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卓牧閑 -【韓警官】《全文完》
頁: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xyz0116 發表於 2018-1-28 04:35 PM

第136章 怎麼又是你?

    交警首先要會開車。

    黃小河年齡不大,駕駛技术是全所最好的。有A證,會開大客大貨,把假軍車開回派出所大院,司機坐7號車跟過去接受調查。

    市里和軍分區肯定要來“解救”老干部,干休所所長已經打來電話,說跟政委正在趕往良庄的路上。

    這麼大事,吉主任會向張局彙報,張局會向縣委彙報。

    縣領導估計會在市領導和軍分區首長前面到,鄉政府不能留這麼多穿制服的。不然領導過來一看,會以為派出所對離退休老干部采取强制措施。

    小任和兩個聯防隊員留下看干休所管理員,陳猛穿便服,留在鄉政府繼續“非正常拍攝”,其他人收隊。

    要辦成鐵案,要讓領導看到堆積如山的案件材料和物證,這樣才能掌握主動權,才能立于不敗之地。

    韓博跳下車,命令道:“市領導過來至少要兩個小時,省軍區保衛干部估計要到天黑,要把這點時間利用起來。王燕、老王、老米、亞麗,你們立即各帶一個人下村取證,詢問人那一欄空著,帶回來我簽字,其它該怎麼錄怎麼錄,速度一定要快。”

    “是!”

    沒吃過豬肉不等于沒見過豬跑,錄口供、做筆錄沒那麼難。

    姓名、性別、年齡、身份證號碼、家庭住址……然后是基本情況,讓上當受騙的群眾指證干休所管理員和那兩個老干部,能干正式民警的活儿,老王、老米和高亞麗興奮不已。

    韓博從口袋里掏出兩盒錄好的、陳猛悄悄塞過來的攝像機小磁帶,往小單手里一塞:“王燕,等等,你先給小單支一千塊錢。小單,你拿到錢之后立即開越野車去鄉政府門口接上崔書記,一起去新庵電視台把它轉錄成錄像帶。

    人要多少給給多少,別舍不得花錢,多錄几盒。盧書記正在跟柳下鎮紀書記打電話,紀書記應該會幫我們跟新庵電視台協調,速度要快,路上注意安全。”

    几盒小攝像機磁帶,要是被領導拿走,就等于沒老干部過來找麻煩的證據了。

    事關全所乃至全鄉干部的未來,多准備几盒,有備無患。責任重大,小單一刻不敢耽誤,跟王燕跑上二樓內勤室拿錢。

    收隊只是離開鄉政府,不等于在鄉政府周圍不留人。

    黃小河和一個聯防隊員在詢問司機,其他同志各司其職,一切安排妥當,韓博舉起對講機:“老桂老桂,你那邊情況怎麼樣?”

    “報告韓所,兩個老干部要出來找公用電話,被我們的老干部攔住了,吵了几句,沒動手,這會進了值班室,應該在用鄉里電話打。”

    南港老干部離退休之前坐辦公室,離退休之后住干休所,有專人提供服務,有高工資,定期体檢,大病小病醫藥費全報,出門派車,逢年過節領導慰問,養尊處優,享受高待遇。

    良庄的老干部就不一樣了,几乎家家有地,退休前下班要回家干活,退休后天天要下地干活。一百多斤一袋的糧食,甩到肩膀上就走,可以說是半個農民。

    良庄的老革命,根本沒退不退休這一說。

    九死一生,從戰場上撿條命,回老家繼續種地。在鄉退伍老軍人,本來就是農民,與普通村民唯一不同的是能享受一點優撫政策。因為是黨員,因為打過仗,經常來鄉里參加一些會議。

    他們不但人多勢眾,連“戰斗力”都比南港的老干部强。真要是動起手,兩個南港老干部也不一定能打過一個良庄老干部。

    老干部軟禁老干部,這是老干部之間的矛盾。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們根本不擔心上級追究,事實上上級也不可能追究他們責任。人熱烈擁護黨中央,堅持組織原則,高舉共產主義偉大旗幟,堅決與歪風邪氣乃至違法犯罪行為作斗爭,如果他們錯了,這還是共產黨的天下嗎?

    不患寡而患不均。

    一樣為國家作出過貢獻,相互之間待遇為什麼懸殊這麼大,好不容易逮著個機會,他們不借題發揮才怪。

    能夠想象到,市縣兩級領導過來之后不是要做南港老干部的工作,而是要做良庄老干部老革命老黨員的工作。

    他們成了主角,鄉黨委成了配角,派出所成了配角中的配角。

    形勢變化如此之快,韓博越想越好笑,又問道:“衛生院的人到了沒有?”

    “到了,顧院長和陳醫生剛到,聽診器、醫療箱還帶兩個氧氣袋。中午飯建材機械廠做,盧書記要求一葷一素,兩菜一湯,正好跟老黨校的飯一起送。”

    身体不舒服有醫生,肚子餓了管飯,考慮得很全面,就是不許走。

    用老盧的話說,他是靠做老干部工作當上鄉黨委書記的。有他坐鎮,實在沒什麼不放心的。

    剛結束通話,正在接警台值班的一個聯防隊員跑出來喊道:“韓所,有人打110,局里轉過來要我們出警。”

    “什麼地方,什麼事?”

    “就是鄉政府的事,估計是那些老干部給家里打過電話,家里人不放心打110報警的。”

    難道不知道我們是一伙儿的麼。

    韓博被搞得啼笑皆非,接過電話記錄看看,苦笑道:“既然有人報警那就要出警,你繼續值班,老吳,傳達室不要看了,走,一起進去拿裝備。”

    與其他鄉鎮派出所不同,良庄派出所110出警必須同巡警隊一樣著裝。

    二人系上武裝帶,一個配槍,一個腰間掛著警棍,打開7號車警燈,拉響警笛,搞得跟出多大事一般風風火火趕到鄉政府。

    110來了,急著離開這個鬼地方,不想見到市領導和軍分區領導,更不想與***分子有牽連的南港老干部像見著大救星。當兩個全副武裝的人拿著文件夾走到面前,看清帶頭的相貌時,心里頓時拔涼拔涼的。

    “您好,我是思崗縣公安局民警韓博,請問這里發生什麼事,請問剛才是誰打110報警的?”韓博立正敬禮,打開文件,掏出鋼筆,准備做記錄。

    “怎麼,怎麼,怎麼又是你!”

    “報告首長,我們縣公安局專門負責110接出警的巡警隊距這里大約47公里。為保證人民群眾撥打110之后民警能第一時間趕到現場,各鄉鎮一般由派出所出警。”

    韓博煞有介事,老盧差點爆笑出來,考慮到陳猛正在攝像,急忙背過頭去。

    良庄老干部雖然知道陳猛在攝像,但實在是忍不住,頓時哄笑起來,一個個笑得前仰后合,良中老校長更是連眼淚都笑出來了。

    看上去離退休前級別應該最高,一直是主心骨的老干部,終于意識到這地方的人有多壞,氣得臉色鐵青,渾身顫抖。

    一個看上去比較理性的老干部不想再鬧出笑話,上前道:“小同志,我們沒報警,問問別人,估計是你們搞錯了。”

    “好的,我再問問。”

    “小韓,不關我們事,我們沒報警。”

    “離這麼近,就算報警也用不著打110,真不是我們報的。”

    一場鬧劇,從來沒見過這麼好笑的事,几十個良庄老干部老革命又哄笑起來。韓博摸了一把臉,强忍著笑,側身問:“盧書記,這里真沒事?”

    老盧坐直身体,拍拍桌子,擲地有聲:“這里是中國共產黨思崗縣良庄鄉委員會,思崗縣良庄鄉人民政府,思崗縣良庄鄉人民代表大會和思崗縣良庄鄉人民武裝部所在地,是黨和國家工作機關,這里能有什麼事?”

    “也是啊,黨委政府能有什麼事。既然沒事,麻煩各位領導簽個字,我們接出警有相關規定,要走程序,不好意思,麻煩了。”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1-28 04:36 PM

第137章 全是老盧惹的禍

    出完警,回到派出所,老盧的電話跟著到了。

    來找事的南港老干部中只有一位離退休的副師職,從良庄走出去的部隊首長中不光有正師職,而且有正軍職還是現役。

    有家鄉首長幫忙,干休所底細很快摸清了,不是軍分區也不是省軍區的。

    以前屬于南港駐軍中一個師級單位,前些年大裁軍,師級單位可以裁,正團級的干休所不太好裁,不然那些離退休干部沒地方去,于是划歸駐扎在江南的一個師級部隊代管。

    原來老干部不少,有四十多位。

    隨著時間推移,年紀越來越大,身体越來越不好,所內老干部相繼去世,只剩下十一位。

    所長、政委、管理員(三個)、軍醫、護士和士兵加起來二十多人,平均兩個人服務一個。

    人有儿有女,子孫滿堂,有人伺候,根本沒他們什麼事。

    所里的干部戰士跟物業一樣,打掃打掃大院里的衛生,維修維修水電,老干部要出門安排輛車,隔段時間組織他們去軍區總院体檢,大部分時間和精力用在創收上。

    他們位于南港鬧市區,管理用房可出租。許多老干部去世了,院里的房子一樣可出租;衛生室承包給人家開門診,有自己的汽修廠、加油站和招待所。轎車、救護車、卡車加起來十几輛,在南港所有駐軍中屬于很有錢的單位。

    知己知彼,接下來的事就好辦了。

    韓博收起手機走進訊問室,聯防隊員起身讓坐。開假軍車違法不犯罪,司機不擔心自己的命運,只擔心自己的車,一看見他便起身發煙。

    “公安同志,我就是一跑運輸的,他們來鬧事跟我沒關系。因為掛他們的車牌,別說車費,連油錢都要自己出,我一樣是受害者。幫幫忙,高抬貴手,交個朋友,下次去南港我請客。”

    “我不抽煙,你先坐下。”

    這個年輕的派出所長是說翻臉就翻臉的角色,早上見面時多客氣,一到鄉政府,立馬翻臉不認人。

    司機真有點怕,哭喪著臉哀求道:“公安同志,我認罰,一千怎麼樣,我身上正好有一千,不要罰款收據。”

    韓博狠瞪了他一眼,坐下問:“小河,他這種情況應該怎麼處理?”

    “我們按交通法規處罰駕駛人,車一般移交給軍分區警備糾察處理。”查獲一輛假軍車卻無權處罰,提起這個黃小河就郁悶。

    “警備糾察一般怎麼處理?”

    “罰沒,或者讓車主交車價的60%罰金提車。”

    車一買就賠錢就貶值,交總車價的60%罰金跟被罰沒差不多,難怪他這麼急。

    韓博拿起筆錄看看,抬頭道:“何維强,你的問題可不是違反交通和運輸管理法規,用地方車掛軍牌從事非法營運這麼簡單。我可以明確告訴你,部隊保衛部門的同志正在來良庄的途中。

    你家在市區,天天在外面跑,見過大世面,應該清楚部隊保衛部門是干什麼的。他們可不是企事業單位的保衛處保衛科,相當于部隊的公安,查案子,然后移交軍事檢察院,軍事檢察院再移交軍事法院審判。”

    何維强急了,起身道:“我不是當兵的,他們沒權抓我!再說這不關我事,我又沒練那個什麼功,又沒來招搖撞騙,更沒來從事反革命活動。”

    現在掌握的證據越多,老盧跟上級討價還價的底氣就會越足。

    沒多少時間了,韓博不想錯過最后機會,冷冷地說:“何維强,現在辦的這個案件涉及部隊和地方,接下來肯定要聯合調查,事實上已經開始了。比如你用的這副車牌,應該掛在一輛解放卡車上。部隊保衛部門提供的線索,你不交代,真以為我們就不知道?

    他們沒權抓你,我們有權。

    你送老干部來鬧事,屬于擾亂黨政機關秩序,致使黨政機關工作不能正常進行的違法行為。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治安管理處罰條例》第十九條第十一款,我們公安機關有權先處你十五日以下拘留。”

    這事可大可小,上綱上線,他真干得出來。

    何維强悔之不及,愁眉苦臉哀求道:“公安同志,我錯了,剛才說過,我就是一跑運輸的。掛人家車牌要給人面子,他讓我跑一趟,我能不跑敢不跑?求求您,幫幫忙,罰一千不夠罰兩千,我打電話讓家里送錢。”

    “你當我們是什麼人,你當這是什麼地方?”

    韓博將筆錄材料放到一邊,緊盯著他雙眼說:“我只想知道車牌是怎麼來的,誰借給你,他為什麼借給你。這個問題說清楚,你跟反動會道門案件就沒關系。”

    部隊保衛部門要來人,魯大年這一關估計是過不去了。用不著跟一個馬上完蛋的人講義氣,再說跟他沒什麼交情,不是為這副車牌誰認識誰。

    識時務者為俊杰。

    何維强權衡了一番,決定明哲保身,老老實實說:“魯大年在干休所管車,車牌是他借給我的。一年三万,平時請他吃吃飯,用車這是第一次。”

    “三万是給他個人,還是交給所里的?”

    “親手交給他的,剛開始要四万,說到最后同意一年三万。他到底有沒有交給干休所不知道,不過從他的為人上看應該不會。他好像想轉文職,打算在干休所干到退休,結果沒轉成,上面要他轉業,馬上脫軍裝回老家,就知道撈錢。”

    來鬧事,屁股還不干淨!

    韓博樂了,側頭道:“小河,幫他重新做一份筆錄。誰介紹認識的,怎麼談的,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給的錢,什麼時候拿到的車牌,有沒有證明人,問清楚。何維强,不想進看守所就積極配合,有一說一,不許隱瞞,同樣不要誇大。”

    “是,是,我配合。”

    真倒霉,怎麼遇到這麼個鐵面無私的愣頭青,何維强垂頭喪氣,開始一五一十交代。

    走出辦公樓,來到小黑屋門口,郭建平正在最南邊一間聲嘶力竭的叫囂。

    “韓博,我知道你,別人怕,我郭建平不怕!大師遙控遙感,知道這里發生的一切,不會坐視不理。大師能用意念遙控殺死一只兔子,一樣能用意念收拾你……”

    剛抓的時候嚇得魂不守舍,關進去反而精神起來了。

    領導馬上到,現在沒時間審,有時間也懶得審這種走火入魔的瘋子。有那麼多上當受騙的群眾指證,團伙成員中有一個已經改過自新,對他完全可以做到“零口供”辦案。

    韓博透過鐵門上的小洞看了看,忍不住問:“大師能不能遙測?”

    “大師無所不能,你現在放人,賠禮道歉,還來得及!”

    “遙感遙控遙測,這不是人造衛星嗎?”

    “別陰陽怪氣,你不懂你沒練不等于特異功能不存在,這是生命科學!大師靈悟出的‘小周天速成法’在認識上升華到歷史嶄新的層面,具有超越時空的重大划時代意義,是二十一世紀人体修煉技术的精華和成果的結晶……”

    一個很有希望成為工程師,几乎不用為工作發愁,要是選擇回良庄,建筑站會當成寶貝,年收入能夠超過5万的人,就這麼誤入歧途被一個江湖騙子給毀了。

    十年寒窗苦,几年大學白上了。

    想到自己的高中生活,韓博真替他惋惜,不再調侃嘲弄,拍拍鐵門,語重心長說:“郭建平,你只比我晚一屆,算起來我們是同齡人。能考上大學不容易,估計知道分數,知道錄取分數線,拿到錄取通知書時,跟我一樣欣喜若狂。

    家人為你高興,為你驕傲,為你自豪。千軍万馬過獨木橋,用鯉魚跳龍門、用山窩里飛出只金鳳凰形容不為過。可是現在,你變成什麼樣了,對得起自己曾經的付出,對得起你的家人?”

    郭建平沉默了,在里面一聲不吭。

    韓博輕嘆一口氣,接著道:“你接受過高等教育,你是大學生,應該具有最起碼的分辨能力,應該具有最起碼的是非觀念。別告訴我你沒懷疑過‘大師’到底有沒有特異功能。如果沒猜錯,你不止一次懷疑過,因為按他教授的功法,你什麼都沒能練出來。

    或許你早明白了,之后發生的一切不是為弘揚那個什麼功法,只是為錢,為利益。你的專業有優勢,你將來賺錢並不難。要是回良庄,在建筑站好好干,當個項目經理,你上一個月班頂我干一年。苦海無邊,回頭是岸,言盡于此,自己好好想想吧。”

    正說著,黑色轎車一輛接一輛駛進大院。

    縣委謝書記、新上任的關副縣長,縣政法委郭書記、縣委辦華主任,公安局張局長,縣委老干部局楊局長……四位縣委常委,一位縣長助理兼任公安局長,韓博不敢怠慢,急忙跑上去立正敬禮。

    老盧再不聽招呼他也是思崗縣的一個鄉黨委書記,良庄鄉再遠再小再偏僻也是一級黨委政府。一幫離退休干部跑過來鬧事這是打地方黨委政府臉,要是拉偏架會嚴重傷害到全縣鄉鎮干部的感情。

    謝書記在路上聽過張局長彙報,知道大概情況,立場不言自明。沒直接去鄉政府,先來派出所,只是想確認一下,以便見到市領導好為下屬辯解。

    他抬頭看看辦公樓,面無表情問:“韓博同志,我問几個問題,請你如實回答。第一個問題,在與老干部接觸的過程中,你們有沒有過激行為?”

    “報告謝書記,我們以禮相待,對老干部表示出極大尊重,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一直在陪笑臉,沒發生肢体衝突,不存在過激行為。”

    謝書記點點頭,又問道:“你們掌握的證據是否確鑿?”

