的。

    回去實在坐不下,只能跑兩趟,一直折騰到凌晨三點,幫派出所把矮個子嫌犯送到刑警隊才回宿舍休息。

    消息傳得很快,第二天一早,整個世界都變了。走進食堂,干部職工不約而同圍了上來。

    “韓科長,要不是你有先見之明,這次要出大事。二車間紀小娟有沒有受傷,今天來不來上班?”

    “韓科長,你們太厲害了,抓現行,一抓就是兩個,比公安厲害!”

    “兩個流氓犯什麼地方人?”

    “聽說他們有刀,抓他們時有沒有反抗?”

    “韓科長,你太了不起了,早上才知道你們天天夜里十二點巡邏,暗中護送我們上下班。亡羊補牢為時未晚,我們聽你的,以后上夜班讓家里人接送,沒人接送就睡廠里。”

    ……

    保衛科一直被視為吃閑飯的,一直是廠里的邊緣人,從未受到過如此歡迎。

    被歡迎被尊重的感覺真好,韓博心里暖洋洋的,招呼她們坐下,微笑著說:“保護單位和職工的財產及人身安全,是我們保衛科的責職。但我們的人手和精力終究有限,需要大家盡可能配合。你們通過這件事能吸取教訓,我很高興。

    至于昨晚的案子,公安機關正在偵辦,我只能透-露一點點。二車間職工紀小娟,胳膊擦破點皮,受了點驚嚇,沒多大事。兩個嫌犯是我們縣人,一個二十出頭,一個十九,嚴打期間,頂風作案,情節嚴重,影響惡劣,估計要判個三五年。”

    “韓科長,聽說他們有刀,抓他們時你們怕不怕?”一個女工好奇地問。

    “他有刀,我們有警棍。他們兩個人,我們六個人。而且我們穿警服,我們是經濟民警。邪不壓正,我們怎可能怕他。犯罪分子做賊心虛,看見警察就怕,就想跑。”

    “他們跑,你們追上的?”

    “他們分頭跑,我同永亮他們抓住一個,高指導員和小顏他們抓住一個。”

    “驚心動魄!”

    “對我們來說算不上,對紀小娟同志真是驚心動魄。大家想想,兩個犯罪分子攔路搶劫,搶到包之后想實施侮辱,侮辱完之后呢?他們沒蒙面,紀小娟會指認出他們,為逃脫法律制裁,極可能痛下殺手。”

    韓博敲了敲桌子,正色道:“據他們交代,萌生出耍流氓和搶劫的壞心思之后,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我們廠夜班女工。他們能這麼想,其它犯罪分子一樣會這麼想。所以說大家要有防范意識,以后上夜班時一定要注意注意再注意。”

    “韓科長,你放心,我們不會再一個人走夜路了。”

    “我回去就讓我愛人接送,再忙也要他接送。”

    “對了,小娟昨夜下班怎麼沒跟其他人一起走,她有順路的。”

    “車胎扎個釘子,打半天氣不管用,只能管三車間一個職工借車,一來二去把時間給耽誤了。”昨晚差點收兵,提起這事韓博一樣心有余悸。

    保衛科是吃閑飯的,宣傳科處境同樣好不到哪儿去。

    回到辦公室,剛准備同方如明一起學習《民法通則》,宣傳科長和宣傳科干事到了。翻開小本子,幫保衛科整理事跡材料。這是政治任務,也是絲織總廠黨委的成績,材料整理好之后要上報縣政法委,必須配合。

    事無巨細,問了近一個小時,記了十几頁。

    送走他們,方如明調侃道:“韓科長,你現在是英雄了。或許過不了几天,全縣政法系統就要學習你們的先進事跡。”

    “就抓兩個嫌犯,如果這算先進事跡,公安局多了去了。”

    “你們跟公安局不一樣,他們抓犯罪分子是應該的。”

    “經濟民警一樣是警察,一樣有義務維護社會治安。”

    “你們分隊剛建立,剛建立就干出成績,上級肯定會宣傳。”

    韓博翻開《民法通則》,唉聲嘆氣地說:“我不要宣傳,只要能考過。一點基礎沒有,臨時抱佛腳,真擔心考一塌糊涂,無顏見江東父老。”

    “去年考卷你看過,沒那麼難,按現在這進度,應該沒多大問題。”

    正聊著,城西派出所徐所長到了,高長興陪他一起上來的。保衛科同派出所關系密切,必須熱情接待。

    查抄一個黑錄像廳,戰果不小,徐所長卻高興不起來,接過香煙,唉聲嘆氣地說:“韓科長,嚴打期間出這麼大事,局領導對我們所工作非常不滿意,要求加强治安巡邏。所里情況你知道的,轄區那麼大,把聯防隊算上總共十几個人,車就一輛邊三輪,巡得過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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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yz0116 發表於 2018-1-3 03:33 AM

第21章 所長登門

    廠里每年給公安局几万贊助費,給派出所五千聯防費,結果本廠職工竟然在廠附近被攔路搶劫,差點被歹徒强暴。不用問就知道,廠領導給公安局領導打過電話。

    你們有你們的難處,不過你們工作確實不到位。

    突發事件放一邊,就廠門口的夜市,存在治安問題几年,視而不見,一直沒認真整治過。

    “徐所,公安保衛是一家,有什麼事你盡管開口,只要我們能做到的,一定配合。”九月份要考試,韓博沒時間聽他訴苦。

    徐所長也不矯情,直言不諱地說:“韓科長果然爽快人,我是這麼想的,人民西路警務室牌子掛了,作用沒全部發揮出來。我打算安排一個聯防隊員,每晚來警務室值班,接受所里和經濟民警分隊雙重管理。按照局領導指示,同分隊執勤民警一起在人民西路主次干道巡邏。”

    把經濟民警分隊當聯防隊使,天底下有這樣的好事嗎?

    韓博同他一樣訴起苦,一臉為難地說:“徐所,你們警力緊張,我們的保衛力量同樣不寬裕。一個總廠,五個分廠,再加上廠門口的夜市,總共才二十二個。其中三個分廠在下面三個鄉鎮,算下來城區只有十六個人。上半夜可以配合,下半夜不行,不然會影響本職工作,分隊的思想工作也不好做。”

    你們十六個人負責几個廠,我們十几號人負責一個鎮,而且是治安形勢最嚴峻的城鄉結合部。

    你們工資獎金比我們高且有保證,我們工資几年沒足額發放過。辦案經費一分沒有,全靠自己想辦法,明知有一個逃犯躲在鄰省,卻沒錢去抓。

    你們雖然沒經費,但你們沒辦案壓力甚至不用辦案。抓個現行是成績,抓不到現行沒人指責。現在更是伙同工商部門,守著夜市這顆搖錢樹,一個月創收几千。不像我們收點治安聯防費,罰點款,卻搞得怨聲載道,個個在背后戳脊梁骨……

    徐所長越想越憋屈,恨不得來一句我們換著干,你來干所長,我來干這個保衛科副科長。

    老單位戰友遇到困難,高長興不能坐視不理,微笑著說:“韓科長,容易出問題主要是上半夜,頂多到凌晨一點。上半夜我們本來就要巡邏,只是把巡邏范圍稍微擴大一下。”

    “是啊,主要是上半夜。”廠領導要忙大事,姜國平在家蓋房子,絲織總廠保衛科他一個人說了算,徐所長緊盯著他,滿是期待。

    “徐所,高指,你們考慮的是社會治安,我不但要考慮到社會治安,還要考慮到單位。單位給保衛科發工資,保衛科放著本職工作不好好干,卻去給派出所干活,在領導看來這是不務正業。”

    “社會治安好了,企業治安才會好,這是相輔相成的。韓科長,幫幫忙,幫我們做做廠領導工作。”

    廠里正在改制,處處精打細算,連几個執勤人員夜宵都不管,天知道改制會不會改到保衛科。從這個角度上來看,保衛科不應該蹚這攤渾水。

    高長興能夠理解頂頭上司的難處,可是徐所長的忙又不能不忙,想了想之后抬頭道:“科長,昨晚丁書記說把7號車給我們保衛科用,讓我們申請一塊警車牌照,裝一個警燈。我剛才查過《經濟民警管理工作規定》,上面只提到槍支沒提到警車。”

    “什麼意思?”

