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莉討論區

標題: 陳風笑 -【官仙】《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1 12:52 PM     標題: 陳風笑 -【官仙】《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jo4jp6vul40323 於 2014-7-28 10:55 AM 編輯

【小說書名】:官仙
【小說作者】:陳風笑
【作者簡介】:
【內容簡介】:

羅天上仙陳太忠,因為情商過低只知道修煉,在衝擊紫府金仙的緊要關頭時,

被人暗算了,不小心被打得穿越回了童年時代。

他痛定思痛,決定去混官場,以鍛鍊自己的情商。

有時痛快得過分,有時操蛋得離譜,偏偏體內還有點仙靈之氣,能搞定一些無端闖出的禍事,


這麼一個怪胎,橫衝直撞地闖進循規蹈矩的官場……
      
【小說封面】:

[attach]42590099[/attach]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1 12:54 PM

楔子 那一場風花雪月的穿越 引子 史上最倒霉穿越者

「兩個小時前,我還是羅天上仙來的,馬上就要進階紫府金仙了啊,」陳太忠鬱悶看著手中的鉛筆,HB的,小學生用來寫字的。

    再看看面前的考卷,他有點想哭,「你說這題出的是什麼玩意兒嘛,上面灌水,下面漏水,還要把這個池子注滿,出這題的人,才是腦子被注水了吧?」

    陳太忠的嘴,一向是比較毒的,這一點,並不因為他目前是三年級的小學生就有所改變,正是因為如此,他在仙界的人緣,一向不是很好。

    其實,他的人緣,遠遠不是他自己認為的那樣「不太好」,而是非常不好,他以氣入道,在人間僅僅修煉了二百年就榮登仙境,創下了史上最快的飛昇紀錄,還是在靈氣業已非常凋敝的地球上。

    而在接下來的五百年內,他以令人瞠目的速度,從遊仙這個級別,瘋狂升級,靈仙、玉仙、天仙、玄仙,最終名列羅天上仙,而且是羅天上仙裡的出名強橫的,同大部分的紫府金仙都有得一拼。

    當然,瘋狂的升級,總是要付出代價的,不可否認,陳太忠是個天才,修煉的天才,但他能升級如此之快,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他是一個修煉狂人。

    他全部的心思,都用到了修煉上,說是個「瘋子」都不為過,所以,他待人接物的水準,非常地低下。

    換句準確點的話來說,就是「情商」嚴重欠缺!

    情商欠缺,並不是什麼特別嚴重的問題,但再加上他那張臭嘴,問題就大得多了,他每每「傷仙於無形」,自己卻是渾然不覺!

    所以,兩個小時前,他遭報應了!

    其時,他在自己的仙府內,正在衝擊紫府金仙的緊要關頭,忽然間洞府搖搖欲墜,緊接著,被他下了「仙靈九轉大陣」禁制的仙府,被強行擊毀,轟然炸裂。

    恍惚間,無數的仙器向他擊了過來,仙聲鼎。

    「殺了他,他是羅天上仙,咱們都沒得混了,等他成了紫府金仙,還不得任他揉搓啊?」

    「我的仙獸紫毛,不過是在他家門口的石頭上蹭了蹭癢癢,就被這廝擊殺了,丫的,你也有今天?」

    「就是,這傢伙居然想跟紫靈仙子雙修,什麼玩意兒啊,我等是響應紫靈仙子的號召來的。」

    紫靈仙子,素有仙界第一美女的稱號,陳太忠並不知道自己的人緣差到了這種程度,那天偶然見到紫靈,隨口開了個玩笑,結果,他的臭嘴裡開出的玩笑,嚇得紫靈仙子硬生生在仙界裡失蹤了半年多。

    「我好像有點冤枉……」面對漫天的仙器,陳太忠傻眼了。

    偏偏的,他晉級已經到了緊要關頭,不但身子動不得,而且幾樣法寶也發揮不出來威力,換個時間的話,他還是有九成把握,能夠跑掉的,別看眼前有這麼多的仙人。

    他的人緣不好,所以,沒什麼太多的煉器材料,法寶也不多,還好,他是以氣入道的,體內龐大的仙靈之氣,再加上他本身的「先天絳氣」,被他煉就了一宗保命的本命法寶清虛氣鐘。

    本命法寶,是來對付心魔和天劫的,在這種情況下,倒還祭得出來。

    無數仙器的轟擊之下,一道白光掠過,人見人厭、仙見仙惡的羅天上仙陳太忠,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只留下了滿地的鮮血,血中蘊含有大量的仙靈之氣,眾仙人面面相覷,「被轟殺至渣了?」

    「他死了,」一名紫府金仙站了出來,「剛才我已經鎖定了他的神念,現在,茫茫仙界裡,已經感應不到他的存在了。」

    被殺了紫毛的仙人歎口氣,那也是名紫府金仙,「其實,給他個教訓就行了,這傢伙只是……只是不通世情而已。」

    這句話,堪堪地傳入了被捲入一陣能量亂流的陳太忠耳中,他縱然是身負重傷即將魂飛魄散,也禁不住愕然瞠目︰不是吧?我活了七百多歲了,不通世情麼?

    隨即,他就陷入了深度昏迷中。

    再次醒轉的時候,他欣喜地發現︰哈,還沒死。

    慢著,不對吧?我的手怎麼變得這麼小了?

    他正在那裡發愣,耳邊傳來一個他已經近乎遺忘的熟悉的聲音,「太忠,該起了,下午期末考試呢!」

    是母親,母親的聲音!

    哦,看來是穿越了,陳太忠點點頭,接著一個激靈,「穿越了?還是重生了?」

    之所以說他是最倒霉的穿越者,是因為上一世一心修煉的他,對於已經發生的大部分事都記不得了,毫無疑問,這名羅天上仙實在太倒霉了。



第一章 超強作弊高手

    一九九六年,七月八日,黑色七月,高考的日子。

    現在考場裡考的是《政治經濟學》。

    陳太忠不喜歡這門課,所以,他根本就沒有複習。

    考場內,稀稀拉拉地坐著三十名考生,兩個監考老師揮汗如雨地在考場內逡巡著。

    沒有人能在這樣的條件下作弊。

    但是,陳太忠做到了,雖然他的考位,在教室的第二排中間位置。

    在重新來到這個世界的九年裡,他由少年成長為了青年,而他的實力,也或多或少地恢復了一些。

    用恢復了半成的仙靈之力,他給自己做了一個須彌戒,仙家用來儲物的小玩意兒,由於材料很普通,所以空間奇小,但放一本書還是沒什麼問題。

    講台上的男老師,目光炯炯地掃視著考場,考場後的角落裡,年輕的美女教師坐下來歇歇腳,她的薄紗裙上身隱隱透出股濕意,使得她的胸罩看起來有些格外地顯眼。

    忽然間,女教師發現,眼角有物晃動,順著感覺望去,卻見一個高大的傢伙正在埋頭疾書,一切正常!

    難道是我眼花了?她揉揉自己的眼楮,死死地盯著那個男生。

    盯了半晌,女教師終於能夠確定,一切正常,不由得轉眼望望窗外,這該死的天氣,什麼時候才能下一場雨呢?這溫度簡直讓人如在蒸籠一般,神智都恍惚了!

    就在她抱怨的時候,眼角,又有物在晃動。

    這下,女教師原有的一點點微微倦意頓時不翼而飛,死死地盯住了那個男生,半天都沒有轉移目光!

    又一次!女教師終於看到了,那男生手裡,拿著一本書正在翻看,她的眼楮很好,甚至認出了那就是《政治經濟學》的課本。

    她輕咳一聲,走上前去,「這位同學,請你站起來一下。」

    陳太忠正寫在興頭上,聽得這話,眉頭微微一皺,雖然是乖乖地站了起來,但臉上不耐煩的神情已經道出了他的不滿︰喂,老師,這可是高考,不是小測驗!

    女教師當然知道這是高考,正是因為這是高考,她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觀察,縱容作弊,是對其他考生的犯罪!

    天氣熱,大家穿得都不多,她隨便掃了男生一眼,就能斷定,書沒有藏在這個學生的身上,於是,她貓腰去看課桌抽斗,我讓你再不服氣!

    奇怪,抽斗裡也沒書!女老師登時就貓著腰愣在了那裡。

    她愣了足足有一分鐘,連那監考的男老師走來,她都沒直起身來。

    「怎麼回事?」男老師湊近,用非常細微的聲音問她,這個場合,影響了別的考生的思維的話,那簡直是天大的罪過!

    男老師等這個機會,已經很長時間了,他假意貓腰看抽斗,順著她的脖領偷偷地向下窺視了一眼,可惜,天氣太熱,脖領處的薄紗牢牢地貼在美女教師的身上,他什麼也沒有看到。

    這該死的天氣!

    女教師有點訝異地看了男生一眼,搖搖頭,什麼話也沒說,直起了身子,伸手拿起了放在桌角的准考證,男生的名字很大眾化「陳太忠」。

    她什麼話都不能說,因為她沒有證據!

    如果她真想說點什麼,導致陳太忠借題發揮的話,這問題就太嚴重了,「監考老師刁難,導致考生考場發揮失常」,這絕對會是一場災難。

    接下來的時間裡,女教師再次看到,《政治經濟學》出現在那個叫陳太忠的傢伙的手中,但是她不敢再過去查看了。

    剛才的檢查,已經是相當地徹底了,事實證明,這傢伙身上根本沒那本書。

    該死的老天,美女教師的心中,鬱悶異常,她只能把這一切,歸咎於天氣的因素了。

    遺憾的是,陳太忠非常不給她面子,課本再次出現在他的手中,這次的時間,格外地長,因為他一時找不到答案。

    女教師實在忍無可忍了,快步走到他的面前,死死地盯著他的手。

    陳太忠抬頭看她一眼,若無其事地低頭繼續翻書。

    「在一百六十八頁,」女教師輕聲地發話了,她想知道,自己眼見的一切,是真實的,還是幻覺。

    陳太忠點點頭,翻倒一百六十八頁,粗略地掃了一眼,隨手合上了書。

    就是這個時候了!女教師伸手如電,奇快無比地向那本書抓去!

    她抓住了陳太忠的左手,就在一瞬間,那本書消失了!

    女教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抓著陳太忠的手,使勁地捏了捏,呃,這是肉,不是紙張。

    她再次愣在了那裡。

    「老師,你很漂亮,真的,但是……我想考試,」陳太忠抬起頭,用一種怯怯的眼光看著她,顯然他把她這行為當作了某種曖昧的暗示,「左手要扶卷子的。」

    女教師忙不迭地鬆手,送給他一個比哭難看的微笑,卻是沒做什麼解釋,考場裡,依舊靜悄悄的。

    一分鐘後,女教師把座椅搬到了陳太忠的桌前,她要坐在這裡,仔細地觀察!

    陳太忠似乎是沒什麼感覺一般,運筆如飛,很快就寫完了剛才那一道題,下一刻,《政治經濟學》又神奇地出現在了他的手上。

    低頭,翻書,查找答案!

    女教師轉頭望望窗外,輕輕地長歎一聲,唉,這天氣也太熱了一點吧?能不能讓我不要再出現幻覺了?

    「老師,這道題,在第幾頁?」陳太忠輕聲發問了。

    天哪,女教師伸手就攥住了自己的頭髮,是幻覺,一定是幻覺!

    陳太忠看看可憐的女教師,也體諒地輕輕歎了一口氣,「唉,算了,我自己找吧。」

    直到考試結束,女教師的神智都再也沒有恢復過來,耳聽得交卷鈴響,她才一個箭步上前,攔住了陳太忠,「你跟我來。」

    來就來吧,卷子都交了,陳太忠才不會在乎。

    「你到底把那本書藏在哪裡了?」在樓道的一角,女教師輕聲地發問,這裡比教室裡,要涼快許多。

    我把它藏在須彌戒裡了換了以前的陳太忠,他一定會這麼回答的,反正,卷子已經交了,再說什麼也都晚了,你沒抓住我現行,一切都是白扯哎。

    他喜歡看別人生氣,尤其是美女!

    但是,穿越後痛定思痛,陳太忠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缺陷︰我的情商不足,辦事,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來!

    這一世,他一定要改變這種現狀,而且,要下大力氣去改,省得回頭再次穿越!

    他甚至為自己制定了一些修煉情商的方案,所以,他很愕然地望向美女教師,「老師,你在說什麼?什麼書?」

    「算了,你去吧,」女教師懶洋洋地揮揮手,整個身子如癱瘓一般地靠在了牆角。

    「哥們的情商,那真是提高了,」陳太忠有些洋洋得意,他很是高興自己沒有說出答案,興沖沖地揚長而去。

    那美女老師,並沒有因此就洩氣,九日上午,要考的科目也是需要背誦的那種《生物》。

    她借了一個小相機來,想用這個來證明,她是對的!

    遺憾的是,她不知道,陳太忠對這門學科,比較感興趣,情商情商,自然是關於感情的智商,男男女女之間的感情,可不也是培養情商的重點?

    生理衛生這門課,哦不,是生物這門課,自然是非學好不可的!

    所以,陳太忠無須作弊,他原本就是一個極其聰明的人,雖然對高考有一定的牴觸大學裡又沒有情商課,但這一門學科,他是仔仔細細地研讀過的。

    鬱悶的女教師,白借了相機來!



第二章 大學,我走了

    一個多月過後,發榜了,陳太忠高分考上了本地的大學鳳凰學院!

    他的父母高興得跟什麼似的,搞得他很是有點納悶︰上輩子我考上大學的時候,他們有沒有這麼高興呢?

    仔細回憶了半天,他死活是想不起上輩子到底考上過大學沒有,唉,瞧這記性。

    不過這也怪不得我吧,幾百年前的事情,誰又能記得那麼清楚呢?