    “報告謝書記,我是先考到律師資格然后才調入公安系統的,在辦案過程中,我首先考慮的是證據和相應法律法規的適用。我以黨性保證,我們良庄派出所辦理的案件經得起推敲。”

    鄉鎮一把手很難當,要是沒几把刷子,能讓一鄉不欠外債?

    老盧膽大心細、老奸巨猾是出了名的,官聲又好,在全鄉干部群眾中有威信,在良庄這一畝三分地上跟他斗,簡直是自取其辱。從現在的情況看,老盧基本上已經贏了,關鍵是怎麼結束這場鬧劇。

    張局長感覺有些好笑,不失時機來了句:“謝書記,小韓是我們公安局政策水平最高、法制意識最强的民警。他說沒有就不會有,他說證據沒問題基本上不會問題。”

    侯秀峰水平高眼界也高,能入他法眼的干部應該差不到哪儿去。

    打拐英雄,小伙子看上去是挺精干,謝書記很直接地認為這事跟他關系不大,全是老盧惹出來的,對小伙子印象不錯,臉上露出了笑容。

    “小韓同志,你們局長說你們有攝像機,把整個過程全拍攝下來了,錄像帶在哪儿,現在能不能看?”

    “報告謝書記,我們裝備的是家用的那種小攝像機,用的是小磁帶。為方便各位領導觀看,已安排人去新庵把早上拍攝的几盒轉錄成大錄像帶,最多一個小時就能回來。”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1-28 04:37 PM

第138章 大樹底下好乘涼

    老盧無法無天、不尊重領導、不顧全大局、大搞地方保護主義,甚至搞“獨立王國”當“土皇帝”的名聲在外,捅練氣功的馬蜂窩、軟禁老干部這些事不是他干的都是他干的。

    老盧身上的“光環”太耀眼。

    在縣領導心目中小韓同志只是一個在老盧的“淫威”下,想方設法堅持原則的小倒霉蛋。

    正股級公安特派員,派出所長縣編辦根本不承認,打拐中隊長一樣是公安局私設的職務。

    要馬儿跑又不給馬儿草,給一個參加工作剛半年的同志壓這麼重擔子,讓他在如此復雜的環境下開展那麼多項工作,整個一任勞任怨還要受老盧氣的小黃牛!

    縣領導不但理解而且有些同情,甚至有些鄙視張局。

    反正老盧債多不愁,韓博樂得裝無辜。

    愁眉苦臉、欲言又止地彙報剛審出來的新情況。

    抓貪官查腐敗是紀委的工作,涉案人員是現役軍官,要由部隊紀委調查。一件破事引出一大堆爛事,謝書記被搞得啼笑皆非。

    老盧鐵了心管上級要說法,現在去鄉政府,南港老干部肯定要縣-委書記做主放他們走,老盧肯定會鼓動良庄老干部攔著不許走。

    放,良庄老干部不答應。

    不放,要得罪一幫級別很高的老干部。

    更何況這里是良庄,老盧一手遮天,理又在他那邊,放不放縣-委書記說了不算。

    謝書記上任以來一直對良庄不管不問,一直在等老盧明年八月份退居二線再調整鄉黨委班子,再推行撤鄉並鎮。今天來是沒辦法,那麼多老干部被他軟禁,必須來一趟体現對這件事的重視,才不會傻乎乎跑過去把自己搞得很被動,進而影響到好不容易樹立起來的威信。

    縣委辦華主任和老干部局楊局長過去和和稀泥,大部隊去老黨校,探望慰問打拐行動中解救出來的九名婦女。

    沈秋艷是第二個被解救出來的女孩,最重情義,最感恩也最會說話。

    得知自己是南港市思崗縣公安局從安樂市新庵縣柳下鎮營救出來的,對思崗公安非常感激,把韓博當“再生父母”,一見到恩人的上級來慰問就禁不住哭訴道:“要不是韓警官,要不是思崗公安局,我這一輩子就完了,我再也見不到我爸媽,再也見不到我弟弟……”

    她哭,個個跟著哭。

    來一次她們哭一次,解救出來之前也是整日以淚洗面,真不知道女人哪來這麼多眼淚的。

    個個幫自己在領導前面說好話,似乎想以此表示她們的感激之情,韓博有些尷尬,急忙躲到張局身后。

    謝書記拍拍一個女孩的肩膀,和聲細語勸慰道:“孩子,別哭,你們很年輕,今后路長著呢。你們很不幸,同時也很幸運,要堅强,要振著,要好好珍惜來之不易的生活……”

    “謝謝領導關心,謝謝韓警官,你們全是好人,我永遠不會忘記思崗,永遠不會忘記你們。”

    小伙子的成績就是公安局的成績。

    張局微笑著介紹道:“謝書記,郭書記,關縣長,差點忘了彙報。昨天下午,西川省婦聯主席和西川省打拐辦主任,親自給我們公安局打電話表示感謝。電話是袁政委接的,袁政委向兩位領導簡單介紹我們思崗縣委組織的打拐專項行動,他們對我們在打拐工作上的決心評價很高,說下次有機會來江省一定要來我們思崗看看。”

    西川省是主要拐出地,省里對打拐工作很重視,省市縣三級全設有由公檢法司、婦聯、計生、團委抽調人員組成的打拐辦。

    能在外省領導面前露臉,能獲得這麼高評價,謝書記很高興。

    一邊在眾人陪同下准備去剛破土動工的良中良小看看,一邊指示道:“遠鵬同志(關副縣長),你安排一下,几名婦女去人民醫院做人流的費用全免,另外每人發放500元營養費。沒懷孕的,不需要做手术的,每人發放200元慰問金。”

    “行,我讓計生和民政部門統籌安排。”

    “小韓同志,讓你擔任這個打拐隊長,你們局長是知人善用。干得不錯,不愧為我們縣的打拐英雄。今天的突發事件,有禮有節,處理得很好。公安工作很幸苦,同時也很鍛煉人。

    記得你好像是這一期的青干班學員,縣委組織部的后備干部,要發揮先鋒模范作用,在基層好好干几年,爭取把打拐中隊建設成先進中隊,把良庄派出所建設成全縣的模范所,給你們公安局其它基層所隊作一個表率!”

    光表揚,沒提經費,不提打拐中隊和派出所的單位及人員編制,實打實的東西一點沒有。不過全縣那麼多基層干部,能被縣-委書記記得名字的又有几個?

    韓博真有那麼點激動,立馬道:“是!”

    彙報工作的時候侃侃而談,這種場合話卻很少,始終記得自己是一個民警,始終跟在他們局長身后。不像一些干部,被謝書記表揚几句就忘了自己是誰,這個表現讓隨行的領導和其他人員刮目相看。

    鄉領導要麼不在家,要麼抽不開身,陪同工作只能由他這個鄉長助理兼公安特派員兼名不正言不順的派出所長和打拐中隊長做。

    先去良中,再去良小。

    直到楊縣長打電話說市委秘書長和軍分區政委的車已抵達思崗,正陪同市領導往這邊趕,謝書記和政法委郭書記一行才結束參觀,聚集在丁字路口,等候市委常委、市委杜秘書長一行的到來。

    大領導要來,剛上任的駐所交警黃小河上路疏導交通,剛從新庵回來的小單帶著几個聯防隊員上路維護秩序。

    每隔几十米一個聯防隊員,兩輛警車從集市南邊開到北邊,再從北邊開到南邊,沿路檢查有沒有三輪車、摩托車或自行車亂停亂放,有沒有攤位占道經營,搞得很誇張,至少在良庄很誇張。

    等大約十几分鐘,開道的警車出現在視線里,警燈閃爍,急促的警笛聲在農村顯得格外刺耳。

    縣領導不知道,張局非常清楚,身后這位才是突發事件的“罪魁禍首”,忍不住回頭問:“小韓,緊不緊張?”

    韓博一愣,不動聲色說:“有點。”

    “緊張什麼?”

    縣領導迎上去了,張局都沒資格往前湊,身邊沒人,韓博不擔心被人聽見,苦笑道:“緊張盧書記,他在市委掛過號,市領導記得他,對他印象本來就不好。”

    小伙子重情重義,難怪侯副市長那麼器重。

    張局暗贊了一個,意味深長地說:“別替他擔心,市里的老干部沒几個,主要是干休所的。你去過北河,見過良庄走出去的部隊首長,知道他們對盧書記有多尊敬。軍分區跟良庄關系不一般,他們不會為難盧書記的。”

    干休所又不歸軍分區管,老盧連省軍區的關系都動了,人家肯定不會為難良庄。

    嘴上說緊張,其實心里一點不緊張。可要是嘴上說一點不緊張,局領導會以為你沒心沒肺,韓博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領導們簡單寒暄了几句,各上各車,車隊從丁字路口兵分兩路。

    一路在楊縣長陪同下去鄉政府,一輛地方牌照,兩輛部隊的轎車和一輛部隊的大客車;一路同謝書記一起去派出所,他上車時朝這邊打了個手勢,韓博立即拉開車門,請張局上越野車。

    50米,其實真不用開車。

    這邊全准備妥當,領導們一下車便直奔二樓會議室。

    橢圓形會議桌上整整齊齊碼著四百多份案件材料和一些極具代表性的物證,食堂的彩電搬過來放在牆角的櫃子上,電視機上面是昨天暫扣的錄像機。

    市委秘書長,軍分區政委,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等大領導全在這邊,一臉尷尬顯得有些緊張的上校軍官應該是干休所所長。

    謝書記簡單介紹情況,讓站在角落里端茶倒水當服務員的韓博拉上窗簾放錄像。

    作為事件的參與者而且是主要參與者,韓博非常清楚什麼時候該快進,什麼時候該正常播放,管理員帶著老干部涌進鄉政府一樓會議室,管正在主持老干部工作會議的老盧要說法的片段很精彩,老干部之間的辯論更精彩。

    “你們到底是信馬克思還是信這個神仙。要是信馬克思,你們就不應該來,就不應該做這種違反組織原則的事;要是信這個神仙,你們就不是唯物主義,就不是共產黨員!”

    “我就不明白了,你們到底是打麒麟旗,還是打共產主義的旗幟。”

    ……

    你們不把良庄鄉黨委政府當一級黨委政府,不把鄉黨委書記當干部,人家干脆不把你當共產黨員!

    聽著電視機里的對話,市委秘書長臉上沒任何表情,心情卻不知道把那些老干部罵多少遍。軍分區政委則靜靜看著干休所長,似乎想問問他干休所的老干部工作是怎麼做的。

    “韓博同志,關掉。”

    知道老盧贏了,沒想到他會贏得這麼漂亮。

    謝書記根本不擔心市委會不會對縣里有什麼看法,一臉沉痛地說:“杜秘書長,鄒政委,今天這件事可以說是一個意氣之爭,本來是一個很小的治安案件,兩個涉案人員行政拘留十五天,取締掉危害社會穩定的會道門,避免群眾再上當受騙,再造成更大的經濟損失。

    兩位領導剛才也注意到了,今天是前鄉黨委委員、前任公安特派員李順承同志遺体去殯儀館火化的日子。盧惠生同志作為班長,作為多少年的同事,本來是准備9點50散會,10點准時參加送葬的。

    結果因為老干部的介入,攔住他不許去,激起農村老干部老同志的義憤,讓整件事不斷升級。迫于鄉黨委和全鄉老黨員老干部和老革命的壓力,派出所同志只能以刑事案件來查處……”...<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1-28 04:38 PM

第139章 領導的智慧

    老同志軟禁老同志,軟禁這種做法肯定不對,理卻全在他們這一邊。

    農村工作難做,農村老同志的工作更難做。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們只認死理,沒任何顧忌,不會考慮什麼影響。現在要做的是化解矛盾,不是激化矛盾,不然一幫農村老同志連市里的車一起堵,這場鬧劇更沒法收拾。

    市領導辦事四平八穩,知道鄉鎮干部被惹火了,非常清楚中央和省里對在鄉老復員軍人的一些優撫政策由于種種原因沒貫徹落實,加之戶籍制度造成城鄉老復員軍人待遇不一致,農村老革命心理不平衡,不給個說法他們不會放人。

    接人的大客車沒開進鄉政府,市委老干部局長、軍分區政治處主任和干休所政委沒要求立即放人。

    三位領導在楊縣長陪同下去三樓小會議室,與老盧、蔣委員(鄉統戰委員)及良中老校長等六位良庄老干部老黨員老革命代表開座談會,先聽聽他們意見,搞清鄉里和農村老同志有什麼訴求。

    干休所不歸軍分區管,但現役軍人在南港市境內有違法違紀行為,只要不在其營區內,不管其隸屬于哪個部隊(不包括武警),軍分區警備糾察都有權管。

    領導們一上樓,一起來的几個糾察立即走進一樓大會議室,立正敬禮,出示證件,將干休所管理員魯大年帶到鄉人武部辦公室,就地詢問他組織老干部來這干什麼,懸掛軍牌的地方大客車怎麼回事。

    鄉政府是“前線”,派出所是“指揮部”。

    杜秘書長和鄒政委一邊等消息,一邊聽取謝書記彙報。

    只剩下最后一個看似很小,領導不會問,但縣里必須要解釋清楚的問題。

    謝書記清清嗓子,指著韓博剛換上錄像帶正在播放的電視機屏幕,說道:“前天去市委開會,我向曹書記、衛市長和政法委范書記彙報過,孟局估計也有耳聞。針對越來越猖獗的拐賣婦女儿童犯罪,縣里組織公檢法司、婦聯、計生和團委等部門,正在開展嚴厲打擊拐賣婦女儿童的專項行動。

    我們是拐入地,此類犯罪以收買被拐婦女為主。老百姓法制意識淡薄,認為買媳婦不犯法,解救工作比較難做。尤其遇到一些家里有老人的,為留下買來的儿媳婦,為傳宗接代,往往會阻擾公安人員執法。

    一旦發生肢体衝突,鬧出什麼意外,既說不清楚,又會造成惡劣影響。所以縣委縣政府要求打拐專項行動的主力,我們縣公安局剛設立的打擊拐賣婦女儿童犯罪偵查中隊,在執行解救任務時要文明執法,同時注意保護好自己。”

    大門口有塊打拐中隊的牌子,進來時看見過,杜秘書長不置褒貶的點點頭。

    這不關軍分區的事,鄒政委點上根香煙繼續看錄像。

    市公安局孟副局長對這件事印象很深,側身彙報道:“杜秘書長,思崗縣局設立的打拐中隊正在偵辦一起拐賣婦女超過十人的特大案件,去南州、東港和南崗几個區縣解救是我打電話協調的。”

    “謝謝孟局對我縣打拐工作的支持。”

    “份內事,不用謝,謝書記,不好意思,您繼續。”

    “初生牛犢不怕虎,小韓同志就是我們縣公安局的打拐隊長,也是我們縣的打拐英雄,從行動開始到現在已解救出四十多名被拐婦女。有我們縣的,有兄弟區縣的,有安樂市的,有江陽市的。

    我剛才了解過,中隊指導員前天率民警去海港市執行解救、抓捕及取證任務,就是孟局說的這起特大案件。有兩個人販子要抓,有几名婦女要解救。案件越辦越大,涉案人員越來越多,辦案風險也越來越大。

    保護好自己才能打擊犯罪,所以在執行解救任務時他們會全程攝像。要是嫌疑人親屬胡攪蠻纏或誣陷,就可以把錄像放出來自證清白。杜秘書長,這就是小韓同志在南州執行解救任務時的錄像……”

    謝書記太厲害了!

    既解釋清楚老干部鬧事被拍攝下來,只是基層民警習慣性的自我保護,不是什麼有組織有預謀的圈套,又通過解釋這件事彙報縣里在打拐上的決心和成績。

    同樣是錄像帶,但這段錄像是縣電視台拍攝的,韓博嘴角邊忍不住勾起一絲笑意。

    張局干咳兩聲,韓博猛然反應過來這不是笑的時候,更不是笑的場合,急忙俯身提起開水瓶晃晃,裝著察看里面有沒有熱水。

    這件事怎麼怪也怪不到基層民警身上,人家要秉公執法,要接受地方黨委政府領導,並且在處理這場鬧劇的過程中有禮有節,表現可圈可點。

    杜秘書長正准備開口,秘書躡手躡腳從外面走進來,將一份墨跡未干的電話記錄輕放在他面前。

    主要是部隊的老干部,事情也是一個干休所軍官引起的。

    杜秘書長拿起電話記錄看了看,順手放到鄒政委面前:“鄒政委,你給大家念念吧。”

    “行。”

    鄒政委掏出眼鏡戴上,不緩不慢說:“盧惠生同志和几位老同志代表主要有四點意見:一,擾亂黨政機關秩序,影響黨政機關正常工作的責任必須追究;二,涉嫌反動會道門案件的人員必須嚴厲查處;

    三,犯罪分子在良庄招搖撞騙,造成三十多万經濟損失,老百姓賺錢不容易,這個損失必須追回;四,一些高級老干部信仰動搖,在全鄉老干部工作會議上散布歪理邪說,造成思想混亂,影響極其惡劣,市委要下一個文件對此進行澄清,不然黨建工作沒法進行。”

    誰要是帶一幫人去市委鬧事,市委一樣要求查處。

    違法必究,執法必嚴,良庄是受害鄉鎮,鄉黨委書記要求涉案人員不能逍遙法外,要求公安機關追回損失很正常或者說很稱職。

    最后一點震耳欲聾,我們在工作最難開展的農村搞黨建,你們卻跑到基層黨委來搗亂。這是很嚴肅的政治問題,市委必須旗幟鮮明加以澄清。

    要求一條比一條合理,關鍵上級對那些練氣功的沒定性,市委總不能搶在中央和省里前面將其定性為反動會道門。

    至于提到的涉案人員,其實就是老干部。

    嚴厲查處,怎麼查,難道拘留黨和國家的寶貴財富?