    “因為警銜的事,局里剛鬧出一個大笑話,吃一塹長一智,估計警車牌照不太好申請。如果由徐所出面就簡單了,以派出所名義申請,兩家一起用,其實還是我們用。晚上在人民西路開几個來回,把警燈打開停在夜市附近,能起到多大威懾作用,誰敢再打我們廠職工和夜市主意。”

    派出所缺錢缺車更缺人,當務之急是找几個人上街巡邏,不然局里這一關不好過。

    徐所長掐滅煙頭,拍著桌子保證道:“又不是申請裝備警車,只是一塊車牌。這事包給我,半個月,不,一個星期。最多一個星期,連牌照帶手續全辦下來。”

    保衛科有沒有警車真無所謂,掛上警車牌照裝上警燈去哪儿反而不方便。

    現在的情況是領導開了這個口,下面人熱血沸騰個個當真,想坐警車威風威風,如果辦不下來會影響分隊士氣,會影響他們積極性。

    抓獲兩個犯罪嫌疑人,就忘了自己是誰了。既然有勁儿沒地方使,就讓他們擴大巡邏范圍,延長巡邏時間。

    韓博微微點了下頭,同意道:“行,只要能把車牌問題解決掉,廠里工作我來做。”

    “韓科長,就這麼說定了,聯防隊員今天就讓他來報到,以后常駐警務室。”

    “工資呢?”

    “韓科長,你財大氣粗,幫我們解決一下。我挑一個會開車的,今年剛退伍,黨員,在部隊當過班長,年年優秀士兵,政治素質軍事素質頂呱呱。服從命令聽指揮,你讓他干什麼他就干什麼,不會有二話。”

    韓博哈哈笑道:”徐所,我們保衛科最不缺的就是優秀士兵,好意心領了。”

    “韓科長,實不相瞞,人是鎮里沒地方安置塞到我們所里的。治安聯防費收不上來,水電費和電話費欠好几万,不是經費緊張是快破產了。你們守著夜市,能幫工商所解決一個職工工資,為什麼不能幫我們解決一個聯防隊員工資,兩三百塊錢,又不用開多。”要人家幫忙,又要人發工資,這事確實不地道,徐所長一臉尷尬。

    收停車費名不正言不順,有公安參與就不一樣了。

    人家說到這個份上,實在沒法拒絕,韓博有條件地答應道:“徐所,現在可以解決,但將來不敢保證。一些大城市開始設立專門的市容執法隊伍,一些地方開始搞市場建設服務中心。夜市影響市容,又屬于市場的范疇。現在沒人管,不等于將來沒人管。”

    “將來的事將來再說,我們公安保衛和工商先把這個臨時便民市場管理起來,到時候誰想接管誰就要給我們一個交代,至少要幫我們安置几個人是不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1-3 03:34 AM

第22章 不得不現實

    抓獲兩個犯罪分子,注定消停不了。

    徐所長走不大會儿,紀小娟一家到了,提著水果,千恩万謝。保衛科是自己單位的部門,如果救她的是派出所或刑警隊,或許會送來一面錦旗。

    這種事不能忘了廠領導,請錢主任和工會劉主席接待。

    下午兩點,廠里開干部職工大會。錢主任通報昨夜發生的事,表揚保衛科尤其昨晚參與抓捕的干部職工,戴大紅花,上台領獎狀,搞得很隆重。

    丁書記提出几點要求,上大夜班的,沒人送不許進廠。下小夜班的,沒人接不許出門。安全同工資獎金掛鉤,該扣的扣,該罰的罰。保衛科要嚴格管理,在門口准備一個簽字薄,接送的人要簽字,不識字可以蓋私章或摁手印。

    財務科去銀行取錢或存錢,要有保衛科人員護送;銷售科拿貨款尤其現金回單位,坐哪一班車,几點到汽車站,要事先跟保衛科通報,由保衛科安排人去車站接;全廠干部職工若發現什麼可疑情況,要第一時間向保衛科報告……

    講的全是安全,對安全問題前所未有重視。

    保衛科地位水漲船高,隱隱超過工會、武裝部、團委、宣傳科和計生辦,正式脫離吃閑飯的行列。

    分配到絲織總廠,之前多多少少有點想法。

    上半個多月班,對縣里情況了解越來越多,漸漸發現這不是發配,反是組織人事部門的照顧。

    全縣那麼多單位,有哪個單位能像絲織總廠一樣按月發工資。用司法助理員方如明的話說,自己可能是縣里今年分配情況最好的一個大學生。

    關鍵夢境中的事連續得到證實,這樣的好景不會長,必須早作打算。

    抓到兩個犯罪分子,避免一起慘劇,韓博不再操心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一心一意學法律,為調到其它單位做准備。

    法律條文太多,需要死記硬背,必須勞逸結合。要麼去絲織廠小區看看姐夫裝修得怎麼樣,要麼去夜市轉轉。

    雖然干出一點成績,但不能從根本上解決保衛科是吃閑飯的事實,作為副科長兼經濟民警分隊長,在廠里沒什麼影響力。在夜市,卻是一言九鼎的“大人物”,真像姜國平調侃的那樣公安工商衛生和保衛工作一肩挑,整個一沒有組織部門任命的人民西路“綜治辦主任”。

    攤主一個比一個人熱情,究竟心里怎麼想的就兩說了。

    管人家收錢,不會討人喜歡,韓博有這個心理准備。轉了一圈,沒再發現形跡可疑的游手好閑之徒,便走進傳達室,掏出200卡開始打電話。

    門衛這部程控電話不是打不出去,是他們不會打。

    數字鍵鎖著不好摁,可以敲擊聽筒下面的那個鍵,1敲擊一下,2敲擊兩下,3敲擊三下,依次類推,0敲擊十下,掌握好節奏,想往哪儿打就往哪儿打。

    廠里節約電話費,韓博不想占單位便宜,先敲擊200,聽到提示音敲擊密碼,然后敲擊區號和電話號碼,噠噠噠,跟發電報似的,一點不能錯。

    “哎呦喂,大博士,您終于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博士是上大學時的綽號,因名字中有個“博”而得名,電話那頭是大學同學兼室友馬志功,韓博半靠在椅子上笑道:“老馬同志,我在邊遠農村,不像您在大城市,不像您家有電話。想打個電話要走半天山路,再坐半天牛車,條件艱苦,沒辦法。”

    “南港是山區麼,思崗縣有山麼?訴苦就訴苦,竟信口開河,真當我地理是英語老師教得。”馬志功笑罵了一句,好奇地問:“工作怎麼樣,有沒有落聽。”

    “落聽了,國營企業保衛科副科長兼經濟民警分隊長,單位效益馬馬虎虎,工資獎金各種津貼加起來五百出頭,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保衛科副科長兼經警分隊長,不錯。前些年大裁軍,一個團政委分到我媽單位,保衛處副處長都沒混上,跟你同行,經警大隊教導員,一直干到現在。”

    “你媽那是國字頭國營企業,我這是縣里的國營企業。”

    “兄弟,這年頭,能混個工作不錯了。大學生馬上不分配,上學要交几千學費,畢業要自謀出路。再說工不工作對你重要嗎?老大窮老二富,不三不四万元戶,大不了跟你爸一起去搞工程。”

    “你怎麼樣?”

    “一家几代石化人,獻了青春獻終生,獻完終生獻子孫。我倒想跟老馮他們一起去特區闖闖,我爺爺跟我爸堅決不同意,差點跟我拼命。只能子承父業,老老實實進石化。”

    “什麼崗位。”

    “江城石油化工二廠技术科,不說這些了,說說博士后,一到畢業就生離死別,散了一對儿又一對儿。她雖然沒畢業,你們跟散也差不多。有沒有聯系,到底怎麼想的。”

    “前几天聯系過,她接電話不太方便,沒說几句,不過實習前她會來一趟。”

    博士后是大學女友李曉蕾的綽號,博士的皇后簡稱“博士后”,同校同學,晚一屆,不一個專業。朝夕相處兩年多,一下子分開,心里挺不是滋味儿,韓博帶著几分黯然。

    那丫頭是挺水靈,可人家在首都,將來是要回首都工作的。

    馬志功不看好這對鴛鴦,直言不諱說:“大一嬌,大二俏,大三拉警報,大四沒人要。最后一年你可以放心,再往后自求多福吧。”

    現在結個婚要考慮的因素太多,比如對方工作,戶籍,家庭條件,有沒有經濟負擔。尤其工作和戶籍,不知道多少對有情人因為這個沒能終成眷屬。

    不是人們太現實,是現實迫使人不得不現實。

    自己不光要為自己活,也要為家人活。如果為追求愛情不當這個干部,父母和姐姐姐夫會失望死。她同樣是家人的驕傲和希望,一樣要顧及家人的感受,畢業之后只能回首都,只能在首都成家立業。

