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卓牧閑 -【韓警官】《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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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yz0116 發表於 2018-1-28 12:26 AM

第九十一章 打拐行動(四)

    江省治安在全國算很好的省份,思崗治安在全省排前列,多少年沒發生過影響惡劣的刑事案件。

    黃賭毒中黃不多,賭很少。

    至於毒,別說老百姓,許多民警都沒見過。

    農村雖談不上夜不閉戶路不拾遺,但夏糧秋糧曬在路上基本上不會丟。

    發生買媳婦這種事,不能說社會治安不好,不能說經濟有多麼落後,也不能說風氣有多麼壞,隻能說明法製宣傳不到位,精神文明建設沒跟上,人性越來越冷漠。

    丁湖的解救行動同樣順利,幾乎沒遭到阻擾。不像那些因貧窮產生野蠻的邊遠山村,一呼百應,個個出手,想解救一個被拐賣的婦女,估計要調動武警。

    人說“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對警務室而言,開始就是開始,離一半早著呢。

    打拐不是公安一家的事,需要鄉黨委政府支持,需要婦聯、衛生、團委、司法和教育各部門廣泛參與。

    老盧從南港回來了,親自兼任“良莊鄉嚴厲打擊拐賣婦女兒童犯罪工作領導小組“組長,人員名單貼在警務室院牆外,大毛筆字,大紅紙。

    分管政法綜治的崔副書記兼任副組長,負責工作組具體工作。

    綜治辦主任、婦聯主席、公安特派員、團委書記和計生辦主任兼任主任委員,組成人員下麵是舉報電話。

    《關於嚴懲拐賣、綁架婦女、兒童的犯罪分子的決定》貼在邊上,然後是“買老婆花錢又犯法”之類的大幅標語,龍飛鳳舞,全出自文化站長老吳之手。

    警務室鐵門緊閉,傳達室變成值班室,小任和一個聯防隊員以及一個鄉幹部正在給聞訊而至的群眾解釋法律法規。

    西邊一排宿舍變成一排小黑屋,周正發和幾個聯防隊員坐在門口,罵裏麵的人沒出息,給裏麵的人上規矩,誰想上廁所要“報告”。

    東邊食堂裏全是婦女小孩,桌上有水果瓜子糖果,仿佛在開茶話會。

    遲來的解救,有人哭有人笑,有人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工作組有許多女幹部女教師,兩個人負責一個,用思崗普通話努力跟她們溝通,用盡可能親切的語氣和笑容安撫大人小孩情緒。

    小單、陳猛和高亞麗剛從丁湖解救出來的女孩,是同沈秋豔一起被拐賣過來的,再次見麵,二人相擁痛哭。她沒沈秋豔幸運,遇到一個花了錢就要同房的三十多歲男人,已懷孕三個月。

    先交給工作組的女幹部安撫,知道老家電話的先聯係老家親人,老家沒電話的幫她們聯係戶籍所在地公安局。然後該檢查身體的去衛生院,該做筆錄的去辦公樓。

    穩定壓倒一切,把良莊鄉升格為良莊鎮才是大局。

    老盧、焦鄉長、崔副書記、馬主席、牛部長等鄉領導全來了,研究怎麼才能又快又穩的把這件事解決掉。

    “可能一些同誌會有想法,認為小韓同誌沒事找事。中央文件崔書記剛剛傳達過,作為黨政領導,我們有責任,那種沒事找事、多管閑事的想法萬萬要不得;有些同誌或許會想,這種事多了,丁湖有多少,李莊有多少。我再強調一次,人家是人家,我們是我們,不能好的不學壞的學……“

    老盧快退居二線了,越是快退的領導越不想留下遺憾,他真下定決心,決心在他的黨委書記任期內把這個問題解決掉,三言兩語把調子先定下來了。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隻有硬著頭皮解決,焦鄉長意味深長地說:“同誌們,除了一些征收任務,我們良莊各項工作大多排在全縣前列。外麵人提到我們良莊,第一句話是良莊不欠債,第二句話是良莊重視教育出人才。金杯銀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雖然年年評不上先進,但有這兩個評價,我心滿意足。

    現在問題擺在眼前,我們欠債,欠法律債良心債。我愛人在食堂幫著做工作,她很同情那些女同胞,為那些被拐賣過來的女同胞的遭遇難過,她忍不住哭了,見著我就問鄉裏為什麼不管,作為鄉長,我無地自容。“

    黨政一把手態度明確,其他鄉領導紛紛表態支持。

    “小韓,你先介紹下情況。”

    韓博回頭看了看列席會議的新娘子,解釋道:“盧書記,我剛執行完抓捕和解救任務回來,具體情況王燕同誌掌握得比較全麵,要不請王燕同誌先彙報。”

    “行,小王,開始吧。”

    “是!”

    “報告各位領導,初步統計,自1991年全國人大常委會頒布施行《關於嚴懲拐賣、綁架婦女、兒童的犯罪分子的決定》以來,我鄉共發生收買拐賣婦女的犯罪行為28起,孩子3歲以上的12起,1至3歲的9起,也就是說有7名被拐賣過來的婦女沒生育。

    初步統計,她們主要來自西川、西江、南貴、南雲、北湖和南湖六個省十幾個地區,人販子以介紹工作或婚介為名,把她們騙到我們這兒,賣給我們良莊及周邊農村家庭條件不好的農民。人販子和法製意識淡薄的農民,就這麼將一個個天真活潑、愛幻想的女孩,變成一個個生孩子的工具……“

    在長港派出所幹三年內勤,王燕見過各種犯罪行為,自認為是一個很堅強的女警。

    但是,現在,她情不自禁流下兩行熱淚。

    食堂三十多個婦女,經曆一個比一個淒慘,遭遇一個比一個坎坷,將心比心,誰能不為之動容。

    老盧氣得臉色鐵青,拍著桌子指示,該抓的抓,該判的判,該讓人回家的給賠償給路費送人回家,鄉裏擠出10萬作為善後經費,工作組要把這件事負責到底。

    用老盧的話說,不嚇唬嚇唬他們,不給他們點教訓,威懾不住其他人。

    隻要是買媳婦的,有一個算一個全拘留。

    聯防隊員提人,安小勇、小單和陳猛在三間辦公室同時訊問,做筆錄,整材料,再找他們買的媳婦了解情況,相互驗證。中巴車聯係好了,明天一早全送看守所。

    按照沈秋豔反應的情況,她那一批共7個人被騙到江省。人販子中有一個大概40多歲,名叫郝力的西川籍男子,好像是團夥頭目,反正另外幾個人販子全聽他的。

    落網的兩個是從江陽市上的長途汽車,郝力可能在江陽市,可能有個窩點,甚至可能囚禁了其他婦女。

    已經快天黑了,如果交易順利,落網的兩個人販明天中午應該能趕回去。姓郝的嫌犯沒露麵,警惕性極高,到時候要是沒看見同夥,極可能會轉移。

    動作一定要快,要撬開兩個人販子嘴,搞清郝力下落。

    為防止串供,人販子中的男子正好關押在訊問室。

    韓博拉開椅子坐到他對麵,從包裏取出一根煙幫他點上,王燕拿起筆,準備做記錄。

    必須爭分奪秒,沒時間再問他姓名性別。

    韓博拿起他的身份證,冷冷地說:“孟世勇,我知道你能聽懂也會說普通話,別跟我裝瘋賣傻裝聾作啞。法律規定,拐賣婦女、兒童三人以上的,情節特別嚴重的,處死刑,並處沒收財產。

    你死定了,你拐賣婦女6人以上,情節特別嚴重,要依法從重從快查處。要是沒立功表現,要是敢跟我公安機關負隅頑抗,隻有死路一條,連死緩都混不上。“

    對打擊拐賣婦女兒童,79年刑法太輕,全國人大常委會又出台一個《關於嚴懲拐賣、綁架婦女、兒童的犯罪分子的決定》,1991年9月4日中華人民共和國主席令第五十二號公布的,就是法律,具有法律效力。

    王燕把《決定》拿給他看,指著死刑的相關條款,警告道:“孟世勇,我們的政策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別執迷不悟,這是你立功贖罪的最後一次機會。”

    從去年秋天到現在,陸續往這邊送來好幾個人。

    那些女人全在,全可以指認,想賴都賴不掉。

    孟世勇被勞教過,知道公安不是在開玩笑,他不想因為送人這事被槍斃,更不敢保證他不說隔壁的女同夥也不說。

    罪行嚴重,嫌犯心理防線很容易突破,隻是剛才忙著解救其他婦女,忙著參加鄉裏的會議,根本沒時間審顧不上審。

    韓博隻問重點,王燕也隻記錄重點,隨著嫌犯不斷交代,一個龐大的拐賣婦女犯罪網絡浮出水麵,光南港幾個縣市農村要解救的婦女就十幾個,特大案件,必須向局領導彙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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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yz0116 發表於 2018-1-28 12:30 AM

第九十二章 打拐中隊

    行動要花錢,花起錢如流水。

    解救出來的女同胞體檢不用花錢,看病要花錢。

    好幾個有婦科病,醫生說要治療,王燕和高亞麗隻能硬著頭皮讓看。

    買他們的農民隻是光棍,不等於沒親戚朋友,現在讓她們“回家”不合適。秋繭收購結束了,晚上讓她們住蠶繭收購站,聯防隊員和工作組幹部守夜。工作組通知村幹部幫著拿行李鋪蓋,吃飯警務室要管,一些必須的生活日用品也要幫她們買。

    從各單位臨時抽調來的工作組幹部和羈押在警務室的三十多個涉案人員一樣要管飯,7號車和沙漠王子跑來跑去要加油,聯係中巴明天送嫌犯去看守所要花錢。

    老盧承諾的10萬善後經費一分沒到賬,老王這已經花三千多,周正發還嚷嚷著要給工作組的同誌發加班費。

    這才剛剛開始,打114查詢到幾個兄弟公安部門電話,人家對江省同行解救他們那兒的婦女表示感謝,承諾盡快通知其家屬,然後沒下文了,壓根沒提過來接人的事。

    幸好“貪汙”老盧5萬,打擊非法經營的收繭販子又搞5萬,要是沒十萬八萬墊底,這拐真不敢打,真打不起。

    這邊向局裏彙報,老盧一樣在跟縣領導彙報。

    給縣委謝書記和政法委郭書記打電話,闡明他的立場,表明良莊鄉黨委政府的態度,建議司法機關對人販子從重從快查處,該槍斃就要槍斃,不能留情;在對待收買拐賣婦女這一問題上,則建議司法機關以大局為重,能不判就不判,非要判盡可能緩刑。

    縣領導不了解情況,不敢輕易答應他,讓他帶材料來縣裏說。

    明天一早看守所要多羈押三十多個嫌犯,吉主任同樣被韓特派這麼大手筆嚇一跳,讓立即來縣裏向張局彙報。

    良莊幹部來縣裏彙報工作都比其它鄉鎮幹部霸氣,老盧坐奧迪在前麵開道。

    案件正在偵查階段,公安局態度很重要,崔副書記要同韓博一起去公安局做工作,不能同老盧一塊去縣委,坐汪經理的本田雅閣跟在後麵。

    韓博開越野車緊隨其後,王燕坐在副駕駛,帶一大包訊問筆錄和《呈請拘留報告書》等材料,到局裏要找領導簽字,找法製科辦理拘留手續,不然明天把三十多個買媳婦的送去拘留看守所不收。

    陳猛開7號車殿後,同車的有小單、老米等三名聯防隊員,押著重要嫌犯孟世勇,打算等頂頭上司向局領導彙報完工作,直接從思崗連夜奔赴江陽市抓捕拐賣團夥頭目郝力。

    他們剛出發,袁政委、刑警大隊長和吉主任就趕到局長辦公室。

    刑警大隊長很意外,不禁歎道:“一下子抓30多個,把全鄉91年之後買媳婦的一網打盡,魄力不小。這是在良莊的,要是換作其它鄉鎮,派出所早被法製意識淡薄的群眾圍水泄不通了。”

    最難搞的一個鄉,居然成為打擊違法犯罪維護社會治安方麵工作最好開展的一個鄉。

    這變化太大太快,張局長感覺很是好笑。

    “聯係”的公安特派員幹出成績,吉主任臉上有光,微笑著解釋道:“所以說公安工作離不開地方黨委政府支持,論風險,抓買媳婦的風險不算大,上次抓收繭販子風險才大。二十多起,涉及全良莊上千戶蠶農,大多是沒給現金給白條的。涉及到成千上萬人的血汗錢,要不是老盧有威信,要不是鄉村兩級機構基本能夠保持運轉,別說巡警隊過去,就算把武警中隊拉過去,查獲的鮮繭工商和絲綢公司也拉不走。“

    刑警大隊長點點頭,豎起大拇指:“能哄住老盧就是本事,這一點不得不服氣。”

    收回治安裁決權,接管戶籍資料,能讓鄉裏支持打擊非法經營的收繭販子,解決治安聯防隊跨界抓賭的事,現在更是在鄉黨委政府支持下把買賣人口的涉案人員一鍋端。

    這在兩個月前根本無法想象,當時隻擔心良莊不知道又會鬧出什麼事。

    打擊拐賣婦女兒童犯罪,局裏態度是明確的,每年都會配合拐出地公安機關解救幾個被拐賣過來的婦女。

    之所以仍有那麼多人買媳婦,歸納起來三個原因,一警力不足,二經費不足,三地方黨委政府不夠支持,歸根結底隻有一個原因:沒錢!

    兩年前刑警大隊頂著壓力打過一次拐,在村裏解救婦女被罵成“吃裏扒外”,根據線索去鄰縣解救又被當地政府認為“多管閑事”,你又不是拐出地,你同樣是拐入地公安局,用得著這麼積極?