    還有那個干休所軍官,別說市委和軍分區沒權查處,省軍區都沒有,這件事要找代管干休所的部隊或直接上報大軍區。

    當務之急是把老干部帶回去,不能將案件定性為反動會道門,不能讓他們跟***扯上關系。

    杜秘書長權衡了一番,回頭問:“孟副局長,你對這個案件怎麼看?”

    基層民警都知道隨身帶個攝像機保護自己,市局豈能當出頭鳥、捅馬蜂窩,但這個收拾練氣功的、整頓社會風氣的機會不容錯過。

    孟副局長早看那些江湖騙子不順眼了,沉吟道:“杜秘書長,基層同志辦案態度是認真的,工作很細致,事實清楚,證據確鑿。既然是違法犯罪行為,我們公安部門肯定是要查處的。

    鑒于一些法律法規是好几年之前的,一些尺度不太好把握,要不按一般刑事案件處理。詐騙,符合詐騙的基本特征,他們不但騙取老百姓財物,而且蒙騙老干部老同志,應該從嚴查辦。”

    定性為詐騙,不涉及政治,順水推舟把老干部摘出來,這個主意不錯。

    盧惠生這個人杜秘書長印象深刻,地方保護主義的反面典型。為維護良庄的小利益,居然私下煽動老干部老同志去省里上-訪,搞得前任縣-委書記威信盡失,主動請調。要不是一位省領導恰逢其會來調研,他這個鄉黨委書記早調整了。

    鄉黨委書記,依然是小農思想。

    這種人很狡猾,同時也很好對付,尤其遇到這種事,無非是個利益。干休所惹出來的事,干休所去擦屁股,又不用市里掏一分錢。

    杜秘書長打定主意,面無表情說:“案件如何定性,這件事能否順利解決,基層同志意見很重要。余所長,麻煩你去一趟鄉政府,做做盧惠生同志工作,把他思想工作做通,他才能去做全鄉老干部老黨員和老復員軍人工作。”

    秘書長此刻代表的是市委,魯大年惹出這麼大禍,要是市委上報到大軍區,這個所長基本上就當到頭了。

    干休所長從接到電話到現在一直心驚肉跳,豈能錯過這個“私了”的機會,連忙道:“是,我現在就去。”

    來這麼多人,這麼多輛車,這里又是兩市交界,要是鄉政府里發生的一切傳出去影響太惡劣。

    杜秘書長作出了與謝書記剛來時同樣的決定,側身笑道:“小同志,你們謝書記說你是打拐英雄。別緊張,坐下聊聊,你們的打拐工作是怎麼開展的,從打拐隊成立到現在打出了多少成績。”

    開什麼玩笑,局長坐這儿,有我彙報的資格嗎?

    韓博裝出一副很緊張的樣子,吞吞吐吐說:“報告,報告,報告首長,我,我事先沒准備,我,我不知道該……”

    臭小子,挺會裝!

    謝書記樂了,並且非常清楚市領導的用意,不失時機提議道:“杜秘書長,為確保打拐工作不受影響,打拐中隊安排在良庄辦案,解救出來的外省婦女也暫時安置在良庄,仍有九名沒遣返,離派出所不遠,要不我陪您去慰問一下。”

    去慰問一下,今天就不是為老干部的事來的。

    杜秘書長欣然同意道:“不遠,不遠就去慰問慰問。”

    思崗發生一起突發事件,思崗同樣有成績,既然干出成績就要讓市領導看到,謝書記立馬起身道:“小韓同志,你熟悉情況,趕快去集市采購一點慰問品,我陪杜秘書長和鄒政委先去老黨校,你動作快點。”

    “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1-28 04:40 PM

第140章 完滿解決

    “小韓,怎麼樣?這就叫有理走遍天下,沒理寸步難行。我們一身正氣,我們堅持原則,市委只有支持,必須支持……”

    一場鬧劇。

    市領導想盡快解決,擔心拖下去會造成惡劣影響。事情如果鬧太大,鬧得不可開交,鄉里一樣有責任,老盧同樣想干淨利落解決。

    杜秘書長慰問完解救出來的婦女,跟干休所的談判也完滿成功。

    良庄和丁湖離這麼近,早年新四軍在這儿打過仗,雖然跟紅色聖地無法相提並論,勉强也能算革命老區。干休所承諾支持老區建設,擁政愛民,捐款三十万。市委老干部局長和軍分區政治處主任擔保,不怕他賴賬。

    只要給錢,其它事全好說。

    熱烈歡送南港老干部上車,干休所管理員魯大年如何處理是領導的事,人帶走,鄉里不管,縣里不管,連市里都不管。

    暫扣的假軍車移交給軍分區警備糾察,黃小河很郁悶,沒權限,沒辦法,只能連人帶車一起移交。

    為確保万無一失,張局按市領導指示要求良庄派出所將詐騙案移交給刑警四中隊查處。至于正在路上的省軍區保衛干部,誰招來的誰接待,誰打發人家回去。

    領導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一個個鑽進轎車全走了,從來沒來這麼多領導的良庄,再次恢復往日的平靜。

    坐在鄉黨委書記辦公室,等省軍區保衛部門的同志,聽著老盧吹牛,韓博跟做夢似的,不敢相信事情就這麼解決了,感覺今天發生的一切是那麼不真實。

    “那麼多高級老干部都拿下了,市委常委、市委秘書長親自過來保人,算上軍分區政委、公安局常務副局長、老干部局長、軍分區政治處主任,再加上我們縣里的,正處以上來十几個。

    我盧惠生依然是黨委書記,你小韓依然是鄉長助理兼派出所長,看以后誰敢公然跟鄉黨委叫板,看以后誰敢不遵紀守法!打擊傳銷不存在阻力了,一鼓作氣把危害全鄉經濟建設大局的隱患通通解決掉。”

    抽的是干休所長的軟中華,桌上一盒,抽屜里有四條。

    收下屬的禮是貪污受賄,收一個正團級軍官的禮就不是了,老盧抽的心安理得,一臉意猶未盡。

    崔副書記取出一根點上,美美吸一口,吐出一串淡藍色煙圈。

    老盧做了一個惡作劇,也吐出一串,最小的几個正好鑽進崔副書記吐出的煙圈中。一個罵對方是老流-氓,一個說對方思想肮髒,這麼大年紀太不要臉,似乎在用這種方式緩解這一天的壓力。

    韓博忍不住笑問道:“盧書記,老校長他們勞苦功高,戰利品見者有份,您怎麼不給他們一人散一盒?”

    “他們抽不出好賴。”

    老盧磕磕煙灰,理直氣壯說:“你在派出所不知道,我管了他們一天的煙。几十個老煙鬼,不要錢的煙拼命抽,一條紅梅一會沒了,剛才走時一人又管我要一盒。”

    崔副書記不想讓年輕同志誤會,解釋道:“我們就抽這一盒,其它的留著建鎮時用。”

    “那三十万呢,到賬之后給不給上當受騙的群眾?”

    “小韓,你聽我說,這三十万是干休所給老區的捐款,專款專用,要用于老區經濟建設。刑警隊要是能追回損失,肯定多多少少要給點他們。這不是他們的損失款,不能混為一談。”

    老盧掐滅煙頭,繼續說道:“而且,而且他們應該接受點教訓,應該通過這件事長長記性。有點時間干什麼不好,非要跟著搞歪門邪道,不吃點虧,光靠宣傳管用麼。”

    就知道你不會給,果然沒打算給。

    韓博想了想,諂笑著問:“盧書記,復制錄像帶花好几百,市領導去老黨校慰問花一千多,辦這個案子又花好几千,您是不是從手縫里***別讓我們派出所忙活半天最后倒貼。”

    “你治安聯防費和贊助費好几十万,你又不缺經費。小韓,我盧惠生不是一毛不拔的鐵公雞,是這筆錢有大用。整修思良公路西段,整修成大城市開發區那種大馬路,路面瀝青的,兩邊裝上路燈。

    柳下河邊上,從南到北樹一排大廣告牌,要高要大,比你們派出所門口那個還要大。小-平同志的大畫像搞一個,幫建筑站搞一個,幫建材機械廠搞一個,反正要多搞几個,宣傳我們良庄工業區,南來北往的旅客從省道上過全能看見。

    要讓他們感受到我們改革開放的氣息,要讓他們感受到我們招商引資力度。算下來三十万不一定夠,鄉里還要想方設法准備一筆配套資金……”

    正說著,手機響了。

    看看來電顯示,韓博露出會心的笑容。

    “有事,用坐機回。”要經費沒有,打個電話老盧很大方,把電話機往他面前一推。

    “我出去接。”

    “就在儿回,別浪費電話費,是不是女朋友,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跟你父親應該差不多大,甚至比你父親大,關心關心你的個人問題有問題嗎?”

    崔副書記唯恐天下不亂,指著座機附和道:“就用電話回,不許出去接。”

    “好吧。”

    反正明天要過來,小別勝新婚,過來當然要同居,他們遲早會知道,韓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掛斷手機撥通裝修公司的電話。

    老盧使壞,毫不猶豫摁下免提鍵。

    “小博,放心,曉蕾接到了,正在樓上跟你媽你姐說話。你說你,這麼大事瞞我們好几年,回去再跟你算賬。姑娘不錯,模樣好,跟明星似的,又懂事,我同意,我滿意!沙經理和呂會計羨慕死了,有面子……”

    “爸,曉蕾呢,能不能喊她接電話?”

    真是有了媳婦忘了爹,“韓總”拍拍桌子:“等會儿,先說正事。姑娘是BJ人,大城市的大家閨秀,我們是農民佬,你又在農村工作,細想起來我們是高攀了,人父母不一定能同意。

    你們自談的,有感情,讓不談,讓重新談個肯定不行。我跟沙經理、呂會計、吳經理和錢經理剛開了個會,研究了一下,他們說要想辦法拉平差距。”

    當上總經理說話都不一樣了,開會研究,還研究這個問題。

    看著老盧和崔副書記臉上那精彩的表情,韓博尷尬地說:“爸,我們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我們自己想辦法。”

    “我是你老子,她是我儿媳婦,我不操心誰操心?”

    “韓總”急了,不容置疑地說:“沙經理的話有道理,你們小兩口談你們的,家長的事家長解決。晚上去景江飯店,給曉蕾接風。你姐晚上要跟她說點知心話,明天讓泰鵬開車送她去你那儿。”

    老盧豎起大拇指,崔副書記點點頭,對“韓總”在處理儿女婚事問題上的態度很贊賞。

    韓博被搞得啼笑皆非,愁眉苦臉問:“爸,你們開會研究出什麼結果,你們打算怎麼拉平差距,怎麼解決家長跟家長之間的問題?”

    “好辦,不難。”

    儿媳婦如花似玉,又是首都的姑娘,把她娶進門,韓家地位會比現在更高,“韓總”興致勃勃說:“先買房子,先解決戶口,你是國家干部,你不好解決,我們好解決。買房子轉戶口,我韓家就是東海人,東海一樣是大城市,比BJ大,他不能瞧不起我。

    買好房子,辦好戶口,去BJ開分公司。挑最好的小區,再買一套房子,好好裝修,既能當我們經典裝飾工程公司的樣板房,又能住人。到時候就可以跟她父母攤牌,你說嫁太遠舍不得,我在BJ有房子,可以在BJ安家,你說是不是?

    現在交通發達,嫌坐火車太慢,可以坐飛機。呂會計在民航有關系,買飛機票容易,可以兩邊走動,想住哪儿住哪儿。現在姑娘金貴,結婚前要看女方眼色,等你們結了婚,有了孩子,到時候怎麼安排還不是隨你們……”

    要買几套房子才能把全家人戶口上上,還要去首都開分公司,到首都之后又要買房子。

    韓博被“韓總”這麼大手筆震撼住了,欲言又止問:“爸,我們家有那麼多錢嗎?”

    “下半年效益不錯,把裝修款全收回來沒多大問題。小博,你不要想錢的事,我就你跟你姐兩孩子,你姐不要操心了,現在就剩你這一件事。賺錢做什麼,賺錢不就是為儿女麼。”

    “廠房呢,這麼一搞,廠房不就買不成了。”

    “都說了不要想錢的事,現在效益是真好,不愁沒業務,整天愁沒人。你不是剛當上派出所長嗎,幫我貼個招工啟示,有沒有木工和油漆工願意過來干的,一天八十,管吃管住,七天結算,不拖欠工錢。”

    “韓總”想了想,又補充道:“總找貨車不划算,上個月運輸費花一万多,我准備買個小卡車,后面封起來的那種。你留意留意,幫我找個老實可靠的駕駛員……”

    淨說公司的事,正在興頭上,又不能打斷他。

    好不容易等到李曉蕾接電話,“沙副總”又喊著去大酒店吃飯,小兩口根本沒說上几句。

    知道他家庭條件不錯,不知道會好到這個程度。

    老盧一樣被震撼住了,韓博一掛斷電話,便驚問道:“小韓,你爸手底下有多少人?”

    “以前三四十個,下半年開公司,從游擊隊變成正規軍,裝修活比以前多,干活的人跟著多,現在大概在兩百左右。”

    “你爸要買廠房,他打算開什麼廠?”

    “不是開廠,是找個地方做木工活。東海是大城市,好多地方的好多時段不許施工。有個廠房就可以避免這個問題,做好拉過去安裝。”

    崔副書記冷不丁爆出句:“相當于家具廠。”

    鄉里正在招商引資,眼前不就是一個“客商”麼,老盧心思一下子活絡起來,嘿嘿笑道:“小韓,你不簡單,你父親更不簡單。財大氣粗,大老板。真是什麼什麼無覓處,什麼什麼不費工夫。跟你父親說說,做做你父親思想工作,幫幫忙,幫我們良庄工業園區開個好頭。”

    “開什麼好頭?”

    “投資建廠,他搞裝修,主家肯定要買家具,開個家具廠多好。我給優惠政策,資金緊張我可以協調貸款,廠開在良庄你又能照應到。”

    你整天想招商引資想瘋了,居然會冒出如此不靠譜的想法。

    韓博徹底服了,搖頭笑道:“盧書記,對不起,不是我不幫忙,是這件事的可能性几乎為零。”

    “互惠互利的事,為什麼不行?”

    “一,我爸根本不想開家具廠;二,他希望我當大官,好光宗耀祖,怕人說閑話,比誰都注意避嫌。思崗的活都不會接,怎可能跑我轄區來辦廠。”

    老盧不是强人所難的人,並且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農村干部,能夠理解“韓總”望子成龍,希望儿子當大領導的心情,畢竟錢再多也沒當領導有社會地位。

    他擺擺手,爽朗笑道:“當我沒說,不過下次有機會去東海,一定要讓你父親接待。沒想到,真沒想到,原來你父親是大老板,你是小財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1-28 04:41 PM

第141章 風平浪靜

    刑警四中隊過來接手案件材料,接管羈押在小黑屋的嫌犯。

    辦正事要緊,老盧讓先走,晚上不用一起參加接待省軍區的客人。走到樓下又被他叫住,讓明晚去他家吃飯,一定要把首都姑娘帶上。

    崔副書記緊隨其后,把飯局安排在后天中午。考慮到家里比較寒酸,會怠慢遠道而來的首都客人,定在富嫂酒家。

    照這個趨勢,焦鄉長、馬主席、張副鄉長和牛部長考察回來后一樣會請。

    韓博很激動很高興,這不是一般的吃吃喝喝,也不僅僅是人情往來,是他們真正接納自己,真正把自己當班子成員的体現。

    有飯就吃,等曉蕾走時去柳下賓館擺几桌回請,把酒菜搞好點。

    打定注意,一口答應。

    開越野車趕到所里,程文明正在跟打劫一樣,招呼他帶來的人把案件材料和物證往面包車上搬。

    “韓局,你該好好說說你這幫手下,讓他們好好學學辦案程序和辦案紀律,涉案物品能私自扣留麼,要是查扣點什麼東西就歸自己用,跟坐收坐支有什麼區別?”

    光筆錄材料就四百多份,該做的工作全做完了,只要稍微整理一下便能移交預審科。他几乎沒什麼事,過一下手,破獲一起詐騙案,打擊任務又完成三個,說不准還能搞點罰款。

    “程隊,你千万別告訴我,你打算把彩電和錄像機上交局里。”遇到這種淨喜歡占便宜的人,韓博實在高興不起來。

    程文明把錄像機小心翼翼放在副駕駛上,振振有詞說:“當然不上交,我們辦案條件差,只有電視機沒錄像機。查到一些可能涉黃的錄像帶,都沒法確認其內容是否涉黃。再說錄像機又不是機動車輛,就這麼一台,交到局里也沒法拍賣。”

    “我們一樣沒有。”

    “韓局,你財大氣粗,沒有買一台不就是了。案件歸我們辦,這些東西自然歸我們處理。不好意思,這是張局的指示,冤有頭債有主,要怨只能怨張局。我們兄弟什麼關系,犯不著為一台錄像機紅臉。”

    刑警隊不是派出所,治安案件偶爾插手沒問題,要是天天查治安案件,責任區內的几個派出所長不一起收拾他才怪。

    治安案件辦不成就不能依法創收,不創收就沒返還,靠刑警大隊給的那點經費不夠塞牙縫。沒錢的刑警隊就是一只四肢被捆住的老虎,動彈不了。

    算了,一台彩電和一台錄像機而已,給他就給他吧。

    東西搬完,郭建平押上另一輛車,又被他鬼鬼祟祟拉到花壇邊:“韓局,你們今天敲詐市領導了?”