    說實話,他真的對上大學一點興趣都沒有,他之所以參加高考,理由很簡單︰因為父母親想讓他參加。

    父母親和他之間,那是親情,也屬於情商範圍裡的,陳太忠認為,努力孝敬父母親,聽雙親的話,迎合他們,有助於自己情商的提高,所以,他就高考了。

    當然,上一世自打修煉後,他同父母的聯繫就少了,後來的幾百年間,雙親僅僅是他腦中的一個符號了,這一世好不容易能再見到他們,陳太忠也願意盡量地哄著二老開心些。

    還好,他能修煉成仙人,自有比旁人聰明一些的頭腦,認真學習的話,考個高分並不是什麼問題,除了《政治經濟學》那門課,其他的六門學科,都是他實打實地靠真功夫來考的。

    他原是想報考外地的大學來的那樣比較自由些,不過,母親汪汪的淚眼,讓他第一時間就改變了選擇,好吧,鳳凰學院其實就不錯。

    想是這麼想,但一想到還要繼續上四年學,陳太忠就有點頭疼,學得多了,可不就成了書獃子?好像跟他培養情商的計劃,大相逕庭的嘛。

    眨眼間,就到了新生入學的日子,陳太忠拒絕了父母親的相送,一個人拖著行李箱,來到了「鳳凰學院」的門口。

    抬頭看看頭上四個大字「鳳凰學院」,據說那還是什麼名人寫的,陳太忠歎口氣,晃晃悠悠地走了進去。

    剛進學校沒兩步,他身後就湧來了一群人,五六個年輕的學生,眾星捧月一般地拱衛著一個女生,搭訕的搭訕,拖行李的拖行李,喧鬧著走來。

    這女生很吃香啊,陳太忠好奇心一起,順勢看了那女生兩眼,他個子高,倒是沒被四周的人擋住視線。

    不是吧?還沒有痱子好看的嘛,他想的並不是一般人身上長的成片小疙瘩,那而是紫靈的侍女,痱子是陳太忠給她起的綽號。

    他一側頭,發現一個男生正艷羨地看著這群人,不由得上前搭訕,「師兄,這女生是誰啊?不怎麼好看吧?為什麼圍了這麼多人?」

    他的嘴,還是那麼出言無忌,但確實已經收斂不少了。

    男生警惕地看了他一眼,理都沒理他,倒是一邊的一個比那女生還要難看的女生發話了,「她老爹做買賣的,有錢唄。」

    商人?這是條路子,陳太忠默默地點點頭,按說,商人是同人打交道比較多的群體,或者,我應該做個商人,以修煉自己的情商?

    他正琢磨呢,又一幫人走了過來,依舊是一個女生,周圍不但圍了五六個男生,居然還圍了三個老師模樣的人。

    這應該是個美女了吧?陳太忠抬眼望去,腸胃內頓時翻江倒海了起來。

    能讓一個曾經的羅天上仙反胃至此,這女生相貌的殺傷力,不是一般的驚人啊。

    「奇怪了,這麼難看的女人,」好一陣,他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輕輕地搖搖頭,「怎麼會比剛才那個還吃香?」

    「她老爹是勞動廳副廳長,」一個女聲在一旁幽幽地解釋。

    還是剛才那個搭話的女生,顯然,這個女生對陳太忠有點興趣,他個子高大,相貌也還算將就,最關鍵的是,為了培養情商,他臉上一直掛著陽光一般燦爛的微笑,很是有點眩目。

    「哦,謝謝你了,」這次,陳太忠沒有忘記禮貌,看看,哥們的情商,這是又進步了吧?

    下一刻,他就陷入了沉思裡,做官……似乎更能鍛煉情商的吧?

    陳太忠不怎麼通世事,但他並不傻,想想自己前一陣隨手翻過的《鹿鼎記》,心裡頓時有一種明悟升起。

    那書上描寫的武功,他很是不齒,但作者說了幾句很有見地的話,讓他隱隱有種高山仰止的念頭天底下論人心險惡,再沒有比妓院和皇宮更甚的地方了!

    所以,官場裡,一定是步步危機的!

    步步危機?想到這個,陳太忠的心裡,就沒由來地一陣興奮,好吧,官場,決定了,就去混官場了,在那裡呆得久了,必定會讓我的情商有個質的飛躍。

    那這個大學,還用不用上了呢?

    上什麼上啊?在這裡上學不是瞎耽誤工夫麼?陳太忠是個很有主見也很有個性的人,轉身就拖著行李箱離開了,「我要去當官,不上學了。」

    好死不死的是,這句話被那個喜歡插話的女生聽到了,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她異常地愕然,「不是吧?一個高中生,沒文憑你有資格當官麼?腦子進水了吧?」

    遺憾的是,這個註腳,並沒有被興奮的羅天上仙聽到,他現在一門心思地考慮,該怎麼向父母親解釋呢?

    可這世界上的事,還就是這麼沒道理,那女生做夢也沒有想到,96年,鳳凰市開始試行公務員考試了!

    這次考試,由於是鳳凰市第一次舉辦,所以,大家都在摸著石頭過河,或者,是為了體現政府「不拘一格降人才」的宗旨,或者是疏忽了,更或者是為了別的什麼原因,總之,在學歷上,對報名者沒有什麼限制!

    《鳳凰日報》上才登出來這一則消息,陳太忠立刻揣著自己的私房錢跑去報名了,父母親聒噪得他實在有點受不了啦,他必須盡快當官才行。



第三章 縮地成寸

    陳太忠不知道的是,這次「公務員考試」的試行,裡面多少是有點貓膩的。

    公務員考試制度,是一種新的制度,有人甚至預言,這會是新的「科舉考試」的前奏,不信大家走著瞧。

    新制度剛出來的時候,自然不會很完善,所以,就給了某些人投機取巧的機會,發生在陽光下的罪惡,多半都是要有一些幌子遮掩其本來面目的。

    像沒有規定應試者的學歷,就絕對不是疏忽了那麼簡單,因為,有兩個領導的公子,才剛剛高中畢業,還沒來得及上大學。

    參加工作後,一邊工作一邊學習,兩不耽誤,還能積攢工齡,這是常識。

    陳太忠哪裡管得了那麼許多?興沖沖地交了報名費和資料之後,開口詢問,「什麼時候來拿準考證?」

    「三天後。」

    「還有什麼事麼?沒事我可以走了吧?」

    聽到這個問題,工作人員就像看到外星人一樣,愕然地呆滯了一瞬間,隨即點點頭,「沒事了,記得隨時注意這裡貼出的通知。」

    「還貼什麼通知啊?」一個老頭嚷嚷了起來,「我說,我兒子報名費也交了,你們這考試資料,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發下來呢?」

    壞了,陳太忠輕輕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哥們這情商,最近有點退步,這樣不好。

    「你兒子叫什麼名字?我們查一下,」工作人員的態度很端正,對老人也很尊重。

    「我看起來有那麼傻麼?」老頭不幹了,兒子沒來鬧事,而是他來了,自然是要忌憚一些東西的,「你們知道了我兒子叫什麼,他還考得上麼?」

    「每個考生,我們都通知了,要他們隨時注意通告,資料沒發來,你現在讓我變,我也變不出來吧?」工作人員的眉頭皺了起來。

    你沒通知我哎!差一點點,陳太忠就把這話撂出去了,當然,這錯誤太低級了,擱給現在的他,是不會犯這樣的錯誤的。

    再說,說是沒通知他也不貼切,人家不是說了,要他隨時注意通告的麼?

    不管怎麼說,發現自己的情商有點退步,這個現實讓陳太忠略微有些不爽,報名成功的喜悅也不翼而飛了。

    九月二十七號,就是考試的日子了,結果,二十六號中午,報名處才貼出通知,要大家下午領取資料。

    還好,陳太忠是比較執拗的,這幾天,他基本上是把報名處當家了,天天沒事就在這裡轉悠,事實上,當一個修煉狂人把一件事當作正經事來辦的話,通常都是很恐怖的。

    於是,他第一個領到了考試資料。

    資料奇多,怪不得報名費收了五百,那可是陳太忠省吃儉用好幾年才攢下來的,現在的他,基本上是赤貧的。

    不過,這資料,似乎並不是什麼正經路數,或者說實在太正經了,裝幀考究,價格昂貴,仔細一看,哦,某些比較有名的人寫的,原本是歸不到資料一類中的。

    名人是該有名人效應的,陳太忠不計較,想我當年,誰都躲著走,那可不也是名人效應?

    陳太忠的神識還沒有恢復到最佳的狀態,但是毫無疑問,這一點點資料,還是難不住他的,擠出人群,他就想回家了。

    這時候,他才發現身後挺熱鬧,敢情,不少人在那裡吵吵,嫌資料發得晚了,「這麼多書,現在看來得及麼?你們還不如不發!」

    那是,要不發的話,大家依舊在同一條起跑線上,也不會有什麼人事先得了資料的嫌疑了。

    當然,吵吵的,大多都是領到資料的,尤其是那些代家屬來領書的,至於那些還在排隊尚未領到資料的,絕對不摻乎這樣的事。

    「公務員考試,那當然是能者上,不能的下了,」陳太忠禁不住嘀咕兩聲,這對他根本不是什麼問題嘛,「這麼一點資料都看不完,還考什麼試啊?」

    當眾如此嘀咕,這顯然又是一起情商低下事件,他還沒意識到呢,好死不死的,他的嘀咕,被一旁的一個工作人員聽到了。

    「這名考生說得很對嘛,」矮胖的工作人員正在被眾人抱怨得虛火上升,慌不迭一把抓住了他,出手之快,比之「一劍無血」馮錫范也不遑多讓。

    再快一倍的一抓,陳太忠也能避開,不過,他沒防備,而且,他也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大家都是政府未來的棟樑,」矮胖清清嗓子,舉起了陳太忠的右手,「大家安靜,安靜……」

    「這名考生說得很對,將來,你們遲早是要走上領導的崗位的,」矮胖不著痕跡地誤導著大家,「萬一,有什麼突發的緊急事故發生,你們能抱怨事故沒有提前跟你們打招呼麼?」

    「不能!」矮胖自顧自地回答,「所以,大家不妨把這件事,看成是組織對你們臨時的考驗,明白麼?這是組織對你們的考驗!」

    無數雙惡毒的眼神,死死地盯住了陳太忠,他就是情商再不夠,也知道眼下,自己是犯了眾怒,這一幕,同眾仙圍攻他時是何其地相像!

    「我靠,這官場,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混的,」陳太忠有點懵了,他當然明白,自己是被人拿來做擋箭牌了,「嗯,果然,是個鍛煉情商的好地方。」

    矮胖這時,又發出了致命的一把飛刀,「這位考生,你說是吧?」

    這廝長得,跟胥獸金仙的紫毛有點像啊,陳太忠有點想殺人了,你看著我好欺負麼?

    羅天上仙的尊嚴,那是不容褻瀆的,拿我做擋箭牌,你做夢吧,陳太忠心裡冷笑,嘴上「啊啊」了兩聲,眼中一片茫然。

    一邊啊著,他一邊指指自己的耳朵,順勢再搖搖頭,那意思很明白,他是聾啞人,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麼!

    群情,再次激憤,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矮胖身上,「你居然能聽到一個啞巴說話?你是什麼人,報出你的名字和單位!」

    我靠,你敢陰我?矮胖頓時大怒,也顧不得剛才他是想先拿對方堵眾人嘴的,手再一伸,就想捉住陳太忠。

    嗯?撈了一個空?

    他再轉頭看時,曾經的擋箭牌已經不翼而飛了,咦?那傢伙哪裡去了?人太多,矮胖個頭又低,死活是找不著人了。

    哪裡去了?陳太忠早溜出了報名處的大門,為了躲避這場尷尬,他甚至使出了「縮地成寸」的仙家功夫,雖然,這會耗費他不少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仙力。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1 12:54 PM

第四章 寶物送佳人

    這件事,我好像做得有點不太妥當!陳太忠並沒有遠離,而是呆呆地站在報名處門外發著愣,隱約中,他覺得,用裝聾作啞和縮地成寸處理剛才的事情,並不是最好的選擇。

    他的情商是低,但智商卻不低,剛才,我是不是應該選擇一下立場,支持其中的一方呢?這樣一來,雖然是得罪了一方,但毫無疑問,會博得另一方極大的好感。

    當然,如果不得不選擇一方的話,他鐵定會選擇矮胖者這一方,人家都能代表組織說話,他聰明著呢。

    不知道誰曾經說過,“只有偏執狂才能成功”,現在,陳太忠就陷入了偏執的狀態中,努力想考慮清楚,剛才是不是能有更好的處理手段。

    算了,不想了,想來想去,他還是沒怎麼整明白,總覺得這麼做也有這麼做的好處,反正哥們我能意識到這個問題,情商一定是有了長進!

    既然想通了,他就想拔腳走人了,冷不丁身後傳來一個聲音,“陳太忠,你也報名參加考試了?”

    陳太忠轉頭一看,身後這位眼楮極大,睫毛長得可以掃地,認識,是自己的同班同學,他畢業于鳳凰城重點中學十三中,每個班最少有七十個人。

    不過,人再多,打招呼的這位,他也能記得,班里的宣傳委員楊倩倩,相貌姣好,尤其難能可貴的是,她能歌善舞,是每次班里活動,出名的活躍分子。

    “哦,是你呀,”陳太忠笑吟吟地點點頭,“你也是來參加考試的?”

    他心里有點犯嘀咕,這個楊倩倩,以前在一個班的時候,她也沒跟我說過幾句話啊,今天怎麼會……看起來比較熱情?

    他這個反應很正常,雖然痛定思痛地決心提高情商,也在學校里注意跟同學友好相處,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他的壞毛病養成幾百年了,指望一下改過來,那是不現實的。

    尤其在他走神的時候,雖然那種時候不是很多,但是他下意識說出的話,都是很嗆人的,所以,在大部分同學的眼中,他還是一個性格比較怪癖的人,再加上大家都是天之驕子,學習任務也都很重,沒人願意跟他多來往,那也是很正常的。

    “是啊,”楊倩倩認真地點點頭,她是班里少有的幾個沒考上大學的,不是因為分數不夠,她的分數過了線,但偏低,無法進入喜歡的學校,打算念一年高四。

    看到公務員考試通知,她也發現了其中的“漏洞”,就想來試試,眼見自己的同學出現,以為對方也沒考上學校,才好意思出聲打個招呼。

    女人當官?陳太忠有點傻眼,不過,他沒說出來,情商提高了嘛。

    “怎麼樣,你有信心沒有?”剛出學校的中學生,還是比較質樸的,楊倩倩好心發問。

    “有啊,資料發得這麼晚,我更有信心了,”陳太忠實話實說,倒也沒覺得這話里有什麼不妥。

    “小心啊,聽說內定了不少人呢,”楊倩倩湊過身子來,輕聲向他嘀咕,少女身上的青春氣息,毫無遮擋地向他湧來。

    “你也要努力啊,”陳太忠悄聲說,心里卻是有些不爽,嗯?居然有內定一說?這麼不公平的事兒也能發生?