    夢想不是那麼容易實現的,錢不是万能的。就算不當這個干部,就算有點錢,也很難獲得首都戶口,很難成為一個首都人民。

    從開始談那一天起,二人就有這個思想准備,只是心照不宣沒說出來罷了。

    韓博暗嘆了一口氣,故作輕松地問:“我們的事你別管,說你的事,什麼時候結婚,好提前請假去喝你們喜酒。”

    今年是同學結婚嫁人的高峰期,高中復讀過的已經二十五六,大齡青年,就等著畢業。馬志功高中復讀過兩年,今年25虛歲,對象等了他好几年,不能再拖,今天就是因為這個打電話的。

    “元旦,放在節假日,不用專門請假。實在抽不開身沒關系,把紅包捎來就行。一輩子就結這麼一次婚,打土豪的機會不能錯過。兩個月工資吧,湊個整。”

    “一千,你怎麼不去搶?按老周結婚標准,不能搞特殊化。”

    馬志功樂了,在電話那頭振振有詞:“他跟你什麼關系,我跟你又是什麼關系?這不是搞特殊化,這是要區別對待的。再說我離學校近,能幫你看住博士后。你哪天來江城,還能給你們提供幽會場所。嚴打期間,去旅館開房間不安全。”

    “滾,我們很純潔,沒你想得那麼下作……”

    跟他扯,只會越扯越沒邊。

    韓博留了兩個電話,一個是傳達室的這部程控電話號碼,一個是廠里的總機和保衛科的分機號。然后繼續敲擊起掛斷鍵,聯系起遠在東海市搞裝修的父母。...<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1-3 03:35 AM

第23章 裝修公司

    夢境再一次得到證實,父親確認是在談一個兩百多万的工程。

    儿子出息了,國家干部,在絲織總廠當保衛科副科長兼民警分隊長。從儿子正式參加工作那一天起,韓保國就同絕大多農村父母一樣,把儿子當作全家的未來,當成全家的“主心骨”,哪怕自己賺的錢或許他一輩子都賺不到。

    儿子從來不問裝修的事,現在問說明他不僅出息了,而且真正懂事真正長大了。韓保國老懷甚慰,從善若流。

    “小博,你說得對,我們可以少賺點,但不能賠。好日子才開始,我再干几年就跟你媽回去享福,給你和你姐帶孩子。”

    他在東海市打拼七八年,剛開始蹲在馬路邊等活儿,主要給家庭裝修。

    手藝好,人實在,愛琢磨,電視上看見什麼花樣,就能裝出什麼花樣,水電木瓦油,樣樣在行。收費合理,裝修完剩下點材料,總想方設法給主家做個鞋櫃或几張小凳子什麼的。

    帶著一幫徒弟和絲河鎮的十几個木匠漆匠,一年做二三十家,口碑越來越好,自從几年前狠心買了一個BP機,再也沒蹲過馬路,活儿全熟人介紹的。

    現在錢好賺,他舍不得回來。

    包裝修工程風險大,這次沒上當,不等于下次不會上當受騙。

    支離破碎的夢境中,不久的將來經濟會繁榮得令人難以置信。農村會出現大片鋼結構廠房,小縣城會出現大城市才有的高樓大廈。小縣城尚且如此,更不用說全國最大城市東海了。

    人們有錢會住進新房子,住進新房子會想到裝修。

    市場很大,這個行業有前途。

    自己不能去不等于不能出主意,自己不會做生意不等于沒見過別人怎麼做的。

    韓博透過窗口看著馬路對面的勞動服務公司,握著電話笑道:“爸,其實你可以開個公司,從游擊隊變成正規軍。在裝飾材料市場附近租几間辦公室,裝氣派點。再去你裝過的那些人家拍几張照片,搞個相冊,或者干脆掛在牆上。

    其它不做,專做家庭裝修,跟人家簽三包合同,几年之內保修。哪里掉漆,哪里漏水,隨叫隨到。看見哪個地方建住宅樓,就去同開發商談,把我們的宣傳資料擺到住宅區里,守在小區里面攬活儿。第一家當樣板房,給人家點優惠,只要能做一家就能做十家二十家……”

    几年大學沒白上,居然能想到這麼多。照他說的干,活儿一定會比現在多。

    韓保國有些心動,想了想還是唉聲嘆氣地說:“小博,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誰不想開公司當大老板,誰不想多賺點錢?你是國家干部,你知道的,開公司沒那麼容易。游擊隊干完活拿錢,正規軍不一樣,正規軍要跟工商稅務打交道。

    我小學畢業,你姐夫小學沒上完,寫個字歪歪扭扭,普通話說不好。你姐倒是初中畢業,可她是個女的,馬上又要生孩子。開裝修公司要報賬,要交稅,這些誰會,沒人,干不成!”

    韓博半開玩笑地說:“我去。”

    “瞎說,想都不能想!我為什麼省吃儉用供你上大學,你為什麼辛辛苦苦考大學,不就是為了當個國家干部。好不容易考上當上,就應該踏踏實實干。”

    生怕儿子耐不住寂寞,韓保國語重心長:“小博,我當木匠還要先學徒,給師傅白干几年才能出師,出師干几年干出口碑才能收徒。當干部跟做木匠一個道理,要沉得住氣,要定得下心。

    小兵舅舅你見過的,人家從生產隊記工員干起,生產隊副隊長,隊長,大隊治保主任,大隊支書,在大隊干七八年才提干。然后是木樓鄉宣傳委員,再調到玉湖鎮當副鎮長,一步一個腳印,現在不就當上鎮黨委書記了。”

    在他心目中,鎮黨委書記是很大很大的領導。

    一個村的,對人家履歷了若指掌。每年春節要請人吃飯,沒什麼事需要人家幫忙,只是為了面子,為彰顯家里有一個當鎮黨委書記的遠房親戚。

    韓博感覺很是好笑,韓保國的思想工作仍在繼續:“你條件比他好,大學生,學歷高,一參加工作就副科長,直接分配在縣里。我們家不缺錢,你用不著貪污受賄,好好表現,踏踏實實干几年,自然而然就升了。

    還有件事,差點忘了跟你說。你姐馬上生孩子,不管男孩女孩,洗三酒要擺。借這個機會請一下你們單位領導,去鎮上不方便,在縣里請。不收人情,就是認識一下,我跟小兵他舅舅打過電話,他說到時候來幫著陪人……”

    “我姐生孩子,請我們單位領導,這合適嗎?”

    “都說了,認識一下。如果你當兵,我去部隊探親,不一樣要認識部隊領導,拜托人家照顧照顧。”

    可憐天下父母心,韓博實在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干脆回到原來話題:“請領導的事我盡量,爸,開裝修公司沒人可以請人,請個會計。再買台電腦,請個會用電腦畫效果圖的人。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只有大投資才會有大收益。”

    又來了,心思全在這上面,看來不開個公司他不會老老實實在家當干部。

    兩個人一年工資万把塊錢,買台電腦万把塊錢,租房子裝修万把塊錢,投資四五万塊錢,賠就賠了,當半年白干。韓保國咬咬牙,一錘定音地說:“開公司的事我聽你的,當干部的事你聽我的,行了吧?”

    “行。”

    父親言出必行,他說干就會干,韓博終于松下口氣。

    儿子思想有問題,韓保國終究不放心,又開始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小博,你年輕,有大好前途,不能只想著錢。你知道你考上大學,當上國家干部,端上鐵飯碗,我跟你媽有多高興,親戚鄰居有多羨慕。

    什麼叫望子成龍,這就是望子成龍!

    你爺爺奶奶死得早,要是活到現在,活著看見韓家出了個狀元,會比我們更高興。有你在,我們干活有勁儿,走出去臉上有光。要是你不當干部,人家還是瞧不起我們,木匠,賺多少錢還是個木匠,你說是不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1-3 03:36 AM

第24章 部下要失業

    支離破碎的夢境中,能想起的三件大事辦成兩件,只剩下如何調離絲織總廠這一件。

    跟父親有過約定,你開公司,我當干部,要麼不調,調自然要往政府部門調。

    理科生,寫文章搞材料不如那些筆杆子。縣委縣政府別想了,就算缺秘書也不會找一個學化學工程的。

    鄉鎮不在考慮之內,用鄉鎮司法助理員方如明的話說,鄉鎮干部職權不大事權無限,計划生育搞不好一票否決,殯葬改革搞不好一票否決。三提五統收不上來沒錢發干部教師工資,如果硬來,扒糧牽牛搞出事,又是一票否決。

    不能去,去就是活受罪,思來想去只有政法系統。

    檢察院和法院文字性工作太多,同樣不能考慮。

    司法局沒權沒地位,老百姓甚至不知道司法局是做什麼。當干部不能沒權沒地位,哪怕從來沒想過要濫用權力,但有權和沒權是不一樣的。

    公安局,只有去公安局!