    要異地解救,異地取證、異地抓捕,專案組足跡遍及全國十幾個省三十多個市。

    沒專項經費,局裏想方設法擠出的20萬兩個月花完了。

    到最後把人解救出來,卻沒錢送人回家,專案組民警隻能自己掏錢買車票,讓解救出來的婦女自己回去。結果有一個在回家路上又被拐了,其戶籍所在地公安機關派人過來詢問,搞得局裏焦頭爛額。

    沒專項打拐經費,自然不會有專門打拐的隊伍。

    全國隻有西川和南雲等幾個人口眾多,且有跨省婚姻和外出務工傳統,拐賣婦女兒童現象比較嚴重的省,有專門打擊拐賣人口犯罪活動和製止婦女盲目外流的領導小組,設立打拐辦公室,從公安、檢察院、法院、婦聯等省級成員單位抽調人員常年辦公。

    其他省份沒有專門隊伍,各省專職打拐人員兩三人不等,全加起來不足百人。

    沒經費,沒專職打拐的人員,人口拐賣形勢卻在不斷發展,婦女被拐賣淫之外,兒童拐賣、失蹤現象日益突出,成為社會公害,想到西江省公安係統一位全國赫赫有名的“打拐英雄”、公安部一級英模、全國勞動模範的處境,以及當地公安局的苦衷和做法,張局長眼前一亮,決定依葫蘆畫瓢。

    “三位,看來良莊鄉盧書記對我們工作是真支持,前幾天剛把一輛進口越野車給警務室使用,今天又為打拐成立工作組,承諾由鄉財政出10萬善後。換作其它鄉鎮,別說10萬,個個在外麵躲債,找他們人都找不著。“

    張局長磕磕煙灰,接著道:“韓博同誌有能力有魄力,已經徹底打開局麵,辦公環境和辦案條件,在所有所隊中應該是首屈一指的。可以給他批一個打拐中隊的牌子,與警務室共用一套人馬。有事打拐,沒事維護治安。有關於打拐方麵的線索,以後全轉到他那兒去,給他壓壓擔子,讓他把打拐這方麵工作負責起來。”

    吃力不討好的刑事案件,沒哪個刑警中隊會紅眼。

    刑警大隊長反應過來,煞有介事說:“良莊緊鄰省道,交通便利,不管出省抓捕還是送解救出來的婦女回家,從良莊出發都很方便,打拐中隊設在良莊最合適。”

    袁政委考慮的更多更遠,沉吟道:“掛牌之後,我們極可能是全市乃至全省第一個專門設立打拐中隊的縣局,不能光有中隊長沒指導員,應該配一個。辦案經費雖然主要靠他自籌,局裏也不能一分不出,絲綢公司剩下的幾萬讚助費,可以以打拐經費名義劃撥給他。老盧不是給了一輛車麼,盡快幫他把手續辦下來。“

    良莊打拐,所帶來的影響不會僅限於良莊。

    可以想象到老百姓會一個盯著一個,你不是抓人嘛,我舉報,讓你多抓幾個,法不責眾,看你能抓多少能判多少。其它所隊沒老盧那樣的鐵腕書記支持,尤其那些兩級機構幾乎癱瘓的鄉鎮,派出所想抓都抓不成。

    設立打拐中隊,讓初生牛犢不怕虎的韓博去抓。

    想鬧事去良莊,“西伯利亞”那麼遠,涉案人鬧翻天縣裏也不會受影響。鄉鎮領導要是有意見也讓他們去良莊,韓博肯定會把老盧請出來好好接待。

    至於未來的打拐中隊能走多遠,全看中隊長的能力。

    有多少錢辦多少事,你能搞多少錢,那就查多少案。

    總之,局裏支持,但不可能無限支持,更不能因為打拐影響其他工作。

    局長太英明,政委考慮得太全麵了。

    吉主任忍不住笑道:“張局,政委,小韓同誌本來就是公安特派員,再安排一個正式民警去不太合適,王燕同誌不錯,正好給她解決了事業編製,可以任命她為打拐中隊指導員兼良莊警務室副主任。”

    良莊警務室的成績就是局裏的成績,打擊一下非法經營的收繭販子,縣裏給局裏撥款40萬外加5個行政編製和20個事業編製。馬上要變成全省公安係統第一個打拐中隊,將來是要出成績的。盡管榮譽沒撥款和編製來得實在,但有總比沒有好。

    投資不大,未來收益不會小。

    張局長覺得值,爽朗地笑道:“那小子是一員福將,而且有衝勁兒有闖勁兒,讓他當打拐隊長,說不定真能幹出一番成績!”...<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1-28 12:35 AM

第九十三章 做警察就要幹刑警!

    局領導體恤下屬,知道良莊警務室同誌肯定顧不上吃晚飯,特別讓大師傅多炒幾個菜,人一到直接去食堂吃飯,隨車押來的嫌犯交由值班民警看管。

    崔副書記身份特殊,要熱情接待,袁政委作陪,去對麵金盾賓館。

    其他鄉鎮黨委副書記來沒這待遇,說到底一樣是沾老盧光。老盧承諾鄉財政出10萬善後,這包括那些解救出來的婦女接下來一段時間吃喝拉撒睡和回原籍路費。

    如果鄉裏不管,隻能由公安局管。

    上級越來越不把鄉鎮當一級黨委政府,財權不斷往上收,事權不斷往下推,鄉鎮財政緊張得有上頓沒下頓,他們自己也不把自己當一級黨委政府了,認為刑事案件治安案件全公安局的事,認為派出所和公安特派員要在鄉黨委政府領導下開展工作就是一句笑話,不管不問更不會出錢。

    老盧做事霸道,但是有擔當,認為隻要是鄉裏的事全歸他管。

    成立工作組協助打拐,出經費幫著善後,能做到這一點的,全縣估計就老盧就良莊,不會有第二個。

    警務室關那麼多人,隻有安小勇、小任、老王、高亞麗及一幫聯防隊員,並且要安排一半人去老蠶桑指導站守夜,兩百多公裏外的江陽市有一個隨時可能潛逃的拐賣團夥頭目等抓捕,韓博心急如焚,狼吞虎咽,吃得是“戰鬥飯”。

    “細嚼慢咽,這樣對胃不好,別急,先口湯,把湯喝完再上樓。”這麼敢打敢拚又有能力的小夥子不多,吉主任真為能“聯係”這麼一個部下驕傲,關心愛護之情溢於言表。

    “吉主任,哪能讓張局等我?”

    “他正同在李大隊、王解放一起審你們押來的那個嫌犯,特大案件,要上報市局上報省廳的,他不親自問問不放心。”

    李大隊見過一次,刑警大隊長,局黨委成員,局領導之一。

    王解放聽說過許多次,從沒見過,刑警大隊兩個副大隊長之一,思崗縣公安局的傳奇人物,二十九歲,很年輕。

    上上下下全在搞體製改革機構改革,局裏去年趕時髦也搞了一次,在係統內公開競聘刑警大隊副大隊長、刑警三中隊副中隊和巡警隊長。

    有資格競聘的沒人去競爭巡警隊長,所以高長興今年有機會“以工代幹”,以事業編民警的身份混個中隊長幹幹。

    刑警三中隊出過一件事,中隊長被立案調查,現在已經判刑了,當時隊裏情況比較複雜沒人競聘。

    刑警大隊副大隊長是熱門,好幾個刑警隊長、刑警隊指導員、派出所副所長和派出所指導員競爭,王解放以副中隊長身份過五關斬六將,最終奪魁。

    退伍軍人,在部隊是偵察兵,立過二等功,退伍後去省警校進修,大專學曆,很能打很能幹。

    不過局裏能打能幹的同誌多了,許多人說他之所以能競聘上,與家庭有很大關係。他父親退居二線前曾先後擔任過縣公安局副局長、局長和縣政法委副書記,要說沒關係真沒人信。

    人家的事管不上,就算管人當上副大隊長也隻是一個正股級。

    論年齡,比他年輕。

    論關係和背景,人說起來我比他硬,政法委副書記算什麼,我的關係是未來的“縣委常委、常務副縣長”。

    韓博越想越好笑,鬼使神差地冒出句:“主任,張局不放心我辦案?”

    “怎麼可能!”

    吉主任點上煙,微笑著解釋道:“小韓,你要對自己有信心,你辦案能力和領導力量有目共睹,既年輕又不失穩重,大事小事不忘向局裏請示彙報,局領導對你非常信任。張局之所以親自問問,一是這屬於特大案件,要上報市局和省廳。

    二是我們從來沒見過如此猖狂的人販子,從去年11月到今年11月,短短一年時間裏,光往我們思崗和新庵的柳下鎮居然拐賣六名婦女,把未遂的和往其它縣市的算上,超過十名,罪惡滔天,駭人聽聞,槍斃他一點不冤!“

    “您沒見過?”

    “犯罪分子形形色色,犯罪行為五花八門,我們沒見過的多了,比如販毒的,我們思崗從來沒發生過毒案,從來沒抓獲過毒販,連吸毒人員都沒發現過。”

    吃完飯,跟吉主任一起去前麵見張局。

    見過好幾次,離這麼近,單獨彙報工作是頭一次,多少有那麼點緊張。

    公安局長,全縣“最可怕”的一個,事實上一點不可怕,有些像丁書記,麵帶笑容,語氣平緩,給人一種很和藹可信賴的感覺。

    “韓博同誌,能及時發現線索,說明你們警務室工作踏實,你這個公安特派員有責任心。公安部曾頒布過《關於嚴懲拐賣、綁架婦女、兒童的犯罪分子的決定》的通知,曾明確要求對《決定》公布以後發生的拐賣婦女、兒童案件,都要作為重大案件立案偵察,可是一線的同誌又有幾個能做到?

    當然,我們不能排除警力不足、經費緊張和出於穩定大局考慮的一係列因素,但作為一名合格的人民警察,知道了就要去做,就要去抓,就要嚴厲打擊這種傷天害理的違法犯罪行為……“

    局長從中央說到地方,從上級指示精神說到基層工作的實際困難,最後話鋒一轉,熱情洋溢地宣布要成立“思崗縣公安局打擊拐賣婦女兒童犯罪偵查中隊”!

    兩塊牌子,一套人馬。

    有事打拐,沒事維護良莊治安。

    級別不升,編製一個不增加,經費給三萬,不過這三萬好像是局裏雁過拔毛盤剝的絲綢公司讚助費。並且這個打拐中隊和巡警隊一樣是“黑戶”,縣編辦根本不承認。

    打拐太花錢了,您不給經費我怎麼打,什麼不給,就給一塊牌子,這算什麼委以重任。

    韓博愁眉苦臉,欲言又止,不知該怎麼開口。

    你小子,同工商局瓜分非法經營罰款的事真以為局裏不知道。

    良莊是全縣為數不多的無債鄉,無債就是有錢,讓你呆在全縣最有錢的地方,你就應該為局裏多做點貢獻。

    張局長決心已定,豈能給他叫苦叫難的機會,語重心長說:“小韓,實不相瞞,侯廠長要你調過來的時候,我不是很看好,以為年輕人看當公安穿警服威風,想調我們公安局來過把癮。你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正應了那句話,是金子在哪兒都發光。

    局裏對你期望很高,不僅局裏,縣裏對你期望也很高。縣委組織部任命的鄉長助理,局裏那麼多派出所長和公安特派員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以前的成績隻能代表以前,明年能不能順利提副科要看現在,看以後。兼任打拐中隊中隊長,對你是一個機會也是一個考驗,好好幹,有前途。“

    公安局是個論資排輩的地方,沒點實打實的成績真沒那麼容易晉升,局長的話有一定道理。

    經費不足,回頭慢慢想辦法。

    韓博想了想,忍不住問:“張局,我既是公安特派員又是打拐中隊長,那我到底是治安民警還是刑警?”

    小夥子有點意思,沒叫苦叫難,反而問出這麼一個令人啼笑皆非的問題。

    治安民警和刑警有什麼區別,換發一張警察證的事。

    張局長強忍著笑,故作嚴肅地說:“拐賣婦女兒童是很嚴重的刑事案件,作為打拐中隊中隊長,你肯定是刑警。總之,今後治安方麵的事找治安大隊,打拐方麵的事向李大隊彙報,其它事找吉主任,遇到特別重要的事也可以直接找我。“

    可能是特權思想作祟,也可能是從小到大一直循規蹈矩,在學校做好學生,回家做好孩子,被壓抑太久。特別喜歡具有挑戰性、哪怕帶有一定危險性的職業,不喜歡千篇一律的工作。

    做警察就要幹刑警!

    治安民警從事的大多是重複性工作,要辦的全是些雞毛蒜皮的小案子,哪有幹刑警那種職業成就感。

    雖然張局提出的要求不是一兩點高,既想讓馬兒跑又不打算給馬兒草,但這確實是一個能出成績且極具挑戰性的機會。

    破殺人案,抓殺人犯,很厲害。

    可是全縣一年能發生幾起命案,程文明幹好幾年刑警中隊長,一次命案沒破過。

    打拐就不一樣了,收集線索並不難,隻要搞到足夠經費,就能一直打下去,打出思崗,打出南港,打出江省,打向全國!

    韓博熱血沸騰,越想越激動,起身立正敬禮:“感謝張局對我的信任,我一定想方設法,竭盡全力,完成上級交代的任務。”

    “好,需要的就是你這股闖勁。”

    張局長抬起胳膊看了一眼手表,說道:“現在是8點12分,從這兒到江陽大概兩百一十公裏,夜裏輪渡可能要多耽誤一點時間,路上注意安全,不要開太快,天亮前趕到就行。江陽市局我認識幾個人,等會回辦公室我幫你們協調,協調好了我打你手機。“

    “謝謝張局,我們保證完成任務。”

    “全是為了工作,不用謝。還有,我讓刑警大隊王解放副大隊長同你們一起去,一是你們今後要經常打交道,早溝通比晚溝通好;二來他對江陽比較熟悉,以前就在那兒當兵的,有他在,夜裏至少不會迷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1-28 12:39 AM

第九十四章 “最討厭的人民警察”

    8點20分,抓捕小分隊出發。

    夜裏車少,抄近路。

    從思良公路回良莊,過柳下河大橋上省道,往西南方向走100多公裏,從七圍港過江,再行駛70多公裏便能抵達目的地江陽。

    考慮到抓捕分隊出發之後,良莊警務室要羈押那麼多嫌疑人,要照看那麼多解救出來的婦女,警力嚴重不足。張局親自打電話命令李莊、丁湖兩個派出所,各安排一名民警和五個聯防隊員連夜過去增援,直到抓捕分隊從江陽回來為止。

    王燕到警務室門口下車,領導不在家,她要繼續主持工作。

    事先打過電話,車門一開,老王提著兩個大塑料袋往車上塞,香煙、礦泉水、麵包、火腿腸、煮雞蛋,後勤工作無可挑剔。

    “韓鄉長,家裏盡管放心,祝你們一路順風。”

    “好,幸苦各位,等這個案子完了,我們好好放兩天假。”

    “小俊,剛拿證,你開慢點。”高亞麗拍著7號車門,一臉關切。

    韓博摁兩下喇叭,打開轉向燈示意他跟上,駛出三四百米,突然笑問道:“老米,小單跟亞麗是不是有情況,她怎麼不提醒我們開慢點。

    米金龍回頭看看,不無得意問:“韓鄉長,這麼大事不知道?”

    “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們真對上眼!”