    “沒事,里面有個考官,對我可好了,”楊倩倩的臉一紅,她還有一句話沒說出來,那個考官要我晚上去他家接受輔導呢。

    “考官?”陳太忠有點傻眼,問題嚴重了啊,那個矮胖,萬一要是考官的話,這可是提前惹人了,“這里不是報名處麼?怎麼會有考官出現?”

    “誰知道?”楊倩倩也考慮到了,那人未必是真的考官,可是,這次高考落榜,對她的打擊也很大,雖然明知道,晚上輔導,這估計不是什麼好路子,但是……萬一事情沒有想像得那麼糟糕呢?

    那豈不是錯失了一個機會?

    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陳太忠臉上,露出一絲冷笑,他已然知道貿然離開大學是不對的,自己這次若是坐視別人“內定”,他一個高中生,想當官,怕是得再讀一年高四,上完大學再說看了。

    能讓我陳太忠吃虧的,這個世界還沒誰有這個資格,他一時狂性大發,內定?哼哼,咱們走著瞧,擾人修煉,可是比斷人財路嚴重多了!

    想明白這個問題,他一抬眼,楊倩倩已經不見了蹤影,四下一掃射,才發現,一個無限美好的背影,正在漸行漸遠。

    有人照顧她,估計不用**心了,這一刻,他又沒心沒肺了起來,轉頭就想回家。

    不對!他猛然間意識到了什麼,人家告訴自己這麼重要的信息,要是沒有點什麼報答,似乎,似乎又是情商不夠了。

    “楊倩倩,等我一下,”他一邊喊著一邊追了過去,路邊一個眼鏡男的眼鏡,“啪嗒”一聲掉到了地上,“這不是剛才那個聾啞人麼?”

    “什麼事啊?”楊倩倩是看他在那里魂不守舍,喂了好幾聲才離開的,眼見他追了過來,有點不解。

    “這些考官,未必是好東西,”陳太忠已經想好了說辭,“這次資料你拿得這麼晚,復習得過來麼?”

    “那有什麼辦法?”楊倩倩長嘆一聲,經此一問,她愈發堅定了晚上去接受“輔導”的念頭,“大家都一樣啊。”

    “我送你,哦不,借你一個好東西,”陳太忠看看四下無人,把那個小小的須彌戒自手上摘了下來,“這個東西,應該這麼用……”

    楊倩倩看著他的示範,愣了足足有十分鐘才反應過來,她驚訝地捂住自己的小嘴,這個陳太忠,果然是個怪人啊,還有這種……這種離譜的東西?

    下一刻,她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嗯,很嚴重,心里也頓時地警惕了起來,“你借給我這麼貴重的東西……為什麼?”

    “你是我的同學啊,”陳太忠向她坦然地笑笑,“同學之間不幫忙,天理不容吧?”

    “那你呢,你怎麼辦?”這一刻,楊倩倩真的感到了來自同學間的暖意。

    “我嘛,我自然復習得過來,”陳太忠的小尾巴又翹了起來,這雖然屬于情商,但跟他的性格也不無關系。

    “這次高考,我考了六百四十多分呢……”丟下這一句話,這廝昂然地走了。

    “六百四十多分,不上大學,來考公務員?”楊倩倩更傻了,這個家伙……還真是怪啊。



第五章 古怪題目

    第二天,就是筆試了,兩門考試,一門是基礎學科,就是政治經濟學和唯物主義什麼的,這個,對于剛剛高中畢業的學生來說,問題真的不是很大。

    另一門,就有點麻煩了,那里的題目,居然全部出自那些參考資料,而且居然以填空或者解釋題居多,實在讓眾多的考生驚訝。

    只有最後一道大題,是論述題,才算跟那些資料無關。

    有人歡喜有人愁,下了考場之後,有人咬牙切齒地咒罵,有人心情舒暢,毫無疑問,陳太忠屬于心情舒暢的那一種人。

    “哼,幸虧花了點仙靈之力,把所有的書都存到腦子里了,付出這點代價,還是值得的。”

    楊倩倩的心情也不錯,她甚至提前答完了卷子,站在考點門口等陳太忠出來。

    陳太忠一眼就看到了她,同學嘛,笑眯眯地走上前,“呵呵,是還我東西來的吧?”

    這人,怎麼這麼說話啊?楊倩倩登時就有點懵了,沒錯,她是還他東西來的,但是……你怎麼也得先客套兩句,比如說問我考的好不好才對吧?

    擱在昨天以前,她是不會這麼要求陳太忠的,那時,大家只是同學,關系非常普通的同學,但眼下,既然有了共同的秘密,也有了共同的話題,難道不應該熱絡點麼?

    可惜的是,這個自鳴得意的家伙,並沒有想到,這個小小的舉動,徹底地暴露了他在情商上的低下!

    或許,他真的只是把我當作了普通的同學,楊倩倩的心里,微微有一點點失落,她也不知道這種情緒從何而來。

    “呵呵,是啊,我是還你東西來的,”她很快就恢復了正常,順便給這個怪人展示了一下普通人的情商水平,“你考得怎麼樣?”

    第三天發榜,兩人的分都名列前茅,十名公務員指標,他倆分別排在第二和第九,有資格參加為前二十名準備的面試了!

    “我靠,這不公平,”發榜處,有人大聲吶喊,既然已經落榜,那自然不乏破罐子破摔的主,“幕後交易,一定是幕後交易。”

    一旁有不少人,捶胸頓足地附和著,“就是,舉報,舉報他們!”

    明明很公平的嘛,陳太忠有點生氣了,為了防止傳說中的“內定”,他費了老大的力氣,向那考試組的人腦中挨個輸入了“要公平閱卷”的意識,這些人不是在否定他的工作麼?

    他倒是第二名,可哪里有什麼幕後交易?明明是真刀實槍考上去的嘛。

    因為是強行輸入意念,我辛苦積攢的仙力,用去了一半還多啊!他郁悶得想大吼,還好,三天前在報名處的遭遇,他還記憶猶新,成為眾矢之的,絕對不是什麼好受的滋味。

    反正,這些人並不是在說我,想通了這一點,他就心平氣和了,考試組的人願意做出什麼反應,是他們的事,我跳個什麼?

    不簡單啊,哥們,學會隔岸觀火了,他心里甚至有些得意!

    楊倩倩皺著眉頭擠到他身邊來,“唉,我才第九,危險得很啊,太忠,你有沒有什麼好的法子?”

    “我又不是神仙,”陳太忠遺憾地搖搖頭,哥們是神仙,還是神仙里橫著走的那種,不過那是在以前,女孩子嘛,做官很有出息麼?

    “你報的是哪個崗位?”楊倩倩有點羨慕他,看看人家,不作弊,只靠一晚上的復習,都能拿到第二名啊,“這次,你估計有戲,筆試分佔百分之七十呢。”

    “人事局,”陳太忠不無得意地回答。

    人事局是這次招考中相當好的崗位,僅次于市政府秘書處,不過,陳太忠選擇人事局的目的很明顯,聽說那里負責干部的考核和任命(顯然,這是他道聽途說的),一定會有大把的時間接觸大量的人。

    與人溝通,正在成為自己的強項,對此,陳太忠毫不懷疑。

    遺憾的是,人事局的崗位,實在是太好了,那位子早早地就被人盯上了,就算他筆試成績第二,也絲毫動搖不了一些人的決心。

    于是,面試的時候,陳太忠分到了很古怪的一道題。

    面試出題,是隨機的,主要是考官提個問題出來,要考生針對話題提出自己的看法,並且展開論述,考生還要準備考官對該命題更深層次的問題做出解答,對一個人的臨場發揮能力要求很高。

    這種方式,在後來公務員考試中,成了筆試內容,對于這種考試形式,形成了一個比較特定的說法申論!

    總之,跟以前科舉考試的形式差不多,不過,多了一個很重要的環節,就是對實踐性的要求,針對該問題,考生不但要拿出自己的見解,最重要的是他還需要提出具體的解決或者實施手段,比施政綱領要詳細多了。

    對陳太忠競聘的崗位而言,他需要注意的,應該是一些比較基礎的組織方案、考察手段之類的,抑或者就是一些非常大眾化的題目。

    遺憾的是,有人注意到了,該考生的理論基礎非常有功底,所以,他得到一道令他瞠目結舌的考題對于有人沉迷于封建迷信和神仙鬼怪這種社會現象,你怎麼看?

    我倒!陳太忠真的有點暈了,他為了這次口試,也做了不少的準備工作,還對一些很具有爭議的社會現象,仔細研究了一番,而且,充分查證其中最權威的說法。

    那啥,我報的是人事局,不是宗教局啊。

    他愣了半晌,才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嗯,我個人認為,神仙是不存在的,那不過是古代的統治階層為了……”

    真難為他了,不過顯然,這個題目對他的情商發展,是大有好處的,這點連當事人都這麼認為,當年的羅上天仙可很少說謊的。

    而現在,嘿嘿!雖然只是一小步,但很有里程碑的感覺嘛!

    “這位考生,理論水平,嘖嘖,”有人不屑地搖搖頭,一點也不避諱他就在現場,“你能舉出三個以上神仙不存在的例子麼?”

    要我舉神仙存在的例子,似乎更容易一些,陳太忠暗自腹誹一句,“嗯,頭一個,比如說淮南王劉安,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這個叫劉安的家伙,絕對是不存在的,仙界里根本沒這號人嘛。



第六章 九曲十八彎之好大的官

    陳太忠的面試成績,相當地糟糕,如果用做八股的“破題、承題、起講、入題、分股、收結”來形容的話,除了破題他做得十分標準,後面的,基本是跑偏的。

    破題,就是總綱,這個自然是一點問題都沒有,封建迷信不應該,神仙鬼怪不存在,是個神智清醒的人就會破題。

    承題,是承破題之意,進一步說明題意,說到這里的時候,陳太忠的話已經是不知所雲了。

    大家都知道,他是一個直腸子的家伙,能昧著良心說神仙不存在,已經殊為不易了,若是他能睜著眼楮,紅口白牙地說服自己,神仙確實不存在的話,他……還用得著鍛煉情商麼?

    當然,他也有自己的優勢,比如說,他對很多神仙鬼怪的典故了如指掌,甚至那種極其冷僻的典故,他都知道不少。

    所以,落在眾多考官的眼中,就是︰這個陳太忠,是一個學識非常淵博的家伙!

    是的,極其淵博,沒有人認為,自己面對的是一名羅天上仙,報考人事局崗位的考生,居然能對這種神怪題目有如此深的造詣,除了用淵博,還能用哪個詞來形容?

    當然,一件事情,往往能從兩個角度甚至多個角度來看待,有人就這個離譜的現象提出了異議,“這個陳太忠,要是真的不信封建迷信的話,為什麼會這麼精通這些東西?我看啊,一定有問題,咱們的隊伍里,不需要這些口是心非的家伙,會影響咱們隊伍的純潔性的!”

    言之者痛心不已,但反對者也有自己的理由,大家都是評委嘛,“這個同志我了解一點點,確實是很勤奮的,他是今年的應屆考生,考了643分,本來已經考上鳳凰學院了呢。”

    人家高考能考六百多分,顯然是個天資聰穎的家伙,多知道點東西,不是很正常麼?

    這話才一出口,就有人驚呼,“不是吧?咱們不是不許在校學生參考的麼?”

    “他根本就沒去報到!”爆料者這麼解釋。

    滿座鴉雀無聲。

    在座的,都是見識過一些風風雨雨的主兒,這句話里的味道,誰都能品出個一二三來,陳太忠考了六百四十多,並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哪怕你考六百九十多呢,不過就是分數高點而已。

    但是,考了六百四十多,居然沒去學校報到,這就不是一般的異常了,這家伙為什麼不去報到呢?

    只有一個解釋,就是︰這家伙原本,是想上大學來的,但是,在高考結束後不久,聽說了鳳凰市要招收公務員的消息!

    所以這廝才不去報到!

    提前能得到這種消息的主,誰敢小看?六七名評委和考官,眼楮頓時落在了陳太忠交來的資料上,在“相關親屬”一欄里,再次仔細地搜索起來。

    可資料上的一切,提醒著他們︰這個叫陳太忠的家伙,不過就是一個小市民家庭里的獨子而已!

    但……這資料也不過是表面的東西,真正有背景的,可未必會張揚偽造資料又不是很難,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拿不定主意。

    那個出言刁難陳太忠,反倒讓陳太忠借題發揮的家伙發話了,“這個考生的情況,有點復雜,我建議,先考察其他的考生,這個人,延後再議,怎麼樣?”

    怎麼樣?很好啊,有人提議了,附和就是簡單的事了,舉手誰不會呀?

    其實,大家都在等,等著那位把目光放在了人事局崗位的那位公子的個人表現,如果那位真的在口試中表現杰出,那麼,陳太忠將被無情地放棄。

    道理明擺著的,我們不知道你是誰家子弟,既然你的表現不如別人,那就什麼都不要說了,我們是要體現出考試的公平和公正的。

    遺憾的是,這位公子的表現,實在是太拙劣了一點,或者,他本來是沒有這麼窩囊的,但是顯然,已經有人向他做過保證了“這次你必中”,所以,僅就口試的表現而言,他都趕不上陳太忠。

    事實上,他遠不是趕不上陳太忠那麼簡單,他的回答,讓一些得了機宜的主忍不住捂住了額頭︰太慘不忍睹了!

    爆料的那位忍不住了︰“問句題外話,咱們國家歷史上傳說中的神仙,你對哪個比較欣賞點?”

    公子登時愕然,半天才回答,“我……比較喜歡至尊寶,他對紫霞仙子的感情,表示出他愛憎分明的性格!”