    潛意識中自己就應該干警察,而且同現在的工作對口。

    前几年有一部電影叫《保衛處長》,馮遠征演的。主角是一個保衛干部,喜歡公安工作,最后調到派出所,結果沒上几天班犧牲了,很感人。

    由此可見,保衛干部調去當公安干部,經濟民警調去當公安民警,並非沒有先例,事實上全國不知道有多少個。

    現在的問題是怎麼調,去找丁書記,好像不太合適。

    參加工作沒几天想調走,領導會怎麼想,再等等。

    韓博打定主意,先把律師資格考到手。

    懂點法,將來調動時能有大用。公安局有個法制科,需要懂法律的人才。不是警校畢業的,沒當過兵,沒有多少工作經驗,只能另辟蹊徑從法律方面著手。

    要在兩個月內學完別人兩年的課程,只有全身心投入。

    白天在辦公室,下班回宿舍,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法律書。以至于三樓多了五六個人,三樓小會議室變成了体改辦都不知道。

    侯廠長出國考察歸來,設立体制改革辦公室,親自兼任体制改革領導小組組長。縣体改辦主任帶隊進駐,指導協助絲織總廠進行体制改革。

    盤活資產,減員增效,放下包袱,輕裝前進……

    涉及到太多人切身利益,誰也不想成為被減掉的一員,一時間人心惶惶。

    看了一晚《國際公法》,韓博頭暈腦脹,放下書正准備出去透透氣,高長興、楊小梅和一個不認識的人敲門走了進來。

    不吸煙的人不喜歡煙味,進門時高長興特意把煙掐掉了。

    楊小梅帶上房門,側身笑道:“韓科長,不好意思,打擾一下,這是我家老錢。好不容易來一趟,我給你介紹介紹。”

    “原來是錢干事,坐坐,快請坐,看我這儿亂的。”

    桌子椅子上全是書,高長興幫著收拾起來。妻子的領導一樣是領導,錢朋連忙道:“韓科長,別客氣,晚上來認個門,當面表示下感謝,感謝韓科長對我家小梅的照顧。”

    “自己人,說這些太見外,孩子呢?”

    “在老家,我就是為孩子上學的事來的,下半年在縣里上,小梅接送。”

    他們兩口子太不容易,當兵時兩地分居。好不容易熬到夠條件隨軍,在部隊呆了兩三年又轉業。回到老家一個在縣城,一個在邊遠鄉鎮,又當起牛郎織女。

    韓博握了握手,關切地問:“辦得怎麼樣?”

    錢朋會心地笑道:“挺順利。”

    “順利就好,不順利找廠領導,職工子女上不了學,不找他們找誰。”

    楊小梅和高長興對視了一眼,憂心忡忡地說:“韓科長,領導現在顧不上我們這些小事。整天忙著改制,整天忙著減員增效,搞不好我跟指導員馬上要下崗。”

    “改制?”

    “你整天學習不知道,86年之后招收的合同制工人廠里按照規定繳納養老保險,原來老職工和我們這些新職工一直沒繳納。現在‘老人老辦法,新人新辦法’,工齡夠的廠里補繳,工齡不夠的買斷。有人要轉崗,有人要競爭上崗。”

    “小顏他們呢?”

    “臨時工什麼不管,体改辦正在調檔案查材料,要清退一部分人。三個繅絲分廠馬上承包出去,職工要競爭上崗,沒競爭上的要麼提前退休,要麼買斷工齡,自謀出路。臨時工給三個月工資,直接走人。”

    “我們保衛科也要改?”

    “分廠承包給私人,多一個人要多發一份工資,私人老板不會再要保衛科派去的人。吳大姐說這次侯廠長下狠心,辦公樓里要減一大半人,武裝部、計生辦、團委、宣傳科全要撤銷。下面車間不會再有班組長,不會再有副主任,只有一兩個帶班的。”

    “干部怎麼辦?”

    “為保證繭源,縣里要擴桑,農業局要在沒蠶桑的鄉鎮設立蠶桑指導站,絲綢公司要在下面鄉鎮建几十個蠶繭收購站。有些干部要調到農業局,去下面鄉鎮指導擴桑。有些干部會調到絲綢公司,去下面鄉鎮收購蠶繭。”

    力度挺大,不過從企業發展角度看該下點決心。

    韓博又問道:“保衛科撤不撤?”

    高長興苦笑道:“保衛科不撤,人可能要撤,有傳言廠里想讓轉崗出來又不願意下鄉的干部看門,把科里臨時工全清退掉。剩下几個職工能轉崗的轉崗,轉不了崗買斷工齡。”

    “經濟民警分隊怎麼辦?”

    “設立分隊是公安局要求的,減員增效是縣委縣政府要求的。胳膊擰不過大腿,說摘牌就摘牌。”

    他倆不會擋車,不會接頭,不會修機器,轉崗機會不大。別人在絲織總廠工作許多年,買斷工齡能獲得一筆補償,他倆進廠沒几天,沒工齡可買斷,能獲得多少補償可想而知。

    科長不在,遇到即將失業這麼大事,當然要來找副科長。

    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副科長大小也是個官,要為他們負責,韓博沉思了片刻,抬頭問:“樓里晚上有沒有廠領導?”

    “丁書記應該在,我見辦公室燈亮著。”

    “你們坐會儿,我去問問。”...<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1-3 03:36 AM

第25章 心想事成

    丁書記果然在單位,廠辦錢主任也在,正做一個分廠干部思想工作。

    這麼進去不合適,在門口等了一會儿,分廠干部垂頭喪氣的出來了。丁書記早注意到他,喊了一聲“小韓”,直接讓他進去。

    “小韓,還有几天考?”丁書記笑容滿面,熱情洋溢,似乎剛才跟人談得很愉快,談得不是轉崗的事。

    “四天。”

    “准備得怎麼樣,有几分把握?”

    “二位領導,我從來沒考過,心里真沒底。”

    對這個小伙子,丁書記印象一直不錯,接過煙笑道:“今年考不過有明年,全廠這麼多年輕干部,就你最愛學習最肯鑽,早晚能考上。”

    “謝謝丁書記鼓勵,我一定努力。”

    做一天干部職工的思想工作,丁書記身心俱疲,不想浪費時間,直言不諱問:“這麼晚過來,一定有事,說吧,趁錢主任在,看廠里能不能幫你解決。”

    “二位領導,我想問問改制的事,我們保衛科改不改,怎麼改?謠言滿天飛,科里人心惶惶,不問問工作不太好做。”

    在所有科室中,保衛科算最安生的一個。從廠体改辦設立到現在,沒人跑廠辦打聽,沒人跟著起哄。

    丁書記不知道他這個副科長非常不稱職,直到今晚才知道廠里有大動作,竟以為他做過許多工作,實在壓不住才過來問的。

    好同志,如果個個跟他一樣顧全大局,我至于天天接訪似的跟干部職工磨嘴皮嗎?

    既然來了,干脆跟交個底。

    丁書記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水,嚴肅地說:“小韓同志,現在是市場經濟,不能再政企不分,企業負擔太重,會失去競爭力。保衛科確實在改革范圍之內,但次序上會作為最后一個。”

    錢主任冷不丁問:“小韓,知道為什麼嗎?”

    能為什麼,韓博沉吟道:“現在已經人心惶惶,隨著力度不斷加大,各項措施不斷落實,一些干部職工可能會鬧事甚至上訪。關鍵時刻,我們保衛科要發揮作用。”

    “不錯,安排你當保衛科副科長是安排對了。”

    丁書記滿意地拍拍他胳膊,接著道:“關于保衛科職工怎麼安排,侯廠長同政法委協調過。公安局巡警隊缺人,保衛科職工全是政治覺悟高、軍事素質過硬的退伍兵,可以全划過去。小伙子們不是喜歡當公安麼,廠里考慮到了,想方設法為他們創造條件。”

    思崗縣公安局原來沒巡警隊,去年南港市搞110報警台,讓人們報警打110,結果不光市區的市民打,几個縣城也打,連下面鄉鎮都有人打。

    南港市離思崗縣70多公里,市公安局不可能出警,一接到報警電話便轉到縣公安局。

    經費不足,警力緊張,派出所沒人沒車,出警總不及時,有時要等一兩個小時才到。老百姓向上面反映110形同虛設,一直反映到公安廳,上面壓下來,縣公安局必須拿出行動,于是找縣里要經費,要建巡警隊專門接出警。

    縣里沒錢,讓公安局自己想辦法。公安局能有什麼辦法,只能找臨時工。

    穿警服當警察,剛開始公開招聘時很火,一下子招四十多個。月工資三百,要住集体宿舍,像現役部隊一樣管理,工資低,工作時間長,不自由,且看不到任何轉正希望,同去保安公司當保安差不多,只是衣服好看點。結果兩個月不到,跑掉二十几個。

    保衛科經濟民警是想當公安,不過人家想當的是真警察,至少搞個事業編,不是臨時工。

    編制解決不了,工資縮水一大截,這個工作不好做。

    盡管不抱太大希望,韓博仍帶著几分僥幸問:“丁書記,編制呢,同志們過去能不能解決編制?”