    “好幾天啦,小單母親不是來過一趟麼,看小高不錯,托單支書去小高家提親。小高父母找借口跑過來看看,感覺小單可以。兩方家長問問倆人,倆人沒什麼意見,這事基本上就定了。”

    “他,他是我從絲織總廠帶來的,我是他領導,為什麼不跟我說?”不把鄉長助理當幹部,韓博酸溜溜的有些不是滋味兒。

    米金龍關上一半窗,生怕躺在後排睡覺的王副大隊長著涼,靠在座椅上,哈欠連天地說:“你是領導,小單也是你從縣裏帶來的,什麼事可以找你幫忙,可以跟你說,唯獨做媒不行。我們良莊有風俗,老人喜歡圖吉利,沒成家沒生小子的人不能做媒。“

    “我沒資格?”

    “韓鄉長,真沒瞧不起你,沒不把你放在眼裏的意思,就是一風俗。將來擺喜酒,請你坐主位,跟盧書記坐一塊。”

    ………

    兩輛車,包括王解放在內四個駕駛員。

    輪流開,一人一小時。

    頭一次坐這麼好車,頭一次跟同樣年輕、同為傳奇人物的韓特派打交道,王解放根本睡不著,一直躺在後排閉目養神。

    在基層所隊,民警與聯防隊員之間的關係一直微妙。

    在一些老百姓眼裏聯防隊是“偽軍”,一些思想有問題的民警也不把聯防隊員當回事,總認為自己高人一等。

    同工不同酬,得不到最基本的尊重,有時出了事甚至讓聯防隊員扛,導致許多聯防隊員對民警表麵上尊敬,言聽計從,背後卻沒少發牢騷。

    作為一名刑警,察言觀色是最基本的職業素養。

    他驚奇地發現,比自己更年輕的正股級民警,與副駕駛上那位年紀不小的聯防隊員關係融洽,談笑風生,幾乎無話不談,感覺不到正式民警與臨時工之間的隔閡。

    睡不著,不如坐起來扯扯淡。

    他爬起身,好奇地問:“韓隊,你一共有多少職務?”

    韓博樂了,抬頭看看後視鏡:“王大,你這一問我發現我官雖然不大,職務數量卻不比局領導少。思崗縣公安局良莊公安特派員、思崗縣良莊鄉人民政府鄉長助理、思崗縣公安局良莊鄉警務室主任、思崗縣公安局打擊拐賣婦女兒童犯罪偵查中隊中隊長,三個正職,一個助理,可以吧?”

    “可以,比我這副大隊長有幹頭。”

    “韓鄉長,你少算了一個正職。”老米忍俊不禁地提醒道。

    “少算一個?”

    “你忘了,你是警務室黨支部書記,黨內職務比行政職務重要。”

    “哎呀,差點把支書忘了,黨支部書記也是書記,有人稱呼韓特派,有人叫韓鄉長,王大剛才喊韓隊,唯獨沒人叫我韓書記。”

    ………

    說說笑笑,車駛過柳下河大橋,進入新庵境內。

    晚上全黃燈,不用等,確認南北方向沒快速行駛的車輛,打轉向燈準備左轉彎,等在三岔路口的十幾個摩托車和麵包車司機,突然圍向一輛緩緩停在斜對過的長途客車。

    “良莊30,丁湖50,一直把你送到家,不管哪個村!”

    “坐我車,我就良莊人,你哪個村的?”

    “別擠別拉,我們是老鄉,我們家鄉人。”

    “錢二,你裝什麼良莊人,小姑娘,別信他,良莊25,丁湖40,保證把你安全送到家。”

    “我不要人送,請你們讓讓,我家就在橋那邊……“

    一幫夜裏拉活兒的黑車司機,把五六個剛下車提著大包小包的旅客團團圍住,死拉硬拽非要人家坐他們車。凶神惡煞般地搶生意,一個十**歲的女孩嚇得快哭了。

    別說一個小姑娘,遇到這幫土匪似的家夥,幾個明顯是從外地打工回來的民工都被嚇得手足無措。

    “小單陳猛,打開警燈警笛喊話,警告一下他們!”良莊公安特派員幹什麼的,豈能眼睜睜看著良莊人被欺負,韓博順手抓起對講機。

    對講機裏應了一聲,7號車突然加速拐過三岔路口,一個急剎停在長途車邊。

    警燈閃爍,警笛刺耳,高音喇叭裏傳來陳猛的聲音:“靠邊靠邊,全住手靠邊!前麵人聽著,我們是思崗公安局良莊警務室民警,你們公然攔截乘客、拉客、宰客的行為已嚴重擾亂社會秩序,嚴重威脅到我警務室轄區人民群眾生命財產安全,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治安管理處罰條例及公安部相關規定,我有權依法對你們進行查處……“

    良莊沒派出所,剛設立了個什麼警務室。

    良莊警務室的公安比柳下派出所、刑警隊和交警隊的公安“黑”!

    前段時間收繭,抓那麼多新庵人,柳下這邊不少,一個常停在路口拉貨的哥們就被抓了,罰兩萬多。

    聽說今天下午又去慶豐村帶走一外地媳婦。

    提起良莊公安,柳下人個個咬牙切齒。恨歸恨,麵對一輛警車和一輛明顯是一夥兒的越野車,黑車司機老老實實誰也不敢吱聲。

    “良莊人全過來,清點一下各自行李,不要把東西搞丟了。”韓博從儲物格裏取出紙筆,同老米一起推門下車。

    出去打工大半年,對鄉裏事一無所知,幾個旅客很奇怪,暗想良莊什麼時候有警車有這麼多公安。

    正猶豫不決,一個眼尖的認出米金龍,欣喜地喊道:“米支書,我長發,我六隊長發!”

    “我知道你長發,在車上就認出你了,從東海發財回來的?”

    “發什麼財,混口飯吃。“

    要去江南執行抓捕任務,沒時間在家門口耽誤。

    老米到底幹過村支書,拍拍手,招呼道:“各位,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良莊鄉長助理兼公安特派員韓博同誌,你們大晚上從外地回來要注意安全,不要緊張,幫你們登記個身份證,男同誌照顧下女同誌,過橋之後盡可能結伴而行,長發,往柳南走的你負責送到家,往北走的推選一下………”

    平時沒什麼感覺,直到此時此刻,幾個從外地務工回來的良莊群眾才發現警察其實蠻好的。

    登記完身份證,目送他們過柳下河大橋,抓捕分隊再次上路。

    王解放回頭看了看大橋方向,打趣道:“韓隊,要是評選最喜愛的人民警察,良莊人一定全投你票。”

    “投我票,別開玩笑,選最討厭的人民警察差不多。”

    “怎麼可能?”

    韓博苦笑道:“真的,不信你問老米,全鄉哪個幹部最討厭,說我第二,沒人敢當第一。”...<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1-28 12:49 AM

第九十五章 深夜抓捕

    7號車上押解一個帶去認門的嫌犯,一路不敢開快。

    夜裏交警少,大貨車喜歡夜裏過江,渡口排近一公裏隊,耽誤不少時間,210多公裏走四個半小時,快淩晨1點時安全抵達江陽市郊的一個出城檢查站。

    王解放跟檢查站執勤的治安員打聽完路,跑到車邊問:“韓隊,怎麼辦?”

    “我們來一趟不容易,顧不上那麼多了。”

    過江時張局打來一電話,他認識的兩位江陽市局朋友暫時聯係不上,讓找個旅館先住下,明天一早去市局請人家協助。跟江陽市局協調好估計要到上午九點,戰機稍縱即逝,韓博不想拖延。

    不跟地方公安部門打招呼直接抓人,王解放猶豫不決。

    事急從權,韓博猛地拉開7號車門,朝裏麵問:“孟世勇,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很熟悉,離二環路不遠,孟世勇點點頭。

    “再跟你強調一次,這是你立功贖罪的唯一機會,要是敢耍花樣,讓郝力跑了,所有事你和桂素蘭扛!”

    “知道,明白,韓警官,我帶你們去,不會耍花樣我也不敢耍花樣。”

    論心理素質,女人有時候往往比男人強。

    “嫂子”桂素蘭跟他並非夫妻關係,其實是郝力的姘頭,死硬分子,拒不開口。

    陳月紅則是個徹頭徹底的法盲,居然振振有詞說她沒幹壞事,做的是好事。這邊條件好,這邊的男人吃苦耐勞,西川老家和西南其它省份的女人嫁過來能過上好日子。

    去年回老家路上認識郝力的,隻知道一個呼機號,其它一無所知。

    孟世勇“進過宮”,跟她們不一樣。

    落網前非常狡猾,落網後發現處境不利,態度立馬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積極主動配合,大事小事不管跟他有沒有關係交代出一大堆,以至於分不清是真是假。

    不跟江陽市局打招呼,在他帶領下直接去抓捕,具有很大風險。如果找錯地方,要是抓錯人,那這個笑話可就鬧大了。

    他應該不會拿他的小命開玩笑。

    韓博權衡了一番,毅然道:“老米老賈,帶他上前麵車。陳猛,你開越野車帶他認路。小單,跟陳猛保持20米距離,確認目標再跟上去。“

    “是!”

    越野車後排專門裝了一根鋼管,嫌犯身上仔仔細細搜過,褲帶鞋帶全抽掉了,押上車銬在鋼管上,有兩個聯防隊員看管,根本跑不掉。

    王解放沒什麼不放心的,幹脆鑽進7號車,打算跟眾人一起行動。

    江陽市經濟發達,有公交車和出租車。

    治安檢查站主要從事出租車出城登記,隻有執行圍追堵截行動時民警才上崗。三個治安員搞不清情況,又不敢開口問,眼睜睜看著兩輛車押著嫌犯消失在夜色中。

    根據孟世勇交代,郝力的窩點在江陽火車站南兩公裏處的一條公路邊。

    如果繞來繞去始終找不著地方,那他的交代就有問題。

    事實證明他應該沒信口雌黃,沒進市區,沿二環路直往南,再往東,經過一個十字路口再往南,大約行駛20多分鍾,他描述過的地方便出現在眾人眼前。

    兩間低矮門麵,後麵一個院子,右邊一條汙染比較嚴重的小河,右邊一片已規劃成工業園區的農田。把房子租給他的村民早搬走了,河邊拆得一片狼藉,可能因為建設資金沒到位一直沒動工,漸漸成為一些盲流聚集的地方。

    郝力表麵上從事廢品收購,院子裏各種破爛堆積如山,打開車窗從門前經過,能聞到一陣刺鼻的怪味兒。

    沒路燈,黑漆漆的,周圍雜草叢生,地形不熟悉,暫時不能動手,要先觀察下環境。

    兩輛車緩緩停在20米外的一片樹蔭下,陳猛帶著一個聯防隊員摸到小河邊,打算從河岸繞到院子後麵。小單帶著另一個聯防隊員從右側包抄。

    老米把孟世勇押下車,韓博和王解放一起動手將他反銬起來,然後推著他慢慢往門麵走去。

    前兩年上級有文件不許養狗,許多地方成立打狗隊,三米長的鋼管裏是細鋼絲做的活套,套在狗脖子上,它縱有千般本事也無從施展,隻能等待一頓亂棍打死的命運。

    江北不許養更不用說江南,幸好周圍沒狗,不然狗一陣狂吠肯定會驚動裏麵的人。

    “記住我話,別耍花樣。”

    “記得。”

    韓博回頭看看緊攥著嫌犯胳膊的老米,再看看拔出手槍準備往裏衝的王解放,低聲道:“叫門。”

    走到這一步已經沒回頭路了,孟世勇用西川話喊道:“力哥,力哥,開門,我孟世勇,我們回來了。”

    王解放抬起胳膊,很有默契的輕敲兩下門。

    裏麵沒動靜,韓博捅捅胳膊肘,孟世勇又喊兩聲,燈亮了,依然沒人說話。木頭門,縫隙大,正準備讓開身體,以防被裏麵人偷窺,後麵突然傳來小單的吼聲:“不許動,往哪兒跑!”

    磕磕碰碰東西摔倒的聲音不斷傳來,王解放抬起腳猛踹大門,第一腳沒踹開,緊接著又是一腳,門哐當一聲踹開了。

    韓博打開手電,緊跟著王解放衝進去。

    外間沒人,隻有一堆破銅爛鐵。後門大開,後院左牆下兩條人影正在搏鬥,右牆角一個人被陳猛死死摁在地上。

    “住手,警察!”

    韓博剛把手電照過去,王解放已同小單一起將負隅頑抗的嫌犯撲倒在地。

    “幾個,有沒有漏網的?”

    “沒有,就兩個。”

    “老賈,老柯,你們從大門繞過來。老米,把孟世勇押進來!“

    明明說隻有一個人,怎麼會冒出兩個。確認兩個家夥已被控製住,韓博挨個搜查院裏的一排用石棉瓦搭的棚子。

    第一個棚子是做飯地方,一張破桌子,桌上一大摞沒洗的碗筷。

    第二個棚子一堆破爛,第三個棚子裏也沒什麼,最後一個不看不知道,一看大吃一驚,一個赤身**,蓬頭垢麵,用一塊破破爛爛毛毯蓋著的女子,被用鐵鏈子鎖在角落裏的一根鋼管上。

    她嚇得瑟瑟發抖,卻不敢發出聲音,臉上青一塊紫一塊,胳膊上有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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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yz0116 發表於 2018-1-28 12:53 AM

第九十六章 打出麻煩!

    “別怕,別緊張,我們是公安,我們是來救你的。”

    韓博用手電照著找到一根燈繩,輕輕一拉,棚子裏亮了。被囚禁的婦女比剛才更怕,雙手捂著臉,嘴裏咿咿呀呀不知想表達什麼,係在脖頸皮套上的鐵鏈子嘩啦作響。

    她三十多歲,體態偏瘦,指甲老長,頭發、臉上、手腳和裸露出來的身體上滿是汙垢,角落裏放著搪瓷飯盆和一個塑料痰盂,吃喝拉撒睡全在這不到十平米的空間裏,盡管棚子四處漏風,空氣中仍充斥著刺鼻的惡臭。

    這幫混蛋,居然把人當狗一樣栓著!

    韓博連忙拉繩關掉點燈,試圖緩解下她緊張恐懼的情緒。

    “韓鄉長,郝力不在。”

    “什麼?”

    陳猛下意識捂著鼻子,沮喪地說:“外麵是兩個小角色,他們說郝力回老家了,昨天中午走的。”

    竟然讓主犯給跑了!