    這理由……是中規中矩的,不過,滿座再次寂靜無聲,這是咱們“國家歷史上傳說中的神仙”麼?

    于是,陳太忠勝出!

    但是,“好事多磨”,榜都要公布了,可人事局高局長聽說,趙茂斌趙公子被淘汰了,登時面皮翻轉,傳出話來,“不是小趙的話,今年我們人事局不進人了!”

    考試組登時就坐蠟了,只得去找陳太忠協商,“有特殊情況,人事局的指標,是不能給你了,你看,你的口試成績,實在太糟糕了點。”

    “不過呢,考試組是很看好你的,所以,給你換個崗位,你看行不行?”

    行啊,有什麼不行的?陳太忠好說話,他原本以為,自己都要被淘汰了呢,楊倩倩那麼能唱會跳,也不過堪堪擠上了末班車,他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不知足的話,想當官,起碼得再等五年!

    “這個無所謂,是什麼樣的崗位啊?”

    “嗯,你的志願報得高了點,”負責談話的這位,說話技巧性不錯,“所以,中不溜的崗位,都被別人佔去了。”

    “東臨水村,還缺一個副村長,下去鍛煉一段時間吧,年輕人嘛,不會吃不得苦吧?”

    東臨水村,其實就在鳳凰市的北郊,不過,那里的自然條件有點惡劣,跟鳳凰市比起來,那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副村長?”陳太忠張大了嘴巴,在他印象中,村長這個稱呼,離他的生活實在是遙遠了點,“這算是在國家正規干部的編制里麼?”

    “算,”這位點點頭,“你算是下去掛職鍛煉的,沒準……你很快就回來了呢。”

    有一句話他沒說沒準,十年八年也回不來,除非你放棄國家正規干部編制的身份!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1 12:55 PM

第七章 神仙居所

    “這真是一個仙人呆的地方!”看著自己治下的東臨水村,初來乍到的陳太忠豪興大發。

    其實,這家伙說話的措辭不是很準確。

    他應該說,這是一個仙人“才能”呆的地方,至于人類嘛,是絕對不合適在這里居住的,條件,實在是太惡劣了一點點。

    在三十年前,東臨水村還是個山清水秀的地方,整個村子,坐落在一片丘陵地帶,東邊是白鳳溪潺潺流過,有人能駕著漁船撒網捕魚。

    丘陵上長滿了茂密的樹林和灌木,林間到處是山雞、野兔,一片生機勃勃的樣子。

    東臨水村的耕地不太多,而這些耕地不但土地貧瘠,耕作層也淺,每年出產的糧食不算多,除了豐收年,普通的年景,也不過就是能護得一村人得個八成飽。

    總之,再加上水果等等副業,和村里人向外販賣一些手工加工的產品,除了非常的年景之外,這里的生活,原本算得上是能夠自給自足。

    但近些年來,隨著經濟的發展,東臨水也開始受到了波及,這點可憐的資源,被人惡性地開發了起來。

    于是,就造成了眼下“人間地獄”一般的情景,東臨水村,已經開始沙漠化了。

    沙漠化,這個詞用得也不是很準確,準確一點說,是“石漠化”,這是一種比沙漠還難治理的生態災難。

    用一句話來形容的話,就是丘陵上的樹木沒了,所以那點點可憐的土壤,就被水沖走了,現在的東臨水村,除了耕地部分,其他地方,就是石頭挨著石頭,石頭摞著石頭。

    一下雨就是壯觀的瀑布,雨一停就是光禿禿的鵝卵石堆,存不住水,極不利于人類居住。

    甚至,以往能養魚捕蝦的白鳳溪,現在在枯水季節時,比一泡小孩的尿多不了多少。

    這是非常難以治理的災害,曾經有人提出,要修建一個水庫,主意是好主意,但是,這不現實。

    水庫,用什麼去修?四下里沒土,除了炸出石頭坑來存水,就只能拿著鋼筋水泥硬上了,那得花多少錢啊?

    要命的是,鳳凰城常年的溫度比較高,水份還很容易蒸發,在這里居住,還真的是滿考驗人的。

    按說,面對這種情況,陳太忠應該是很有些抱怨才對,這個鳥村長,當不當都沒啥意思的嘛。

    這麼想的人就錯了,他做官是來和人溝通的,至于治下的村莊慘到什麼樣子,他根本就不關心,也不想關心。

    修仙的人嘛,斬情斷性對他們來說,一點都不難做到。

    所以,一到村里,他就沒心沒肺地四處亂竄,找人聊天,以前吧,是沒理由硬要跟別人溝通,現在他是副村長,是副村長了誒,隨便抓些人聊天,很容易做到。

    村長是本地人,姓李,算是本村一個大姓其實也是本國一個大姓,長得五大三粗,據說多少還有點黑道背景。

    其實,雞窩里蹦不出鴕鳥,這麼小個山溝里,哪里會有什麼黑社會?不過就是個土棍混混而已,不過,不能否認,這家伙,也算得上是村里的一霸。

    李凡丁很是有些不待見陳太忠,當然,這種不待見,他只能放在心里,不管怎麼說,這都是上面派下來掛職鍛煉的干部,雖然只是一個副手,但等到人家一飛沖天的時候,他想再巴結,那可就晚了。

    官場里,沒有什麼秘密可言,李村長幾乎在陳副村長抵達的同時,就收到了其人的全部資料,如別人一樣,他看不懂副村長的來歷,一個小市民家庭里,居然出現了一個高中畢業的公務員?

    不懂不要緊,只要這人無害,李凡丁絕對不會去招惹,退一萬步說,哪怕這家伙在官場沒有什麼奧援,但此人是如此地年輕,將來也很難說會不會有魚躍龍門的一天。

    而陳太忠,又是出名的對政務不感興趣,他只喜歡聊天。

    所以,李村長和陳副村長的關系,還是比較融洽的,甚至在有機會胡吃海塞的時候,他還不忘記招呼其一聲,大家同去,反正,這樣奢侈的機會,在這個小山村里並不多見。

    比如說眼下就是,白鳳溪的上游有一家私營的水泥廠老板跑來了,要請李村長吃飯,李凡丁除了村支部書記,還喊上了陳太忠。

    水泥廠的老板,也不是吃撐著了,想來石頭堆里玩耍,他的廠子一旦開工,一個星期賺的,就要比東臨水一年的收入還要高,他來,是有要緊事辦呢。

    廠子即將投產了,路還沒修好,其中,有一段路,要路過東臨水的地盤,最重要的,其中還有一段是東臨水村為數不多的可耕種土地,這個工作,是相當難做的。

    照常理,村民自是要阻攔的,這阻攔看在水泥廠老板眼里,就是刁難,當然,這里面分寸,誰也把握不了那麼貼切。

    李凡丁對此事心知肚明,事實上,這件事絕對是在他的默許下才發生的,他的勢力,在村里絕對可以用“滔天”倆字來形容,不過,有人請客,為什麼不來吃一頓?

    更重要的是,水泥廠的老板說了,這次的主客,是鄉里的張衡張鄉長,李村長誰的面子都可以不買,但張鄉長的面子,他沒膽子不買。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看到鄉長大人一直在幫水泥廠老板關說,李村長明白,這事,答應不答應,都得辦了。

    “這里有一條煙,還有五百塊錢,”做老板的眼見時機成熟,笑眯眯地拋出了禮物,一點都不介意鄉長就在桌子邊上坐著,“村民們的工作,還得靠李村長去做做哦。”

    “小意思了,”李凡丁喝得臉紅脖子粗,看都沒看那煙和錢一眼,雖然很想伸手,但他也是要面子的不是?

    他拍著胸脯保證,“這件事交給我辦了,呂老板既然是張鄉長的朋友,那還不是一句話的問題?”

    這時候,一直在觀察著他們對話的陳太忠發言了,“呂老板,你這水泥廠投產的話,一年能產出多少水泥來?”

    這是搭訕,陳太忠自己這麼認為,他觀察學習半天了,而且,在這個桌子上,他原本也不是主角。

    但是很遺憾,呂老板不這麼認為。



第八章 飛來的賄賂

    呂老板對陳太忠的重視,遠在對李凡丁的重視之上。

    土棍終究是土棍,李凡丁雖然是東臨水村中的土皇帝,但由于被環境和條件所限,眼界不可能高到什麼地方,像眼下就是這樣,一條煙一頓酒再加上五百塊就足能打發了。

    但是陳太忠就不同了。

    這是鳳凰市里長大的孩子,眼界和見識,注定是要比李凡丁高出許多,再加上這麼年輕的高中應屆生,居然能從千軍萬馬的公務員考試中脫穎而出,要說沒點背景,誰信?

    所以,掛職鍛煉的副村長,一直是呂老板有點琢磨不透的。

    酒桌上一開始,陳太忠只是埋頭吃飯,呂老板自然樂得裝聾作啞,但眼下人家一說話,他心里就禁不住打個冷戰。

    聽聽人家問的都是什麼“水泥廠一年能生產多少水泥”?

    這樣的問題,李凡丁這種土棍根本問不出來,而陳太忠這麼問,那就很有可能會盤算一下這個廠子的年利潤。

    算出年利潤的話,自是要獅子大張嘴了。

    呂老板不怕陳太忠阻止修路,正職答應的事,副職怎麼可能推翻?而李凡丁在村子里的蠻橫作風,他也早打聽到了。

    但是他擔心陳太忠壞事,不管怎麼說,修路過程中所佔用的那些耕地,是沒有佔地證的,是的,手續不全。

    這種事,沒人管的話,自然不是什麼事,但真要有人歪嘴,上綱上線到無限的高度,也是有可能的!

    寧可破財免災,切莫招惹小人!這是呂老板一直信守的格言,他是一個成功的商人,在合適的地方花該花的錢,正是他成功的原因之一。

    所以,他笑吟吟地回答了陳太忠,“呵呵,這就是市里來掛職鍛煉的陳老弟了吧?哈,果然是年少有為,風度不凡啊。”

    “這個水泥廠,一期工程,是十萬噸的年產量,二期嘛,打算搞個二十萬噸的窯,我最終的目標,是讓這個廠子達到六十萬噸!”

    後面兩句,跟吹牛有點類似,不過,誰也不能說他真的就玩不到這麼大,只有呂老板自己明白,這里的水資源緊張,除非找到新的水源,否則的話,二十萬噸,就是到頂了。

    陳太忠一向是比較喜歡被人誇贊的,但對方叫他老弟,卻讓他有些微微的不爽,官商官商,官可是在商的前面,哥們是官,你是商人,也配做我老哥?

    當然,經過了一個多月的鍛煉,他的涵養有了一點提高,最關鍵的是,他知道自己是官了,沒必要跟商人計較,終于是懶洋洋地點點頭,“哦。”

    他的不悅簡直就跟寫在臉上一樣,連張鄉長都看出了點苗頭,不由得斜窺一眼呂老板︰你跟這廝有仇?

    呂老板微微搖頭,表示沒仇,他的心里,跟明鏡似的︰嗯,丫伸手出來了,這手里要是抓不到足夠的好處,就會成為扼住自己要害的利器!

    總之一句話,這手絕對不會平白無故地縮回去!

    張鄉長見兩人隱約有點不對路,難得地端起了酒杯,勸起酒來,“來來來,為你們兩邊的合作,干一杯!”

    他的眼里可是沒有陳太忠,一鄉之長在這里絕對不算小人物了,最重要的是,下放干部的考評,鄉長和書記的評價會佔很重要的位置的。

    陳太忠哪里想得到,酒杯端端放放,就是這麼多的門道在里面?眼見張鄉長勸酒,禁不住上前湊個趣兒,“呵呵,張鄉長,你跟呂老板很熟啊?”

    話里有話!鄉長大人登時就愣在了那里,他有點琢磨不透這話的意思。

    “不熟不熟,”呂老板馬上接話了,還陪著笑臉,他必須為張鄉長撇清,“是市里的段市長介紹我們認識的。”

    小子,段市長啊,你悠著點,呂老板都有點納悶了,我跟你有仇麼?死揪著我不放?

    陳太忠對他可是沒什麼客氣的,他點點頭實話實說,“哦,呂老板還認識段市長,很厲害的嘛。”

    他這話說得中正平和,但聽到呂老板的耳中,那就是陰陽怪氣了,尤其他臉上的那種淡然,更被呂老板看作是一種到達了極致的不滿。

    小子,年紀輕輕,城府挺深的嘛,呂老板心里有點惱火,但想想對方不過是個初出茅廬的學生,自己大可以搞得定,終于含笑咽下了這句話。

    不過,他的心里,還是有點嘀咕,這家伙連老段的面子都不買,會是哪一派出來的人呢?秦派還是章派?或者是吉派?

    他根本想不到,那廝根本就是野路子,本身是沒什麼惡意的!

    不過,這個猜測錯誤,卻是讓呂老板小小地出了點血,他原本是打算送上偷偷一千,搞定這個毛頭小子的,後來加到了五千,再後來,仔細琢磨琢磨,他決定,送這廝一萬好了!

    沒有做虧本買賣的商人,呂老板心里有本賬,付出這點錢省下好多事,還是劃得來的,不過話說回來,這樣的投資,真的也算相當大手筆了,要知道,當時是96年!

    陳太忠離奇地得到了這樣的饋贈,自是不可能向外推,這是他這輩子頭一次得外財,居然隱隱有點手足無措了,他仔細盤算一下︰報考公務員才花了五百,眼下居然莫名其妙地來了二十倍的利潤,當官,果然是好買賣!

    呂老板也挺得意的,學生就是學生,小子,別看你油鹽不進的樣子,老子摔一萬過去,還不是照樣砸得你滿眼金星?