    今天的事下過封口令,不許瞎傳。

    可惜知情人太多,許多“參戰”而且是“主力”的老復員軍人又不是國家干部,連村干部都不是,這麼好的談資不跟人吹吹牛憋著難受。他們才不會管什麼影響,也不可能有人因為這事去找他們,找了也沒用。

    不過他們是他們,作為派出所長只能辟謠,不能瞎說。

    “敲詐市領導,你開什麼玩笑!”韓博甩開他胳膊,一臉不耐煩。

    “全世界都知道了,還瞞我。”

    “哪來那麼多小道消息,走吧走吧,天都黑了,難道要我管飯?”

    程文明再次拉起他胳膊,嘿嘿笑道:“我沒那麼八卦,對今天的事不感興趣。只想跟你說一聲,以后遇到有搞頭的案子,要是人手不夠,直接打電話,我隨叫隨到,服從命令聽指揮,全聽韓局你的。”

    這小子真窮瘋了。

    有搞頭的案子,說得輕巧,良庄這小地方能有什麼涉案金額巨大的案子。你缺錢,我要打拐,要建設“平安良庄”,我一樣缺錢,就算有也輪不到你來分一杯羹。

    敷衍了几句,打發走“窮凶極惡”的程文明,派出所再次恢復寧靜。

    回到大廳,打尋呼台呼兩次歸家豪,可能他們在外面,一時半會找不著公用電話,等十几分鐘沒回。

    秦師傅喊吃飯,聯防隊員昨晚熬過夜,下午全回家休息,所里就王燕、小單、陳猛、高亞麗、小任和剛上任的駐所交警黃小河。

    練氣功的問題解決了,經費卻沒少花。

    幸好這樣的行動不多,否則搞几次剛掛牌的派出所就要破產了。

    王燕是個很稱職的管家,放下筷子盤算道:“打拐經費一共十万,指導員拿走8000。下午接三個電話,永陽、張甸和長湖派出所解救出几個婦女,准備明天把人和線索移交過來。案子查不查放一邊,人不能不遣返,整個一無底洞,有多少經費也不夠花。”

    交警隊是干什麼的,交警隊就是搞罰款的。

    黃小河笑道:“韓所,要不我們集中力量在主要路口查一次摩托車?”

    韓博沉思了片刻,抬頭道:“下半年搞好几次大行動,轄區群眾對我們有看法,認為我們只知道搞罰款。交通安全這一塊,不能以罰代管。先宣傳,再聯合交通部門下村服務,幫一些無證車輛把手續補辦上。

    春節前搞一次行動,專查逆向行駛、不戴頭盔、超載和酒駕的。查獲之后把人帶到所里來學交規,然后組織考試,考過的拿駕駛證行駛證開車走,不及格的第二天來繼續學,直到考過為止。”

    “不罰?”

    “不輕易罰,以學習考試和批評教育為主。屢教不改,被查獲第二次再罰。”

    黃小河撓撓頭,似乎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當這麼長時間“二把手”,配合默契,王燕能大概猜出所長的用意,微笑著解釋道:“小河,摩托車大多是本地的,就算逮一個罰一個,五十,一百,返還到所里也頂不上多大事。與其搞得天怒人怨,不如利用這個機會改善改善警民關系。”

    新來的,良庄派出所跟你們交警隊不一樣。

    小單忍不住笑道:“罰款是手段,不目的。春節前那几天,對大多人而言時間一樣值錢。韓所這個主意好,跟他們耗,讓他學交規,個個忙著過年,看他急不急,看他長不長記性。”

    新建的所,比建十几年的老所都正規。

    黃小河終于意識到自己所處的是一個什麼樣的環境,苦笑道:“宣傳、學習考試、批評教育沒問題,關鍵沒宣傳材料,所里沒有,大隊一樣沒有,總不能把大隊的板報搬過來吧。”

    韓博說道:“沒有去印,柳下有印刷廠。考試的試卷去良中請老師幫忙,刻几張蠟紙,多滾几張。”

    “行,我聽您的。”

    ………

    與此同時,“韓總”、韓媽、韓芳和李泰鵬正陪剛吃完晚飯的未來儿媳逛外灘。

    標准的瓜子臉,漂亮的臉蛋上鑲嵌一雙杏眼。笑的時候,左邊臉頰有一個淺淺一印的酒窩,一頭烏黑發亮的長發披在身后,一陣江風襲來,如柔軟的柳枝隨風飄動。

    抬起右手捋了下秀發,動作充滿著渾然天成的美感,遠非大大咧咧的村里姑娘所能相比。明眸酷齒,莞爾一笑,宛如一株矗立在田野之中的向日葵,明媚而亮麗。

    落落大方,嘴又甜。

    未來儿媳如此出眾,韓媽越看越喜歡。韓芳則一直挽著她左臂,跟多少年的閨蜜一樣親熱。李泰鵬抱著小睿睿一個勁傻笑,人貴在有自知之明,普通話說不好,就不要插口丟人了。

    公公要跟儿媳婦保持距離。

    “韓總”這方面的思想仍停留在老家當木匠時期,腰杆挺筆直,夾著包,走在最前面。時不時掏出剛買的大哥大看看,生怕周圍游人不知道他有錢。

    “曉蕾,我們合個影吧,前面風景好。”

    這一家人太熱情,太客氣,太誇張,太奢侈了!

    三點多下火車,一見面就拉著去吃飯,火車站附近最豪華的飯店,一頓吃了八百多。其實誰都不餓,几乎沒怎麼動筷子。

    到裝修公司說一會話,他姐姐找個借口出去了,回來時帶几大袋衣服,全大商場買的,光一件羊毛衫就500多。

    說一會儿話又去吃飯,景江飯店,電視上見過的。

    公司几位副經理作陪,他爸當那麼多人面掏出一8888的大紅包,不收下不高興。吃完飯逛南京路,經過一大商場,又拉著買金耳環、金項鏈和金戒指。說黃金太土,買鉑金,“三金”又花一万多。

    知道他家條件不錯,哪知道會好到如此程度。

    開公司,有轎車,有那麼多工人,飯桌上几個東海人說正在做的工程加起來几百万。李曉蕾跟做夢似的,感覺自己整個一丑小鴨。

    韓芳搖搖她胳膊,調侃道:“曉蕾,是不是在想小博?”

    李曉蕾回過神,俏臉一紅:“姐,不好意思,剛走神,您別取笑我們了,他是您弟弟。”

    “他是我弟弟,你是我弟妹,我們是一家人。走,前面有照相的,去合個影,我們拍張全家福。”

    “下次行不行,他又不在。”

    弟弟不在,難道跟農村結婚新郎官在部隊回不來,讓新娘子抱只公雞拜堂一樣拍張少一個人的全家福?

    韓芳意識到這個提議不太合適,若無其事笑道:“下次就下次,來日方長,有的是機會。”...<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1-28 04:41 PM

本帖最後由 xyz0116 於 2018-1-28 04:43 PM 編輯

第142章 女友到來

    回宿舍時,外面飄起雪花,從漆黑的夜空中紛紛揚紛飄落下來。

    瑞雪兆豐年,冬天,應該下雪。

    可是這場雪來得太不巧,要是越下越大,大雪封路,日思夜想的女友就來不成了。打電話過去問,東海沒下,姐夫說沒問題。他是新手,讓他開車送真不放心。要不是昨夜沒睡好,實在太困,這一夜真睡不著。

    老干部的事搞得精神高度緊張,松懈下來,一睡居然睡過頭。

    知道他這些天又累又困,王燕她們誰都沒叫,醒來已經是上午9點多,第一反應是趴到窗口,看外面雪有多大。

    謝天謝地,一場小雪,並且是那種爛雪。落到地上便化,放眼望去,周圍農田和民房屋頂,只有下霜一樣的白色,思良公路上一點雪也看不到。

    “早出發了,別擔心,不光泰鵬和曉蕾,你二舅也在車上,回去找人的。有他盯著,泰鵬不會開快。”

    “爸,他們几點出發的。”

    “韓總”正在工地檢查油漆刷得怎麼樣,避開簡易腳手架,走到陽台說:“今天動身早,4點多出發的,這會儿應該快到思崗了。我正忙著呢,到了你給我打個電話。”

    自己開車,最多六個小時。

    韓博一下子來了精神,掛斷電話跑到樓下問:“小任,三個派出所有沒有說几點把解救出的被拐婦女送過來。”

    “早上打過電話。”

    小任翻開電話記錄,哈哈手,一邊搓著取暖一邊起身道:“張甸離我們這80多公里,他們沒車,要坐中巴過來,到思崗要轉車等車,估計要到中午。永陽離這不算遠,可是永陽只有開思崗的,沒開良庄的中巴,估計正在想辦法。”

    今天只有一兩度,開摩托車太冷也不安全。

    兄弟派出所挺不容易的,韓博權衡了一番,又問道:“小單和陳猛呢?”

    “猛哥去柳下了,小河送他去的。小單剛下村,開7號車,王主任和老米跟車走的。”

    各村有多少輛摩托車要摸底,要建立台賬,接下來几天他們全要忙這事,聯防隊員也不用來所里,不過再忙抽一出兩三個小時還是沒問題的。

    韓博緊了緊棉大衣,說道:“打電話問問几個所的同志有沒有出發,要是沒出發就不用出來了,我們安排車去接。”

    “是。”

    高亞麗從戶籍服務台里站起身,彙報道:“韓所,人民醫院不知道我們電話,他們打到鄉里,說安排好了,讓我們組織被拐的懷孕婦女,下午兩點去人民醫院婦產科做手术。”

    几個涉嫌强奸的嫌犯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解救時一些可能留有精-斑物證已保存下來。翻供的可能性不大,就算將來翻供法官也不一定會采信,案件偵辦到這個程度可以讓她們去做人流手术。

    韓博同意道:“那就下午去,我們安排車,去一個人,你和王燕商量一下誰去。”

    高亞麗吃吃笑道:“王姐去,她不放心肚子里的寶寶,一直打算去人民醫院好好檢查。”

    “一切為了下一代,是該去大醫院檢查。”

    正說著,一輛熟悉的黑色桑塔納2000緩緩開進大院,路面泥濘,車身髒兮兮。姐夫從來沒來過良庄,居然能找到,韓博有些意外,本以為他會打好几個電話的。

    魂牽夢縈的心上人到了,韓博飛奔出去。

    昨晚他忘了說,誰都不知道李曉蕾要來的事,莫名其妙進來一輛懸掛東海牌照的轎車,高亞麗以為昨天的事沒完,第一反應是去找陳猛,讓他趕緊把攝像機帶回來“非正常拍攝”。

    小任參加過抓捕顧新貴的行動,在經典裝飾工程公司住過一夜,第二天去火車站坐過這輛車,不禁笑道:“姐夫來了!”

    “你姐夫?”

    “韓所姐夫,李大哥。”

    正說著,車門開了。

    一個二十歲左右、容貌秀麗、氣質不凡的妙齡女郎出現在二人眼簾。

    上身一件潔白色高領羊毛衫,下身一條藍色牛仔褲,腳上一雙運動鞋,身材凹凸有致。車里有暖風,跟外面溫差大,農村又比東海那樣的大城市冷。臉蛋被寒風一激,白里透紅,分外喜人,有種吹彈可破的質感。

    她禁不住打個冷戰,韓博飛快脫下大衣,將她裹嚴嚴實實。

    原來是所長的BJ女友,高亞麗緩過神,先朝二樓喊了一聲“王姐”,旋即拉開側門跑出來看“新娘子”。

    一股熟悉的淡淡的幽香從她身上傳出,絲絲縷縷鑽入鼻孔中,聞著清爽宜人,韓博一陣悸動,情不自禁摟著她問:“這麼遠,累不累。”

    “坐車不累。”

    見一男一女兩個穿制服的人走出來緊盯著自己,李曉蕾臉頰發燙,急忙一把推開:“我帶羽絨服了,在車上。”

    “小博,你們派出所這麼大,比我們絲河派出所大多了,跟鎮政府差不多。”外甥當上派出所長,二舅很驕傲,左看看右看看,絲毫沒之前去絲河派出所辦身份證時那種拘束。

    小舅子官越當越大,李泰鵬更驕傲,鑽出轎車,穿上皮夾克,哈哈笑道:“小任,又見面了,忙不忙?”

    “不忙,姐夫,外面冷,快進來,進來坐。”

    “我是他們二舅,小伙子,真壯。”

    “舅舅好,舅舅里面請,我給您去泡茶。”

    李曉蕾從車里拿出羽絨服穿上,感覺還是有些冷,又從車上拿出一條圍巾系在脖子里,笑看著兩位英姿颯爽正笑盈盈盯著自己的女警,輕聲問:“姐夫二舅他們說什麼。”

    她聽不懂思崗話,來良庄跟出國差不多。

    韓博捂著嘴,側頭笑道:“沒說什麼,在擺譜,以為我當多大官,想跟著風光風光。”

    想到“韓總”的作派,李曉蕾扑哧一笑:“哪有你這麼編排自己姐夫和舅舅的。”

    “實話實說,不是編排,不過不能讓他們聽到。”

    郎才女貌,真般配。

    就是所長這一身太土,看到很漂亮很洋氣的李曉蕾,王燕赫然發現所長在良庄從來沒穿過便服。

    “韓所,是不是給我們介紹一下?”王燕强忍著笑,用普通話提醒道。

    “哦,不好意思,光顧著高興,差點搞忘了。李曉蕾,本人的同校同學兼女友。王燕,我們派出所內勤。高亞麗,負責戶籍。小任是實習生,過几天就要走。指導員出去執行任務了,其他同志有的出差,有的下了村。”

    “王警官好,高警官好,認識二位很高興。”

    不愧是首都的姑娘,落落大方,主動伸出右手。王燕先敬了個禮,握著她手笑道:“曉蕾,我們韓所天天惦記你。這下好了,可以團聚,歡迎你來良庄。”

    “曉蕾,我不是民警,我是職工,別叫我高警官,聽著怪不好意思的,叫我亞麗就行。”

    ………

    三個女人一台戲,三言兩語就打得火熱,根本插不上話。探頭看看,舅舅和姐夫正跟領導似的在小任陪同下參觀派出所,韓博赫然發現自己成了孤家寡人,沒人搭理了。

    “不錯,不錯,有辦公大樓,有汽車,比我們絲河派出所强多了。”

    “舅舅,你們出發那麼早,肚子餓不餓,我……我……我,哎呀,秦師傅正在休息,集市上的飯店沒開門。你等會儿,我打電話問問富嫂酒家,能不能早點營業。”

    “不餓,小博,你別管了,我們就走。”

    “走?”

    二舅很拉風的摸出一部BP機,看看上面時間,抬頭道:“我幫你爸找了好几個人,他們沒跟你爸打過交道,不太放心,要去跟他們談談。”

    辦正事要緊,李泰鵬一樣不敢久留,拿著車鑰匙說:“公司忙不過來,要趕快找人,我們先走了。你記得帶曉蕾回趟老家,婆爺爺婆奶奶全知道,他們就等你們回去。”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1-28 04:46 PM

143章 堡壘是從內部攻破的

    女朋友來了,要陪她好好玩玩,韓博決定給自己放一個假。

    從調入公安局到現在一直休息過,確切地說應該是補休。元旦期間休息,春節值班,讓同志們過個好年。

    休息沒問題,要把工作安排妥當。

    小單開7號車去接兄弟派出所解救出來的婦女,接過來之后的安置、安撫和遣返等工作離不開鄉里,工作組可以撤銷,打拐志願者隊伍不能散。

    不是良庄的人,不關良庄的事,換作以前老盧會毫不猶豫拒絕。

    現在形勢比較微妙,昨天搞出那麼大一場鬧劇,驚動市委、軍分區和縣委縣政府,他快退居二線沒什麼好怕的,但要為鄉里其他干部考慮,越是這個時候越要干出點成績。

    市委杜秘書長和軍分區鄒政委去老黨校慰問過,縣-委謝書記、政法委郭書記和關副縣長也去過,對良庄鄉設立打拐辦、組建打拐志願者隊伍評價很高,全縣乃至全市頭一個,這是亮點,必須開展下去。

    具体工作仍由綜治辦主任兼打拐辦主任周正發負責,婦聯主席和團委書記協助,包括下午送懷孕婦女去縣人民醫院打胎的工作都接手過去了。

    退伍兵過來報到怎麼安排,各村警務室建設如何推進,陳猛幫柳下派出所長取完證兩家該如何聯合行動,事無巨細一一交待。

    打擊傳銷原來是日程表上一項很靠前、很重要的工作,結果《村規民約》一修改公布,加之老盧早上又在廣播里親自講半個多小時,在鄉里搞傳銷的十几個人,這會儿全跑鄉政府“自首”去了。

    “怎麼會這樣,有種一拳打空的感覺。”

    當李曉蕾面,全說普通話,王燕用思崗普通話笑道:“去鄉政府找盧書記能寬大,進派出所要從嚴。他們怕落到你手里,擔心被罰款、被拘留乃至勞教。韓所,這說明你有威信,基本上達到盧書記關于往那一站,好人壞人一個不敢動的要求。”

    男友在單位受尊敬,李曉蕾驕傲自豪,可是王燕這番話聽著怎麼有些不對勁,禁不住問:“韓博,怎麼好人也怕你?”

    “誤會。”

    韓博從小任手中接過手機充電器和電池,悻悻地說:“誤會,轄區群眾對我有一點誤會。時間能改變一切,他們會慢慢理解的。”

    李曉蕾樂了,搖晃著王燕胳膊問:“別替他說好話,告訴我,他到底干過多少壞事。”

    “壞事沒干,正事干不少。”

    王燕强忍著笑,一五一十解釋道:“上任第一天,查文化站電子游戲廳,不給文化站長面子,把游戲廳取締了,罰款5000;緊接著,聯合工商局和絲綢公司打擊非法經營的收繭販子,包括司機在內抓100多人。全鄉上千戶蠶農一夜沒睡好,生怕拿不到繭款,個個在背后罵。

    打擊完收繭的,去北河把逃犯抓回來開聲勢浩大的公捕大會;然后開始打拐,抓30多個買媳婦的,重罰50多個幫著看外地媳婦的。不光抓我們轄區的,只要涉及我們偵辦的案件,跨縣跨市抓。

    去新庵抓盜捕魚塘的小偷,打擊練氣功的……上任兩個多月,平均每天抓三個,平均每天罰一個。看守所里現在羈押的兩百多個嫌犯,四分之一是我們送過去的。轄區就這麼大,一下子抓那麼多人,誰不怕,誰敢不怕?”