    “地方編,將來有機會轉。剛來的小高現在是職工,可以幫他爭取一個事業編制。來廠一個多月,廠里幫他辦成在公安局几年沒辦成的事,他的工作應該比較好做。”

    地方編是思崗縣獨創的一種說法,其實就臨時工。

    地方編警察不算警察,事業編警察一樣不是正式警察,高長興來是想提干的,結果打了個五折。解決一個干部編制這麼難嗎,韓博百思不得其解。

    “楊小梅雖然一樣是職工,但想解決事業編比較困難,一是文化程度不夠,函授文憑拿不出手,二是沒公安工作經驗。你們把夜市搞得紅紅火火,完全可以同工商部門協商,把臨時便民市場變成正式市場。市場辦主任,正適合她。那些不願意去公安局工作的同志,可以留下來同她一起管理好這個市場。”

    一幫部下為創收無所不用其極,領導為甩包袱一樣無所不用其極。

    不過話又說回來,包括停車費在內,夜市一個月能創收好几千。三五個人,工資才要多少錢。最難的工作保衛科已經做了,現成的桃子,城西工商所肯定願意接手。如果工商能給楊小梅解決編制,她守在夜市比轉崗强。

    大勢所趨,這是最好的結果,比那些有可能下崗的職工强多了。

    韓博暗嘆了一口氣,又問道:“姜科長和我呢?”

    “老姜是老干部老同志,不用為他擔心。你是未來的大律師,一樣不用為自己擔心。”

    夢境中的未來同現在完全不一樣。

    或許是夢中的那個自己,不知道紀小娟會出事,沒整頓夜市,沒通過收占地費管理費調動經濟民警積極性,沒想過好好干這個保衛科副科長,一樣沒有報名參加律師資格考試。

    總之,上班以來所做的一切讓領導另眼相待,感覺自己有能力,有上進心,值得單位好好培養。

    夢境中的絲綢集團雖然最后賣給私人老板,效益一直不錯,留在這儿一樣有前途。關鍵想賺錢用不著呆這儿,可以去東海搞裝修公司。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這是一個調走的機會,只是沒想到來得這麼快,韓博打定主意,鼓起勇氣說:“丁書記,錢主任,打官司需要足夠的法律實踐,別說我現在沒考到律師資格,就算考到一樣不可能成為一個稱職的律師。

    我不懂生產經營,不懂進出口貿易。英語雖然六級,其實是啞巴英語。外國人說什麼聽不懂,我說什麼他們一樣不明白。無論出于單位利益,還是從我個人角度出發,留在廠里都不是一個好選擇。”

    這個覺悟可不是一點兩點高!

    丁書記以為聽錯了,不禁同錢主任對視了一眼。

    “二位領導放心,我會站好最后一班崗,配合廠里做好科里職工思想工作。”

    “小韓,你,你想下海?”

    “這倒沒有,穿兩個月警服,我發現自己喜歡上了警察這個職業,我……我想請二位領導幫幫忙,看能不能把我調到公安局去。”

    本來就是國家干部,干過保衛科副科長兼經濟民警分隊長,抓過現行,事跡材料送到了政法委,“嚴打”先進個人有他一個。

    侯廠長出面,調過去沒多大問題,關鍵公安局又苦又累又沒錢,不是個什麼好單位。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他倒好,居然反其道而行。

    不過丁書記也年輕過,也曾有過軍人夢警察夢,多少能夠理解一些,語重心長地說:“小韓,有理想是好事,想調公安局也不是很難,但這件事你要考慮慎重。調過去之后,再想調出來就沒那麼容易了。”

    “小韓,丁書記說得對,要慎重考慮,不要腦袋一熱犯糊涂。”公安局有什麼好的,不僅沒錢,想升職都比其它政府部門難,錢主任不忍他“誤入歧途”。

    “丁書記,錢主任,我知道您二位是為我好,但我真喜歡當警察,真喜歡警察這個職業。經濟民警干不成,就干公安民警,不是腦袋發熱,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他家庭條件不錯,不用跟別人一樣為五斗米折腰,可以去追求夢想。他的話有一番道理,有律師資格不一定能成為一個好律師。几百万乃至上千万的官司,誰敢交給一個初出茅廬的小伙子去打。

    不懂技术,不會財務,不懂生產經營,再優秀對絲織總廠能有什麼用?

    廠里干部轉崗工作不太好做,完全可以順水推舟樹立一個典型。為体制改革大局,侯廠長一定會支持,縣委縣政府肯定會重視……

    丁書記權衡了一番利弊,答應道:“小韓,既然這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決定,我們只有支持只能支持。調動的事廠里幫你想辦法。老姜房子蓋差不多了,明天讓他回來上班,最后一班崗不用你站,一心一意准備律考。”

    不用請客送禮,不用到處求人,就能把事情辦了,看來機遇很重要,同時要把握住。不過這只是自己的機遇,對那些即將轉崗甚至下崗的干部職工而言,這簡直是一場災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1-3 03:37 AM

第26章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

    回到宿舍,夜宵做好了。

    包括工商管理員老沈在內的十來個人,圍坐在用几張書桌拼成的大飯桌邊等他。第一次同楊小梅愛人一起吃飯,高長興掏錢買酒和飲料,老沈在夜市買了几個鹵菜,吳永亮和小顏買了几個大西瓜。

    桌上擺滿滿的,有葷有素,有酒有飲料有水果,跟聚餐似的很豐盛,但誰也沒胃口。

    “老錢,韓科長不能喝酒,倒飲料。”

    不知道他在樓上談得怎麼樣,楊小梅忐忑不安,將電風扇搬過來對著他吹,桌上擠不下,端起飯碗坐在床邊。

    兩個勤雜工本就臨時工,干活儿的人到哪儿都有飯吃,他們倒不是很擔心。工商所老沈雖然不是絲織總廠的人,但保衛科改不改制直接關系到夜市,如果保衛科散了,夜市黃了,又要回所里過那種干一年拿半年工資的苦日子。

    吳永亮和小顏他們的心情更沉重,一個個欲言又止。

    最難受的當屬錢朋,當鄉干部當得像討飯的,工資拖欠几個月,教師能鬧事干部不能鬧,日子過得緊巴巴的。愛人進了一個好單位,遇上一個好領導,一個月拿五百多,高興得一個星期沒睡好。

    結果好景不長,才拿兩個月高工資,就要面臨轉崗甚至下崗。

    不跟他們說清楚,這頓飯誰也吃不下去。韓博深吸一口氣,簡單介紹了一下廠里對保衛科人員的安排。

    “政企不能不分,企業不能再背那麼重包袱,這些高調我不想唱,就說几句心里話。共事近兩個月,配合默契,相處融洽,說散就散,真有些舍不得。但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這不是我們所能左右的……”

    “韓科長,我服從組織安排,不給單位添亂,保證站好最后一班崗。”

    高長興打聽過,廠里之所以不給提干一是考慮負擔太大,二是組織人事部門卡太死,困難太大,廠里報上去也不一定能批。

    做人要知足,不能太貪心。

    能解決事業編制,回公安局就有晉升機會,將來有政法專項編制就能轉正。現在就是在排隊,有一個編制解決一個,至少有個盼頭。

    他本來就是公安,來廠里只是過渡一下的,小顏跟他不一樣,難受到極點,哽咽地問:“韓科長,你說我們去巡警隊有沒有前途。”

    事關人家一輩子,韓博不能信口雌黃,放下杯子分析道:“改革開放以來,社會形勢發生翻天覆地變化,報紙上說全國流動人口超過一個億。治安形勢嚴峻,各種刑事犯罪有抬頭趨勢,所以今年要‘嚴打’。

    以公安機關現在的警力,很難確保社會治安。我認為隨著經濟不斷發展,公安隊伍會不斷擴大。如果去巡警隊,如果能定下心好好干,轉正希望不是沒有。如果從經濟利益出發,我建議你出去闖闖。