    不過,這錢還真不是好拿的,後面的事情,跟著就來了。

    路從村子里過,施工方是要雇用本村人做一些活計的,像土方工程之類的,基本上也必須交給本村人施工,沒有文件這麼規定,但大家都認可,姑且算是潛規則吧。

    別看李凡丁是土棍,但中國的農民,有著屬于自己的狡猾,他不可能放棄這一塊肥肉。

    于是,陳太忠的事兒,又來了。



第九章 寡婦敲門

    對於出錢者來說,修路是個很花錢的活兒,而對於東臨水的村民來說,修路是他們一生中難得的一次有大把鈔票補貼家用的機會。

    所以,想去修路的村民很多,不過很遺憾,李凡丁不打算派上所有的勞動力。

    可以參與修路的人數有限,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李村長也打算接著這個機會,彰顯一下自己的存在價值。

    同李凡丁走得近?那好說,家裡十三四歲半大的小子都能去;關係一般的嘛,少不得就得提點東西孝敬孝敬村長了。

    當然,村子窮,李村長的眼界也不高,兩隻雞,或者五六十個雞蛋之類的就足夠了,村長主要是看人家有沒有那個心,當然,如果有人能塞上三五十塊錢出來,更是沒有問題了。

    可是村子窮,村民怎麼可能富裕?

    村裡有家寡婦,嗯,其實是活寡婦,老公癱在床上了,也姓李,跟李凡丁的關係,沒出五服,為了招呼好老公,她也想賺點這個錢,就算力氣不行,但做個飯送個水,不也得有人幹麼?

    臥病在床的男人,已經花費掉了家裡所有的積蓄,而且還在持續地給這個脆弱的家庭增加著負擔,寡婦沒錢。

    寡婦姓常,常桂芬,年輕時也算得上是附近十里八鄉的一枝花,其實現在年紀也不大,才三十五歲,倒是有了一個十六歲的姑娘,長的跟她年輕時相仿。

    常桂芬提了十來個雞蛋,壯著膽子去找李凡丁,「他叔,家裡窮,就這麼點子東西,看在栓子的面子上……」

    李凡丁直接打斷了她的話,色迷迷的眼楮上下打量著她,「桂芬啊,哥哥我想要什麼,你還不知道麼?跟我鬧這個?有球毛的意思。」

    常桂芬怎麼不知道這個村長想的是什麼?不過,按常理李凡丁是栓子的族叔,搞那個玩意兒,不是扒灰麼?

    而且,李凡丁粗俗,長得也難看,一想到這個既黑且醜的族叔趴在自己身子上扭動,常桂芬心裡就說不出的噁心。

    這倒還不是最緊要的,問題嚴重在,這個村長,行事很是肆無忌憚,按照以往的慣例,就算她一咬牙應承了他,過不得幾日,李凡丁能把村長辦公室搬到她家炕頭上去。

    那我家的栓子,還不得活活地給氣死啊?

    常桂芬悶悶不樂地出了村長家,還好,有走得近的姐妹就提醒她了,「桂芬啊,村子裡不是新來了個副村長?那是個城裡娃,沒準心善著呢。」

    城裡人?各個都是滑頭呢,常桂芬知道這個,不過,多求一次人,也算不了什麼,而且,那個陳村長長得白白淨淨,高高大大的,如果不得不選擇的話,她寧可讓這個城裡娃在自己身上折折。

    可人家還未必看得上她呢!

    其實,這也是她妄自菲薄了,她是三十來歲的人,水汪汪的大眼楮,皮膚白膩白膩的,哪裡像個鄉下女子,穿上好看的衣服,比模特還模特,難怪村長會對她起意。

    懷揣著這個心思,常桂芬就想去再試試,仔細想想,還是不是很放心,鬼使神差一般,她拉了自己的姑娘小娟一起去找陳太忠。

    最近的陳太忠,感覺有點無聊了,這村裡沒多少事,而且生活單調得離譜,村委會倒是有台黑白電視,不過已經壞了四五年了,長夜漫漫,寂寞啊。

    正好,最近剛發了點小財,給爹娘捎去一半,剩下的也有五千,他就琢磨著,是不是該給村委會添置一台彩電了?

    雖然從來沒人見過當官的修衙門,不過,陳太忠非比常人,在羅天上仙眼裡,人民幣就是紙,沒錯,只不過是紙,最多不過,就是不怕水洗的紙而已。

    他正琢磨呢,常桂芬領著女兒進來了,「呵呵,陳副村長,還沒歇息呢?」

    「沒呢,坐坐,」陳太忠趕緊伸手招呼,「桂芬,你這麼晚來,這是……有事呢?」

    他挺高興的,因為又可以修煉情商了嘛,眼下的他,如果願意,沒命地修煉個三五十年,絕對夠再次飛昇的了,可囿於情商不足不敢大動,他真的很有點苦惱。

    「沒啥事,就是……家裡窮,又缺錢,想去修修路,不過,村長嫌俺是女人,」常桂芬眼神閃爍著,不敢直視陳太忠。

    人就是這樣,心中一旦有了什麼想法,會下意識地遮遮掩掩起來,更何況,她一直緊守著婦道,沒做過出牆的勾當。

    「這個嘛……」陳太忠拖長了語調,上下打量常桂芬兩眼,這寒冬臘月的,這女人穿得這麼少?「嘖嘖,李村長這麼說的話,我也不好說什麼吧?」

    「村長是想扒灰呢,」常桂芬一咬牙,壯著膽子說出來了,「你得給我娘兒倆主持個公道,你看看我家小娟,多好的丫頭?」

    說著,常桂芬就把縮在自己身後的女兒拽了過來,「叫陳哥。」

    扒灰?這個詞陳太忠還是明白的,不過,他不明白的是常桂芬和李凡丁的關係,就以為李凡丁是看上了小娟。

    「這麼做,那是有點不太合適,」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自己開紫靈玩笑的時候,「會不會,他只是隨便說說?」

    平心而論,他認為,李凡丁確實配不上小娟,年紀輩分兒什麼的姑且不說,這長相之間的距離也挺大的。

    「陳副村長要是願意的話,今天就讓俺家小娟給你捂捂腳好了,」萬事開頭難,扒灰倆字兒都說出來了,常桂芬也不怕再說更赤裸裸的話了,「要不,俺給你捂腳?」

    捂腳?我有仙力在身,大冬天光身子跑都沒問題啊,陳太忠愣了一陣,才反應過來,呃,這是送女人給我睡?

    開什麼玩笑啊?他怎麼可能看得上眼前這倆?哥們不睡女人則已,一睡那必定是雙修,想佔我便宜?得點仙靈之氣?門兒都沒有!

    看著小姑娘的臉上,紅得淌出血來了,陳太忠長歎一聲,「我說桂芬啊,你不用這麼做,這樣吧,回頭得了機會,我幫你說道說道。」

    回頭得了機會別看他情商不夠,常桂芬也是農婦,但兩人心裡都明白,這個機會,怕是永遠也不會有的。

    是不是,娘兒倆一塊伺候他,會更好一點?常桂芬心裡有點猶豫,可這話,她還真說不出口。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1 12:58 PM

第十章 仙人跳

    常桂芬臉上變幻了半天顏色,就是賴在那裡不走,到最後,喜歡聊天的陳副村長不得不客氣地請了那二位出氣,「天兒晚了,我要睡了,改天聊,啊~」

    才把人攆出去,他就愣在了當地,「嘖,壞了,這事做得不地道,我應該學會條件交換,真是個豬腦子啊。」

    而且,上輩子他根本沒跟女人打過什麼交道,情商情商,有情人未必情商就高,但沒情人這情商想高,高得起來麼?

    這時候的他,已經顧不得考慮誰占誰的便宜的問題了,他在懊悔喪失了一個讓情商進一步發展的機會。

    或者,該找個女人試試了?陳太忠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毫無疑問,如果眼下常桂芬能破門而入的話,大約會如願以償的。

    又過幾天,路開始動工了,常桂芬卻是不好意思再求人了。

    此時的陳太忠,已經考慮不到寡婦了,他著急著回去買電視呢。

    下放鍛煉的幹部,通常都是比較自由的,他才跟李凡丁說了一下,李村長立刻雙手支持他回家,「多住幾天,東臨水地方小,苦得很,你也別著急回來,放心,有什麼事,我給你頂著,實在有急事,我打電話叫你回來。」

    村長這麼做,自然不是真的為副村長著想,事實上,前文早就說了,李凡丁很不待見陳太忠,沒錯,學生仔不過是個副職,無關緊要,但對他而言,就算是無關緊要的人,也遠不如沒有人方便。

    而且,上次喝酒後,張鄉長私下裡也給他打了招呼,「那個學生幹部,小李你要提防著點啊,那傢伙看上去馬大哈的樣子,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主兒。」

    不簡單,但李凡丁還不想得罪,最關鍵的原因,是眼下開始修路了,這是一份肥差,陳太忠若是呆在這裡,就算一聲不響,李凡丁也得給他留一份,現在好了,這一份完全可以省下了。

    於是,他恨不得陳太忠常年住在鳳凰市不回來呢,怎麼捨得攔著此人回去?

    陳太忠還沒混到配備專車的級別,所以,他是坐中巴車回來的,一下車,就看到長途汽車站裡,不少年輕的女子手裡舉著廣告牌,「住宿」、「歇腳」之類的。

    住什麼宿啊?陳太忠沒理這些人,昂然向站外走去。

    一個女人攔住了他,看上去年紀不小了,足有三十七八的模樣,「大哥,住店吧?」

    這女人好濃的妝!陳太忠面無表情地搖搖頭,仙家修煉崇尚自然,他不喜歡濃妝的女人。

    濃妝的女人還待說什麼,陳太忠早走得遠了,不過,他還是被另一個女人攔住了,那是一個沒有化妝的女孩。

    女孩年紀不大,尖下巴,長腿,性感嘴唇,漆黑的瞳仁,一眼望得到底的清澈,非常清純的一個女孩,「大哥,住宿麼?一天二十,很便宜的哦。」

    哈,這麼漂亮的女孩子,不多見哦,陳太忠忍不住就想開個小玩笑,大家都是過客嘛,「嗯,我家就在鳳凰,不住店了。」

    話說得一點沒錯,但是很遺憾,陳太忠是用東臨水村一帶的方言說的,聽起來跟鳳凰市市區的方言,還有不小的出入。

    清純女孩眼珠一轉,眼神頓時就變得有如一汪彎彎的泉水,充滿了柔情,「大哥,我們還有別的服務,都很舒服的哦,也很便宜……」

    這是**,陳太忠不可能沒聽說過,他馬上就反應了過來,不過,他很是疑惑,這女孩的氣質看起來,不像是做這個的啊。

    一個清純的、美好的形象被打破了,他登時就有點不爽了,大聲嚷嚷了起來,「其他服務?哦,那你們還有什麼其他服務啊?」

    「也沒什麼,」看到長途汽車站的保安和工作人員紛紛望了過來,女孩的臉上,泛起了一絲不安,「就是陪你聊聊天啦什麼的。」

    「只是聊天?」陳太忠有點迷惑了,看來這報紙上報道的,也未必就全對嘛,「沒有別的什麼服務了?」

    「大哥你壞死了!」女孩臉一紅,似喜還嗔地瞪了他一眼,隨即低聲發話了,「只是聊天,大哥你還想要什麼服務?」

    「聊天就好,聊天就好,」陳太忠點點頭,「不過,我趕時間啊,只聊一會兒成不成?」

    「跟我來,大哥,」女孩放下了手中舉著的牌子,冰冷的小手拉著他火熱的大手,匆匆地向外走去。

    「這黑寡婦,今天又逮到好貨了啊,」一個汽車站的保安看著他倆離去,歎口氣搖搖頭,「怎麼世界上這麼多情商不夠的呢?」

    「你叨叨什麼啊?」一邊過來一個保安,頭目的樣子,「回頭她再進來,你多要盒煙不就完了?這世界上這麼多人,你操得過來心麼?」

    女孩領著陳太忠七拐八拐,進入了一個小胡同,上了一座小二樓。

    「這就值二十?」副村長大人有點傻眼,整個屋子裡,除了一張床和倆椅子,什麼都沒有,不是主人不厚道,而是那點空間裡,實在擱不下什麼東西了。

    「不是還有我麼?」女孩衝他甜甜一笑,「好吧,你想聊點什麼?」

    一邊說著,女孩一邊脫掉身上的外套,順勢又解開了自己的皮裙,兩條修長的腿上,只穿了一層保暖褲和薄薄的褲襪。

    「穿上衣服吧,天兒冷,」陳太忠心裡不高興了,敢情還是*啊?欺負哥哥情商低?靠,這事兒,咱們沒完!

    說實話,他是因為看走眼了,心裡自然不痛快,一個清純若斯的小姑娘居然是*的,這也多少讓他感覺有點不忿,雖然這不忿的來歷,已經不可考了。

    這事果然沒完,小姑娘的衣服還沒來得及穿起,「 」地一聲,門被重重地踹開了,七八個漢子氣勢洶洶地衝了進來。

    「小子,居然敢勾引我女朋友?說吧,你是打算官了呢,還是私了?」一個身材格外高大的光頭漢子,抱著膀子,冷冷地看著陳太忠。

    圈套,這是圈套,俗稱「仙人跳」的圈套。

    沒錯,果然,某個仙人,真的暴躁得要跳起來了,可見這種手法的名稱,那是相當貼切的。



第十一章 很拽很操蛋

    憑良心講,這待遇已經不錯了,陳太忠長得高高大大的,而且一看就是毛頭小子,這些玩「仙人跳」的傢伙並不想把他逼急了,否則的話,不管官了還是私了,先來一頓好打是少不了的。

    「官了還是私了?」陳太忠看看這幾位,毫無疑問,各個都是滿臉橫肉的主兒,有倆手上還拎著棍子。

    肯定是私了,不過,他想的私了法,絕對跟對方想的不一樣。

    說實話,陳太忠在仙界得罪那麼多人,不是沒原因的,其中一點就是,他行事有時候真的特別操蛋,尤其他恨上什麼人的時候,使出來的手段通常比較缺德。

    眼下,他又恨上這幫傢伙了,自是要好好地算計一下對方,仙人跳對他肉體上的威脅不值一提,但對他情商的侮辱實在太大了,「好吧,私了,這該怎麼個了法?」

    咦,這麼乖的主兒?光頭漢子禁不住上下打量他一番。

    陳太忠的穿著打扮算不得考究,而且他人也不算勤快,東臨水又缺水,衣服皺皺巴巴地看起來很是一般。

    不過,城裡人習慣的穿著,畢竟和農村人有一定的區別,光頭漢子只一眼就明白了,這傢伙應該是城裡人,起碼也是進城很多年被同化了的農民。

    肥羊啊,光頭撇撇嘴,「嗯,看在你這麼識相的份兒上,你拿出來一……三千塊,放你走路。」

    「三千?不是很多嘛,」陳太忠憨憨地點點頭,手向口袋裡一插,再拿出來的時候,已經多了一扎捆紮得整整齊齊的五十元大鈔,這是他打算買電視的那五千。

    當著眾人的面,他大大咧咧地就要撕開上面的扎帶,卻不防那光頭漢子劈手奪了過去,「就這麼多了,我也不跟你多要了!」

    「那我跟你官了算了,」陳太忠寸步不讓地盯著他,臉上雖然還有點怯意,但卻多了幾分決絕之色,「那是五千,還我兩千!」

    「老大,」一個拎棍子的漢子沖光頭使個眼色,眼色中的味道,有點複雜。

    「除非你們殺了我,」陳太忠淡淡地看著他們,心裡有些微微的得意,哈,你們看到了,但是拿不到,那種鬱悶,好受不好受啊?