    韓博啪一聲拍了下大腿,後悔不迭地說:“回老家,可能嗎?他在附近,他就在附近,怪我,不該這麼倉促的,不然不會打草驚蛇。”

    “韓隊,這不怪你。”

    王解放收起槍,探頭看了一眼囚禁在裏麵的婦女,掏出香煙說:“主犯狡猾,警惕性極高,具有一定反偵查能力,見不到孟世勇和桂素蘭一起回來絕不會露麵,或許郝力這個名字都是假的。”

    “我應該再做做桂素蘭工作,哪怕押上車在路上做。”

    過去幾年,王解放協助拐出地公安部門解救出好幾名婦女,非常清楚打拐工作有多難,勸慰道:“放長線釣大魚是個辦法,關鍵風險太大,況且沒那個時間。韓隊,別氣餒,至少抓獲兩個同夥,又解救出一名婦女。對我們來說,救跟打同等重要,甚至更重要。”

    想想是這個道理,跑掉的將來可以抓,被拐賣的婦女不及時解救出來,她們這一輩子就毀了。

    韓博微微點下頭,苦笑著說:“沒帶一個女同誌來不方便,老米,老賈,你們是老同誌,看上去比較憨厚,給人感覺值得信賴,幫幫忙,進去處理一下。”

    “我們去?”米金龍愁眉苦臉。

    “你老同誌,女兒那麼大了,老賈馬上抱孫子,你們不去誰去。我們是小夥子,我們不方便。”

    這個理由夠充分,米金龍無奈的歎道:“好吧,車上正好帶兩件衣服,我去拿,不管合不合適,先讓她穿上。”

    “找找有沒有熱水,讓人家洗洗。”

    “知道,這麼臭,不洗能上車麼。”

    小單將一個剛落網的嫌犯押到門麵裏,打開電燈搜身,抽掉腰帶,讓他跪在牆角邊,開始審。另一個嫌犯關押在後院的石棉瓦棚裏,陳猛審。

    孟世勇表現不錯,用不著跪,把押上剛開到大門口的越野車,在車上問。

    這兒囚禁一個婦女,不知道囚禁多少天,地方沒找錯也沒抓錯人,關鍵這些情況他開始交代。

    韓博冷冷地問:“怎麼回事,郝力人呢?”

    沒抓到郝力,事要由他扛,孟世勇更急,用哀求般地語氣說:“韓警官,韓警官,我帶人走時郝力在這兒,他沒說要回老家,天地良心,我說得句句是實話。”

    “以前送人回來時他在不在?”

    “在啊。”

    “那他這次為什麼不在?”

    想到每次送人桂素蘭總有意無意離開一會兒,孟世勇驚呼道:“可能他跟桂素蘭約過什麼暗號,桂素蘭沒打電話發暗號,他擔心出事先跑了。”

    韓博怒火中燒,拍中他臉問:“為什麼早不說?”

    “韓警官,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我是猜的。再說桂素蘭是他的女人,晚上不跟我住一塊兒,幹什麼事不告訴我,除了送人拿錢我什麼都不知道。”

    “認不認識裏麵兩個人?”

    “見過,不知道名字,在這一帶撿破爛收舊貨的,說是撿是收,其實是偷。看見找工作的,要飯的,撿破爛的,落單的婦女,他們就騙到這兒賣給郝力,郝力再想辦法賣出去。”

    “囚禁的婦女呢?”

    “不認識,不知道,沒見過,我從來沒去過後院。韓警官,我有工作,有一輛黃包車,能自食其力,不是遊手好閑,我是鬼迷心竅上他當,稀裏糊塗幫他送人的。說是送人,是送他的女人,送桂素蘭,拐賣那些不關我事……”

    這家夥,倒挺會推卸責任。

    三個人,同時審,相互驗證,想撒謊沒那麼容易。

    結果證明孟世勇依然沒信口開河,兩個剛落網的嫌犯承認有盜竊和拐騙婦女的犯罪行為,承認在幫郝力做事。

    跑掉的家夥比想象中更難纏,利用收購廢品的便利條件,有針對性拉攏一些在江陽市流浪的外地人,通過外地盲流拐騙乃至綁架落單的外地婦女,再通過其發展的中間人(比如陳月紅),將婦女賣到經濟欠發達的江北地區。

    不綁架江陽人,不在江陽賣,有廢品收購站作為掩護,江陽市公安局很難察覺。

    並且通過已經掌握的線索可確認,他不光不斷發展“下線”,還發展“上線”。

    從柳下鎮慶豐村解救出來的沈秋豔,不是在江陽市被綁架的,是被他及他的同夥在西川老家,以職業介紹為名拐騙到江陽,再從江陽拐賣到柳下的。

    組織嚴密,分工明確。

    想打掉這個團夥,隻有抓住他,抓這些小魚小蝦沒用。

    正檢討這次行動犯過哪些錯誤,下次應該注意什麼,老米從屋裏跑出來說:“韓鄉長,那個婦女腦子有問題,可能是瘋子,不知道是嚇瘋的,還是本來就瘋。”

    “瘋子?”

    “不信去看,給麵包她吃,讓她喝了點水,不怕了,笑了,又唱又跳。”

    下車進去一看,剛洗幹幹淨淨換上男人衣服的婦女,果然在院子裏又唱又跳:“左手鑼,右手鼓,手拿著鑼鼓,來唱歌。別的歌兒我也不會唱,隻會唱個鳳陽歌,鳳陽歌來咿喲嘿,得兒鈴咚飄一飄,得兒鈴咚飄一飄,得兒~飄,得兒~飄,得兒飄得兒飄飄一得兒……”

    麻煩大了,這怎麼搞!

    帶回去,養著她?

    韓博哭喪著臉,一下子沒了主意。

    人販子不但拐賣正常婦女,同樣拐賣殘疾人,智障的,聾啞的,失明的,缺胳膊少腿的。相比正常人,他們更喜歡拐賣這些有問題的。

    打拐最容易出成績,那麼多辦案單位為什麼不積極?

    一是沒經費,二就是怕遇到這種情況。

    韓鄉長啊韓特派,現在知道打拐中隊長不是那麼好幹的吧,王解放很同情身邊這位被局領導忽悠來打拐的同事,故作輕鬆地說:“吐辭清晰,歌詞一字不差,樂感不錯,一句沒跑調,精神估計受了點驚嚇,受了點刺激。問題不大,送精神病院看看應該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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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yz0116 發表於 2018-1-28 12:56 AM

第九十七章 虎頭蛇尾

    張局讓王解放一起來,其實有四個考慮。

    一熟悉道路;二加深了解,方便今後溝通;

    三異地抓捕需要兩個正式民警,打拐隊就韓博一個正式的,王解放來能湊個數字;四是打拐隊剛成立,牌子沒掛,證件沒換。請兄弟公安部門協助,刑警副大隊長出麵比一個鄉鎮公安特派員出麵好說一些。

    搗毀一人販子窩點,善後工作隻有交給地方公安部門,聯係江陽市局的工作自然讓王解放去。

    夜裏找市局領導(縣級市)不合適,也不一定能找到。

    先找派出所,開7號車去火車站問路,淩晨2點半左右,他同一個派出所副所長和三個治安員回來了。

    老百姓對公安有看法,編出諸如“一等警察交警隊,站在路上亂收費”之類的順口溜。

    其實公安沒宣傳的那麼無私偉大光榮,同樣沒順口溜描述的那麼不堪,在所有政府部門中應該是最幸苦的,薑副所長此刻的精神狀態正應了公安自己的順口溜:

    一接電話兩眼無神,

    三更半夜四肢無力。

    五髒六腑七零八落,

    久而久之十分痛苦。

    百般無奈千篇一律,

    萬不得已床上爬起。

    動手前沒跟人打招呼,大半夜把人叫來收拾爛攤子,韓博尷尬不已,遞上香煙一臉歉意地說:“薑所,不好意思,我們實屬無奈,要是再拖,或許這兩個都抓不著。”

    不拜山頭,不懂規矩,薑副所長很不高興,推開香煙,哈欠連天問:“主犯跑了?”

    “我們分析他極可能躲在附近觀望。”

    躲在附近觀望什麼意思,幫你們收拾爛攤子,難道還要幫你們摸排。

    薑副所長不可置否的點點頭,裏裏外外轉了一圈,招呼眾人先把嫌犯和剛解救出來的婦女帶到所裏,留下兩個治安員看守現場。

    兩個剛抓獲的按規定應該先交給他們,孟世勇不行,孟世勇是在思崗落網的,是思崗縣公安局的嫌犯。可以讓他們審,但審問時必須有思崗的人在場。

    想接手剛解救出來的婦女沒問題,正求之不得。結果人家發現不對勁,讓留在車上。

    派出所不大,一個小院兒,兩排老房子。

    值班的就一個副所長和一個管段民警,在兩個辦公室分別審剛抓獲的兩個嫌犯,不知要審到什麼時候。會議室幾張破椅子,坐著不舒服,韓博幹脆回到車上,放下座椅抓緊時間休息。

    開車的人幸苦,不睡一會兒回去路上不安全。

    老米把孟世勇押上7號車,同另外三個聯防隊員一起看押嫌犯、照看剛解救出來的“神經病”,讓小單和陳猛去越野車上睡覺。

    安排得井井有條,對工作極負責,王解放倍感意外,不敢相信他是一個臨時工。

    韓博倒下就睡,小單陳猛同樣如此,一覺醒來天色已大亮,院子裏多了五六個人,說著聽不懂的江陽方言,圍觀動物園裏猴子似的圍著7號車竊竊私語。

    “樹上的鳥兒成雙對,綠水青山帶笑顏,隨手摘下花一朵,我與娘子戴發間,從今不再受那奴役苦,夫妻雙雙把家還,你耕田來我織布……“

    原來那女人又在唱,人越多唱得越起勁兒,鳳陽花鼓換成了黃梅戲,聽口音應該是徽省人。

    “醒了?”王解放不知道從哪兒走到車窗邊,點上根香煙問。

    “幾點?”韓博打了個哈欠,看著對麵一排辦公室。

    “8點20。”

    王解放回頭看了看,用老家話不動聲色說:“來了一個副局長,我簡單介紹了下情況,他什麼沒說,進去跟所裏人開會。聽薑副所長口氣,兩個嫌犯我們估計帶不走。”

    “帶不走?”

    “在這邊有十幾起案子,好像又交代出幾個人,薑副所長和昨晚那個民警帶人抓捕剛回來,羈押室關了七八個。”

    盜竊案,沒線索沒辦法,有一線索一破就是一串。

    昨晚那倆小子交代過,派出所有行動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韓博揉揉雙眼,又問道:“暫住證的事他們怎麼說,能不能查清郝力身份?”

    經濟發達又怎麼樣,做事不大氣。

    怕麻煩,不許夜裏解救出來的婦女進辦公室門。

    有了線索,淨忙著組織力量去抓捕,對兄弟公安部門的同誌不管不問。一頓早飯能花多少錢,就是不請,像思崗公安局沒來人一樣。

    你們以後要是去思崗,我們一樣不會給你們好臉色。

    王解放暗罵了一句,低聲道:“特業管理不到位,搞出那麼大漏洞,外來人口管理一樣存在問題,隻有桂素蘭的記錄,沒郝力的登記,孟世勇也沒有。”

    廢舊物資回收屬於特種行業,要經過公安機關審批才能向工商部門申請營業執照,轄區裏有一個涉嫌綁架、囚禁、拐賣婦女兒童的無證廢品收購站,轄區派出所的特業管理工作存在多大漏洞不言而喻。

    工作不到位,轄區窩賊,讓一個無證廢品收購站成為拐賣婦女的集散地。

    對這個派出所,韓博同樣一肚子意見。

    推門下車,正準備找個水龍頭洗把臉,一個領導模樣的人從會議室走出來,王解放急忙掐滅煙頭上前介紹。

    江陽市公安局萬副局長,也就是張局提到的“朋友”。

    “小韓同誌,幸苦了,夜裏手機充電,沒接到你們張局電話,早上才接到的。幹得不錯,奔波兩百多公裏,搗毀一個拐賣團夥窩點,協助我們市局破獲十幾起盜竊案,我要給張局打電話,幫你們請功。“

    我協助你們,你們應該協助我好不好。

    十幾起盜竊案算什麼,有拐賣十幾可能超過二十名婦女嚴重?

    韓博越想越鬱悶,不卑不亢說:“報告萬局,我們正在調查的犯罪團夥綁架拐賣婦女超過十人以上,屬影響惡劣的特大案件,要上報我們南港市局乃至省廳,要向婦聯通報,或許過不了幾天上級就要掛牌督辦。”

    年輕人,拐賣婦女兒童案件是很嚴重,但打拐沒你想得那麼簡單。

    你思崗是拐入地,我江陽是中轉地,想徹查這個案子,想調查取證,還需要拐出地公安機關參與。

    被拐賣的婦女來自七八個省十幾縣市,省廳協調不了,要公安部協調。

    破這樣的案子花錢如流水,經費誰出?

    所以各地打拐主要以解救被拐婦女為主,想將人販子繩之以法,難!

    萬副局長懶得跟一個小民警解釋,掏出手機笑道:“小韓同誌,你先去吃點早飯,我給你們局領導打電話。”

    “不用了,我們帶了幹糧,車上有麵包、有火腿腸、有水。”

    “行,你們先吃,工作重要,吃飯一樣重要。”

    回到車上咬了幾口麵包,張局電話到了,領導在電話裏熱情洋溢地說:“小韓,幹得漂亮,江陽市局領導對你們評價很高,說你們敢打敢拚,沒給我們思崗公安局丟臉。主犯跑了下次有機會再抓,夜裏抓獲的兩個嫌犯移交給江陽市局,解救出來的婦女也交給他們,孟世勇帶回來,路上注意安全。”

    “張局……”

    “聽我說完,他們有安康醫院(公安局的神經病院),有專門的收容所。我們沒安康醫院,我們的收容所就是看守所就是拘留所,把人帶回來怎麼安排。這是好事,明白嗎?”

    這估計是條件,我把兩個嫌犯移交給你們,讓你們破一串盜竊案,但你們要同時接手“神經病”。

    把人帶回去確實是個麻煩。

    韓博權衡了一番,苦笑道:“張局,我服從命令。”

    “想通了?”