    外面世界很精彩,我父親是一個木匠,小學畢業,種地不賺錢,在門戶上干也賺不到几個錢。要供我和我姐上學,經濟壓力大,實在沒辦法,于是去東海市打工,現在干得很好。”

    這年頭,干個体戶比上班有前途,小華脫口而出道:“韓科長,我打算在夜市搞個攤位,賣服裝。”

    “行啊,不過做生意有賺有賠,要慎重考慮。”

    “韓科長,現在的問題是夜市。我人微言輕,能不能把它變成正式市場,恐怕要你們這些領導多做一些工作。”老沈憂心忡忡,酒杯舉到嘴邊又放了下來。

    “夜市也算一個安置的去處,涉及到我們保衛科職工的未來,姜科長明天上班之后肯定會想辦法。楊大姐,我建議你做兩手准備,如果工商部門願意接收,並能夠把夜市變成自收自支的事業單位,那市場辦主任還是能干的。如果只接手不解決編制,就找民政部門想想辦法。”

    “只能這樣了,哎呀,你說好日子才過几天,就改制,就要減員增效。”

    韓博能理解她的心情,慢聲細語地勸慰道:“相比其它企業,我們廠領導算不錯的。干部轉崗,工作雖然不是很好,要轉到下面鄉鎮去,至少有個工作。車間職工影響其實不是很大,前几年跳出去好多干部,現在全成了私人老板。開繅絲廠,辦絲織廠,辦服裝廠,好多退休職工全去他們那儿了,現在要分流出來的職工不愁找不到工作。

    政工部門干部職工沒一技之長,廠里正在想方設法。打算下海做生意,服務公司那些門面優先租賃。要是能湊出一筆錢,甚至可以轉讓。不光勞動服務公司,小區門口那些鋪面一樣優先租給本廠干部職工。”

    這不是幫廠里說好話,這是一番公道話。

    鑄鐵廠、農機廠、木工機械廠等十几廠倒閉。干部沒地方去,在家待崗。職工直接下崗,根本沒買斷工齡這回事,人家日子一樣過。

    自己現在沒地,公公婆婆有地,大不了回老家種地,楊小梅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韓科長,你和姜科長呢?”高長興忍不住問。

    韓博嘿嘿笑道:“姜科長是老干部,廠里會有安排。我可能……可能要跟你一起去公安局,我主動要求的。”

    “調公安局?”吳永亮將信將疑,一臉驚愕。

    “有許多同志可能要去,我這個分隊長當然要去。不過能不能去成,去了之后能不能繼續跟你們在一塊就兩說了。”

    高長興愣了好一會儿才愁眉苦臉地說:“韓科長,你,你怎麼當真了?你跟我們不同,你有更好的選擇,沒必要跟我們一起去。”

    “我喜歡當警察,你是老公安,基層機關全干過。如果真能調過去,你要照顧著點我啊。”

    “公安局又苦又累,工資又不高。”

    “我知道,我是農村出來的,八九歲放學回家干活,農忙時什麼沒干過。吃得苦沒楊大姐多,但不會比你們少。”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

    話音剛落,吳永亮猛拍了下桌子:“韓科長,我跟你一起去,熬三四年,能轉正最好,轉不了正再想辦法。”

    “我也去,不管有沒有編制,至少能穿警服佩警銜換公安臂章。”...<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1-3 03:37 AM

第27章 扶上馬送一程

    姜科長回來了,在最熱的兩個月蓋房子,曬得黝黑黝黑,整個人瘦了一圈,手上全老繭。

    離律師資格考試只剩下三天,姐姐預產期也就在這几天,韓博同他簡單交流了一下情況,不再過問科里事,一心一意准備律考。

    考點在南港市,几十公里,來回不方便。同方如明合計了一下,提前一天去,以至于父母從東海回來都沒顧上去汽車站接。

    考完試回到廠里,才知道已經升級當舅舅了。

    大胖小子,七斤八兩,姐夫給廠里打過三次電話。

    丁書記簡單問了問考試情況,拿出一份文件,微笑著說:“小韓,工作調動的事基本上定下來了,這些年全是黨政部門往我們廠調,你是第一個從廠里往外調的干部。作為娘家人,我們要扶上馬送一程。你有學歷,有闖勁儿,到新單位好好干,前途不可限量。將來走上領導崗位,我們臉上也有光。”

    關于舉辦全縣第六期青年干部培訓班的通知,培訓時間兩個星期,下周一早上8點報到,地點在縣委黨校。

    韓博糊涂了,接過通知問:“丁書記,這是……”

    “公安局正科級單位,派出所長才正股。你是我們絲織總廠保衛科副科長兼經警分隊長,管得人比派出所長多,怎麼能去當一個小民警。廠黨委推薦你去青干班學習,回來定個正股級,然后再調過去。”

    正股級在其它單位算不上什麼,在公安局只有所隊主官才能干上。

    單位領導能考慮到這些,哪怕對他們而言只是舉手之勞,但這樣的機遇不是什麼人能有的,韓博感動不已,一臉尷尬地說:“丁書記,我才參加工作兩個月,我怕我不夠條件。”

    “大學四年算工齡,學生黨員,學生會干部,要是進團委,別說正股,副科正科都沒問題。再說你工作成績有目共睹,治理整頓夜市,抓現行,縣政法委郭書記都知道。過几天開‘嚴打’表彰大會,你是先進個人。推薦去上青干班,提正股,條件足夠。”

    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丁書記很高興能幫助一個年輕干部成長,也很高興能夠樹立一個顧全大局、積極轉崗的干部典型。

    花花轎子人抬人,錢主任熱情洋溢補充道:“小韓,不管到什麼時候,不管單位改制將來改成什麼樣,這里永遠是你娘家,我們永遠是你娘家人。有什麼想法,遇到什麼困難,隨時可以回來跟我們說說,看我們能不能幫上忙。”

    “丁書記,錢主任,您二位幫我很多了,真不知道怎麼感謝。”

    “說感謝太見外,就這樣。你姐姐剛生了個大胖小子,趕緊回家看看,坐中巴不方便,開7號車回去,記得帶几顆紅蛋。”

    “沒問題,那我,那我就先走了。”

    “走吧,路上開慢點。”

    走出副書記辦公室,姜國平迎上來,一邊陪著他下樓,一邊笑道:“夜市問題解決了,比想象中更順利。工商所求之不得,本打算報到鎮里,結果工商局知道了。工商局正在籌建市場建設服務中心,直接把夜市收歸服務中心。”

    好事連連,韓博不禁笑問道:“這麼說楊大姐要調到工商局?”

    “不是工商局,是思崗縣市場建設服務中心人民西路便民市場管理辦公室。報告交到縣編辦,過几天就會成為一個自收自支的正股級事業單位。我跟廠辦協調過,勞動服務公司傳達室租給便民市場作辦公室。

    小楊最了解情況,擔任市場辦主任。老沈是駐市場的工商管理員,派出所那個聯防隊員是駐市場的治安員。兩個勤雜工簽勞動合同,由臨時工變成合同工。小古家庭困難,不能跟你們一起去公安局,打算留下幫小楊。”

    六個人,頂多三千塊錢工資。

    說是自收自支,多出來的几千肯定是要上交的。不管怎麼樣,五個人的飯碗問題解決了。

    早知道他不會在廠里久留,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共事兩個月,真正相處時間只有几天。要不是他家有事,姜國平非要拉著他好好聊聊,說不准晚上還要一起吃頓飯。

    開車回到絲河鎮,通往鎮區的馬路堵得水泄不通。放眼望去,人山人海,道路兩側全是攤位,每個貨攤前都圍滿人,挑揀貨物,討價還價,熱鬧非凡。几個聯防隊員在橋頭看自行車,兩個民警坐在一張大凳上,手里握著對講機,看見裝著警燈懸掛警車牌照的7號車,以為來了什麼領導連忙起身相迎。

    想起來了,今天是絲河鎮廟會。

    一年一次,十里八鄉的人全過來趕集,賣衣服的,各種雜貨的,農具的,小凳子小桌子的,甚至有賣狗皮膏藥的……小時候最喜歡逛廟會,買許多小吃零食,小玩藝儿,邊走邊吃,又玩又樂。

    “陳所長,黃叔叔,是我,韓博。”

    全認識,絲河鎮派出所陳所長,他愛人是鎮中學數學老師,考上大學時請過。絲河鎮派出所民警老黃,長相“很公安”,看上去很怕人。誰家小孩不聽話,家長就說黃公安來了。長輩兼未來的同事,韓博急忙推開車門,掏出香煙打招呼。

    絲河鎮不小,二十几個行政村,四万多人口。鎮區不大,從南到北一條街,十分鐘能走個來回。

    鎮上誰家孩子有出息,誰家孩子不學好,陳所長了若指掌,接過香煙哈哈大笑道:“嚇我一跳,原來是韓老板家老二。怎麼開警車,是不是分到我們局里了?”