    這種算計人的時候,他的情商絕對不欠缺,或許,他的情商從來沒有欠缺過,只不過,是用錯了方向而已。

    「老子殺你,不過是分分鐘的事,」拎棍子的傢伙怒吼著,他不喜歡陳太忠這種表情。

    「你試試啊,孫子,」陳太忠斜眼看著他,笑話,那麼多仙人想殺我都殺不死,你這麼個孱弱的傢伙,也好意思這麼說?

    對方給他當老子,他是絕對不爽的,不過,他更期待對方翻臉上來滅自己的口,那他出手可也就沒必要顧忌什麼了。

    「媽的,」那廝拎著棍子就走了過來,卻被光頭大漢攔住了,光頭斜眼看他一下,「看不出來啊,道兒上的?」

    出錢痛快,可還有底線,又有膽子在敵眾我寡的情況下罵人,這只能是道上的人,不過光頭也不在乎,「好了,你罵人,多的兩千……不給了!」

    「不給?那可就太好了,」陳太忠笑嘻嘻地站起來,「呵呵,我還希望你不給呢,這樣呢,我出手就沒什麼內疚了。」

    說著,他的手一抬,就是兩記耳光,扇得倆混混直接飛了出去,順勢又是一腳,那口出不遜的傢伙登時就被他硬生生地踹斷了小腿。

    那廝的棍子登時脫手,抱著小腿沒命地尖叫起來,疼得在地上翻來覆去地打滾,豆大的汗珠源源不斷地滾落了下來。

    光頭直接就傻眼了,半天才反應了過來,怒吼一聲,從腰邊摸出一把尖刀,惡狠狠地撲了過來,「小子,找死!」

    「我可捨不得殺你,」陳太忠手一抬,硬硬地捉住了對方的刀鋒,手上一發力,「叮」地一聲,那匕首被他活生生掰斷了。

    這是我從部隊裡弄來的特種匕首啊,光頭簡直都要傻了,看著手上僅存的刀把,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把我的錢拿來,」陳太忠理都不理他,手伸進對方口袋,掏出了那扎人民幣,笑嘻嘻在手上摔兩下,揣了起來。

    「還打麼?」現在,他的微笑,落在別人眼裡,簡直可怕得跟魔鬼有得一比了。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朋友,留個字號吧,」有人說話了。

    說話的,居然是那個罪魁禍首,看起來非常純真的女人,她的眼楮放射出仇恨的光芒,死死地盯著陳太忠,「我黑寡婦,不會放過你的!」

    女人,果然是不可理喻的動物,陳太忠頗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點點頭,「哦,原來是牝雞司晨,不過,你以為我會放過你麼?」

    這話真的很難聽,不過,黑寡婦似乎文學造詣不高,聽不懂這個成語,她的臉色再變,「怎麼,你還真的要趕盡殺絕麼?」

    「女人,你住嘴!」憋了半天了,陳太忠的乖戾之氣終於爆發了,手一抬,黑寡婦的嘴裡就發不出聲音了,這不是點穴,而是仙家的「莫言術」。

    看到昔日的大姐頭嘴巴在那裡一張一合,卻死活發不出半點聲音,眾漢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滿是驚恐之色。

    甚至,連那個腿斷了的傢伙,都嚇得牢牢地閉了嘴停止了哀嚎,這現象,真的超出了他們的能力理解範圍。

    下面,陳太忠所做的一切,更是讓他們畢生難忘。

    「咳咳,」陳太忠輕咳兩聲,背轉雙手,臉上正氣凜然,正是領導做演講或者總結的那種派頭,「今天嘛,發生這樣的事,我個人呢……是非常遺憾的。」

    「我做個總結吧,算是階段性報告,」他的官腔還打上癮了,最近在東臨水,做類似報告的總是李凡丁,那傢伙只會罵粗口,水平比他差多了呢,他心癢難耐很久了。

    「你們犯了很多的錯誤,真的,錯誤實在太多太多了,當然,最嚴重的錯誤,就是不該招惹到我,你們惹得起我麼?惹不起!所以,這是一個很嚴重的錯誤,嗯……」

    「但是,我寬宏大量,我不計較,我都已經打算給你們錢了,嗯,是三千,不是五千,」陳太忠正色解釋。

    他正做著往日最喜歡做的事情,在對手倒下後,蹂躪並且摧殘對方的意志,他非常喜歡這種感覺,而這種習慣,卻是讓他在仙界樹立了無數的不共戴天的仇敵。

    「我真的打算給了,」他的神色很誠懇,但毫無疑問,他是在胡說,剩下的兩千,是買不起二十九寸彩電的,而且,他並沒有打算買二十五寸的電視來將就自己。

    「但是,你們不珍惜這個機會啊,」陳太忠撇著嘴慢慢搖頭,他的表情,看起來相當地痛心疾首,「不過就是個*……還是未遂,我已經付出了代價,三千,還少麼?」

    他使勁強調這個三千,當然有目的,他只是想讓對手明確地感受一下,到手的鴨子飛走時的那份痛楚。

    陳太忠明白,這種痛楚,並不會因為自己的離開,就隨之消散,這種悔恨交加的感覺,注定會成為這幫人在未來無數的歲月中,不可抹去的傷痛。

    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就算打斷你一條腿,你丫不過疼倆月,哥們兒要讓你以後想起來就疼,只疼倆月?你做夢吧!

    「所以吧,我做的這一切,都是你們逼我的,真的,」陳太忠還在白活,他還沒玩夠,「比如說你吧,你給我當老子……」

    他的手一指那個斷腿的,「但你斷了腿,我現在已經不生氣了,大家看,我是不是很講道理呢?」

    看著眾人如喪考妣地一聲不吭,一點配合演出的意思都沒有,陳太忠有點不滿意,終於決定︰這個遊戲,就玩到這裡好了,凡人就是凡人,蹂躪起來,一點都不好玩嘛。

    「好了,你斷胳膊,我不喜歡你抱著膀子的樣子,」陳太忠走到光頭面前,出手如刀,兩條血淋淋的膀子登時跌落在地。

    奇怪的是,那光頭的斷臂處,卻沒有怎麼流血。

    「你喜歡被人騎,」陳太忠一指黑寡婦,他臉上的笑意,讓女人情不自禁地縮做了一團,「那好吧,我幫你這個忙。」

    女人大大的眼楮中,露出了哀求的神色,不過她說不出話,而陳太忠就跟沒看到一樣,你牛逼嘛,還不想放過我?哈,正好,我還不想放過你呢。

    下一刻,周邊幾個漢子腦中同時出現了一個無法抑制的念頭,大姐頭,黑寡婦……我們要上你啊。

    看著眾人一擁而上,黑寡婦轉眼就被按在了床上,陳太忠哈哈大笑,衣袖一抖,二層小樓,登時有一面牆壁不翼而飛。

    塵土飛揚中,他已經不見了蹤跡,空中只留下一句話,「哼,居然敢把我當作情商低下的花癡,這梁子咱們結定了,這事啊,沒完!」

    其實對他來說,這事已經完了,但陳太忠是什麼人?給人添堵,他是一等一的人物,嗯,你們慢慢地提心吊膽去吧。

    說句良心話,從某些角度上講,陳太忠被眾仙家合力打到人界重生,不是沒有原因的,這傢伙做事實在太促狹了。

    隨著牆壁倒塌的轟然巨響,那幾個按住黑寡婦的混混如夢方醒,「啊,我在做什麼呢?」

    迎接他們迷茫目光的,是牆外來來往往的路人,「靠,這裡什麼時候也開始暴力拆遷了?不是說這裡是客運辦買下的麼?」

    有人直勾勾地看著春光外洩的黑寡婦,「好像……好像拆遷辦的在……想要那啥那個漂亮房東?」

    「哪兒呢?哪兒呢?」這話一出口,四周登時圍上來百八十個閑人……



第十二章 女軍委主席

    就在眾人異口同聲譴責房地產公司野蠻拆遷的時候,陳太忠早坐著出租車,來到了鳳凰市第一百貨大樓。

    今天的事兒,讓他找到了好久沒有找到的那種痛快淋灕的感覺,當然,這種痛快是不應該的,故態重萌可不是什麼好事,同時,這件事又帶給了他一絲苦惱,我的情商,難道真的是那麼低下?

    原本他是打算在家裡呆幾天,然後買一台電視抱回東臨水的,可這種不爽提醒他,還是今天來把電視買了吧。

    弄台二十九寸的回家給爹媽看,把家裡那台十八寸的抱到東臨水,這算是他臨時起意的孝心,按理說是可以增加情商的吧?

    96年底的時候,二十九寸的電視,價錢都在三千塊以上,最便宜的高路華都得三千二,而陳太忠的衣著並不算考究,更糟糕的是,他剛打完一架,臨走時拆牆的那一招,看上去是很瀟灑的,但也把他身上弄得髒兮兮的,怎麼看怎麼像個農民工。

    快過年了,商場裡的人並不少,家電區轉悠的人也不少,可是偏偏的,就沒有服務員願意搭理他,沒人認為,這個滿身塵土的傢伙買得起一台彩電。

    按理,陳太忠是不會為沒人理睬較真的,他一直就是個粗枝大葉的傢伙,而且,他也不習慣在轉悠的時候被別人打擾,仙人嘛,大多喜歡清淨。

    但今天他認為,有必要較較真,因為這會證明,他不是一個好糊弄的人,是的,他要認真了。

    「這台電視不錯,多少錢啊?」他指著一個外國牌子,大聲嚷嚷了起來,「服務員,人呢?都死絕了?」

    他這話一出口,就後悔了,看我這臭嘴,「嗯,服務員,服務員!」

    他自覺改口改得挺快,殊不知剛才那一聲咒罵,早被四五個售貨員聽到了耳朵裡,只是,大家各自面對著各自的客戶,只能充耳不聞了。

    只是,在哪個群體,都有涵養不夠的主,有個二十出頭的胖乎乎的售貨員不幹了,原本,她正向一對疑似戀人的年輕人推薦商品呢,聽到這話,抬頭看看他,嘴裡大聲地冒出了一句,「你眼楮瞎了,價錢不是在上面標著呢?」

    呃,陳太忠被這話噎得活生生倒抽了一口冷氣,把頭略微放低點,嗯,不錯,面前好大一個牌子呢,上面寫了,這款電視價值︰¥8999!

    「扯淡,」他有點惱火了,當然,這火氣起碼有一半是來自那個胖乎乎的售貨員,另一半,他卻是愕然地發現,人民紙,哦不,是人民幣,在某些場合,還是有點用的嘛,我口袋裡的錢,實在太少了,「外國的就大啊?這麼貴!」

    那胖乎乎的售貨員已經把注意力轉移到了這裡,敢情這位也是性情中人,扔下了接待中的那對採購新婚物品的年輕人,直接奔了過來,她連要到手的提成都不要了。

    「買不起吧?買不起還充什麼大瓣蒜啊?」她冷笑著,「黑白電視在地下室賣,這裡賣的,是彩電!」

    陳太忠又被噎住了,他有點惱羞成怒了,終於口不擇言了起來,「買不起?哼,我是要抵制日貨!日本東西,求我買我都不買!」

    「抵制日貨?」女售貨員登時就愣在了那裡。

    穿越!穿越的威力,終於顯示了出來。

    在上一輩子,陳太忠一直渾渾噩噩地活著,只顧修煉了,國家發生過什麼大事,統統都不記得了,經濟上什麼階段,發生過什麼決策性的事情,他也一無所知。

    所以,剛穿越回來的時候,他很是懊惱過一陣子,因為,他不能利用BUG賺錢了,仙家雖然不在乎人間的這點黃白之物,但他還是想讓老爹老媽的日子,過得幸福點。

    但是,上輩子的記憶,他多少還是有那麼一鱗半爪的印象的,比如說,不知道是2008年,還是2018年,中國是舉辦過奧運會的。

    再有的,就是奧運會之前,很有那麼幾年,中國民間,有聲勢浩大的抵制日貨的活動,畢竟,就算上一輩子成仙了,但陳太忠總還是從年輕人一步步走過來的,不可能對這種事一無所知。

    可惜,眼下是九六年,抵制日貨的風潮尚未形成,所以,陳太忠這話,雖然說得十分有前瞻性,但卻是那女售貨員無法理解的。

    「買不起就是買不起,還說什麼抵制日貨?」胖乎乎的女人冷笑,「現在又不是抗戰的時候,抵制日貨,你可以去買飛利浦啊!」

    飛利浦的彩電更貴,售貨員有心看他的笑話,自然要這麼將他的軍。

    「我要支持國產品牌,嗯,就是,國產品牌,我是國家幹部,要起帶頭作用,」陳太忠大言不慚,「國產彩電在哪個位置?」

    他想躲開這個牙尖嘴利的售貨員。

    「你?國家幹部?」胖女人上下看看他,「噗嗤」一聲笑出了聲,這個渾身土哄哄,而且看起來只有十幾歲的青年,會是國家幹部?