    難怪老百姓誤會,李曉蕾徹底服了,扑閃著大眼睛問:“韓博,你怎麼抓這麼多人!”

    韓博嘿嘿笑道:“我不是搞白色恐怖,沒亂抓人,我是秉公執法。”

    調侃所長的機會可不多,高亞麗一臉壞笑著說:“韓所,村里沒人叫你韓所長,沒人叫你韓特派,他們在背后給你取了個綽號。”

    “什麼綽號,韓閻王?”

    “沒那麼難聽,其實挺貼切的。他們在背后叫你‘韓打擊’,打擊你打擊他,打擊完這個打擊那個。”

    “韓打擊!”李曉蕾再也忍不住了,笑得花枝亂顫。

    人送綽號“韓打擊”,韓博越想越好笑,真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接受過老家派出所“黃公安”教導,結果在良庄比他在絲河“更公安”,在轄區的名聲比他在絲河更響亮。

    安排好工作,開一會儿玩笑,換上便服,開上越野車,“夫妻雙雙把家還”。

    終于可以單獨在一起,李曉蕾看著窗外一排排小洋樓,感嘆道:“韓博,你們這儿不窮啊,怎麼干部工資會沒保證。從BJ出來坐火車經過好几省,鐵路兩邊的農村很多土房子。”

    “我們這人吃苦耐勞,許多人出去打工。在家的搞副業,有一個鄉几乎家家戶戶養雞,一養几千只,大多鄉鎮養蠶。至于干部工資沒保證,主要几個原因,一是歷史遺留下來的債務多,剛改革開放那會儿,許多鄉鎮甚至村盲目搞鄉鎮企業和村辦企業,全倒閉了,窟窿到現在沒填上。

    二是鄉鎮財政主要靠提留統籌,收多少是按去年人均收入的5%。這個收入只能算農業收入,不能算人家出去打工的收入。有些鄉鎮想算,可是沒法統計,人出去打工賺多少誰知道。”

    她第一次來農村,對什麼都好奇。

    韓博側頭看了看,繼續說道:“三是干部教師和退休人員多,要發工資,要報銷醫藥費;再就是上級經常下達一些考核任務,比如敬老院要達到什麼標准,普及九年義務教育的標准,本來就沒錢,又要搞建設,年復一年,日復一日,造成許多鄉鎮虧空。”

    “你們良庄呢?”

    “良庄有一位好書記,殫心竭慮,苦心經營,不欠外債。說起來我挺幸運的,能被安排到良庄工作。有辦公樓、有車、有几十万經費,其它鄉鎮派出所要什麼沒什麼,連水電費都交不起。”

    李曉蕾靠在車窗上,嬉笑著問:“在鄉里工作是不是勾心斗角,你這麼年輕就當鄉長助理兼派出所長,別人是不是特妒忌?”

    “勾心斗角,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我實習單位總共几個人,還搞辦公室政治。”

    許多人對政府部門有誤解,這跟干群關系緊張有一定關系,以訛傳訛,眾口鑠金。

    韓博耐心解釋:“基層干部人數多、職數少,包括‘七站八所’等事業單位在內,大的鄉鎮兩三百人,小的鄉鎮一百多,正科級只有四五個,副科級十來個,大多人干到退休也熬不到副科。

    升官對老百姓遙遠,對基層干部其實一樣遙遠。現在提倡干部年輕化,要求干部有學歷,正科副科大多空降,年齡偏大又沒學歷的本地干部根本沒升遷機會,沒機會自然用不著爭。

    工資沒保證,升遷無望,調動一樣難,一些人不是不爭,是連工作都不好好干了。平平安安占位置,忙忙碌碌裝樣子,疲疲塌塌混日子,干不干活就看書記瞪不瞪眼,哪有什麼勾心斗角。”

    跟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李曉蕾想了想,又好奇地問:“公安局呢,局里有沒有人妒忌你。”

    “我情況比較特殊,孤身上任,之前沒派出所,可以說這個派出所就是我建起來的。離縣城遠,又要承辦吃力不討好的打拐案件,一樣沒人妒忌,一樣沒人爭。”

    換上便服,離開單位,韓博不想再聊工作,話鋒一轉,笑問道:“曉蕾,感覺我爸我媽我姐他們怎麼樣?”

    “怎麼說呢,我感覺我被拐了。”

    “被拐!”

    李曉蕾伸手掐住他胳膊,咬牙切齒嗔怪道:“你說你爸是木匠,帶几個徒弟走門串戶給人家搞裝修。結果是開公司的大老板,用大哥大,坐小轎車,副經理五六個,工人好几百。一直瞞著我,到底什麼意思?”

    “他,他就是木匠,就是搞裝修的。開公司是下半年的事,手機是下半年買的,車不是買的,是買体育彩票中的特等獎。”

    “半年能賺這麼多錢?”李曉蕾將信將疑。

    “以前一年十几二十万,幸苦錢,手藝人靠手藝賺得幸苦錢,我姐夫也木匠,我媽會點,我也會點,我們是木匠之家。”

    “木匠之家,木你個頭!韓博啊韓博,我被你害慘了。”

    “怎麼了,一會被拐,一會被害慘。我是公安,我坐這儿誰敢拐你害你。”

    李曉蕾松開手,癱靠在副駕駛上,唉聲嘆氣說:“吃飯去大飯店,一買就是几千塊錢衣服和近兩万的金耳環、金項鏈、金戒指,紅包8888,跟下聘禮一樣。你知道你姐昨晚跟我說什麼,給我洗大半夜腦,婚姻自由,只要喜歡就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就差讓我回家偷戶口本過來跟你扯結婚證。”

    “是不是被嚇壞了?”韓總做事太誇張,韓博同樣哭笑不得。

    “你說呢?”

    李曉蕾實在忍不住又掐了他一把,噘著小嘴嘀咕道:“這是道德綁架,想讓我李曉蕾內疚。要是不嫁進你韓家,不僅對不起你,而且對不起他們,甚至對不起全世界!”

    給人買衣服,怎麼會干出這種事。

    太傷人自尊,難道人家連衣服都買不起。

    好心往往會幫倒忙,韓博被搞得焦頭爛額,滿是期待問:“你是怎麼想的?”

    李曉蕾沉默良久,突然坐起身,大而圓的杏核眼在光芒下反射著西瓜子一樣黑亮的光澤,姣好的面容上浮出一個極其惡俗丑陋的鬼臉:“有錢當然比沒錢好,傻子才會嫌錢多。我要小轎車,我要大房子,我要做少奶奶,要當闊太太。”

    韓博豈能聽不出她的言外之意,只是表達比較誇張,心中頓時一熱,如星的眸子里閃過一絲溫柔。

    “開車呢,看前面。”

    李曉蕾把頭靠在他肩上,吃吃笑道:“我想好了,配合你爸的行動。我爸單位正在改制,職工有的提前退休,有的買斷工齡。他在單位開大車,估計干不了多久。我把他騙到你爸分公司,就說是一東海同學家開的,剛到BJ,人生地不熟,請他幫幫忙。

    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軟,他又喜歡喝酒。等熟悉了,關系好了,再搞點小酒,把他灌暈乎乎的,一高興,說不准會反過來幫我們介紹,讓我跟你相親。要是不同意,或許會做我工作。”

    “難怪人說堡壘往往是從內部被攻破的。”

    “說什麼風涼話,笑話我,欺騙含辛茹苦把我撫養大、供我上大學的父母,我容易麼我。”

    “不容易,太不容易了。曉蕾,我保證,我會把你爸媽當自己父母一樣孝敬,讓他們以有我這個優秀女婿為榮。”

    李曉蕾被逗樂了,咯咯笑道:“優秀女婿,還優秀黨員呢。”

    “我就是,”韓博拍拍方向盤,不無得意說:“我不光是優秀黨員,還是優秀民警,青干班優秀學員,嚴打先進個人,秋繭收購先進個人。縣里正在開展打拐專項行動,完了要開表彰大會,我是打拐隊長,肯定是打拐先進個人。”

    參加工作半年,拿這麼多“優秀”和“先進”!

    李曉蕾輕嘆一口氣,喃喃地說:“難怪你喜歡在思崗工作,在這儿有在其它地方沒有的成就感。”

    “對不起。”

    “別說對不起,想在一起總得有個人要作出點犧牲。其實這算不上什麼犧牲,做少奶奶、當闊太太,多少女孩夢寐以求。韓博,我感覺我李曉蕾也中了特等獎,你就是我的獎品。”

    她說得很輕松,韓博聽得卻很沉重,輕聲道:“別自己哄自己,我想聽實話,工作怎麼辦?”

    “我沒自己哄自己。”

    李曉蕾是真想通了,一臉幸福的笑道:“都說了要做少奶奶,要當闊太太,你見過少奶奶闊太太去工作麼。當然,也不能一點事不干,不然大學白上了。實習單位效益一般,專業又不對口,先混著,混到畢業,順便把我爸忽悠去你爸公司。

    等拿到畢業證,戶口從學校遷回BJ,再辭職下海。到時候你隨便幫我找個工作,我來給你當警嫂。戶口在BJ,房子在BJ,時不時回去看看,我爸我媽不會說什麼的。對了,我們將來的寶寶也是BJ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1-28 04:46 PM

第144章 如魚得水

    原計划晚上要去老盧家吃飯,可是呆在良庄就會有忙不完的事,根本抽不出時間陪曉蕾。

    打電話跟局里請完假,去鄉政府跟老盧請假,理由是帶女友回老家探望外公外婆,探望兩位健在的堂爺爺,然后去江城參加一個同學的婚禮,再然后要參加一月份的自學考試。

    尊老愛幼是中華民族的優良傳統,老人家到這個歲數圖什麼,有什麼盼頭?不就圖個儿孫滿堂,盼望孫子外孫帶女朋友回去看看麼。參加同學婚禮,參加自學考試,一樣重要。

    老盧很理解很支持,說吃飯機會有的是,讓趕緊走。

    事實上二人根本沒回老家,先到思崗,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回絲河鎮。

    “韓科長,回來了,這位是?”

    張慶民剛好出門,兩家全在一樓,門口自己砌了個小院,小院前面可以停車,不用跟住樓上的一樣從后面樓道走。這邊剛下車,他正准備上車,好久不見,自然要聊几句。

    韓博掏出香煙,上前介紹:“李曉蕾,我未婚妻。曉蕾,這位是我家鄰居也是我老單位車隊張隊長。”

    “張隊長好。”李曉蕾嫣然一笑,悄悄生站在他身邊。

    未婚妻,准新娘,好漂亮一姑娘!

    張慶民終于明白廠辦李素紅為什麼落花有意,眼前這位卻流水無情了,接過香煙笑道:“曉蕾姑娘,韓科長保密工作做得好,我不知道你名字,只知道他女朋友是大學同學,歡迎來思崗。”

    “謝謝張隊長。”

    “真不巧,我要送丁總去東海坐飛機。韓科長,曉蕾,明天吧,我們兩家聚聚,正好為曉蕾接風。”

    “明天回絲河,張隊長,別這麼客氣。我們是鄰居,不就是吃飯麼,以后有的是機會。”

    “韓科長,跟你做鄰居,十天半月看不見鄰居人。上次見窗戶開著,門口晾著被褥,以為你回來了。結果進去一看,原來是楊主任。”

    “調到新單位,工作有點忙。”

    “理解,公安麼,整天忙。”

    ……

    目送走鄰居,李曉蕾摟著他胳膊問:“我什麼時候成你未婚妻了,這麼大事我怎麼不知道?”

    韓博推開院門,拔出鑰匙,回頭看看四周,解釋道:“思崗是小地方,沒大城市那麼開放,許多人思想封建,尤其小區里的老太太。如果介紹你是女朋友,兩個人住一塊,她們會在背后說閑話。未婚妻就不一樣了,名正言順,理所當然,理直氣壯。”

    “我們家住的胡同一樣,快進去,別讓人看見。”李曉蕾扑哧一笑,跟做什麼見得人的事一樣忙不迭把他推進院子。

    兩室一廳,面積不大,裝修得很溫馨很漂亮,實木地板,刮瓷的牆面,頭上吊頂,每個房間的燈都不一樣,彩電、冰箱、洗衣機、空調等家電一應俱全。

    李曉蕾放下包,舒舒服服躺在沙發上,感嘆道:“到底是‘木匠之家’,我喜歡這房子,喜歡這裝修。”

    “我姐夫設計,姐夫親手裝的。”

    她素面朝天,整張臉卻艷光四射,散發出無窮的魅力,脫掉羽絨服,上身一件白色羊毛衫,下身一條合体的牛仔褲,顯得身材格外婀娜多姿。

    天生就是一個衣服架子,無論穿什麼樣的衣服,整個人都顯得青春靚麗,清新脫俗。一頭烏黑的長發披散在肩上,光可鑒人,偶爾輕輕揮動,就會在人心頭撩撥出某種異樣的情緒。

    小別勝新婚,韓博再也控制不住了,放下行李箱,猛扑過來,手很不老實地悄悄探到羊毛衫下沿,如蛇般鑽進去,揪出塞在褲子里的內衣,貼著滑膩平坦的小腹,直接往上摸。

    “干什麼,我叫了。”李曉蕾嬌軀一震,神態誇張,眼神中充滿撩人心魄的挑逗,剎那間風情万種。

    “叫吧,叫破嗓子也不會有人來救你。”

    一句經典的台詞說完,兩張嘴緊緊貼在一起,兩具火熱的身体******般纏繞,氣喘吁吁,從客廳纏綿到臥室,從下午兩點纏綿到天黑。

    “手機,有人打電話。”

    溫柔鄉,英雄塚。

    食髓知味,韓博意猶未盡,實在不想接什麼電話。

    他事業剛剛起步,曉蕾不想因為自己影響他前途,伸出蓮藕般雪白的胳膊,從床頭櫃上摸過手機,跟哄小孩似的哄道:“接呀,万一領導打來的怎麼辦,快點,乖。”

    “真是的,讓不讓人活了!”

    韓博很不情願接過手機,一看來電顯示急忙摁下通話鍵。

    “小韓,女朋友來了,什麼時候訂婚的,這麼大事怎麼不打個招呼?丁總出差顧不上,我不能不管,絲綢賓館,速度,新娘子帶過來讓我們看看。老古、李工、老姜全在,小楊我也叫了。”

    老單位錢主任,現在應該稱呼錢總。

    一定是張慶民那張大嘴巴,老單位只有他知道自己回來了,只跟他說過“未婚妻”這件事,應該跟他打個招呼請他代為保密的,韓博悔之不及。

    老領導打這個電話,請吃飯,是看得起你,不能不識好歹,韓博連忙道:“錢總,這怎麼好意思。”

    “好久沒聚,准新娘來了,更要聚,等你們,3號廳。”

    “行,我們馬上到。”

    在鄉里黨委書記、黨委副書記要請吃飯,回縣城老單位領導請吃飯。在派出所時特別交代過那個姓單的民警,不能讓局里同事知道,不然人家一樣要請吃飯。

    領導器重,下屬尊敬,有許多朋友和同事,在這個小縣城如魚得水,並且作為鄉長助理兼派出所長是有實權的。要是換個地方,換份工作,他能這麼如魚得水,能干出那麼多成績,能擁有這麼大實權麼。

    不可能!

    庄部長工作分配最好,省委機關,其實就是一小科員。

    上班要比別人早,打掃辦公室衛生,打開水,要幫科長、副科長、老資格的主任科員、副主任科員泡好茶,低三下四裝孫子,哪有他過得這麼精彩。

    李曉蕾穿上睡衣,走進衛生間,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暗暗地說: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好,至少空氣比BJ好,至少可以做少奶奶、當闊太太。

    他老單位領導正在等,不能給他丟臉,李曉蕾衝完熱水澡,特意化了個淡妝,穿上韓芳買的新鞋、新褲子和帶毛領的大衣,帶上項鏈、戒指、耳環,再次出現在韓博面前時,真讓他眼前一亮。

    “傻看什麼,感覺怎麼樣?”

    “漂亮,驚艷,特有氣質。老婆,你不是從BJ來的,你是從香港來的,是從美國回來的華人華僑!”

    “是嗎?”女為悅己者容,李曉蕾心里美滋滋的。

    “真的,比我縣電視台女主持人都好看。”

    哪個女人不喜歡別人說自己漂亮,李曉蕾禁不住笑道:“上次你是律師,我是秘書。現在我是未婚妻,你是未婚夫。我不給你丟人,你更不能給我丟人。別穿黃大衣,你姐給你買好几套新衣服,那几個袋子里全是,快去換上。”

    “行,我也搞帥氣點,不然走出去人家會說一朵鮮花插牛糞上。”

    小兩口換上行頭,煥然一新。

    一個西裝革履,一個雍容華貴,要是一人胸前別一朵花,那就是新郎新娘。

    趕到絲綢賓館3號廳,古總、錢總、李總正同老上司姜國平一起打升級。曾經的老部下,現在的人民西路便民市場市場辦主任楊小梅,正同賓館關經理說說笑笑。

    看到他們這對金童玉女般地情侶,四位領導立馬扔下手中牌。

    “准新娘到了,關經理,上菜。”

    “郎才女貌,老李,看見沒有,這才是郎才女貌。”

    ……

    沒介紹就調侃,介紹完繼續調侃。

    絲綢集團股份有限公司的三位副總,可不是老盧那樣的泥腿子鄉鎮干部。出國考察過,年年參加廣交會,香港過几月才回歸,澳門要等好几年,他們已經去過好趟。見過大世面,妙語連珠,說得李曉蕾俏臉通紅。

    似乎知道首都姑娘嫁給老部下有些委屈,老領導居然幫著做工作。

    古總放下筷子,半開玩笑地說:“曉蕾姑娘,你眼光真好,下手真快,把我們思崗最優秀的小伙子搶走了。小韓一表人才,工作認真,學習刻苦,重情重義,家庭條件又好。其它單位不知道,絲綢集團我是知道的,全集團未婚女員工心目中的白馬王子,真是她們的夢中情人。”

    楊小梅舉起手:“這一點我可以證明,有一次韓科長在大門口講話,有個長得很水靈的姑娘就當那麼多人面喊,韓科長,我喜歡你!”