    “想通了,我首先是良莊鄉公安特派員,其次才是打拐隊長。繼續追查下去不一定能破獲,經費也沒保證,而且會影響本職工作。家裏那麼多事,有三十多個買媳婦的要處理,快過年了治安形勢越來越嚴峻,不能在這個案子上投入太多精力。”

    “有大局觀,果然沒讓我失望。就像你說的,事有輕重緩急,我們要先做好本職工作。差點忘了,昨夜縣委研究決定要聯合公檢法司、婦聯、民政和計劃生育等部門,搞一個為期半個月的打拐專項行動。你是主角,趕快回來,具體任務回來之後吉主任會跟你交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1-28 12:59 AM

第九十八章 經驗教訓

    來時這幾個人,回去依然這幾個人。

    虎頭蛇尾,第一次出來執行任務竟是這麼個結果,小單越想越鬱悶,輪流休息的時候跑到越野車上,憤憤不平、喋喋不休發起牢騷。

    “想不通?”韓博躺在副駕駛上,閉著雙眼心不在焉問。

    “郝力肯定在江陽,有體貌特征,知道他說話口音,一個外地嫌犯,隻要江陽市局協助,抓他並不難。我們辛辛苦苦,沒日沒夜,還要花經費,來江陽做什麼,不就是抓主犯打團夥麼。韓科長,不光我想不通,大家都想不通。”

    有什麼樣的領導,就有什麼樣的部下。

    領導敢打敢拚,手下有士氣有朝氣,聯防隊員很盡職,良莊警務室的整個精神麵貌,讓王解放非常羨慕,暗歎這樣的隊伍才有戰鬥力,不像一些所隊死氣沉沉,對依法創收的興趣遠多大於對破案的興趣。

    事實上韓博此刻一樣想不通,不是想不通此行為什麼以“虎頭蛇尾”收場,是想不通縣裏怎麼會下定決心聯合那麼多部門,開展吃力不討好的打拐專項行動。

    良莊打拐打焦頭爛額,全縣打拐是什麼概念,需要投入多少警力財力,需要準備多少經費。

    苦思冥想半天,想不出個所以然,幹脆不想了,坐起身說:“有什麼想不通的,首先,我們這一趟沒白跑。搗毀一個拐賣窩點,抓獲兩個犯罪嫌疑人,解救出一個精神有問題的婦女。江陽市局會留意郝力下落,一發現其蹤跡,立即組織抓捕,到時候會聯係我們,同我們一起偵辦這個案件。

    其次,我們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做,三十多個買媳婦的要處理,全鄉治安要維護,不能顧此失彼;再就是通過這件事看到自己的不足,以前在絲織總廠抓幾個小流氓,到良莊又抓回一個顧新貴,感覺很了不起,認為天底下沒我們破不了的案子。事實上呢,差遠了,一隻煮熟的鴨子居然從我們手裏飛了,要檢討,要吸取教訓。“

    前兩條有一些道理,最後一條小單想不通。

    “韓科長,我們好像沒做錯什麼,從昨天下午孟世勇和桂素蘭落網到趕赴江陽抓捕,爭分奪秒,一刻沒耽誤。”為證實這一觀點,小單又問道:“王大,您是老刑警,您說我們有沒有遺漏?”

    “沒有。”

    王解放拍拍方向盤,微笑著確認道:“換作刑警隊,一樣這麼幹。由於沒鄉黨委政府支持,許多善後工作要占用部分警力和精力,反應速度或許沒你們快。”

    韓博將信將疑地問:“刑警隊真這麼辦案?”

    “速戰速決,不這麼辦能怎麼辦。”

    “是啊,我們沒錯,不需要檢討。教訓倒是有,壓根不該去找那個派出所。抓完人,帶上那個女的,連夜返回,這會已經到家了,哪有後來這麼多事。”

    “把那個女的帶回來怎麼安排?”

    “我們思崗沒安康醫院,有神經病醫院,在聾啞學校旁邊。送去看看,稍微好一點,能想起叫什麼名字,家在哪兒,不就成了。”

    “萬一治不好,想不起來呢?”

    “找民政局,這種事好像歸他們管。”

    “小單,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這種事民政局不會管。你也不想想,全縣有多少傻子瘋子,該管的都管不過來,老百姓想辦個殘疾證享受點政策難於上青天,他們會去管一個來曆不明的外地瘋子?”

    韓博坐直身體,繼續說道:“至於案子,我們部署確實有問題,如果當時再謹慎一點,考慮再全麵一些,暫不抓捕孟世勇、桂素蘭和陳月紅,隻要確保那個女孩不受傷害,然後順藤摸瓜,放長線釣大魚,一路跟蹤孟世勇和桂素蘭到江陽,搞清他們跟哪些人接觸,結果不會是現在這個樣,或許能把整個團夥一舉打掉。”

    二十三歲正股級,縣委組織部任命的鄉長助理。

    有人認為他靠關係,有侯廠長幫忙。

    有人說他運氣好,走狗-屎運幫良莊建築站要回兩百多萬工程款,老盧對他很器重,幫他爭取到這個準副科級職務。

    有人說他好大喜功,在絲織總廠治理整頓夜市,到良莊嚴厲打擊收繭販子……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直到此時此刻,王解放終於意識到他能夠被絲織總廠、公安局和良莊鄉領導同時器重是有一定原因一定道理的。

    同樣一件案子,自己這個刑警副大隊長沒發現偵辦過程有什麼不妥,他卻能在這麼短時間內總結出經驗教訓。

    順藤摸瓜,放長線釣大魚,把一件普通拐賣案件當電視劇裏的大案要案辦,要是有足夠警力和經費,有那樣的辦案條件,真可能一舉打掉這個拐賣團夥。

    讓王解放更不可思議的是,韓博喝了一小口水,接著道:“通過這件事,我發現我們的取證手段太單一,許多證據沒固定下來。郝力這個案子暫時告一段落,要是以後有他線索,成功將其抓獲,就需要大量證據將其送上法庭。可是現在三個嫌犯在我們手裏,兩個嫌犯在江陽,移交檢察院起訴法院宣判之後,又不知道會投到哪個監獄服刑。

    如果判得不是重,過五六年刑滿釋放,到時候想找他們都找不著。沒證據,明知道郝力是人販子卻拿他沒辦法。所以要未雨綢繆,要有收集證據、固定證據、保存證據的意識。回去之後,砸鍋賣鐵也要添置一部攝像機,口供材料要,影像證據也要。

    攝像機要添置,照相機一樣要添置,長鏡頭,單反的,交易時把他們拍下來。不交代沒關係,我不需要口供,不怕嫌犯將來翻供。另外再一人配一個記者采訪用的小錄音機,執法時審訊時打開,全程錄音,留下證據。萬一嫌犯將來誣陷我們刑訊逼供,屈打成招,可以拿出來自證清白。

    許多影視劇中的偵查手段尤其司法鑒定技術遲早會普及,痕跡檢驗這一塊我們要學,生物物證如何收集保存一樣要學。dna檢驗技術不是神話,事實存在的,通過一根毛發,一點皮屑,一點血漬,一口吐沫就能比對出誰是嫌犯。社會在發展,時代在進步,現在沒條件不等於將來沒有,隻要把證據保存下來,案子現在破不了將來能破。遲來的正義也是正義,至少我們可以做到問心無愧。”

    支離破碎的夢境中有許多關於證據的,韓博像開閘放水般侃侃而談。

    重視證據,倡導“零口供”辦案,這哪是一個剛參加工作不久的民警,分明是經驗豐富且極具前瞻性的警校老師!

    他不光會當官,不光能搞錢,一樣會當警察。

    更難得是好學肯鑽,兩個多月考到律師資格,或許用不了多久,他真能學會刑事偵查和痕跡檢驗,真能成為公安戰線上的一個多麵手。

    在別人麵前,王解放多少有那麼點優越感。

    可是此時此刻,在這個年輕的鄉長助理、公安特派員、警務室主任、警務室黨支部書記、打拐隊長兼治安聯防隊長麵前,那麼點優越感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強烈的危機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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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yz0116 發表於 2018-1-28 01:03 AM

第九十九章 沒錢是萬萬不能的

    10點47分,抓捕分隊安全返回警務室。

    鐵門大開,傳達室坐著一個聯防隊員,三十多個買媳婦的已經去了看守所,不然安全保衛工作不會如此鬆懈。

    老王同誌辦事效率極高,“思崗縣公安局打擊拐賣婦女兒童犯罪偵查中隊”牌子已經掛上了。雖然這個中隊縣編辦不承認,但比名不正言不順的良莊鄉警務室強,一到門口一看見這牌子便能感覺到這裏是公安機關。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打拐中隊邊上居然加掛一塊“思崗縣良莊鄉人民政府打擊拐賣婦女兒童犯罪辦公室”的牌子。

    頗有點宣示主權的意味,似乎想以此告訴所有人,警務室是良莊鄉人民政府的,不是縣公安局的。絕對是老盧的指示,如果沒猜錯,這個打拐辦主任應該是周正發兼任。

    跳下車,走進大廳,一個熟悉的麵孔出現在眼前。

    “牛部長,您也在。”

    “回來了,這一路是不是很幸苦?”

    “有車,條件好,算不上辛苦。”

    牛青山不無好奇的打量了下王解放,開門見山說:“小韓,我就是來管你借車的,兩個接兵幹部要家訪,打算去縣武裝部接一下,再送他們下村轉轉。”

    征兵是大事,鯉魚跳龍門,在良莊僅次於中考。

    為多爭取幾個參軍名額,老盧和他每年不知道要往縣武裝部跑多少趟。

    越野車本來就是鄉裏的,鄉裏用一下很正常,再說牛部長對自己一直很照顧,韓博一口答應道:“沒問題,我讓陳猛送您去。”

    “那就不客氣了,12點半我再過來。”

    “牛部長,快到飯點了,回去做什麼。忘介紹,這位是我們公安局刑警大隊王解放副大隊長,王大隊正好要回縣裏,吃完飯一起走。”

    王燕嫣然笑道:“是啊,飯全做好了,牛部長,走,我們去食堂。”

    食堂裏空蕩蕩的,就抓捕分隊幾個人,韓博洗完手,端起碗筷問:“王燕,工作組呢,工作組在哪兒吃?”

    “我們這兒就秦師傅一個人,做不過來。工作組和那些婦女小孩的飯建材機械廠食堂做,做好直接送蠶桑指導站,絲綢公司來收繭時也是他們做的,王主任在那邊照看。”

    小單嘀咕道:“七八十個人吃飯,一天三頓,要花多少錢。”

    “工作組的飯我們管,那些婦女小孩的飯是要收錢的,每人每天10塊,我們又不是慈善機構,哪經得住她們吃。”

    “剛解救出來的那幾個呢?”

    “那幾個我們管。”

    韓博沉吟道:“總這麼養著不是事,盧書記和局裏有沒有什麼指示?”

    王燕下意識看了看牛青山,苦笑著說:“盧書記給我們開了張空頭支票,鄉裏的10萬善後款,說是從將來的治安罰款返還中出。說要加大對警務室的支持力度,以後的治安罰款返還全額劃撥給我們使用。”

    以前每年鄉裏大概能落20萬治安罰款,跟公安局達成40%返還的協議之後,一年這方麵“收入”不會超過10萬。

    老盧算盤打得真漂亮,承諾由鄉裏出經費善後,贏得一個好名聲,事實上一分沒出,所謂的善後經費最終還是要警務室自己依法創收。

    牛部長忍不住笑道:“小韓,小王,現在你們好像吃了虧,長遠看你們沾光。細算起來應該感謝盧書記,要不是他極力爭取,你們能拿到43%的返還?”

    以前是不知道,被忽悠了,現在對局裏那些彎彎道道是一清二楚。

    韓博搖搖頭,夾起一筷子菜說:“牛部長,返還10%是局裏針對特派員的,局領導認為公安特派員就一個人,用不著那麼多經費。我們現在跟派出所差不多,加掛打拐中隊的牌子之後,經費壓力大過所有派出所,43%不算多,應該跟交警隊一樣全額返還。”

    “那不成坐收坐支了!”

    “收支兩條線,先交給局裏,局裏交給財政局,財政局再返還回來,算不上坐收坐支。”

    一些困難到極點,欠一屁股債的派出所,在治安罰款這一塊兒局裏確實是全額返還。

    交警隊要添置維護交通管理設施,比如在主要路口安裝紅綠燈、攝像頭,又比如路障、路麵劃線、設置交通警示牌,縣裏不給經費,必須也隻能全額返還,就這樣仍然不夠。

    你良莊警務室不一樣,有辦公大樓,有兩輛車,外麵不欠債,條件好的令人發指,能有43%不錯了,想全額返還無異於癡人說夢,局領導打死也不會同意。

    他在路上對單位建設有一個很誇張的遠景規劃,需要幾十乃至上百萬。

    王解放知道他非常缺錢,但對局裏能否同意治安罰款全額返還表示嚴重懷疑,一聲不吭,笑而不語。

    韓博對此同樣不抱太大希望,若有所思地說:“過幾天收明年的治安聯防費,三口之家20,五口之家一樣20,這麼收不科學不合理不公平。回頭跟周主任說說,看能不能改成每人5塊,人多多交,人少少交。”

    每戶20能收13萬,要是按照每人5塊,至少能收17萬。

    王燕眼前一亮,撲哧笑道:“這個方案好,這個方案公平,韓鄉長,我感覺這個工作應該不難做。”

    不是自己的創意,是老上司薑國平的。

    想起“不科學”這個詞,韓博就想笑。

    這次不算成功的打拐,主要受限於兩個方麵,一是“後方不穩”,各村警務室沒真正搞起來,聯防隊員數量不夠,裝備跟不上。不把轄區治安搞好,達不到少發案、少窩賊、不窩賊的基本要求,根本無法心無旁騖地去打拐;二是經費不足,打起拐來花錢如流水,沒三五十萬墊底別想打出思崗、打出南港、打出江省、打向全國。

    錢不是萬能的,沒錢是萬萬不能的。

    韓博決定把創收進行到底,麵無表情地說:“吃完飯小單和老米把孟世勇送看守所,他們的案子交給小勇辦,讓小勇負責到底。王燕,你同我一起去老黨校,好好問問那些被拐賣過來的婦女,尤其那些跑過沒跑掉的,問問當時哪些人參與囚禁過她們的。問出一個傳訊一個,查實一個處理一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1-28 01:07 AM

第一百章 說情,人情

    吃完飯,去樓裏給吉主任打電話。

    辦公室座機嘟半天沒人接,讓尋呼台呼兩次沒回,估計出去辦什麼事,周圍找不到公用電話。

    手機號他知道,要是有急事,他早打手機了。

    張局早上說什麼縣裏要搞一個為期半個月的打拐專項行動,你是主角,趕快回來,那就是一個笑話。一個正股級小民警,在局裏都是配角中的配角,哪有資格在縣裏組織的行動中當主角,況且局裏並非不知道這邊有多忙。

    至於打拐中隊長要在打拐專項行動中扮演什麼角色,根本不用去操心。

    這個中隊長隻是兼職,“有事打拐,沒事維護治安”應該反過來。作為鄉長助理兼公安特派員,首先要幹好鄉黨委政府安排的工作,維護好全鄉治安,然後在有時間和經費的前提下去打拐。

    小單押解孟世勇去看守所,陳猛送牛部長和王解放去縣裏,小任和高亞麗在老黨校保護那些“解救”出來的婦女不受騷擾,安小勇在看守所挨個審問買媳婦的人,把材料全整理好才能移交給預審科,預審科確認無誤再交給法製科……家裏就剩下他跟王燕兩個人和一個聯防隊員。

    警務室不能離人,王燕提議她去老黨校,讓他在家值班帶休息。

    詢問被拐賣的婦女,女同誌去比較方便,韓博從善若流,坐在接警台裏總結起警務室這段時間的工作,考慮接下來的工作該如何開展。

    好記性不如爛筆頭,想到什麼記下來,正寫得投入,柳北村聶支書來了,提著一個上麵印有“良莊鄉人民政府贈”的公文包。

    “韓鄉長,忙不忙?”