    「你要是國家幹部,我就是軍委主席了,」女人笑得前仰後合,打死她也不信這話。

    「小陳,你的覺悟很高嘛,」一個聲音,自陳太忠的身後響起,那是一個中年人,略微有點發福,頭上有點禿頂,身邊還伴了一個十八九歲的美女。

    「說得好,國家幹部,是要支持國貨的,」中年人輕拍著自己的手掌,走了過來,笑瞇瞇地看著他,「怎麼,不認識我了?」

    「你……你好像是考試組的吧?」陳太忠皺著眉頭回答,他的記性,其實是滿不錯的,只要他願意記的東西,過上幾百年都不會忘記。

    中年人正是考試組的,如果陳太忠偷窺過考試組對他的考評的話,就會認出,這個中年人,正是爆過他料的那位,也就是說,這位對他的瞭解,不是一般的多。

    「嗯,認識一下,我叫段衛民,市委宣教部的,」中年人輕笑一聲,伸出了自己的手,「呵呵,你這是做什麼去了,搞得渾身髒兮兮的?」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1 12:59 PM

第十三章 要弄點政績

    「我們東臨水那裡,本來就缺水的,」陳太忠同段衛民握握手,順手撓撓頭,「又趕長途車回來,身上……就成這樣了。」

    「哦,我倒是忘了,你下去掛職鍛煉了,」段衛民輕笑一聲,想來,他也是想到了陳太忠那個不尷不尬的官餃,「呵呵,怎麼樣,辛苦麼?」

    掛職鍛煉?一旁胖乎乎的女軍委主席登時就傻眼了,她雖然年紀不大,可也知道,能用到「掛職鍛煉」四個字的人,自然是國家幹部。

    段衛民的相貌和做派,官味極濃,絕對不可能跟這個民工串通起來騙自己的,意識到這個問題,胖胖的售貨員一步步悄悄地向後倒退著。

    她這動作,段衛民看到了,但他怎麼可能去計較?陳太忠也注意到了,但眼前有領導在場,他也不想為了逞一時的口舌之快,就留給宣教部的人什麼不好的印象。

    「辛苦倒是談不上,」陳太忠搖搖頭,「不過,那個村子,自然條件實在太差了,看著……都讓人揪心啊。」

    說到這裡,想到東臨水村民的困難之處,他居然臉上泛起了一種很真摯的痛心,發自內心的那種。

    「哼,有些人吶……」段衛民倒是不為他這個表情所動,而是若有所思地冷哼了一聲,隨即搖搖頭,「算了,咱們不說這個了,你今天,是要買電視麼?」

    「是啊,」陳太忠點點頭,自己的孝心,終於能跟別人白活白活了,「我爹媽年紀大了,眼楮不太好了,我想買個大點的電視給他們看。」

    「哦,走吧,難得撞上了,我幫你參謀參謀,」段衛民挺熱心的,那口氣,簡直跟他的做派一點都不搭調,「要知道,我可是從鳳凰無線電廠出來的呢。」

    無線電廠,電視不是有線的麼?陳太忠有點搞不懂這邏輯,不過,電視信號……也可以說是無線吧?「真沒想到,段部長居然還記得我呢。」

    「鬼扯,什麼部長啊?」段衛民搖頭笑笑,其實這稱呼沒錯,他是宣教部的副部長,「普通的小兵而已。」

    電視很快就選好了,陳太忠在付款的時候,售貨員張大嘴巴愕然地看著他,顯然,人家認為他符合一個很時髦的詞兒「農民企業家」。

    陳太忠的心思,已經不在這上面了,他拽著段衛民輕聲嘀咕,「段部長,你說,我什麼時候才能調回來呢?我爹媽可是都在市裡呢。」

    沒錯,他想用所謂的孝心,感動一下段部長,他不喜歡東臨水,只要是正常人,沒人會喜歡那裡。

    「這事兒啊,」段部長含笑看他一眼,「這事兒你跟我說沒用啊,我們這宣教部是清水衙門,不管事的,你不是跟段市長有點聯繫麼?去找段市長說說啊。」

    相對市委其他部門來說,宣教部確實是極其弱勢的一個部門,可是,只要不是在裡面呆一輩子的主兒,遲早有藉著梯子青雲直上的一天,一般人倒也不會有意怠慢他們,不管怎麼說,那前面也有「市委」倆字兒的。

    所以,段部長這話,有推諉的嫌疑,不過,陳太忠已經顧不上考慮這個了,他失聲驚叫了起來,「段市長?」

    他登時就想起了自己似乎難為過一個姓呂的水泥廠廠長,甚至,眼下這買彩電的錢,都是某人孝敬的。

    我跟他有聯繫?陳太忠實在想不明白其中的緣由,你的意思是說,段市長已經知道,我勒索他的朋友了?

    當然,打死他,這話他都不會說,於是,他終於發現了另一個問題,「哦,段部長,你也姓段啊,你倆?」

    「他是我哥,」段部長淡然地回答,而且,他很奇怪地看了看陳太忠,「不是吧,你連段市長叫什麼都不知道麼?」

    段市長,叫段衛華,眼前這位,叫段衛民!

    「段市長,跟我能有什麼聯繫呢?」陳太忠喃喃自語,要是沒有水泥廠那一檔子事,他自然是什麼都不考慮,敢直接問段部長這個問題,但既然有了那事,這話就感覺有點問不出口了。

    段部長聽到了他的嘀咕,不過,他沒有正面回答,「其實,你遲早是要調回來的,不過,你還年輕,多磨練一下性情,也是不錯的,段市長這也是為你好……」

    「還有,年輕人,千萬不要急躁,在下面,一定要同當地幹部打成一片,混個比較好的口碑,至於政績,倒是在其次了,這樣,別人想幫你,也幫得上。」

    段部長的用心,不可謂不良苦,不過,陳太忠心裡已經有了陰影,自然就聽不到這裡面的好意了,他聽到的是惡意!

    沒錯,他認為,段部長是在誤導自己!

    他搞不清楚裡面太多的彎彎繞,只是,他自認敏感地抓住了一點︰你跟段市長是兄弟,我求你跟求他不是一樣麼?

    段部長居然拒絕幫忙,可見,水泥廠那裡,已經東窗事發了,你們哥倆,就是想把我困在那裡一輩子了!

    做官,不需要政績?聽聽這話吧,怎麼聽怎麼不地道,陳太忠心裡冷笑,哥們兒的情商,可不比前兩年了哦。

    好吧,你們不希望我搞出政績?那對不住了,哥們兒我還真要在東臨水折折了!平生第一次,陳太忠打算,為治下的村民做點什麼了!

    這件事,實在是有點陰差陽錯,如果楊倩倩在場的話,就應該能認出,這個市長的弟弟,正是要單獨輔導她的考官!

    段市長,同楊倩倩的父親是戰友,睡覺時頭對頭的戰友。

    楊倩倩參加公務員考試,楊父心知肚明,本不想讓她去參加,可是他也知道,高考落榜,對自己女兒的打擊,實在是有點大,終是沒有阻止她。

    但他不想讓女兒雪上加霜,所以,他破例去找了做了市長的老戰友,原本,他自己是個十分正派的人,這麼些年,也沒求戰友辦過什麼事。

    無巧不巧的,段部長正是考試組的評委之一,這種場合,是少不了宣教部的人參與的,所以,他接到哥哥要照顧楊倩倩的電話,肯定是要照拂一二的。

    當然,至於說晚上輔導,那肯定是真正的輔導,但話說回來,段部長對楊倩倩的美貌,也挺垂涎的,如果不是陳太忠橫插了一槓子出來,很難保證,那天晚上到底會不會發生什麼。

    這麼來揣測段部長,似乎有點有失公允,而這件事似乎也離譜了點,市長戰友的女兒,做部長的弟弟真敢下手?

    別說,事情還真就是這樣,想那段衛民本就是一個色中惡魔,而混跡官場的美女,也少有沒有經歷過類似騷擾的,所以,宣教部副部長個人認為︰這不過是自己在催熟一個官場女人而已!

    再說了,一旦得手,他也不可能只佔便宜不付出,所以他認為,楊倩倩是不會有吃虧的感覺的。

    嚴格說起來,除了好色這一點容易被人詬病,段部長還是一個很有工作能力,也很有潛力的主兒,在他身上也沒別的大的缺陷了。

    自然,楊倩倩沒去自己家,部長也不會怎麼在意,反正,對他投懷送抱的女人是如此地多,他也不是很稀罕一個青澀的少女。

    至於說段部長在考評時幫陳太忠出頭,那就涉及到另一段公案了,這裡暫且不提。

    不過,陳太忠真的把段部長的話弄擰了,在押著彩電回家的路上,他滿腦子都在考慮︰東臨水這個破村子,我能做點什麼政績出來啊?

    兒子回家了,還買回家一台大彩電,陳太忠的老爹老媽笑得都快合不攏嘴了,在陳太忠洗澡的光景兒,老媽就做了一桌豐盛的酒菜出來。

    父子倆一邊喝酒,一邊聊天,聊著聊著,做老媽的想起來一件事,「對了,太忠,昨天你們老師找你了。」

    「我們老師,哪個老師?」陳太忠有點納悶,好像沒有跟自己走得近的老師嘛,「他說什麼了?」

    「她說是你的監考老師,」做老爹的吱兒一聲清掉杯中酒,眼楮就瞇縫了起來,眼神中閃爍著曖昧的光芒,意味深長地咂咂嘴,眉毛扭來扭去的,「大美女啊,太忠,無敵單眼皮……」

    「你個混蛋老不死的,」陳太忠的老媽狠狠瞪了他一眼,才轉頭面向自己的兒子,「她說你要打電話回來的話,讓我們告訴你,給她去個電話,她有要緊事找你。」

    東臨水村真的是太不方便了,陳太忠連個固定電話都沒有,只是「到底是哪個監考老師啊?我不知道這個老師的電話啊,我連她姓什麼都不知道……」

    「她叫任嬌,」老太太站起身子,「等我去給你找電話號碼。」



第十四章 人約黃昏後

    任嬌住在市五中的教師宿舍裡,留的電話是傳達室的,還有她的傳呼機號碼。

    陳太忠實在想不出來,這個老師會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找自己,不過,聊天嘛,他現在可是已經很擅長了哦。

    當然,對了這樣的陌生人,他也沒有什麼彎彎繞的想法,我已經回來了,聽說任老師找我,不知道是什麼事啊?

    他問得直接,任嬌那邊卻是吞吞吐吐地,那啥,太忠同學,聽說你考上公務員了?恭喜啊。

    切,迂迴麼?來這一套,哥們兒不怕啊,陳太忠一反常態,不急不燥地同對方聊了起來,我的耐心,最近增加了很多呢。

    在他談到,村委會旁邊那家的母雞,一天下了倆蛋,分別是一早和一晚的時候,任嬌忍不住了,「你現在有空麼?」

    「有啊,」陳太忠大大咧咧地回答,心裡有點得意,迂迴啊,你怎麼不迂迴了?要是沒空,我有時間給你講母雞下蛋麼?

    「能不能出來一下?電話裡聊不方便,廣場花園見?」任嬌發出了邀請。

    哥們現在是村長啊,是官啦,那是你想見就能見的麼?「嗯,有啥事?你電話裡說吧,實在不行,你來找我好了。」

    「陳太忠,別忘記,當初我可是放過你一馬的!」任嬌被他的口氣激怒了,她指的是陳太忠用須彌戒作弊的一事。

    「那是你放的嗎?」陳太忠不領情,當時你差點就扒光了我搜身了啊,現在居然說放我一馬?做人不能太CNN的吧?

    「我總告訴過你,答案在一百六十八頁的,這個你認吧?」任嬌避重就輕。

    「好吧,」陳太忠毛病多多,但他是個認賬的人,「廣場花園是吧?說個時間吧……」

    「現在!」任嬌斬釘截鐵。

    「現在快九點了啊!」陳太忠有點接受不了,老爹正在看郝海東踢足球,哦,今天是甲A聯賽,「晚上風很大的。」

    「你不用擔心我,我不怕冷,」明顯地,任嬌有點自作多情了,「你去不去?」

    事實上,廣場花園真的不是談事的好地方,今天有寒流,可任嬌或許是為了喚醒陳太忠沉睡的記憶,居然穿得很薄,隱隱有監考那天的風範。

    燈下看美女,只能有兩種效果,或者是就像看到鬼,或者是翹起小中腿,廣場花園的路燈,在寒風中灑下了帶點藍色的銀白光芒,讓膚色白皙的任嬌越發地顯得俏麗了許多。

    尤其那大大的眼楮,老爹說得果然沒錯,無敵單眼皮,老頭子什麼時候也有這種眼光了?

    這老師真的很好看哦,陳太忠笑嘻嘻走了過來,「找我什麼事啊,任老師?」

    「這個……」任老師的眉毛皺皺,半天才期期艾艾地發話了,「上次你作弊,是吧?」

    你還沒完了?陳太忠有點火了,「嗯,我是作弊了,可是我沒上成大學啊,你知道的,現在我是公務員啦。」

    「我不是那個意思,」任嬌的臉上,泛起一絲絲紅暈,可惜光線不是很好,陳太忠只是看出,她似乎有點尷尬。

    「是這樣的,」任嬌似是調整了一下心情,用白皙的手掠了掠鬢角的髮絲,順便挺了挺豐滿的胸膛,這一刻的她,略帶一絲嫵媚的風情,讓陳太忠的眼光有些發直。

    「我是想問問你,這個……你是怎麼作弊的?」

    「哦,這可不能告訴你,」陳太忠直接就拒絕了,我跟你又不熟,「不過你放心好了,你不會再遇到這樣作弊的學生了。」

    哪裡會有那麼多羅天上仙人界重生呢?我這一次,都不知道有多湊巧呢。

    「你能不能……能不能……」任嬌的臉越發地紅了,聲音也低了下來,大大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自己麂色小長靴的靴尖,「你能不能教教我?」

    「不是吧?你是老師誒,」陳太忠聽得眼冒金星,也顧不上計較這話合適不合適說了,「為人師表啊,你居然……」

    他想說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任老師的眼中,起一團霧濛濛的水氣,終於狠狠地咬住了牙關,卻是不小心差點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這一刻,時間似乎都停頓了下來。

    半天,任嬌才輕嘆一聲,眼神中有點迷茫,聲音也略微有些顫抖,「是,我是老師,可我也是人啊,我也要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追求,這難道……錯了麼?」

    「沒錯,」陳太忠點點頭,沒心沒肺地回答,「任老師你要是自己作弊,我無條件地支持你。」

    「啊?這話是你說的?」任老師臉上,登時轉怒為喜,只是,她自己似乎也意識到了,這個表情是不應該的,終於再次低下了頭,神色中出現了幾分赧然。

    「啊,你真的要作弊?」陳太忠傻眼了,「不是幫別人問的?」

    「是,在後天,我有一個很重要的考試,」任老師抬眼看著他,「我們校長為難我,要我重新參加聘用考試。」

    事實是,五中的校長,是個年近六十的老色鬼,一直垂涎任嬌的美色,千方百計地想抱她上床,不過,任嬌怎麼可能看上這樣一個糟老頭子?