    老黃早上遇到過老韓,裝修老板從東海回來,自然要聊聊。同老韓聊天,話題自然離不開小韓,對他的情況很了解,回頭笑道:“陳所,小韓出息了,絲織總廠保衛科副科長兼經警分隊長,局里給他配了一個指導員,手下几十個兵。”

    前段時間局里通報嘉獎過絲織總廠經警分隊,陳所長反應過來,好奇地問:“韓博,你們抓了兩個現行,攔路持刀搶劫的?”

    “運氣好,瞎貓碰著兩個死耗子。”

    “別謙虛,運氣好能好几次?抓到兩個現行,協助城西派出所破獲一個盜竊團伙,搗毀一個黑錄像廳,徐進良沾你們光沾大了。來,我給你留個電話,以后碰到涉及我們絲河的案子,給我打電話,家鄉人,應該多配合。”

    協助城西派出所搗毀一個黑錄像廳是摟草打兔子,協助城西派出所破獲一個盜竊團伙是真正的瞎貓碰著死耗子。

    治理整頓夜市時抓獲的四個小混混,以為公安機關掌握他們的犯罪證據,城西派出所民警分開來一審,一個心理素質不怎麼好的交代了,果然沒干好事。偷過几十輛自行車,撬過長河市場几個商戶的店鋪,敲詐勒索過逛夜市的行人,新賬老賬一起算,檢察院已經批捕。

    今年公安破案壓力大,絲河鎮不比縣城,轄區治安不錯,沒那麼多案子。陳所長病急亂投醫,掏出鋼筆和本子寫下電話號碼,又在號碼后面注上名字。

    韓博接過剛撕下的紙片,嘿嘿笑道:“陳所,黃叔叔,我這個副科長干不了几天,估計馬上要調公安局,您二位是長輩是前輩,以后請多關照。”

    “調公安局?”

    “嗯。”

    “絲織總廠效益多好,全縣工資最高,為什麼調公安局?”

    “我主動要求的。”

    “你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不過話又說回來,兩個月破好几起案,是干公安的料。”

    鎮里很少來警車,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今天是廟會,等會儿要進去轉一圈,現在說這些不太合適,陳所長拍拍他胳膊:“你爸跟你媽回來了,你姐剛生產,先回家。車停這儿,我讓人幫你看著。如果晚上不回縣城,去所里坐坐,好好聊聊。”

    到一個新單位,有老同志提醒比沒老同志提醒好。韓博又發了兩根煙,這才將車停到路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1-3 03:40 AM

第28章 絲河鎮廟會

    人擠人,全是人,六百多米走了十几分鐘。

    往年耍蛇賣蛇藥的不能少,光著膀子打几套拳賣狗皮膏藥的依然熱鬧,老軍醫穿著白大褂坐在菜市場前專治疑難雜症,少數民族同胞守著一堆虎骨之類的東西大聲吆喝……

    新鮮事物同樣不少,几個穿襯衫打領帶,腰里掛著BP機,看上去很有文化,很成功的年輕人,守著一塊黑板和一桌子美國的日化用品講課。繪聲繪色,眉飛色舞,搞傳銷的,看見人便熱情招呼。

    聽上去賺錢似乎很容易,大學有同學干過,被拉去聽過几堂課,感覺不靠譜沒干。結果跟他們一起干的同學沒人賺到錢,反而把自己搞得狼狽不堪。

    生活費沒了,不好意思管家要,只能吃百家飯。一畢業就結婚的老周,最慘時一到飯點就端著飯盒在食堂乞討。

    產品貴得要死,一支牙膏几十塊,在農村有市場嗎?

    騙子,先騙老百姓,再讓老百姓騙老百姓。看見這些人就是一肚子氣,可惜這不是在自己轄區,要是在夜市,毫不猶豫讓吳永亮把他們轟走。

    前面這個攤位一樣可惡。

    同樣練氣功,人賣狗皮膏藥的多少有點功夫,與其說賣狗皮膏藥不如說是賣藝。這几位倒好,同搞傳銷的一樣襯衫領帶,一樣吐沫橫飛講課,現場傳授什麼“中功”,聲稱能治各種疑難雜症。

    真能治病,要醫院做什麼?

    上當受騙的鄉親不少,工商公安不管,只能干著急。快到家門口,韓博停住腳步,注意力被農機站門口的大台子吸引住了。

    現場銷售体育彩票,洗臉盆里堆滿即買即撕的彩票,特等獎一輛桑塔納2000,一等獎普通桑塔納,二等獎奧拓,三等獎幸福250摩托車,四等獎熊貓彩電……

    前些年供銷社搞有獎銷售,老百姓被忽悠得不輕,對摸獎這種事不是很感興趣,確切地說是不相信。圍觀的人不少,看小轎車,平時很難見到,掏錢買的人不多。

    想起來了,想起來了!

    支離破碎的夢境中,特等獎就出在絲河鎮。

    一個養雞大戶想花十塊錢買五張碰碰運氣,撕開五張沒中,圍觀的人一起哄,兩百塊錢沒了。越想越不服氣,回家拿錢,把最左邊那一盆里的十几捆彩票全買了,一張一張撕,居然真讓他撕出特等獎,全縣轟動。

    桑塔納2000,電噴,金屬漆,高檔車,銷售價十九万五千,個人所得稅好几万。想上路還要交購置稅、車船使用稅、上牌費、保險和養路費。

    他沒那麼多錢,也不會開車,同意只拿十二万現金,不要車。

    事情到這並沒完,中大獎的消息傳得很快,鎮政府,鎮敬老院,鎮中學,鎮中心小學,村支部……個個找他贊助,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坐在他家不走。實在沒辦法,一個單位五千,最后只剩下七万。

    七万也是一筆巨款,雞不好好養了,開始賭博。

    輸多贏少,又被派出所抓過几次罰過几次。兩年時間,好事變成了壞事,好好的一個家庭被他搞得妻離子散。

    錢不是万能的,沒錢是万万不能的。

    這個機會不能錯過,斷人財路也是在救人,韓博顧不上再看熱鬧,擠過人群快步回家。

    “大哥,小博回來了!”

    “保國,菊花,小博到家了!”

    街上全是人,家里一樣全是人。

    每年廟會,外公外婆,舅舅舅媽,姨父姨媽,叔叔嬸嬸,姑父姑姑和姐夫家的人都會來這吃飯。往年要來,今年姐姐生孩子,要送月子禮,更要來。

    “婆爺爺(外公),婆奶奶(外婆),身体怎麼樣,走過來的還是小舅送你們來的?”

    “好,身体好,你舅舅送我們來的。上樓吧,小芳生了,大胖小子,七斤几兩。”最有本事的外孫回來了,二老高興得合不攏嘴。

    當上國家干部就是不一樣,上大學時舅舅還坐在一起說說話,几個姨爸還一起開開玩笑。現在看上去有些拘束,站在邊上悶笑。堂兄堂妹,表兄表妹和李家几個同輩比他們更拘束。

    正准備挨個打招呼,父親噔噔跑下樓,喜笑顏開地問:“考得怎麼樣?”

    “怎麼樣過几天才知道。”

    “能不能考上無所謂,反正你是國家干部,有正式工作,又不會真去當律師,怎麼回來的?”

    “開車回來的,人太多,開不進來,停在橋頭請派出所的人看著。”

    “什麼車?”

    李泰鵬前段時間在縣里裝修新房,每天中午去絲織總廠食堂吃飯,天天看見7號車,拉材料時坐過几次,得意洋洋地說:“爸,小博是副科長兼民警隊長,開警車,跟公安局一樣的警車。”

    “先去抱抱孩子,抱完帶我們去看看。”

    書記鎮長都坐不上汽車,去縣里開會坐中巴,去其它地方辦事騎自行車,條件好的開摩托車。儿子一參加工作就開警車。望子成龍,儿子真成龍了,韓保國樂得心花怒放。

    小家伙很可愛,白白淨淨,頭發很黑,小手肉嘟嘟的。照理說應該看不見,可是一雙大眼睛看上去是那麼有神。

    姐姐躺在床上一臉幸福,母親守著她和孩子寸步不離,李泰鵬母親雖然暫時插不上手,但來日方長,親家公親家母過几天要回東海賺錢,她抱孫子帶孫子的機會有得是。

    “怎麼不在醫院多住几天?”