    “不忙,聶支書,請坐,我去倒杯水。”

    “不用麻煩,剛吃完飯,喝兩大碗湯,不渴。”

    聶支書回頭看看戶籍服務台,有意無意看看大廳兩側的其它辦公室,確認一樓就他一個人,從包裏取出一鼓囊囊的信封,往接警台裏一塞,愁眉苦臉說:“韓鄉長,張玉珍是我表嫂,沒上過學,沒文化,農村婦女,法盲一個,好心辦成錯事。我表侄在丁中上學,畢業班,明年參加高考,她被關進去了,孩子沒心念書,幫幫忙,拜托了。“

    張玉山買媳婦的事是他姐姐張玉珍一手操辦的,抓的現行,這樣的人不太好放。

    韓博拿起信封掂量了一下,笑道:“聶支書,你這是幹什麼,沒必要,這樣不好,收起來。”

    “韓鄉長,幫幫忙,給我個麵子。不怕你笑話,她一家老小昨晚就去我家了,一直到現在都沒走,我也是沒辦法。”

    吃飯時牛部長提過,在老盧極力建議下,縣政法委對買媳婦的人如何處理已經定下調子。

    作為執法人員要秉公執法,同樣要兼顧人情。何況警務室許多工作,離不開他們這些村幹部支持,要是沒他們幫助,治安聯防費都不一定能收上來。

    韓博把信封往他包裏一塞,誠懇地說:“聶支書,不是我不幫忙,是這個忙幫不上也不能幫。”

    “韓鄉長,她家情況特殊,我表弟在工程隊,年頭出去,年尾回來。上有老下有小,家裏七畝多地,養四張籽蠶,裏裏外外全靠她一個人。不能坐牢,她要是坐牢,這個家就完了。”

    “坐牢?”

    “韓鄉長,你別揣著明白裝糊塗,早上廣播裏說了,縣領導講話,買媳婦的要從重從嚴查處,要判三年!”

    縣裏搞的專項行動聲勢很大,這麼快就上廣播,可是這麼一來不就打草驚蛇了麼。

    韓博越想越糊塗,摁住他想再掏信封的手,笑道:“聶支書,你多慮了。張玉珍張玉山姐弟的情節是最輕的,我們及時解救,那個女孩沒受到多大傷害,姐弟倆後來的認罪態度也比較好,判刑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不用坐牢?”

    眼前這位來良莊沒多久,六親不認,心狠手辣卻是出了名的,聶支書將信將疑。

    “不用,我可以保證。”

    韓博微微點了下頭,旋即臉色一正:“拘留15天是少不了的,買媳婦的那幾千塊錢屬贓款,要按規定沒收上繳國庫。我們嚴格按規定辦案,除此之外不會再處以罰金。”

    這年頭,落到公安手裏不坐牢也要大出血。

    前段時間那些收繭的,一個個被罰得幾乎傾家蕩產。

    表弟媳婦不要坐牢,不要再罰款,隻拘留15天,聶支書終於鬆下口氣。發現眼前這位不是特別難打交道,至少公事公辦,不像丁湖派出所吃人不吐骨頭。

    打發走柳北村支書,紅旗村陳會計來了,不是為陳月紅,是來幫村裏另一個買媳婦的人求情。

    那家夥孩子已四歲,買來的媳婦舍不得走。

    按縣裏定下的調子,這種情況先拘15天,再讓親屬辦取保候審,然後判3至6個月管製,一樣不用坐牢。

    對收買拐賣婦女的,相關規定沒有處以罰金的條款,他不會因為買媳婦被罰款,但要交計劃外生育的罰款,罰多少計生辦說了算,跟警務室沒關係。

    陳會計搞清楚情況,千恩萬謝,說一大堆好話,直接奔鄉政府,去找計生辦的人。

    走馬燈似的,打發走一個又來一個。

    跟約好一般,輪流進來,不會同時來兩個人。

    淨忙著應付這事,時間全浪費掉了,小單把孟世勇送到看守所,回到警務室正準備彙報安小勇那邊情況,手機突然響了,號碼很陌生,竟然是長途。

    “韓特派,忙不忙,說話方不方便,我下焦派出所老吳,還記得嗎?”

    區號是北河省林坊市的,韓博反應過來,急忙起身道:“吳所好,吳所好,吳所,您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是不是要出差來我們這兒?”

    “不是我要去,是顧新貴的老婆孩子要去。不知道詳細地址,跑所裏來問我,哭哭啼啼,不告訴地址不走。沒辦法,隻能把你名片給她。她有一親戚在津門工作,已經幫她娘兒仨買好火車票,今天下午出發,兩三天估計能到。一個女人,帶倆孩子,千裏迢迢去探監,看著挺可憐的。韓特派,幫幫忙,跟看守所打個招呼,等到了讓她見一麵……“

    不管顧新貴之前做過什麼,他在北河的表現是可圈可點的。

    村裏人對他的印象就是幹活,從早幹到晚,地裏幹完去修理鋪幹,修理鋪忙完回去做家務,連洗衣做飯那種女人的活兒都幹。

    煙酒不沾,不賭不嫖,省吃儉用,吃苦耐勞,沒任何不良嗜好。

    作為一個丈夫,作為一個繼父,他非常稱職。

    村裏女人無不羨慕他老婆,個個說他老婆撿了個好男人。

    現在看來他沒白付出,已經這樣了人依然對他死心塌地,法律不外乎人情,這個忙必須幫,韓博保證道:“吳所,您放心,她們到了這我安排,我先去找找顧新貴親屬,相信他親屬會熱情接待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1-28 01:10 AM

第一百零一章 出發點不一樣

    來回奔波兩千多公裏,把人兒子抓回來開公捕大會。

    盜竊、傷人、潛逃,法院不會輕判,顧新貴不蹲七八年出不來,現在去他家絕對不會受待見。同樣一件事,不同人出麵結果會大為不同。

    做人要有自知之明,既然得罪了人,就不要去討人厭。

    韓博想了想,幹脆讓剛回來的小單和老米跑一趟,去做做顧新貴父母工作,讓二老過兩天接待下從未見過麵的兒媳婦及兩個沒血緣關係的孫子。

    顧新貴三十好幾,出來估計已經四十多。

    坐過牢,有前科,到時候怎麼娶媳婦,現在這個媳婦對顧新貴死心塌地,一定要想方設法哄住。可憐天下父母心,兩位老人應該會熱情接待。

    小單剛把7號車開出大院兒,一輛切諾基警車和一輛桑塔納緩緩開進來了。

    難怪辦公室電話沒人接,打呼機不回,原來吉主任在路上。

    “聯係”自己的局領導親臨,轎車上坐的估計也是領導,韓博急忙跑上去立正敬禮:“良莊公安特派員韓博,歡迎吉主任來警務室檢查工作。”

    搞得很正式,吉主任非常滿意,舉手回禮:“請稍息。“

    “是!”

    “白主席,我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我們的打拐英雄,我們公安局剛成立的打拐中隊中隊長韓博同誌。小韓,這位是我們縣婦聯白主席。“

    四十多歲的一位女幹部,白白胖胖,穿著一身得體的風衣,有氣質,坐得是轎車,不介紹都知道是領導。

    婦聯的全稱是中華全國婦女聯合會,是黨領導的為爭取婦女解放而聯合起來的各族各界婦女的群眾組織。其基本功能是代表、捍衛婦女權益、促進男女平等,亦同時維護少年兒童權益。雖然被定性為“非政府組織”,其實跟政府部門沒什麼區別。

    正科級,跟老盧一個級別,必須表示出足夠尊重。

    韓博再次立正敬禮:“白主席好,思崗縣公安局打拐中隊韓博,歡迎白主席來我中隊指導工作。”

    “韓博同誌,別這麼嚴肅。”

    白主席輕握著他手,側身道:“韓博同誌,我是代表廣大女同胞來感謝、來慰問你們的,你們以高度的責任感,開展打擊拐賣婦女的行動,在破獲案件、解救被拐婦女方麵取得明顯成效,對拐賣婦女的犯罪分子和收買婦女的人以極大震懾。讓好幾個家庭得以破鏡重圓,讓廣大婦女的人身安全得到有力保障……”

    記者!

    車上居然下來一個縣電視台的記者和一個攝像師,一個舉著話筒,一個扛著攝像機,招呼都不打就開始采訪。不過鏡頭好像始終對著白主席,她抑揚頓挫,熱情洋溢,顯然早有準備。

    “我們婦聯將‘代表和維護婦女權益、促進男女平等’作為基本職能,將一如既往地積極配合公安部門打擊拐賣婦女兒童的犯罪行為,共同做好維護婦女合法權益、促進社會和諧穩定的工作。也預祝你們的打拐工作取得更佳戰績,期待更多被拐賣的婦女早日回歸溫暖的家園。“

    “謝謝白主席,感謝白主席的鼓勵和支持,我們打拐中隊一定堅持不懈,對拐賣婦女兒童的犯罪分子堅決予以打擊,在局黨委領導下同婦聯一起共同維護婦女兒童的合法權益。”

    不愧為學生黨員,學生會幹部。

    不愧在江城上念四年大學,見過大世麵。

    堅持不懈,對犯罪分子堅決予以打擊,不忘在局黨委領導下,說得多好!要是換作一個不識好歹的,肯定來一句“我們一定再接再厲,再立新功”。

    部下應對得當,吉主任很滿意,等漂亮的女記者放下話筒,微笑著說:“小韓,我們是從看守所過來的,記者同誌剛拍過那幾個人販子,拍過那些收買被拐賣婦女的涉案人員,接下來要采訪你們解救出來的婦女,白主席也要慰問一下她們,人在哪兒,帶我們過去。”

    “報告吉主任,報告白主席,解救出來的婦女暫時安置在蠶桑指導站,在集市,離這大約一點五公裏。”

    “坐我車,給我們帶路。”

    “是。”

    記者同白主席上一輛車,警車上就司機和“聯係”自己的局領導,韓博坐在後排,趴在副駕駛椅背上問:“吉主任,我們就抓幾個人販子,解救幾個婦女,白主席慰問,電視台采訪,至於搞這麼誇張嗎?”

    居功不自傲,這樣的小夥子太少了。

    吉主任回頭看了一眼,似笑非笑地說:“平時不至於這麼誇張,現在不是平時,現在是打擊拐賣婦女兒童犯罪專項行動期間,縣裏需要樹立一個典型,需要一個打拐英雄震懾那些買媳婦的。你破獲一個拐賣團夥,解救出那麼多被拐賣的婦女,將全良莊買媳婦的人一網打盡,不樹立你樹立誰,你不是英雄誰是英雄。”

    “可是,可是縣裏怎麼會突然想起打拐,而且拐也不是這麼打的,應該先摸底,然後組織力量同時行動,這麼搞會打草驚蛇。”

    在良莊工作,想不到很正常。

    吉主任低聲解釋道:“昨晚盧書記去縣委彙報,縣領導正在召開常委會,研究這個年該怎麼過。良莊無債一身輕,什麼不用擔心。其它鄉鎮不行,許多鄉鎮領導已經做好出去躲債的準備。春節即將來臨,再過幾天就是97,香港馬上要回歸,穩定壓倒一切。

    大過年,如果再不發點工資,教師會鬧事,退休人員會上訪。縣財政擠出一部分,謝書記和楊縣長幫幾個問題最嚴重的鄉鎮協調到一點銀行貸款,但仍有很大缺口。聽完盧書記彙報,楊縣長認為這是個機會,決定利用打拐的契機,將一些計劃外生育的社會撫養費征收上來。“

    “買媳婦的?”

    “嗯,他們大多沒領結婚證,未婚先育就是計劃外生育,按規定是要處以罰款的。普通人超生躲躲藏藏,頂多去扒他家房子。買媳婦生孩子不僅違法而且犯罪,他們要是敢逃就是逃犯,就要發通緝令全國追捕。良莊一下子抓幾十個,能夠體現出縣委縣政府在打拐上的決心,所以縣領導認為隻要宣傳到位,征收工作應該不難做。”

    這哪是打拐專項行動,這分明是罰款專項行動。

    韓博被搞得啼笑皆非,忍不住問:“買媳婦生孩子的全縣能有多少,能罰多少,就算全罰上來又能頂多大事?”

    “縣裏上午安排各鄉鎮和我們公安局摸過底,把91年全國人大常委會頒布施行《關於嚴懲拐賣、綁架婦女、兒童的犯罪分子的決定》之前的算上,全縣真不少。集中清理一下,沒辦結婚證的補辦結婚證,計劃外生育的把罰金收上來,順便幫那些孩子把戶口上了,同時對那些想買媳婦的人能夠起到一定威懾作用,一舉幾得,不是什麼壞事。“

    光計劃外生育罰款不一定能威懾住,韓博又問道:“吉主任,這是不是意味著對那些買媳婦的人來個一刀切,隻要繳納罰款就既往不咎?”

    “怎麼可能,收買拐賣婦女違法犯罪,我們公安機關一樣要查處,態度好的管製,態度惡劣的移送檢察院起訴。”

    “什麼叫態度好?”