    男友如此搶手,李曉蕾有些飄飄然,不禁笑道:“她們喜歡,就讓給她們。”

    “曉蕾姑娘,這事可不能開玩笑。”

    錢總敲敲桌子,指著韓博道:“同樣姓李,我們集團的李素紅就沒這樣的好運,那丫頭對他真死心塌地。調走那天,人家哭了,在外面送行時默默無語兩眼淚,一回辦公室就撕心裂肺嚎啕大哭,之后整天心不在焉、沒精打采,過一個多月才緩過來。”

    他老單位領導很風趣,晚宴氛圍很輕松。

    李曉蕾不像在東海那麼拘束,恢復了首都姑娘的個性,竟煞有介事問:“韓博,你是不是做過既對不起我,又對不起人家的事?”

    “怎麼可能,我在老單位是保衛科副科長兼經警分隊長。不管在工作上,在生活作風上一樣要以身作則。”

    “這一點我也可以證明。”

    楊小梅拉著她手笑道:“曉蕾,在老單位我是保衛科職工,是經警分隊內勤,韓科長的事我全知道。李素紅是單相思,韓科長從來沒跟她單獨呆過,更沒有跟哪個姑娘眉來眼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1-28 04:47 PM

第145章 “陰盛陽衰”

    吃完飯,送走三位領導,小兩口逛逛夜市,跟楊小梅一起步行來到市場辦。

    “老錢,快去泡茶,多放點茶葉,給曉蕾解解酒。”

    一進門,楊小梅就變成雷厲風行的市場辦主任。命令完丈夫,指揮部下。

    “小古,老錢攤位有電暖器,借過來用一下。老吳,讓姜三多烤點肉串送過來,要個小爐子。晚上光顧著說話喝酒沒怎麼動筷子……”

    女人的家庭地位往往與收入成正比。

    在部隊時,錢朋是一家之主。轉業后的今天,楊小梅是一家之主。

    永陽鄉財政緊張,平均一個季度發一次工資。正連轉業,普通科員,工資不僅拖欠,且沒正股級事業干部楊小梅高。縣里又沒房子,要同儿子一起住楊小梅在老單位的宿舍。

    市場辦公室在勞動服務公司東門,離絲綢賓館不遠。

    錢主任叫楊小梅時喊一起去吃飯,他沒去,既不好意思也不放心,留在辦公室幫妻子照看夜市,整個一編外的市場辦副主任。

    正牌主任下令,他這個編外副主任忙得不亦樂乎,打開櫃子,翻出專門用來接待領導的茶葉,一邊泡茶一邊笑著問:“韓所長,錢總他們灌曉蕾酒了?”

    來時從門口過,介紹過,所以他直接稱呼名字。

    “沒有。”韓博回頭看看俏臉通紅的女友,苦笑著搖搖頭。

    可能與首都姑娘豪爽的性格及家庭遺傳有關,李曉蕾有一點酒量。

    平時不喝,一個人不會喝,沒酒癮。可要是遇到心情特別好或非常不好的時候,別人根本用不著激將法,只要提議一下她就來者不拒。

    年產值上億大集團的三位副總、男友的三位老領導請客,不像“韓總”韓媽一樣把人當成儿媳,很熱情很大方,好得不能再好,但太具目的性,讓人一時半會難以接受。三位老總完全不一樣,風趣幽默,平易近人,沒一點架子,跟朋友一樣平等交流。

    半開玩笑地說明年來思崗找工作,能不能到絲綢集團混口飯吃。人幫著一起分析一起研究,怎麼才能發揮專業優勢。

    最后一致認為集團應該搞個網站,應該跟大城市的大公司一樣注冊几個電子郵箱,需要一個既懂計算機又懂外語的大學生加盟。

    虛席以待,只要願意來就能上班,就能享受部門副經理待遇。

    如果真能把電子商務這一塊做起來,通過國際互聯網拿到外商訂單,同銷售部的人一樣有提成。

    到時候不僅有錢而且有地位,三位老總騙人,男友和楊主任不會。他們確認在絲綢集團只要能拿到訂單,只要能幫集團創造效益就是“爺”!工資提成上不封頂,獎勵轎車是小儿科,想出國玩玩費用給你全報。

    實習單位半死不活,繼續在那儿干能有什麼前途。

    BJ人才濟濟,競爭激烈,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哪會有這樣的機會。

    “木匠之家”有錢,嫁給“小木匠”不愁沒錢花,真能做少奶奶、當闊太太,可是哪有花自己賺的錢來得痛快,更不用說干事業的那種成就感。

    在BJ是根草,在這儿人家當寶。

    “小木匠”的選擇是對的,小地方確實比大城市好混。

    高興!

    一高興就喝了,敬來敬去不知道敬了几杯,李曉蕾依偎在他肩上,暈乎乎地說:“沒事,沒喝多少,不過我懷疑晚上酒是假的,沒酒味儿,是不是兌過水。”

    錢朋忍俊不禁笑問道:“韓所長,晚上喝的什麼酒?絲綢賓館不可能有假酒,就算有關經理也不可能拿出來給領導喝。”

    “不是假酒,是度數低。”

    韓博對自己的“未婚妻”太了解了,苦笑著說:“北方人喜歡喝高度酒,二鍋頭、老白干、小燒,一點能著。我們這一般喝32度,所以曉蕾感覺跟兌過水似的。”

    “原來32度,我說味道怎麼不對勁!”

    “喝多了一樣頭疼。”

    “沒事,不疼,一點不疼,真的。”

    他不能喝酒,居然找了個能喝酒的女朋友,錢朋感覺很是好笑,立馬豎起大拇指:“曉蕾,你是女中豪杰,是巾幗英雄。”

    李曉蕾嘻嘻笑道:“錢干事,您家楊主任一樣能喝,跟我一起喝好几杯。”

    這個世界怎麼了,自己家“陰盛陽衰”,這几天晚上連續上思崗新聞的打拐英雄家一樣“陰盛陽衰”。回頭看看正忙著找拖線板插電暖器的妻子,錢朋悻悻地說:“她,她,她也就能喝几杯,多了不行。”

    在飯局上從來沒吃飽過飯,肉串送進來,韓博發現肚子真有點餓,又讓小古出去要了一份蛋炒飯。

    老同事老部下和老朋友工商管理員老沈聚在一起,說著口音一個比一個怪的思崗普通話,談笑風生,好不熱鬧。

    “小古,開電視,思崗新聞馬上重播。”

    老領導在公安戰線干得有聲有色,楊小梅跟著高興,挽著她胳膊興高采烈地說:“曉蕾,看你家韓所長抓人,打拐在行動之四。我們以前的分隊指導員,現在的巡警隊長高長興也露臉了。”

    高長興從來算不上自己人,小古抱著雙臂冷不丁爆出句:“高長興就露一面,電視台主要是拍韓科長。”

    韓博只看中央電視台的《新聞聯播》和《焦點訪談》,從來沒看過《思崗新聞》,前几天忙焦頭爛額,就算想看也沒時間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忍不住笑了。

    為了給正在進行的打拐專項行動造勢,電視台把出縣解救及抓捕行動的錄像剪輯成好几集。抓一個買媳婦的算一集,抓一個涉嫌非法拘禁、涉嫌虐待的算一集,搞了一個《打拐在行動》的專題節目。

    領導講話,插播抓捕片段,然后領導再講話。

    之一,之二,之三,之四……一天放一集,每天講話的領導不一樣,級別一個比一個高,語氣一個比一個說得重。這些人知道早抓完了,犯罪嫌疑人全關在看守所里。老百姓不知道,以為打拐隊天天在抓,在滿世界抓。

    “韓博,你怎麼跟他們說普通話?”

    男友一身正氣,很拉風很威風,犯罪分子束手就擒,李曉蕾看得心花怒放。

    不是誰都有機會上電視的,雖然只是思崗新聞,韓博咧嘴笑道:“南港几個區縣有十几種方言,說思崗話他們聽不懂。”

    李曉蕾接過楊小梅遞來的肉串,鬼使神差地問:“思崗話是不是很難學?”

    這個問題有意思,表示她准備嫁過來。

    韓博正准備開口,楊小梅煞有介事說:“曉蕾,思崗話好學!我們老家有個外地媳婦,跟你一樣北方人,半年就學會了。現在說話口音跟我們一樣,別人根本聽不出她是外地人。”

    “要看悟性,曉蕾姑娘,你大學生,學東西快,很容易的,比學英語容易。”

    ……

    你一言我一語,說思崗話容易學,說思崗的各種好。跟招商引資的宣傳一樣,把思崗誇得天上有地下無。

    全在很有默契的幫忙,全在很有默契的幫著做工作。

    不管需不需要,是人家的一片好意,並且確實能夠讓曉蕾感受到思崗的熱情,能夠讓她有一種賓至如歸的感覺。能與他們共事,能有他們這樣的好朋友,韓博很高興很欣慰很感動。

    真是個難忘的夜晚,李曉蕾一樣高興。

    回小區的路上,靠在他肩上,深情地說:“韓博,我確信我被拐了,心甘情願被拐的。我喜歡思崗,喜歡你的領導、同事和朋友,在這儿不會寂寞。你別再胡思亂想了,我高興我不委屈,我願意過這種全新的生活。”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1-28 04:48 PM

第146章 童年

    “韓隊,韓所,對不起,當地公安局說當地政府不同意,說誰解救誰負責。要麼把嫌疑人放了,要麼連女的一起帶回來。局長政委很幫忙,關鍵是縣里……”

    能喝酒真是個優勢。

    打拐吃力不討好,歸家豪剛到時兄弟公安部門態度冷淡,不太願意提供協助。

    安小勇打電話說他呆在刑警大隊不走,死皮賴臉請人吃飯。伸手不打笑臉人,很難說將來需不需要思崗公安局協助,刑警大隊長和教導員勉為其難接受宴請。

    一頓飯吃下來,几瓶酒喝完,稱兄道弟,成為勾肩搭背的好朋友。大隊長去找局領導,幫著做局領導工作,局領導給鄉領導打招呼,解救行動得以順利進行。

    行動順利,結果比較麻煩。

    人販子交代拐賣過去時那個婦女很正常,可惜思念家鄉,思念親人,又受到收買她的人虐待,被折磨成一個精神有問題的瘋子。

    打拐,這種事避免不了。

    在江陽市遇到過一次,這次沒上次的好運。兄弟公安部門不願接手,地方政府嫌麻煩,並且按相關規定,確實是誰去解救誰負責。

    怎麼辦,難道把涉嫌收買、强奸和虐待被拐婦女的嫌疑人放了?

    不行,不能讓犯罪嫌疑人逍遙法外,並且這跟縣里的打拐不一樣,“11.26”案屬于特大案件,設立專案組,已上報市局和省廳。

    案件不破,專案不撤。

    這個案子是要經得起檢驗,經得起上級推敲的。

    韓博權衡了一番,將剛從百貨大樓買的一堆營養品往車里一塞,咬牙道:“帶回來,連嫌疑人一起帶回來,路上注意安全。回來之后把那個婦女先送精神病院,費用所里先墊付,將來再想辦法解決。”

    運氣怎麼總是這麼差!

    別人打拐打出成績,自己打拐打出這麼大一麻煩,歸家豪很不是滋味儿,緊握著招待所的電話,歉疚地說:“韓所,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這不關你事,別放在心上。”

    “是,我讓小勇他們先押解嫌犯,先送著受害人回去,我留下繼續查。快過年了,兩個人販子肯定要回來,兄弟公安局會配合,抓捕完之后再讓小勇他們過來押解。”

    正如謝書記向市領導彙報時所說,“11.26”案越查越大,涉案人員越來越多,他負責的這條線有好几個被拐婦女,解救、抓捕和取證工作壓力很大。

    人一上任就讓啃這麼根硬骨頭,人有家有小卻要長期出差,韓博一樣歉疚,誠懇地說:“老歸,你幸苦一下,再查几天。等所里其它工作走上正軌,我們就能多抽調几個民警參與打拐。”

    “韓所,我不擔心警力,不就是幸苦點麼,我擔心經費。”

    韓博拍拍“未婚妻”的胳膊,故作輕松笑道:“應急經費10万,你才支8000。上次在江陽遇到過這種事,回來之后我打聽過。精神病院費用不是很高,包括吃飯一個月2000左右,她是受過刺激,以前精神沒問題,估計兩三月就能治療好。經費不成問題,至少現階段不成問題。”

    ……

    探望老人要買禮物,這趟堪稱“衣錦還鄉”,不光要為老人准備禮物,同樣要給親戚帶點東西,要擺几桌酒,要把老家的左鄰右舍和村干部一起請了。

    其實曉蕾來時帶了許多首都特產,糕點和六必居醬菜之類的,只是親戚群体太龐大,杯水車薪不夠分。

    曉蕾聽不懂思崗話,不知道他剛才在電話里說什麼。

    小兩口“度蜜月”,韓博不想談工作。那些婦女很可憐,更不想因此影響到她心情。善意敷衍几句,上車直奔絲河。

    李曉蕾沒在意,數著一串沉甸甸鑰匙,忍不住笑道:“韓博,我感覺去你家跟探險、跟尋寶似的,跑一站又一站,都搞不清你到底有几個家。”

    村里的老家,鎮上的家,縣里的新家,再加上良庄派出所,東海的裝潢公司和即將買的新房子,細想起來老韓家真算得上“家大業大”。

    平時沒在意,她這麼一提感覺是挺搞笑的。

    韓博打轉向燈拐上思絲公路,感嘆道:“有家人的地方才能算家,不過從這些沒人住的房子上,能看到我父母拼搏的軌跡和歷程。為過上好日子,為給我和我姐提供一個良好的生活條件,他們付出那麼多卻從未想過要從我們身上得到什麼回報。”

    “可憐天下父母心。”

    “是啊,我感覺我很幸福,我為有這樣的父母驕傲。”

    “我爸媽對我和我姐也很好,但他們沒你父母厲害。我爸那人真是不求上進,說好聽點是知遇而安,說難聽點是得過且過。不光他,我們胡同里那些人跟他一樣,一有時間就喝酒吹牛,天花亂墜,中南海的事都知道。別人發財了,他一點不急。”

    “不一樣的,你家工人階級,省吃儉用就能供你們兩姐妹上學,生病能報銷,老了有退休金。我家在農村,我爸媽是農民,豐產不豐收,種地不賺錢。光靠省吃儉用,別說供我上大學,恐怕連好點的日子都過不上,必須拼,只有拼。”

    也就剩下這麼點小小的優越感了,李曉蕾很同情地問:“韓博,你小時候是不是很苦?”

    “到家你就知道了。”

    第一站鎮上的家,兩層小洋樓,一個帶小花園的院子。

    鋁合金門窗,窗戶外用不鏽鋼管封住,外牆貼著很大氣的深灰色面磚,客廳地面是大理石,樓上樓下七八個房間全實木地板,樓梯扶手是紅木的,每個台階上都鑲嵌銅條,以防滑倒……

    不愧是“木匠之家”,秉承奢華裝修風格。

    李曉蕾被震撼到了,看著仍貼有“雙喜”字的一個房間,驚嘆道:“韓博,你爸太厲害了,這哪是什麼民房,這是別墅!”

    “別墅又怎麼樣,在農村,十棟這樣的房子加起來也沒你家一個小房間值錢。”

    韓博謙虛的笑了笑,打開房門:“這是我姐跟我姐夫的新房,彩電和組合音響搬東海去了,顯得有些空。他們結婚時一人還有一輛摩托車,現在用不上,賣了。”

    “床好大,我們結婚也要這樣的。”李曉蕾很不淑女的躺到床上,一臉羨慕。

    “不用買,對面房間就有。”

    “走,去你房間參觀參觀。”

    “是我們的房間。”

    “對,是我們的房間,我是你未婚妻麼。”李曉蕾緊摟著他胳膊咯咯嬌笑。

    其實沒什麼好參觀的,韓總做事一碗水端平,兩個房間裝修一樣,家具一樣,只是考慮到儿子是黨員干部,平時不可能住老家,沒買家電。

    上上下下轉一圈,每個房間推開看看,搬上几箱給小睿睿擺“洗三”宴時剩下的酒,經過派出所跟陳所長、“黃公安”等老家民警打了個招呼,邀請他們晚上去一起去村里吃飯,馬不停蹄趕到聯庄村。

    早上打過電話,婆爺爺婆奶奶,二爺三爺二奶奶三奶奶(堂爺爺堂奶奶),小叔,大姑二姑,大舅媽二舅媽,大姨二姨三姨和小姨,以及几個沒出去打工在家搞副業的堂兄弟表兄弟全來了。

    濟濟一堂,好不熱鬧。

    跟著叫一聲“婆爺爺好婆奶奶好”收一紅包,叫一聲“二爺好二奶奶好”又收一紅包。這錢來得真容易,一個一個叫完,小包里鼓鼓的全是紅包。

    “別不好意思,這是我們這儿的風俗。”

    韓博指著正在隔壁樓房前水井邊准備中午飯菜的几個中年婦女,一一介紹道:“穿黃衣服的是嬸嬸,樓房就是她家的。我們不常回來,這几間老房子她幫著照應,隔三差五開門開窗通通風,南方潮濕,不通風會發霉。

    短頭發的是我大舅媽,我媽那邊親戚誰家有什麼事,她幫我們出人情,幫著把人情往來這些事辦了,回來再給她錢;最瘦的是小姑,我爸最小的妹妹,我和我姐就她帶大的。到現在還記得,她用擔子挑著我們,我坐前面,我姐坐后面……”

    親戚真多,他外公外婆居然生九個孩子!