    韓芳精神不錯,竟嘻嘻笑道:“我去醫院生,好多人還在家生呢。順產又不是剖腹產,沒什麼事。”

    “正好趕上廟會,住醫院來回不方便。”母親小心翼翼接過小家伙,當外婆了,喜悅之情溢于言表。

    韓博湊過去撥弄著小手問:“名字有沒有取?”

    “你文化程度最高,你是舅舅,天大地大,舅舅最大,等你回來取!”

    姐姐理直氣壯理所當然,父親深以為然,姐夫對失去孩子的取名權沒任何意見,居然一臉期待。

    取名字容易,關鍵小家伙姓什麼?

    姐夫沒心沒肺,他根本不在乎這些,父親母親和姐姐肯定想讓孩子姓韓。他們結婚時沒說清楚,韓博被難住了。

    家庭條件不好,儿子能娶上媳婦,能過上這麼好日子不容易。韓家有錢現在又有一個國家干部,孫子在韓家比在李家有前途。

    再說有好几個孫子,李家沒斷香火。

    李泰鵬的母親比想象中明事理,抬頭道:“姓韓吧,在鎮上過日子,姓韓好。”

    等得就是你這句話,韓保國啪一聲拍了下手,哈哈笑道:“姓韓就姓韓,外孫當孫子養!親家母,老人全在樓下,小博小芳的舅舅全在,等會吃飯請他們做個見證。儿子女婿我韓保國一視同仁,我活著不許分家。我死了,他們要是想分家,家產一人一半。”

    在農村,孩子跟誰姓是一件大事。

    孫子跟別人家姓,她回村里會被人瞧不起,會被人笑話的。對含辛茹苦把几個儿子拉扯大的她而言,作出這個決定並不容易。

    何況姐夫從十几歲開始賺錢,賺到的錢全在這邊。不像自己,只花錢不賺錢,對家里沒任何貢獻。

    韓博感覺應該要表個態,摟著姐夫肩膀笑問道:“姐夫,我沒意見,你有沒有意見?”

    “我聽爸的,聽你的,聽小芳的,你們說什麼是什麼,我沒意見。”家產一人一半,縣里房子有我一間,傻子才會有意見,李泰鵬很不好意思的點點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1-3 03:41 AM

第29章 中大獎

    農村親戚沒那麼講究,早上買好菜,舅媽、嬸嬸、姑姑和小姨一起動手,几大桌子菜一會儿就准備好了。

    后天要擺洗三宴,煙酒飲料堆了一房間,用不著出去買。大舅和二姑父貪杯,好酒海量供應,一如既往地喝醉了。把他倆送進房間睡覺,所有人一起動手收拾桌子,打掃客廳,洗干淨鍋碗瓢勺,高高興興出去逛廟會。

    揚眉吐氣的時候到了!

    老韓同志拆開一條玉溪,往包里裝了四盒。生怕熟人太多不夠發,想想又拿了兩盒。T恤衫塞進褲子,不然人家看不見BP機。

    李泰鵬最喜歡幫老丈人拿包,最喜歡跟老丈人一起顯擺。屁顛屁顛跟在后面,興高采烈。

    如假包換的爆發戶作派,又不能讓他倆失望,韓博只能硬著頭皮同他們一起“游街”。

    “老王,老王,我保國啊,來一根儿,抱孫子了,喜煙。”

    “吳支書好,吳支書好,我儿子小博,還記得嗎?畢業了,正式參加工作,分在縣里,絲織總廠保衛科副科長。”

    ……

    有一個出息的儿子,又抱上孫子,看到熟人們羨慕的神情,老韓比接到一個大活儿都高興。走一路散一路香煙,眉飛色舞,風光無限。

    夢境再次成真,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正在陣陣哄笑聲中不斷掏錢不斷買彩票撕,結果中了几袋洗衣粉和几條毛巾,漲紅臉,扔下一句“等會儿再來”,擠出人群回家拿錢了。

    “爸,今天是個好日子,我們也碰碰運氣?”一洗臉盆十几捆,一捆一百張,一百張兩百塊錢,全買下來要兩三千。韓博身上就兩百多現金,只能管他要。

    “行,我買,你們撕。”老韓高興,毫不猶豫從女婿手中接過包,掏出一張百元大鈔。

    “爸,睿睿剛來到人世,能給我們帶來好運,再來几張。”

    “兩百?”顯擺歸顯擺,摸獎是摸獎,把錢花在這種不靠譜的事上,韓保國有些舍不得。

    韓博不給他猶豫機會,當著一幫看熱鬧的人搶過包,踮起腳指著最左邊一堆彩票,意氣風發地說:“同志,麻煩您算算,那一盆多少錢,我全要了。我姐生了個儿子,我當舅舅了,高興,能中獎最好,中不上當給体育事業做貢獻。”

    銷售彩票是有任務的,工作人員樂了,熱情招呼道:“沒問題,沒問題,同志們,請讓一讓,給這位小伙子讓個路。”

    “看見沒有,這才是老板,剛才那小子裝大款,買了兩百就跑了。”

    “好像是韓保國儿子,韓保國搞工程有錢。”

    ……

    人的名樹的影,他們居然認識自己,老韓有些飄飄然,可是那一大盆彩票要多少錢,包里有四千多,給孫子擺洗三宴用的。這小子,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早知道不叫他一起出來。

    “一捆兩捆三捆四捆……這儿七十八張,一共三千四百八。”工作人員生怕搞錯,几個人一起數了又數,用計算器摁了又摁。

    一下子撕這麼多需要一點時間,他們又從里面搬出三張塑料凳,讓三位大款坐下來慢慢撕。碰上個有錢人不容易,多少抱著這一盆撕完不服氣,再撕几盆的想法。

    中大獎那是做夢,老韓一陣肉痛,決定回去跟儿子算賬。錢沒了,不能再丟面子,搓搓手,煞有介事說:“一大盆儿,工作量不小。小博,泰鵬,你們手腳快,眼神好,多撕點,我撕一張算一張。”

    三千多換一大堆紙片,至少要中台彩電吧!

    老韓肉疼,從學徒那一天就被告誡要老老實實做人,踏踏實實干活的李泰鵬更心疼,捧著一捆彩票雙手微微顫抖。

    韓博不管那麼多,手腳麻利,動作靈活,撕完一張扔一張,撕完一捆拆一捆。不像老爸和姐夫一張一張仔仔細細看,生怕第一眼看錯。一袋洗衣粉,一條毛巾,又是一袋洗衣粉,不一會儿,身邊堆滿一大堆不值錢的獎品。

    “賠了,撕六捆,就中這些,不合算。”

    “不是還有那麼多麼,不到最后,誰也說不准。”

    “韓老板有錢,撕著玩,中不中無所謂。”

    圍觀的人議論紛紛,工作人員不斷打氣:“同志,別著急,慢慢撕,大獎在后頭。特等獎豪華桑塔納轎車,一等獎普通桑塔納轎車,二等獎一樣小轎車,撕到就歸你,當場開回家。”

    “聰明的看一眼,傻子看到晚,想撕掏錢買,舍不得掏錢去其它地方轉轉,有什麼好看的?”

    “走走走,往前走。自行車,誰讓你把自行車推進來的?”

    韓家人如此大手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陳所長和老黃巡到這儿,擔心人多出事,板起臉疏散起人群。剛勸走一部分,韓博動作突然停下,緊盯著特等獎三個字,激動得無以加復。

    “同志,是不是撕累了?”

    “不是撕累了,是撕到了。爸,姐夫,我就說睿睿能帶來好運,看見沒,這輛豪華桑塔納歸我們了!”

    彩票跟騙人的差不多,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韓保國擺擺手:“別開玩笑,趕快撕,撕完帶我去縣里看房子。”

    “特等獎,沒跟你開玩笑。”

    工作人員湊過來一看,目瞪口呆。陳所長擠進來一看,不禁脫口而出道:“他奶奶的,真是越有錢的人越有錢,越有錢的人運氣越好。韓……韓老板,韓博,你們,你們要請客。”

    “陳所長,真……真中了?”老韓將信將疑。

    “真中了。”

    “几等獎?”

    “特等獎,不信你自己看。”

    韓保國揉揉雙眼,再三確實沒看錯,頓時欣喜若狂,干脆捧起沒撕的彩票,一邊給圍觀的人發,一邊哈哈大笑道:“孫子一出世就能中大獎,這財運,長大肯定能當大老板。不撕了,來來來,一人一張,當給大家發喜煙。”...<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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