    “各鄉鎮要成立工作組,敦促那些買媳婦的人積極主動配合調查,一星期內辦理取保候審,逾期不辦理的嚴厲打擊。”

    明白了,各鄉鎮想收一筆計劃外生育的罰金渡年關,局裏打算利用這個機會罰沒一筆取保候審的保證金。

    對那些買媳婦的人,《關於嚴懲拐賣、綁架婦女、兒童的犯罪分子的決定》隻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管製,沒有處以罰金的條款。局裏隻有打取保候審保證金的主意,三天兩頭傳訊,隻要一次沒及時到案,就可以合理合法的將保證金罰沒上繳國庫,然後再返還到局裏。

    同樣是打拐,出發點不一樣。

    不過有一點可以確認,專項行動結束之後,至少兩三年內沒人再敢買媳婦,除非他做好被公安和計生部門重罰的心理準備,確實能威懾住那些想買媳婦的人,進而達到“沒有買,就沒有賣”的最終目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1-28 01:14 AM

第一百零二章 綜治辦要發揮作用

    白主席來慰問不是空口說白話,帶來一後備箱慰問品。

    桔子、蘋果、麥乳精,毛巾、香皂、洗衣粉。有吃的有用的,種類不少,量不大,價值也不高,算下來不超過500塊錢,三十多個婦女和二十幾個孩子,搞得周正發和王燕不知道該怎麼分發。

    婦聯無權無錢,名副其實的清水衙門。

    白主席雖然坐的是轎車,但轎車並不是婦聯而是縣委的,人能來,能帶點東西已經很不錯了,送幾個婦女回原籍的路費,以及幾個不想留在思崗想打胎的醫藥費營養費,實在不好意思跟人家開口。

    既然決心打拐,就有吃力不討好的心理準備。

    韓博沒王燕那麼失望,送走兩位領導和電視台的同誌,又噓寒問暖了一會兒,同沈秋豔等幾個相對熟悉一點的女同胞聊了幾句,跟一直守在這裏的綜治辦主任兼打拐辦主任周正發走進朱站長辦公室。

    “她們的情緒基本能夠保持穩定,周主任,要不是有你,要不是有工作組,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韓博有感而發,說的是肺腑之言。

    30多個婦女,有的歸心似箭,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即飛回親人身邊。有的患得患失,既想回老家又舍不得孩子。還有一些人同情被關進看守所的丈夫,生怕丈夫被判刑坐牢。

    工作組事無巨細全考慮到了,針對性的做思想工作。

    焦鄉長的愛人顏老師,更是帶頭把自己和孩子不穿的衣服拿過來送給她們,動員良中良小的教師一起捐贈,走進老黨校,真能感受到這個世界是溫暖的,人們是有愛心的,人與人之間關係沒那麼冷漠。

    周正發接過煙,感歎道:“別說了,再說我臉紅。行動前,竟認為這是沒事找事。看到她們,聽到她們的遭遇,特別看到她們跟老家聯係上,打電話時哭成那樣,心裏非常難受,造孽,真是造孽!你出去抓捕一夜沒睡,我在這一夜也沒睡好,睡不著。”

    性情中人,難怪老盧那麼器重他。

    韓博揉了把臉,凝重地說:“說是還欠債,許多人一生已經毀了,這一筆筆債根本沒法還,根本還不清。對於她們,能做到這一步是已經我們的極限,現在能做的就是亡羊補牢,對拐賣婦女和收買被拐賣婦女的犯罪行為保持高壓態勢,想方設法確保不再添新債。”

    “這一點我舉雙手讚成,打拐工作必須堅持下去。發現一個處理一個,毫不手軟絕不留情。”

    “謝謝。”

    “謝什麼,你兼任打拐隊長,我兼任打拐辦主任,打拐是我們的份內事。”

    綜治辦主任沒權沒錢沒兵,許多幹部不願意幹。

    如果有領導重視支持,綜治辦主任在維護治安上能發揮很大作用,因為他有權組織協調許多部門。

    維護社會治安,確保社會穩定,不隻是公安一家的事。

    韓博掏出打火機幫他點上煙,說道:“周主任,上級對打拐不能說不重視,隻是缺乏全國一盤棋的思維,各地打拐都是‘區域作戰’,沒有一個全麵的規劃,具體措施、責任分工不明確。在我看來打拐不隻是打擊和解救,應該涵蓋預防、打擊、受害人救助、遣返及康複。

    不能跟過去一樣隻講戰果、不講保護,解救婦女之後,就將她們扔火車上了事。要從受害婦女兒童的生理、心理角度去理解打拐。她們被拐賣之後,身心受創,她們的安置、心理的幹預及之後的生活和成長,都應該是我們要關注的問題。”

    到底接受過高等教育,從一個案子上竟能想這麼多這麼遠。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必須承認他有一套,尤其政治敏感性,堪稱敏銳。

    他上任特派員第一天,就去查文化站電子遊戲廳。

    良莊重視教育,盧書記比較守舊,同時注重民意,順水推舟堅決予以取締,最終出現在其它地方可以開,唯獨在良莊不行的怪事。

    許多人嘴裏不說,心裏卻感覺有點過。

    結果大前天上午,文化部、公安部和國家工商行政管理局聯合下發《關於加強電子遊戲機娛樂場所管理取締有獎電子遊戲機經營活動的通知》。

    要把治理整頓做為加強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的一項重要工作來抓,要求從1996年12月1日起,對電子遊戲機經營場所再從事有獎經營活動的,一律按賭博活動,由各級文化、公安、工商行政管理部門在各自職責範圍內,依法予以查處。對業主、經營者按聚眾賭博依法查處。

    文件措辭強硬,明確提出各級文化、公安、工商行政管理部門不得敷衍了事。

    良莊走在前麵,接過上級下發的文件看看,隨手放一邊,不是不重視,是早取締了,我們工作做在前麵。

    這次打拐同樣如此。

    本以為會打出大麻煩,沒想到再次走在前麵。

    這邊剛抓完人,正忙著處理和善後,縣裏就組織聲勢浩大的打拐專項行動,沒麻煩,隻有成績。

    周正發不再認為眼前這位是書呆子,不禁問道:“韓特派,你現在兼任打拐隊長,縣裏又組織多部門聯合開展打拐專項行動,你是不是抽不開身,抽不出警力送那幾個歸心似箭的婦女回原籍?”

    “縣裏的行動暫時沒我什麼事,警力確實緊張,警務室確實抽不出人送沈秋豔她們回家。周主任,我是這麼想的,能不能成立一個打拐誌願者團體,組建一支誌願者隊伍,動員工作組的同誌成為打拐辦的打拐誌願者,協助我們救助和遣返受害人。”

    “馬上元旦長假,請同誌們出趟遠門,幫著送幾個人應該沒什麼問題,畢竟這是做善事。關鍵是經費,教師和醫生護士工資不高,日子本來就過得緊巴巴的,不能讓人家自己掏錢買車票。”

    你把這些瑣事接過去,我才能一心一意抓賊打拐。

    韓博早有準備,微笑著說:“周主任,經費沒問題,車旅費由警務室承擔。另外再擠出兩萬,作為打拐辦,不,作為綜治辦的活動經費。快過年了,利用嚴打、公捕大會和打拐這股聲勢,搞搞法製宣傳,做點治安防範方麵的工作。”

    作為一個幹部,誰不想幹出點政績。

    關鍵沒錢,沒錢什麼做不了。

    周正發樂了,拍著桌子笑道:“韓特派,隻要有經費,我綜治辦就能發揮作用,這些善後工作和法製宣傳就不用你操心。兩萬就兩萬,不許反悔!”...<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1-28 01:18 AM

第一百零三章 謹小慎微

    人逢喜事精神爽,精神爽了許多事就好說。

    治安聯防費每戶收20塊錢“不科學”,每人收5塊錢多好,周正發深以為然,拍胸脯說這事包給他。

    參與囚禁、脅迫被拐賣婦女的村民涉嫌違法犯罪,要追究,要查處,隻有這樣才能震懾住今後想買媳婦的人,才能從根本上杜絕買媳婦的事在良莊繼續發生。

    警務室不是能夠創造經濟效益的企業,鄉裏和公安局沒撥款,基本工資發不全,經費全靠收治安聯防費和罰款返還。

    警務室沒錢,綜治辦打拐辦哪有錢?

    已經拘三十多個,不在乎多抓幾個。工作組就是為打拐成立的,隻要與打拐有關的事工作組全有權管。周正發咬咬牙,讓放心大膽抓,善後工作他來做。

    他願意幫忙,警務室能省很多事。

    二人就良莊未來的治安防範事宜交換完意見,韓博同王燕一起步行回警務室,召集剛從顧新貴家做工作回來的小單、老米,從蠶桑指導站抽調回來的小任及老王開會,根據王燕提供的涉案人員名單安排傳訊工作。

    幾個做得比較過分,情節比較惡劣的,今晚要組織抓捕。

    聯防隊員在食堂待命,沒命令不許回家,熬夜有加班補助,不會讓他們白加班。

    五十六個人,比買媳婦的還多。

    中午吃飯時沒仔細想,下午光顧著詢問做筆錄也沒考慮該如何處罰,事到臨頭王燕猛然想到似乎沒有法律依據,愁眉苦臉提醒道:“韓鄉長,按照《治安管理處罰條例》,違反治安管理行為在六個月內公安機關沒發現的,不再處罰。抓捕容易,抓回來怎麼辦?”

    在絲織總廠的兩個月苦功沒白費,要是沒考律師資格,工作起來絕對沒現在得心應手。

    所有法規學得最好的便是刑法,雖做不到倒背如流,但主要條款記得清清楚楚,韓博說道:“這不是治安案件,這是刑事案件,涉嫌非法拘禁。刑法第二百三十八條規定,非法拘禁他人或者以其他方法非法剝奪他人人-身自-由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製或剝奪政治權利。具有毆打、侮辱情節的,從重處罰。

    這個拘禁並不隻限於有形的、物理的強製方法,要是采取無形的、心理的方法,諸如脅迫被控製對象、利用其恐怖心理或利用其羞恥心理,使其不敢逃亡的,同樣屬於拘禁行為。“

    小單這段時間在拚命學法律,脫口而出道:“他們是幫凶,是同案犯。被拐賣的婦女遭強奸,許多已經生了孩子,也就是說他們不光參與非法拘禁,並且導致很嚴重的後果。”

    王燕反應過來,不禁問道:“先抓回來,然後辦取保候審?”

    活學活用,隻能這麼辦。

    雖然手段不是很光明,但他們應該受到這樣的懲罰。

    罰一點款,讓他們付出一點代價,既能震懾住那些想買媳婦和有可能為別人買媳婦提供幫助的人,又能解決部分經費。

    一舉兩得,韓博問心無愧,微微點下了頭,宣布散會,先去休息,等會吃晚飯,天黑之後行動。

    小單是主力,昨夜沒睡好,必須抓緊時間上樓睡一會兒,老米代他彙報去顧新貴家的情況,

    “……其實顧二成夫婦也有去北河找兒媳婦的打算,他說他教子無方,說他兒子坐牢罪有應得,說要不是我們把人抓回來,他可能這輩子都見不到顧新貴了。他不怨我們,隻求我們一件事。如果他兒媳婦願意等,能不能幫他們補辦個結婚證,把兒媳婦和兩個孫子的戶口遷過來。“

    果然被猜中了,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韓博說道:“婚姻法對結婚限製或禁止條件中,並沒有規定服刑人員不能結婚。隻要符合結婚條件的公民都有結婚的自由,刑法也沒有明文剝奪服刑人員的婚姻權。不過這項權利與人身密切聯係,人身不自由的時候,權利行使就很困難。”

    米金龍跟顧新貴一個村,因為生二胎支書被撤、房子被拆,實在沒安身之地才住到水利站。村裏的地仍在,農忙時經常回去,隻是沒像其他村民一樣養蠶。

    以前跟顧家關係一直不錯,想幫這個忙,急切地問:“到底能不能結?”

    “理論上可以,事實上結婚也有利於罪犯改造,可能監獄管理部門有顧慮,迄今為止好像沒這個先例(第一例是2001年)。好在法院還沒宣判,戶口還沒注銷,不需要經過監獄管理部門。“

    “對啊,他戶口在我們這兒,隻要帶他媳婦去看守所幫他們拍個結婚照,在鄉裏就能辦!”

    是能辦,幾乎是舉手之勞,但事情不能這麼辦。

    不能因為一個罪犯把前途搭上,更不能因此連累到同事,韓博搖搖頭:“老米,沒你想的這麼簡單。所有案件材料上顧新貴全是未婚,一下子變成已婚,上級追究下來怎麼解釋。”

    “不能結?”

    這不是知法犯法,這甚至算不上違規。

    慣例有時候比法律更死板,在各級領導心目中已根深蒂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誰也不願意開這個先例,搞這個首例。

    韓博權衡了一番,起身道:“我想想辦法,看局領導能不能同意。“

    他言出必行,說幫忙就會幫忙,米誌龍沒再說什麼。

    正準備下樓跟聯防隊員談談,小任從隔壁辦公室走了出來,欲言又止地問:“韓鄉長,那個……那個孟世勇不是交代還有四個被拐賣的婦女麼,全是他跟桂素蘭拐賣過來的,我們要不要去解救?”

    確實有四名被拐賣到南港幾個市縣的婦女沒解救出來,全是在過去一年內拐賣過來的,最近的一個在三個月前,同沈秋豔應該是一批。

    四人一個在南州市,一個在如崗縣,兩個在東港縣。

    孟世勇記得大概位置,記得在什麼地方下的車,不知道屬於哪個鄉鎮,不知道屬於什麼村,更不知道買媳婦的人姓名,隻知道郝力在當地有兩個“中間人”。

    桂素蘭肯定知道,絕對記得,可惜態度惡劣,死不開口。

    她開不開口其實沒多大關係,四個大活人,有大概位置、體貌特征且口音明顯,隻要兄弟公安部門願意協助,查清四人下落,抓捕那兩個“中間人”並不難。

    事實上昨晚就請局領導協調了。

    下午吉主任說由於該團夥拐賣的婦女已超過十人,情節嚴重,影響惡劣,局裏不打算請兄弟公安局協助,直接上報市局,請市局刑偵支隊協調。

    到現在沒消息,不知道市局領導怎麼想的。

    韓博拍拍他胳膊,若無其事笑道:“局領導正在想辦法,一搞清其下落立即組織解救,到時候帶上你,不會再讓你看家。”

    多參加幾次大行動,實習鑒定就會更好看一點。

    小任咧著大嘴嘿嘿笑道:“謝謝韓鄉長,我去休息了,不上樓,就在辦公室,有事您叫我。”...<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1-28 01:21 AM

第一百零四章 侯副市長親臨

    計劃不如變化,一個電話打亂所有部署。

    晚上有重要應酬,抓捕行動隻能由王燕全權負責。

    司機好找,民警不多,寶貴警力不能耗在接送接兵軍官上,請小單那個打算跑出租的戰友開越野車,讓陳猛回來參加晚上的抓捕行動。

    自己不能喝酒,必須請一位能喝且級別較高的領導作陪。

    抱著試試看的心理打電話問問,沒想到聽說侯廠長要來,老盧非常高興,要求這頓飯由鄉裏做東。富嫂酒家檔次太低,去柳下賓館,他有訂餐電話,他安排。

    老盧來了,焦鄉長來了,建築站汪經理也來了。

    良莊最有權和最有錢的單位領導全站在警務室大門口翹首以盼,可見侯廠長有多麼受歡迎。

    “小韓,跟我說老實話,侯廠下一站去哪兒?”