    一個沒夭折,農村條件艱苦,又是在最困難的時期,怎麼拉扯大的。

    相比之下,李曉蕾更關心“未婚夫”小時候的生活。看著四間低矮的舊磚房,輕聲問:“你小時候住哪一間?”

    “東邊第二間,我跟我姐一間,我爸我媽住西面那間,最東面那間是廚房。”

    韓博轉過身,指著一片已成為菜地的位置,不無感慨地說:“以前那有一排矮房子,養豬養雞養羊。我跟我姐每天放學,先撿雞蛋,先喂雞,然后一個去割草回來喂羊,一個燒水燙豬食。

    把這些忙完,再准備一家人的飯,吃完晚飯,收拾好碗筷才能一心一意做家庭作業。以前還養過鴨,我最討厭養鴨,它們晚上不回家,要出去找,不然會把鴨蛋生在外面。有一次從河邊走,腳被蛇咬了一口,毒蛇,腫好大……”

    父親要出去做木工活賺錢,母親一個人要種六畝地。

    兩個孩子把家里活儿全包了,夏收秋收最忙的時候要下地割麥子割稻子,要系著一大口袋下地摘棉花,要干一個農村孩子所有要干的事。

    李曉蕾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畫面,一個小男孩人沒灶台高,站在小凳子上往鍋里打水,一瓢一瓢,裝滿蓋上鍋蓋,跳下凳子跑到灶台后面燒火。

    好不容易把水燒開,再站在小凳子上把開水打到木桶里燙豬食,不能燙太多,不然提不動。雙手吃力的提著木桶,搖搖晃晃,東倒西歪,提到豬圈一瓢一瓢喂……

    想到這些,她由衷地說:“韓博,跟你和你姐一比,我發現我好幸福。”

    “現在想挺苦的,當時沒什麼感覺,又不光我們,家家戶戶几乎全這樣。”

    說話人姑娘又聽不懂,看看模樣把紅包送出去就行了,長輩很理解,讓小兩口自己玩,他們該聊天聊天,該打小牌接著打小牌。韓博回頭看看正笑眯眯盯著這邊的外婆,拉著她手走到河邊。

    “在農村長大其實也挺有意思的,以前河里水比現在清,淤泥被人家撈去當肥料了,河底干淨,沒玻璃瓷片之類的東西。一到夏天,我就搞一個長木桶下河,我姐坐在河邊盯著我摸河蚌,一摸一大桶。把它劈開,用青椒炒,也可以做湯,很鮮很好吃。最多時一下午摸兩三百斤,各家送點,剩下的養著慢慢吃。”

    “我小時候踢毽子,跳格子,放假去公園,要麼去文化宮。”

    人比人氣死人,跟她這樣的首都孩子真沒法比。

    韓博苦笑道:“這就是城鄉差距,文化宮,我到現在都沒去。小時候看書,上面寫小朋友去少年文化宮搞什麼航模比賽,真向往真羨慕。還有唱我在馬路邊撿到一分錢,交給警察叔叔怎麼怎麼的。我們這儿沒大馬路,一年去一兩次縣城根本見不著警察叔叔,特羨慕你們這些城里孩子,感覺你們生活在童話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1-28 04:48 PM

第147章 鄉村夜宴

    “韓總”家有錢儿子又當干部,在所有親戚中的地位是最高的,請客這種事只需要掏錢不需要干活。

    菜是叔叔和嬸嬸一早去鎮上幫著買的,嬸嬸、大姑二姑小姑,几個舅媽几個姨媽一起動手,別說十桌,二十桌都沒問題。

    中午簡單點,晚上是正席。

    老房子太小太寒酸,擺在叔叔家,左鄰右舍的桌椅板凳和大碗盤子全集中到這儿了,客廳擠四桌,東西兩個房間各三桌。

    陳所長、顏老師、黃公安等關系不錯的全來了,跟村干部及外公外婆二爺三爺坐客廳。

    酒菜標准比中特等獎那晚高好几檔次,八個涼菜,八個炒菜,八個燉菜,有牛肉,有羊肉,有黃鱔,有老鱉,有整只燉的老母雞……自己買菜自己做花不了多少,要是在絲綢賓館,一桌沒七八百下不來。

    “王支書,陳村長、馬主任、王會計,我不能喝酒,只能以飲料代酒,感謝各位賞光,感謝各位一直以來對我家的照顧。說去東海太遠,有機會去新庵,提前給我打電話,良庄離新庵很近,我一定會盡地主之誼。”

    村干部,老家的“父母官”,必須以禮相待,不然人家會說你忘本。韓博端起杯子,一臉誠懇。

    “韓鄉長,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搞這麼客氣,搞這麼誇張,我們都不好意思。”

    “王支書,韓鄉長跟他爸一樣,痛快,爽快。”

    “有什麼樣的老子,就有什麼樣的儿子。記得還是個孩子,現在都鄉領導了。鄉領導兼派出所長,陳所長,全縣估計就韓鄉長一個吧?”

    愛人的學生出息了,讓自己兩口子坐主位。

    陳所長很高興很有面子,哈哈笑道:“全縣所有派出所長中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王支書,局里昨天下文件,要求我們各基層派出所打完拐就著手清理各自轄區內練氣功的,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什麼?”村支書一臉茫然。

    “韓博打拐,我們跟著打。韓博打擊以傳授氣功為名招搖撞騙的詐騙犯,我們一樣要跟著打。這說明韓博是我們思崗各鄉鎮派出所的排頭兵,是一面旗幟,衝著最前面,我們跟著上。”

    “哎呀,這不是先鋒模范麼!”

    “才知道?”

    陳所長拍拍韓博肩膀,不無羨慕地說:“鄉長助理是縣委組織部的后備干部,明年鐵定副科。局黨委委員不太可能,畢竟太年輕,良庄鄉黨委委員估計跑不掉。良庄跟我們絲河不一樣,前任公安特派員就是鄉黨委委員,有這個先例。”

    ……

    副科級,別說在省里市里,在縣里也一抓一大把。但是在鄉鎮,在農村,副科級干部絕對是領導,其地位僅次于書記鎮長或鄉長。

    絲河不是人才濟濟的良庄,聯庄村更不是良庄的勝利村,這麼多年沒走出去几個干部。

    即將誕生一個副科級領導,村干部興高采烈。親戚更不用說,跟著高興,感覺臉上有光。

    顏老師當翻譯,李曉蕾聽得津津有味。

    今晚她是焦點,大學生,首都姑娘,長這麼漂亮,村里誰見過?韓家再有錢,韓博再有本事,人家也是下嫁,個個朝這邊看,看得她很不好意思。

    跟小媳婦一樣靜靜坐著,吃菜是一小口一小口的,滴酒不沾,小家碧玉,跟昨晚在絲綢賓館判若兩人。

    雖然跟動物園的猴子一樣被圍觀,心里卻很高興。

    親朋好友的目光帶著几分贊賞、几分羨慕、几分欽佩和几分溫情,把自己當成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人物。

    菜合不合口味,不合口味趕快重新做一份合口味的。

    大城市的姑娘愛干淨,別人的碗筷洗一次,自己的碗筷人洗三次,洗完用開水燙。八仙桌不知道擦過几遍,就差把桌面上的漆擦掉。

    凳子坐著是不是不舒服,大城市的人喜歡坐沙發,這里沒沙發,去幫找個墊子。上菜從對面,不能從這邊上,不然把衣服搞上油漬怎麼辦。

    小孩要保持五米距離,不許過來瞎鬧。

    總之,在這里跟大熊貓似的,屬于國寶級的人物!

    享受前所未有的禮遇,李曉蕾赫然發現被尊重,被所有人寵著慣著的感覺真好,發現自己已經是“木匠之家”的少奶奶了。

    一頓農村的盛宴,賓主盡歡。

    囑咐几個堂兄弟表兄弟將几位老人和喝高的親戚安全送回家,送走陳所長等派出所民警和王支書等村干部,二人連夜返回縣里。

    洗完澡,舒舒服服躺在大床上。

    盯著頭頂的吊燈,想著今天發生的一切,李曉蕾自言自語地說:“我家從來沒這麼熱鬧過,也不是完全沒有,我姐出嫁時熱鬧過一次,但那是在我爸單位食堂,沒這樣的氣氛。”

    “我以為你如坐針氈,很別扭很不習慣呢。”

    馬上要參加自學考試,一次考四門,必須抓緊時間溫習,韓博坐在台燈下捧著書,跟在學校時一樣一心二用。

    “怎麼可能!”

    李曉蕾坐起身,抱著枕頭吃吃笑道:“我又不是什麼千金大小姐,那麼多人,收那麼多紅包,挺有意思的。”

    “收多少,有沒有數?”

    “兩千多,好像是兩千六,老人包兩百,其他人包一百,那會我偷偷拆開看過,記得很清楚。”

    正說著,手機響了。

    王燕打來的,在電話里凝重地說:“韓所,一小時前,思路公路柳中三組段發生一起交通事故,一個晚上走親戚的村民被大車撞了,現場慘不忍睹。肇事車輛逃逸,從現場看應該是往新庵去了。”

    現場慘不忍睹就是出人命了!

    又是交通事故,韓博心里咯噔一下,急切地問:“小河有沒有去追?”

    “大晚上沒什麼人,我們是9點24才接到報警的,小河已經去柳下了,時間過去近一小時,估計不會有什麼收獲。刑警隊和交警隊全來人了,正在勘察現場。交通肇事出人命,不歸我們管,不過他們要在我們所里辦几天案,就近偵查。”

    交警大隊的案子,刑警隊也只是去幫著勘察一下現場,現在回去幫不上什麼忙。

    韓博想了想,命令道:“王燕,我就不回去了,你們全力配合,提供協助。他們要走訪詢問,你可以多抽調几個人幫忙。畢竟事故發生在我們轄區,我們所里還有一個駐所交警。”

    “韓所放心,我們會全力配合的。你不用回來,我只是打電話彙報一下。”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1-28 04:49 PM

第148章 自下而上的推動

    思崗縣志上寫得天花亂墜,其實思崗歷史遠沒新庵的柳下鎮悠久,沒什麼底蘊,自然不會有什麼名勝古跡。

    城區不大,小區門口便是最繁華最熱鬧的人民路。

    百貨大樓冷冷清清,電影院門可羅雀,全縣最大的娛樂休閑場所人民公園一點不大。小兩口說說笑笑,走走逛逛,一上午就把整個縣城逛完了。

    不管怎麼樣,這里屬東部沿海。

    李曉蕾從沒見過大海,說出來有些難以啟齒,作為海邊小縣城的本地人,韓博一樣沒去過海邊。

    這個小願望很容易實現,自己動手把昨晚從老家帶的几個剩菜熱熱,吃完飯開車去王燕曾經工作過的地方,全縣最東邊的一個鄉鎮:東港!

    一路問了好几個人,終于趕到目的地,結果眼前的一切跟電影里、電視上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樣。

    “大叔,打聽個事,我們,我們怎麼才能到海邊,怎麼才能看見大海?”

    真是少見多怪,過路的大叔一腳撐在地上,扶著自行車龍頭笑道:“這就是海邊,你們看見的就是海。”

    哪里有海,只看見一片泥濘的灘涂,可以用“一望無際”來形容,關鍵看不見海水,沒海水的大海能叫大海麼。

    韓博敬上一根煙,討好地說:“大叔,我們想看看真正的大海,前面沒路了,您說我們怎麼才能過這片泥灘,才能走到海邊,看見海水。”

    小伙子帥氣,姑娘漂亮,開吉普車來的(在老百姓眼里越野車就是吉普車),應該是沒見過海的城里人。

    大冷天興衝衝跑過來,看到的卻一片爛泥,想想是挺失望的。

    大叔感覺這倆孩子有點傻,接過香煙笑道:“我們這儿的海跟電視里的海不一樣,人家是沙灘,海水是藍的,很干淨很漂亮。我們這儿是泥灘,海水黃的髒的,沒看頭。實在想看不是不可以,現在不行,退潮了,水下去了,往前走太危險,會陷下去的,要等漲潮。”

    “什麼時候漲潮?”韓博追問道。

    “要過几個小時,漲到這邊估計要到天黑,回去吧,真沒什麼看頭。”

    韓博用普通話給女友翻譯完,又問道:“大叔,附近有沒有賣海鮮賣特產的,我們好不容易來一趟,總不能兩手空空回去,您說是不是?”

    “海鮮,這儿能有什麼海鮮,這儿只有海帶。想買海鮮去縣里大菜市場,螃蟹、蛤蜊、蝦、黃魚、帶魚……要什麼有什麼,從南方進的,我們這儿沒什麼海鮮,你們來得也不是時候。”

    再次敬上一根香煙,送走好心的大叔。李曉蕾再也忍不住了,摟著他胳膊笑的前仰后合。

    “韓博,同樣是大海,人家碧海藍天,柔軟的沙灘,可以抓小螃蟹,有各種各樣的海鮮。你們的大海怎麼要什麼沒什麼,居然只有海帶。笑死我了,我快喘不過氣,眼淚都笑出來了。”

    “是啊,老天爺太不公平了!同樣在海邊,人家要麼有沙灘,要麼是深水良港,可以靠海吃海,我們竟然只有一片灘涂,只有海帶,以后都不好意思跟人說我家靠海邊,丟人,太丟人了。”

    跑到海邊海水都沒見著,這趟海邊之行很搞笑很有意思,李曉蕾從海邊一直笑到城里。

    大海沒看著,要吃點海鮮補償一下。去菜市場,人下午收攤,明天請早,今天沒有,又搞一烏龍。

    算算時間安小勇應該押解嫌犯回來了,正准備打電話問問,手機響了。

    侯副市長!

    韓博做了個禁聲的手勢,摁下通話鍵,將手機送到耳邊:“侯廠,我韓博,您怎麼親自給我打電話,您有什麼指示。”

    “我還親自吃飯,親自上廁所呢。”

    侯副市長笑了笑,心情不錯地說:“老盧出面把水攪渾,把事情攬過去,一些被蒙騙的老干部稀里糊涂撞槍口上,帶頭的干休所軍官屁股不干淨,搞出一場鬧劇,驚動市委和軍分區。小韓,不得不服氣,你運氣真不是一般好。”

    “感謝侯廠關心,大樹底下好乘涼,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有盧書記在,誰會注意到我這個基層小民警。”

    “要是沒盧書記呢,小韓,時代變了,老盧這麼有擔當的鄉鎮黨委書記在基層又有几個。不是說其他鄉鎮一把手不想踏踏實實為老百姓做點事,而是他們沒老盧那樣的條件和底氣。老盧干的那些事,別人干一件就會被調整,他之所以能夠干到今天,跟良庄出人才有很大關系。

    從良庄走出去的高級領導和部隊首長幫他支持他,不等于會幫會支持其他人,可以說他只是一個特例。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要有一個清醒的認識,不能形成慣性思維,不能事事學他。不光你,我也一樣,從企業調到政府,一些事情不習慣甚至看不慣,可是想實現抱負,想做點事情,首先要融入環境,說直白點首先要在体制內生存下去。”

    金玉良言,韓博很感動,連連稱是。

    “不管怎麼樣,這件事總算結束了,並且帶來一些正面影響。昨天下午,市委召開全市老干部工作會議,市領導明確提出,離退休的老干部可以做兩件事,‘一少一老’,就是關心下一代,關心老區建設。

    要求市直部門和各區縣重視老干部工作,組織離退休老干部加入‘關工委’(中國關心下一代工作委員會的簡稱)和‘老促會’(中國老區建設促進會),沒有設立這兩個社會團体的要盡快設立。”

    侯副市長頓了頓,接著道:“政法委好像也有行動,其它區縣不知道,我們南州已將清理以傳授氣功為名招搖撞騙的犯罪行為,納入節前重點治理整頓范圍。”

    市里重視老干部工作頭一次聽說,政法委要清理練氣功的有所耳聞。

    騙老干部練功,騙騙老干部的錢無所謂,忽悠老干部去黨政機關鬧事問題就比較嚴重了。市-委書記不是縣-委書記,豈能怕一個“根據地”離南港几千公里的江湖騙子。敢搞事就收拾你,有法可依,師出有名,其它地方管不著,在南港不許搞!

    局里已傳達過市政法委和縣政法委的指示精神,各基層派出所打完拐就收拾練氣功的。不光練氣功的,那些搞封建迷信的神漢、巫婆全在整治范圍之內。

    通過這件事能看出一些問題政府不是不管,是上面的大領導不了解下面情況,不知道甚至想不到,下面了解情況卻瞻前顧后等上級指示。其實只要開個頭,下點決心去管去查,會發現不過如此。

    這或許能算一種自下而上的改革,不,應該是自下而上的推動。

    誰說在基層干不出一番事業,在良庄打響第一槍,開個頭,全縣跟著打拐,現在更是全市開始打擊以傳授氣功為名瘋狂斂財的江湖騙子。

    韓博油然而生起一股强烈的成就感,又有那麼一點遺憾。

    論社會危害性,搞傳銷的危害一樣不小。可惜那幫家伙居然“舉白旗”投降了,居然一個個跑鄉政府找老盧“自首”,沒機會借題發揮。

    正胡思亂想,老領導突然笑問道:“小韓,你是不是在休息?”

    “在休息,前天請假的。”

    “下午有沒有時間?”

    “有。”

    “老錢幫我把留在廠里的一些個人物品收拾好了,你幫我送過來,沒多少,就兩個紙箱。准新娘一起過來,讓我看看。聽說是首都姑娘,大學生,很漂亮,還能喝酒,這一點比你强。”

    幫送東西只是一個借口,想看看李曉蕾是真的。

    張慶民是大嘴巴,錢主任口風一樣不嚴,韓博被搞得啼笑皆非,想到這是老領導的關心,連忙道:“是,我現在就去廠里找錢總拿東西,几十公里很快的,四點前應該能到。”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1-28 04:49 PM

第149章 傳奇人物

    老領導要稍帶的東西是不多,只有兩紙箱。

    分量卻不輕,捧在手上沉甸甸,箱蓋沒封,里面全是書。

    改革開放的弄潮儿,連續兩屆全國人大代表,十大杰出青年,把一個小廠經營成年產值上億、婉拒几十万年薪的企業家。

    不光在江省有名,在全國也有一定知名度,中央電視台進行過專訪,曾上過一本雜志封面。要見這麼一位傳奇人物,李曉蕾激動、興奮、緊張,同時又很好奇,忍不住爬到后排想知道傳奇人物看得是些什麼書。

    韓博瞄了一眼后視鏡,笑道:“曉蕾,亂翻人東西不好。”

    “上面又沒貼封條,錢總幫收拾的,應該不算隱私,我就是隨便看看,不亂翻。”李曉蕾拿起一本書,對著鏡子做一鬼臉。

    “看完放好,恢復原樣。”

    “知道了。”

    書的種類很雜,企業管理、國際貿易、紡織技术、廣告傳媒、計算機應用、國際法……有中文的,有港版的,有英文的,甚至有几本西班牙語、德語和法語自學教程。顯然不是買來填書櫃裝樣子的,每本都有閱讀過的痕跡。

    主人愛看書,也愛惜書,每本目錄頁或每卷第一頁空白處加蓋有藏書印。

    印章的字刻得很漂亮,內容更個性,不是“某某某藏書”或“書山有路勤為徑,書海無涯苦作舟”之類的詩句,竟是一句順口溜,第一本是,第二也是,一連翻十几本全是,李曉蕾啞然失笑。

    “笑什麼?”韓博好奇地問。

    “侯市長是不是特幽默,是不是經常跟人開玩笑?”

    “是挺幽默的,但他只跟職工開玩笑,極少跟干部開玩笑,你怎麼想起問這個問題。”

    “藏書章很搞笑,從來沒見過這麼搞笑的。”

    以前在廠辦見過老領導的書,韓博反應過來:“有錢便買,沒錢就賣,下雨收好,晴天再曬。”

    “你知道?”

    “廠里人全知道,其實不光廠里人,縣里很多人知道。這是有典故的,在我們思崗是一個笑談也是一個美談。”

    “什麼典故。”李曉蕾爬回副駕駛,滿臉好奇。

    韓博示意她系上安全帶,解釋道:“侯廠沒上過高中,只念過初中,原來跟我一樣是農民。由于家離縣城比較近,在物資公司找到一份臨時工作,被安排在廢品收購站收廢品。”

    “收廢品,他原來是收廢品的!”

    “騙你干什麼,那個廢品收購站到現在都沒關門。”

    韓博同樣感覺有些好笑,扶著方向盤說:“收廢品要資金,物資公司沒給他多少本錢,經常周轉不過來,人把廢品送過去沒錢收,所以有錢便買,沒錢就賣;廢鐵廢銅和塑料這些當時不多,主要是各種玻璃瓶、廢舊報紙和書刊,紙不能泡水,所以下雨收好,晴天再曬。”

    誰能想到曾經赫赫有名的企業家,現在的南州市常務副市長以前是收破爛的,太搞笑太不可思議了,李曉蕾笑得花枝亂顫。

    老領導的這段經歷很搞笑也很勵志。

    韓博笑了笑,繼續說:“1977年8月,小-平同志在BJ主持召開科學與教育工作座談會,當場拍板,改變文-革時期靠推薦上大學的高校招生辦法。江省高考時間確定為12月11號和12號,恢復高考的消息到10月21日才登報,離考試只剩一個多月。

    要迎考的知識青年,有一些基礎比較好,更多的基礎比較差,大多人沒有念過高中,許多人連初中都沒念完,而且荒廢那麼多年。考試要做准備,要復習資料,可是當時中學教科書就兩本,一本叫《工基》,一本叫《農基》,跟高考完全兩個路子。”

    “后來呢?”李曉蕾急切地問。

    “學會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是修-正主-義路線的產物。文-革時期認為學數理化違背上山下鄉的方向,要斬草除根銷毀,許多教科書淪為廢品。侯廠當時思想比較活躍,認為國家總歸需要科學家,需要工程師。

    他把收購站里原來的和之后收到一些教科書悄悄藏起來,沒當成廢品賣掉。國家恢復高考,機會來了,人家沒復習資料,他有,有一整套60年代前期出版發行的《數理化自學叢書》。

    當時這套書在全國很搶手,出版社來不及印,只能印《代數》,印其中的一冊。大城市誰家沒知-青,為了在農村的兄弟姐妹,好多人全家上陣,在新華書店門口排隊,就為搶購一本《代數》。”

    自己考大學不容易,老領導考大學更不容易。

    韓博感嘆道:“絲織總廠,就是現在的絲綢集團,那麼多干部和大學生,侯廠之所以對我另眼相待,跟學習經歷有很大關系。他用40天時間復習,考上大學。我用40多天復習,考到律師資格。直到現在,他還經常提醒我不要忘記學習。”

    新中國歷史上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冬季高考,570多万人參加考試,由于當時辦學條件有限,結果只錄取不到30万人,真正的千軍万馬過獨木橋。

    一個沒什麼基礎的初中生,用40天時間自學,成功考上大學,太不容易了。

    “有錢便買,沒錢就賣,下雨收好,晴天再曬。”再念這句順口溜,李曉蕾不再想笑,感覺很有意義,很感慨,很感動。

    侯廠和老盧是完全不同的領導干部,不是同一代人,但同樣會變通。

    韓博回頭看了看,笑道:“畢業之后,他被分配到縣委。當時大學生少,很吃香。坐辦公室,整天寫材料,他感覺沒意思。絲織廠效益不好,產品銷售不出去,工人拿不到工資,他主動請纓去絲織廠工作,縣里任命他為副廠長。

    絲綢主要靠出口,當時出口主要靠外貿公司,企業是沒資格參加廣交會的。

    他不服氣,帶樣品一個人去。結果進會場要有門票,門票要持縣級以上單位介紹信購買,他出發時沒開介紹信,買不到,進不去。涉外酒店住得全外賓,跟友誼商店一樣閑人免進。他沒辦法,只能到處瞎鑽,結果被公安當成盲流遣返回來了。”

    媒体宣傳的全光輝歷史,哪里會報導這些。

    李曉蕾感覺很有意思,滿是期待問:“再后來呢?”

    “去過一次,知道怎麼回事,回來開始拼命復習英語。整天自言自語,走路說,做夢都在說。古總和錢總以為他精神有問題,以為是不是跟遣返有關系,許多職工真以為他受到刺激,變成了一個書呆子。

    第二年春天,他又要去。廠里堅決不同意,一是沒錢,二擔心他精神病發作,万一走丟沒法跟親屬交代。他做過那麼多准備當然不會放棄,廠里不給錢自己想辦法,帶上樣品偷偷去了。”

    韓博打轉向燈超過一輛慢吞吞的大貨車,接著道:“到了GZ,他沒再瞎鑽,蹲在涉外賓館門口等外商,跟GZ的大學生一樣毛遂自薦給人當翻譯。他本來就是大學生,又頭懸梁錐刺股大半年,口語非常溜,收費又低,很快找到一份臨時的翻譯工作。

    有外商帶,哪儿都能去,白天在會場留意哪些外商有意采購絲綢,晚上帶樣品去賓館推銷,邀請外商來思崗實地考察。功夫不負有心人,交易會進行到一半他就幫廠里拿到600多美元訂單。

    繞過外貿公司,直接面對客戶,利潤比之前高,並且有了穩定的客戶。從那之后一發不可收,600万,800万,1000万……不光創彙,不光搞活一廠,還帶動全縣搞蠶桑生產,多少老百姓跟著收益。”

    前晚在絲綢賓館吃飯,三位老總說過,絲綢集團上交的利稅不算多,但能幫縣里乃至市里完成創彙任務,能幫縣里數以万計農民增加收入。

    他在思崗只享受副處級政治待遇,不是縣領導,但他為思崗作出的貢獻卻不下于任何一個縣領導,難怪能直接調到另一個市當常務副市長呢。

    想到這些,對即將見面的男友老領導,李曉蕾又多出几分尊敬。

    進入江省有一個很明星的特征,越往南走經濟越好。短短的六十多公里,能夠非常明顯的感受到思崗不如南崗,南崗不如南州。

    思崗農村有一小半是小洋樓,南崗多一些,放眼望去南州几乎全是。

    越野車開進市區,街道兩側正在搞拆遷,建筑工地隨處可見。“一年一個樣,三年大變樣”之類的標語一條接著一條。

    上次執行解救任務來過,雖然是夜里,印象比較深刻,韓博輕車熟路開到市政府,在大門口打電話,不一會,老領導從里面微笑著走出來。

    許多干部進進出出,下來問好不太合適。

    韓博沒下車,李曉蕾很有默契地爬到后排,老領導跟一個進門的干部打了個招呼,拉開門直接上車。

    “曉蕾同學,幸苦了,歡迎你來我們南港,來我們南州。”

    傳奇人物看上去三十六七歲的樣子,膚色白皙,五官端正,輪廓清晰。穿著一件深色夾克衫,襯得他膚色更白。文質彬彬,說話慢條斯理,跟男友介紹的一樣像個大學教授。

    “侯市長好,不辛苦。”李曉蕾緩過神,急忙伸出小手。

    “副市長。”

    侯秀峰糾正了一下,松開她手,側身笑道:“小韓,曉蕾,錢總沒誇大其詞,你倆果然是天作之合,果然郎才女貌。走,前面左拐,你嫂子剛安頓下來,今天正好開伙,給你們接風。家宴,不去飯店。”

    “侯廠,我,我一點准備沒有,初次登門,怎麼能兩手空空。”

    “要准備什麼,你認為我會缺什麼?小韓,你能帶曉蕾來我很高興,要是帶東西我反而不高興。不說這些了,說說你們,接下來有什麼打算。”...<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1-28 04:50 PM

第150章 良庄的未來

    走進老領導的新家,見到老領導的愛人,韓博終于明白他為什麼要自己帶女友來了。

    以前只知道他愛人在思崗中學教高三物理,特級教師,曾被省招考辦抽調去參加過高考出題,從來沒見過,從來不知道她原來是東海人!

    東海交大時的同校同學,為了能同戀人在一起,毅然放棄東海的工作,想方設法調到江北小縣城當中學老師。一呆十几年,說話口音跟思崗人沒什麼區別。真是一個成功的男人背后,有一個默默支持他的女人。

    “嫂子,別忙活了,這一大桌子菜,吃不下浪費。”

    “沒了,就剩一個湯。”

    梁老師回頭一笑,意味深長,韓博感動不已。

    在大學談戀愛,最后能夠真正在一起的能有几對,侯副市長確實是抱著堅定二人決心,不希望這對情侶勞燕分飛的想法讓二人來的。

    “韓博,曉蕾,你們看,我們又有一個相似之處。說起來思崗男同胞應該感謝我和小韓,要不是我們在大學談戀愛,娶外地妻子,他們就會少兩個名額,甚至可能會多出兩個光棍。”

    現身說法,“小木匠”的老領導太逗了。

    李曉蕾不再那麼緊張,禁不住笑道:“男女平等,婚姻自由,我們有選擇的權利,不是什麼可分配的名額。侯市長,我抗議,您這是大男子主義,您這是歧視我們女同胞。”

    看到這一對情侶,梁老師想起當年的自己,站在廚房門邊笑道:“曉蕾說得對,他就是大男子主義。韓博,你千万別學他。曉蕾要放棄首都的生活來思崗陪你,作出那麼大犧牲,作出這樣的抉擇容易麼。一定要好好待曉蕾,不然我都會找你算賬。”

    “不容易,太不容易了,曉蕾不容易,您一樣不容易。嫂子,您和曉蕾是這個世界最偉大無私的女性。面對你們,我感覺自己特自私,心里特內疚。”

    “知道就好!”李曉蕾笑得花枝亂顫。

    梁老師故作認真地側頭問:“老侯,你呢,你心里內不內疚?”

    “內疚,比小韓內疚多了。”

    “侯廠,我們應該一樣內疚,不應該有多有少。”表“忠心”的時候到了,韓博不甘人后。

    “我就是比你多,你別跟我爭,你爭不過我。”

    侯副市長放下筷子,指著梁老師深情地說:“為什麼爭不過,因為你條件比我當時好一万倍。你工作已走上正軌,你父親很能干家庭條件非常好,曉蕾過來至少不會吃糠咽菜。我那時有什麼,剛調到半死不活的絲織廠,月工資48塊5。

    母親病逝,父親在家務農,下面有兩個弟弟,不光要顧自己,而且要幫父親撐起一個家。條件真艱苦,要什麼沒什麼,你嫂子過來半年,只吃過一次肉。我岳母不放心過來看看,見我們日子過成那樣,當時就哭了。”

    李曉蕾喃喃地說:“太感人了,我都想哭。”

    “高興的日子,說這些干什麼。湯好了,碗在你背后。”

    “你問我內不內疚,我說比小韓多,他不服氣。原則性問題,我必須說服他,必須說清楚,並且我確實比他內疚。”

    “好好好,你內疚,給你個表現機會,等會儿碗全你洗,洗完順便把廚房打掃一下。”

    梁老師煞有介事,侯副市長裝出一副后悔不迭的樣子,李曉蕾笑得前仰后合,韓博感動感激,也露出會心的笑容。

    家宴,領導沒一點架子,談笑風生,一頓飯吃得其樂融融。

    吃完飯,兩位女士收拾碗筷,兩位男士一邊看《新聞聯播》一邊喝茶閑聊。

    “你們盧書記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以為思崗沒撤鎮並鎮的先例就不會撤並。干部隊伍臃腫,農民負擔太重,鄉鎮撤並是大勢所趨。不光鄉鎮要撤並,行政村一樣要撤並。我知道他對良庄有感情,想在退居二線前搞一些基礎設施建設,把工業發展的底子打好。

    但如果不考慮到未來的鄉鎮撤並,他正在做的一切極可能會給良庄帶來災難性后果。他做事雷厲風行,決定了八匹馬都拉不回來。小韓,坦率地說我非常后悔那天晚上跟他談那些。”

    老領導言辭懇切,這番話絕對是肺腑之言。

    對經濟建設不是很在行,公安民警,主要是為經濟建設保駕護航,對這些也不是很關心。

    然而,這涉及到良庄的未來,良庄的未來就是良庄派出所的未來,容不得不關心,韓博憂心忡忡問:“侯廠,您說的災難性后果主要指什麼?”

    侯副市長放下杯子,耐心解釋道:“縣和縣級市有什麼區別,縣的工作重心主要是農村,縣級市則以城市建設為主,鄉和鎮的區別大同小異。如果良庄將來並入丁湖,鎮黨委鎮政府必然會把發展重心放在鎮區,以為丁湖為中心。

    這麼一來,盧書記規划的良庄工業園,極可能會成為一個爛尾工程。非但起不到帶動經濟發展的作用,非但造福不了三万多良庄百姓,反而會透支掉良庄未來五年至十年的財力。”

    老盧今年54,明年55,許多正科級不是退居二線,是已經光拿工資不上班了。

    鄉鎮撤並,大勢所趨。

    縣里現在讓著他,並不意味著真“怕”他,只是沒必要惹一個明年就要退的“刺儿頭”。

    旁觀者清當局者迷,韓博醍醐灌頂般明白過來,急切地問:“侯廠,就像您說的,他決定的事就不會打退堂鼓。他不光組織鄉村兩級干部去江南考察,甚至正在籌建農村合作基金會,鐵了心要‘搞西部大開發’,您站得高看得遠,您能不能幫我們想想辦法。”

    這件事多少跟自己有點關系,不能坐視不理。

    侯副市長想了想,突然笑道:“縣里要推行鄉鎮撤並,換言之,只要完成撤並就行。良庄李庄永陽並入丁湖,還是丁湖李庄永陽並入良庄,對縣里其實沒什麼區別。”

    好大膽的設想!

    韓博驚問道:“可是,可是良庄不在几個鄉鎮的中心位置,縣里能同意麼?”

    “誰規定鎮政府所在地一定要在中心位置?江城是省會,並不在全省的中心,反而在全省的最西邊。就看工作怎麼做,其實工作不難做,西邊几個鄉鎮想發展只有利用靠近省道靠近新庵的地理優勢,關鍵老盧有沒有這個魄力。”

    想吞並周邊几個鄉鎮,就要收拾周邊几個鄉鎮的爛攤子。

    老盧是地方保護主義的反面典型,喜歡關起門過自己的小日子,只管良庄,不會管其它鄉鎮死活。全鄉干部教師和退休人員對鄉鎮撤並的抵觸情緒就是他煽動起來的,怎麼可能自己打自己臉,拿良庄的錢去接濟丁湖李庄和永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頁: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