    絲織總廠體製改革取得完滿成功,資產重組,減員增效,留下的幹部職工入股,縣裏控股,由之前的思崗國營絲織總廠變成江省思崗絲綢集團股份有限公司。

    丁書記被任命為縣裏剛設立的國有資產管理辦公室副主任,代表縣裏出任集團董事長,餘副廠長出任總經理,王副廠長、李工和廠辦錢主任出任副總經理。據說縣領導希望絲綢集團能夠上市,成為思崗第一家上市公司。

    廠變成集團,侯廠長的職務自然要免掉,但誰也不認為他會因此靠邊站。

    老盧問出了焦鄉長和汪經理同樣好奇的問題,韓博被盯得很不自在,笑道:“盧書記,我知道的跟您一樣多,好像是縣委常委、常委副縣長。”

    “不可能!”

    “不可能,為什麼,外麵不都是這麼說的嗎?”

    “現在不比以前,侯廠這麼能幹這麼有前途的幹部,一般是異地任用,不可能在老家出任常務副縣長。你一定知道,別揣著明白裝糊塗。”

    任命中午下來的,縣裏尤其老單位盡人皆知。

    良莊太遠,消息不靈通,他們也沒去刻意打聽,不然絕不會問出這個問題。

    反正等會兒就知道,沒什麼好隱瞞的,韓博笑道:“其實我也是剛知道的,被您猜中了,不在縣裏,去南州,南州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

    縣裏那麼多領導,老盧最佩服侯廠長,抱著雙臂感歎道:“常務副市長,嗯,實至名歸。這些年全是從外麵往我們思崗調,現在終於走出一個領導幹部,不容易,不容易。”

    “要說走出去的領導幹部,我們良莊少麼,您電話本裏正處副處不知道有多少位。”

    “小韓,這是不一樣的。”

    焦鄉長微笑著解釋道:“我們良莊走出去的大多是軍轉幹部,而且走得一個比一個遠。侯廠長不一樣,他是在本地成長,在南港市內任職的領導幹部。現在是以經濟建設為中心,搞經濟的能力有目共睹,有學曆、有文化、有能力,又年輕,比軍轉幹部有前途。”

    身邊這位絕對是侯廠長的嫡係,否則人上任前不可能來“西伯利亞”。

    汪經理拍拍他胳膊,半開玩笑地說:“小韓,常務副市長管經濟建設,有侯市長幫忙,去南州接幾個工程應該沒多大問題。警務室不是缺經費麼,建築站讚助5萬,接到工程再加,相當於提成。”

    老盧哈哈笑道:“老汪說得對,人家沒條件要創造條件,沒關係要找關係,我們有條件有關係就要利用起來。明年500萬的工程,就這麼說定了。”

    其它鄉鎮的建築站紛紛倒閉,良莊建築站一枝獨秀,很大程度上與鄉裏堅持不懈找關係有關。

    良莊走出去的幹部,老盧電話本上的那些人才,建築站幾乎全找過。

    有人能幫著介紹工程,有人能提供工程信息,有人能幫著從側麵了解甲方的情況,這些年極少上當受騙。江城那筆工程款之所以沒能拿回來,純屬天災**,不是之前的工作不到位。

    事關鄉裏的財政收入,焦鄉長深以為然,煞有介事地說:“小韓,你不光是公安特派員,也是鄉長助理,我們沒跟你開玩笑,鄉裏的事要上心。”

    讓我幫你們找侯廠長幫忙接工程,開什麼玩笑。

    韓博敷衍道:“三位領導,侯廠馬上到,你們跟他直接說不就行了。走出思崗我們就是家鄉人,家鄉人的忙他應該會幫的。”

    “侯廠關心你,你說比我們說管用。當然,這種事不能操之過急,他剛上任,要注意影響。明年先搞幾個小工程,等他站穩腳跟再接大的。政治任務,不許不當回事。”

    老盧一錘定音,幸好他還知道人家剛上任要注意影響。

    正聊著,一輛桑塔納出現在視線裏,開到門口時四人不約而同迎上去,開車門,打招呼,好不熱鬧。

    “盧書記,焦鄉長,知道我為什麼來良莊找小韓嗎,在縣裏實在沒法呆,電話一個接著一個,手機接得發燙,全是飯局。去這兒不去那兒不好,本想躲個清靜,沒想到卻被小韓出賣了,自投羅網,真是自投羅網。”

    侯秀峰話雖然這麼說,語氣和表情卻沒半點生氣。

    老盧緊握著他手,側身笑道:“侯市長,這你真不能怪小韓,他接電話時我正好在場,知道你要來,我盧惠生能不接待?”

    他不是其他鄉鎮的黨委書記,他是思崗資格最老的幹部之一,並且他的為人值得稱道。

    說句不誇張的話,在思崗,能讓他如此熱情接待的人並不多,侯秀峰明知道他是在胡扯,仍裝著一副追悔莫及的樣子苦笑道:“失策失策,給領導打電話總不忘先問一句說話方不方便,給小韓打電話就沒想起來,說到底還是犯了官僚主義。”

    “侯廠,對不起。”

    “沒關係,剛才是開玩笑,我跟盧書記焦鄉長好久沒見,正好想聚集。”

    來是臨時起意,多少有那麼點幫小夥子拜托下鄉領導的意思。

    侯秀峰豈會生氣,指了指司機捧著的兩個精美包裝盒:“一台是丁總的,一台是李工的,去年去日本考察,他們看著新鮮,忍不住買了,當時身上沒帶多少錢,還是管我借的,結果買回來沒什麼用。聽老錢說你這邊需要,他們請我捎過來,說明書是英文的,回頭自己摸索摸索。“

    索尼磁帶攝像機,抓在手上拍攝,小磁帶,不是電視台攝像師扛在肩上的那種。

    這種高檔電子產品,思崗沒有賣,新庵也沒有,隻有去大城市才能買到。

    警務室經費又比較緊張,想到老單位宣傳科好像有一台,忍不住給錢主任打電話,想借過來用幾天,沒想到侯廠長捎來兩台。

    他們看著新鮮,買回家確實沒多大用,對警務室作用就大了。

    韓博打開盒子看了看,抬頭問:“侯廠長,丁書記和李工買時花多少錢?”

    對普通人而言這是貴重物品,再說又不是他個人用,是單位用。重視收集證據是好事,侯秀峰決定幫兩位老搭檔把攝像機賣給他,笑道:“不算特別貴,折合人民幣八千多,雖然沒用幾次,終究是二手貨,六千一台,賣給你了,什麼時候有錢什麼時候給。”

    “這怎麼行?”

    “有什麼不行的,他們反正沒用,小李,我記得好像有三腳架。”

    “對不起,差點搞忘了,在後備箱,我來拿。”

    絲織總廠的人就是有錢,8000多的攝像機說買就買,說便宜賣便宜賣,焦鄉長暗暗咋舌。

    老盧則很高興,從這件小事上能看出侯副市長和絲織總廠領導對小夥子有多麼關心,隻把這個關係利用好,建築站能多接幾個工程,或許能動員絲織總廠來良莊開辦個分廠,這也算招商引資。...<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1-28 01:25 AM

第一百零五章 老領導好領導

    老領導不光有文化有能力,做事也讓人佩服。

    提出思崗人應該在思崗吃飯,在鄉裏隨便找個地方吃農家菜挺好,沒必要把錢給新庵人賺。

    幹那麼多年絲織總廠一把手,三天兩頭出國,參加過人民大會堂的國宴,老盧知道他不在乎吃喝,知道他不想讓鄉裏多花錢,不再勉強,直接去富嫂酒家。

    到了飯店,他問起老曹的近況。

    絲織總廠分流出來的幹部就兩個在良莊,老領導來了應該一起接待,韓博很慚愧,急忙給蠶桑指導站打電話,請曹副站長一起過來吃飯。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老盧進入正題。

    簡單介紹鄉裏的基本情況,很認真、很虛心、很誠懇、很期待地請他給良莊經濟發展“把脈”。

    思良公路西段是良莊自己集資修的,許多人不知道從良莊可直通柳下,可經柳下去江南或往西去江城。再加上幾十年的出行習慣,大多司機從北邊的思新公路走,隻有極少人走思良公路。

    思新公路車多,經常發生擁堵。

    為趕時間,侯副市長沒少從良莊經過,對良莊地理位置和經濟發展情況並非一無所知。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以前享受副處級待遇卻不是縣領導,就算有一點想法也不會說,應該是不好說。現在情況不一樣,而且老盧和焦鄉長確實是在虛心請教,他決定暢所欲言,給點不成熟的意見。

    “……利用靠近柳下靠近省道的優勢,把新庵的鍋爐企業引進來是一個非常好的思路,但要吸取新庵的教訓,對整個產業最好有一個遠景規劃,不能隻顧眼前利益一下子引那麼多,搞到最後惡性競爭,窩裏鬥,競相降價。設備價格賣不上去,隻能在成本上想辦法,偷工減料,以次充好,壓榨工人,自己把自己的產業給毀掉。

    其實我們思崗我們絲綢行業存在同樣的問題,主要集中繅絲這一塊,以前隻有三個繅絲分廠,這兩年上七八家,還有人想跟風。全認識,有些是老同事,看在眼裏急在心裏,想說又不太好說。人家自己籌集資金下海創業,那些鄉鎮也很歡迎,你不能擋人財路啊。“

    侯副市長輕歎一口氣,突然舉起雙拳,比劃道:“扯遠了,接著說良莊。盧書記,焦鄉長,我認為你們步子不妨再邁大一點,眼光不妨再看遠一點,考慮得不妨再全麵一些,不要被現在的集市、未來的鎮區束縛住手腳。從這兒到柳下河大橋不過三四公裏,在柳下河大橋附近發展工業,充分利用省道和柳下河航道的交通優勢招商引資。

    規劃一下,形成一個西邊是工業區,東邊是商業區和住宅區的格局。你們無債一身輕,你們擁有地理優勢,黨委政府有凝聚力執行力,下定決心好好幹幾年,完全能實現這個願景。無農不穩,無工不富,無商不活,想擺脫眼前的困局隻有走這條路。“

    不愧為全縣最有能力的幹部,三言兩語就給良莊指出一條發展之路。

    老盧豁然開朗,連連點頭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侯市長,你說得太有道理了。我把工業區搞到柳下河邊上,與柳下鎮僅一河之隔,柳下鎮給外地客商什麼政策,我良莊隻會比他優惠,人家為什麼不到我這兒來,為什麼非要去他那兒?”

    焦鄉長同樣認為有道理,不禁笑道:“柳中離集市遠,柳下河大橋東側、思良公路西段兩邊沒什麼人家,征地都比良莊便宜。”

    他們是真正幹一點事的人,侯副市長很高興能為他們出謀劃策,繼續說道:“光有地,光給政策是遠遠不夠的,要考慮到服務。南方一些地區為招商引資提出一個口號,一切為了客商,為了客商的一切。聽起來雖然有些誇張,但這種服務精神值得我們學習。

    再就是建築站,汪經理,你這個金飯碗一定要捧好,這棵搖錢樹一定要守好,要有危機意識。實不相瞞,我那幾位老同事對建築站的未來並不看好。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人家明明可以一年賺200萬,為什麼要留在建築站一年賺5萬,這一點你們必須考慮到。“

    丁書記打過賭,最多兩年,建築站的項目經理全會成為私人老板。

    作為良莊鄉公安特派員,韓博同樣為此擔憂,一直想提醒老盧,可是光提醒有什麼用,關鍵要拿出解決方案。

    老盧三天兩頭坐奧迪出去開會辦事,汪經理一年有半年全國各地跑,他們見過大世麵,知道什麼叫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始終有這個擔心,隻是一樣束手無策,事實上已經有兩個工程隊長跳出去單幹了。

    他們倍感無奈,欲言又止。

    侯副市長放下筷子,笑道:“轉型,建築公司一樣是企業,一樣可以轉型。你們獲得過建築界的最高榮譽魯班獎,完全可以在資質和品牌上下點功夫,申請更高資質,打造‘良莊鐵軍’品牌,在bj、東海和江城等大城市設立分公司或辦事處,跟中字頭國企一樣參與大項目大工程招投標。項目經理不是想賺錢麼,我接工程轉包給你們幹。

    允許一些有門路的外地建築隊掛靠,用我們的資質投標,接受我們管理,把好工程質量和安全生產這一關,收管理費;跟建材機械廠來個優勢互補,開展建築機械租賃業務,不是所有建築隊全有吊車、攪拌機、卷揚機的,設備出租能賺錢,又可以吸引他們掛靠……“

    想到哪兒說到哪兒,指點迷津,全是金玉良言。

    老盧、焦鄉長和汪經理受益匪淺,恨不得找支筆把他的話全記下來,人家快走了仍意猶未盡。

    太厲害了,難怪一向誰都不服的老盧唯獨服他。

    老領導如此受尊敬,韓博有麵子,將他送到車邊問:“侯廠,我知道您忙,就不留您了,一晚上光顧著說經濟發展的事,對我您有沒有什麼指示。”

    小夥子不錯,可惜一門心-思撲在公安戰線上。

    人各有誌,不能強求。

    再說自己剛上任,連司機都不帶,怎可能帶一個幹部過去。

    侯副市長握著他手,語重心長說:“小韓,我打聽過,你幹得不是不錯,是好得讓我意外,你們張局和袁政委對你讚不絕口。指示沒有,提醒有一個。在公安戰線上幹得越好,得罪的人會越多。害人之心不可有,不要給那些想報複的人可乘之機。“

    上任時間不長,大行動不少。

    先是打擊非法經營的收繭販子,抓100多個。

    緊接著打拐,已經關進看守所的和即將處理的加起來也近百。老米中午吃飯時跟小單開玩笑說,李特派在良莊幹十幾年,得罪過的人加起來沒韓特派兩個月多。

    既然選擇這個職業,就做好了得罪人的心理準備。

    不過老領導說得對,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天知道有沒有人想報複,有沒有人敢報複。韓博越想越感動,點頭道:“謝謝侯廠提醒,我會注意,我會小心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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