    所以,趁著近年教委重新給老師定崗之際,糟老頭以任嬌教學經驗不夠豐富,缺乏責任心為由,將她報到了清退名單裡。

    清退是真的,不過,這次教委的改革力度比較大,硬指標是清退三分之一,所以,在清退之後,被清退的老師可以競聘上崗,也就是說,這路子沒堵死。

    清退名單報上去之後,老色鬼還來找過任嬌,「最後一次機會了,你要不從我,競聘考試,你別想過關。」

    萬般無奈下,任嬌想起了那次離奇的監考,和那名超級囂張的考生。

    當然,她是個未婚的年輕女性,有些話,還是不能跟眼前這個學生說的。

    「這老東西真不是玩意兒,」陳太忠點點頭,「不過,他為什麼一定要為難你呢?」

    「唉,這個……」任嬌真的是一言難盡,她總不能說「那糟老頭子想跟我那啥」吧?

    看著她欲言又止的為難樣兒,不知道為什麼,陳太忠忽然想起了東臨水那個活寡婦常桂芬,眼珠一轉,有了,「嗯,作弊方法,我可以教你,可你總不能白學吧?」

    交換,一定要交換!而且,我似乎……需要找個情人?



第十五章 寶物無價

    “不白學,我不白學,”任嬌連連點頭,一旦話題撇開了那老色鬼,她的情緒馬上就好了起來,臉上甚至露出了一絲笑意。

    “不過,我可是窮老師,出不起多少錢的,”她的笑容配合上大大單眼皮,笑起來像個小狐狸,燦爛中略帶狡黠,“呵呵,這樣吧,找家酒吧,我先請你喝咖啡?”

    這可不行,陳太忠搖搖頭,開什麼玩笑,教你作弊,拿幾杯咖啡來糊弄我?明顯不符合價值規律嘛,我可是幫你保飯碗的!

    當然,他的話說得,還是比較婉轉的,起碼,他認為比較婉轉,“嗯,我不喜歡喝咖啡,那玩意兒沒勁。”

    任嬌有點愣了,事實上,她只是想“先”請他喝咖啡,慢慢地聊聊,然後再說說怎麼學這個作弊手法。

    “那去哪里?”她搓搓手跺跺腳,今天穿得實在少了點,“天氣有點冷,總不能一直在這里談吧?”

    “找個酒店吧,喝點酒就暖和了,”陳太忠提建議了,“對了,你錢帶得夠不夠?”

    他打定主意了,我是要教你作弊的,那麼,就絕對不出錢請客了,雖然這幾百年來,他從不習慣佔女人的便宜,但交換的原則,他還是清楚的,這事一碼歸一碼。

    “請你喝酒的錢,我還是出得起的,”不知道為什麼,聽到去酒店,任嬌有些微微的擔心。

    現在的酒店,大都是門面是吃飯的地方,上面就是住宿的客房,任老師就近選了一家,鳳凰大酒店,在鳳凰市能起這樣的名字,檔次當然是很高的。

    “這點可不行,”一個小包間內,陳太忠不滿意地看著桌上的飯菜,他不是真的不滿意,但他必須表明,我不是一個隨便能打發的人,“再點倆吧?”

    “啊,”任嬌有點傻眼了,你倒是真不客氣,酒還沒上呢,就開始挑剔了?這人,怎麼感覺有點缺心眼啊?“先喝點,不夠再說,咱們慢慢聊唄。”

    她手包里帶的錢,還真的不多,剛才點菜的時候,她已經算過了,這一頓起碼得三百,那可是她半個多月的工資呢。

    陳太忠是個沉不住氣的性子,當然,要是真有心算計任嬌的話,他正經是能沉住氣的,可眼下這交換沒說妥,他倒是有點著急,似乎小便尿到一半卻被人硬生生攥住了家伙一樣,說不出地難受。

    “這樣吧,我先讓你看看,這作弊的手法好了,”陳太忠覺得,應該讓對方明白一下,交換後所得的好處,才能得到更多的回報,算是試用吧,做生意嘛,誰不會呀?

    說著,他就玩弄著須彌戒,不停地把桌上的餐具變進去又變出來,嘴上還在解釋著,“……喏,看到了吧,這東西很好學的。”

    任嬌……傻眼了。

    她呆呆地愣了十來分鐘,服務員進來把酒倒上,又退出包間的時候,她才反應了過來,愕然地指著陳太忠的鼻子,“你,你……”

    她“你”了半天,卻是再也說不出什麼話了。

    “這東西很容易用,我也可以借給你用,”陳太忠一本正經地回答,“現在,你覺得該拿出什麼東西來交換?”

    任嬌這次,可真的為難了,她不太清楚須彌戒的來歷,但她可以肯定一點,這麼神奇的東西,絕對是寶物中的寶物,那麼,這個學生剛才的一系列古怪行為,就很容易理解了。

    想到人家要把這麼貴重的東西借給自己,這三百多的飯,確實是有點拿不出手了,她有點赧然,“不好意思啊,我真不知道,你居然是靠這種神奇的東西來作弊的。”

    你現在知道啦?陳太忠昂然地看著她,一言不發,順手端起小酒杯,“吱兒”地一聲,喝光了杯中酒。

    “我真不知道,該出多少錢了,”任嬌的話都說不利索了,這種嘴巴結巴的情況,發生在她這個老師身上的時候,並不多見,“你……你說吧。”

    陳太忠也有點為難,對方擺出一副任他宰割的樣子,他倒是不知道該怎麼下手了……

    嗯,優柔寡斷?這樣不好!最終,他還是清醒了過來,“我可以開價,但一開價,就沒得講價的余地了!”

    羅天上仙跟凡人開出價碼,要是被還價,那不是太沒面子了?

    任嬌皺著眉頭思索了一下,終于還是點點頭。

    她能明白陳太忠的顧慮,這麼珍貴的寶物借給一個陌生人,真的是很令人不放心的,別的不說,只說到時候,她隨口說一聲,“不好意思,我不小心弄丟了……”怕是這位得氣得吐血吧?

    這一點她可是想得大錯特錯了,每個仙人的須彌戒都有其自身的神識在上面,又豈是一般人想昧就能昧得了的?更別說陳太忠的須彌戒還是自己做的,雖說質量實在不堪,但只要他神念一動,須彌戒自然會回歸。

    “那麼……”陳太忠略一沉吟,“這樣吧,你給我捂捂腳……哦,不是,我要跟你上……床。”

    他這個要求擱給別人看,似乎有些過分了,不過,他並不這麼認為,上次拒絕了常寡婦之後,他一直在後悔。

    至于說這個要求有點趁人之危?沒錯,就是趁人之危了,不會趁人之危的,那叫高情商麼?

    事實上,說這話的時候,陳太忠的心在“撲通撲通”地亂跳,絕對緊張得要命,這話一點都不誇張。

    他還是處男,沒錯,雖然這事兒聽起來有點離譜,卻是真實的,他是個修煉狂人,對男男女女之間的事兒,並沒有操過太多的心。

    有人,是通過在床上征服女人來體現自身價值,而對他來說,通過打破一個又一個修煉的瓶頸,超越一個又一個前人修煉的速度,才是他所喜歡的體現自身價值的方式!

    還好,他緊記著,這只是交換,又有常寡婦的例子在前面擺著,否則的話,這話他還真說不出口。

    不錯,能說出這樣的話,證明我的臉皮厚度,有所增加了!陳太忠努力控制著自己的眼楮,用無上的意念支撐著,將目光投向任嬌。

    有趣的是,任嬌卻沒認為對方在趁人之危,因為,她已經被須彌戒的神奇驚到了,總覺得為這麼個東西,對方開再高的價錢也是可以理解的,反正,她未必要接受那報價。

    她在沉默半晌之後,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眼中滿是濃濃的郁悶神色,“你……你沒搞錯吧?我是你的老師啊!”

    “老師就怎麼了?”陳太忠心虛地口不擇言,“說實話,不是看在你是我的老師的份上,換個一般人我都不理她!”

    這話是實情,仙靈之氣,那是隨便一個女人就能得的麼?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1 12:59 PM

第十六章 怒不可遏

    “你的要求,我可以考慮,”任嬌思索了半天,終于為雙方的交換定下了基調,而且,她並沒有還價,她只是增加了點條件,“不過,在成交前,我希望你能回答我幾個問題,你的答案,將影響我最終做出的決定。”

    她已經想通了,這個身子,與其被那個老色鬼要挾了去,還不如給了這個高高大大的學生,這學生不但樣貌可以,眼下還是公務員,更重要的是,擁有須彌戒這種神奇東西的人,會是個普通人麼?

    怎麼這麼墨跡啊?陳太忠眉頭一皺,就有點不高興,不過,最終他還是愛理不理地點了點頭,“隨便你吧,記住,是你在求我!”

    任嬌似是已經習慣了他這樣強硬的口氣,根本就沒有在意,而是很認真地伸出了細長白皙的縴縴食指,“第一個問題,你是不是處男?”

    “我?那當然是……那個不是了,我不是處男,”陳太忠登時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他還以為任老師的問題,必定跟須彌戒有關呢,“這個問題很重要麼?”

    憑良心說,他並不認為這個問題非常重要,不過,同樣是良心話,他心里隱隱覺得,處男這詞兒,並不是什麼褒義詞,歸到中性詞里,似乎都有點勉強。

    反正,他覺得,否認會讓自己有點面子,就否認了,當然,這也同他因任嬌提出了要求而感到不滿,是有點關系的。

    你的問題很重要麼?哼,我偏偏不認真回答你!

    “哦,”任嬌點點頭,不置可否,“那麼,你第一次同異性發生……那種關系,是哪一年?你放心,我不問那個女孩是誰。”

    “前不久吧,”不知為什麼,陳太忠想起了楊倩倩,算了,就以她為參照物吧,楊倩倩同學,哥們借給你須彌戒二話都沒說,拿你的資料來應付一下差事,你總不該反對吧?

    “你進去她身體的時候,她說了什麼?”任嬌的眼神中,露出了一絲奇怪的目光,像是戲謔,又像是期待,還有一點點專注,總之,是一種很奇怪的表情。

    你這表情我不喜歡!陳太忠皺皺眉毛,“嗯,她沒說什麼,就說了一個‘疼,好疼’,就是這樣。”

    楊倩倩,應該還是處女吧?處女……那當然是要疼的。

    “那你離開她的時候呢,就是你軟化了以後,”任老師還是那種表情,“她又說了什麼?”

    “她說……”陳太忠有點招架不住了,做個胡編亂造的寫手,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兒啊,“嗯,她說,‘好像小了,等等再出來’,嗯,就是這樣。”

    “那她,接下來又做了什麼?”任嬌的問題,真的挺古怪,“比如說握住你那里,反正,事情發生不久,你不可能不記得的,是吧?”

    “沒錯,她就是握住我那里了,”陳太忠有點惱羞成怒了,事實上,一個美女在曖昧的燈光下問他這個問題,已經讓他那里“怒不可遏”了,“握了很久……你的問題問完沒有?”

    “呵呵,”任嬌輕輕地笑了起來,燈光下,她的笑容里不但狡黠依舊,似乎還帶了些許的曖昧進去,“問完了,你有什麼問題問我沒有?”

    “沒有!”陳太忠下面漲得生疼,哪里還有興趣問什麼問題?而且,他從沒有在這種狀態下,同任何一個異性談類似的話題談到如此深的程度。

    “我有點迫不及待了,”他實話實說,反正大家在這個話題上已經糾纏了一陣了,他倒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開房間吧?”

    “你的回答告訴我,你還是處男!”任嬌輕笑了起來,有一點點地得意,還有一點點……欣慰?

    “好吧,我是處男,處男就怎麼了?”陳太忠真的怒不可遏了,上下兩個頭都很生氣,“我跟你說,你佔老大便宜了!”

    “你好像很生氣?”任嬌的身子靠了過來,手輕輕地放在他的襠部,旋即輕輕地抽了一口冷氣,“哦,真的好大啊……”

    “你不是處女了吧?”陳太忠冷哼一聲,“不過算了……我不計較。”

    “你的,真的很大,”任嬌抬起頭,非常溫柔地看著他,“不過,我的也很緊,你一定……會非常銷魂的,嗯,你會很舒服的。”

    “別人,都比我小吧?”陳太忠問這話的時候,心里如同家樂福超市里開進了幾輛橫沖直撞的卡車一般,被折得亂七八糟,實在不是個滋味,“你從來沒見過比我大的吧?”

    “我見過的,比你大的可是不少哦,”任嬌輕輕地笑了起來,盯著他的雙眼里,有些朦朧的東西,“不過,都是在錄像上見到的……”

    看過很多黃.色錄像的……美女老師?陳太忠更暈了,有點不敢置信地發問,“那你的意思是說,現實中見過的那些,都比我的小?”

    人有些東西,確實是與生俱來的,縱然是羅天上仙,也不能免俗。

    “現實中的,我只見過你的一個,”任嬌很認真地看著他,“我還是處女,不過,待會兒,可能不會流血,因為,小時候我破了……”

    “你可能是在哄我,但是我寧願選擇相信你,”陳太忠的心里,莫名其妙地輕松了許多,他甚至逼迫自己不再在這個問題上多想,“你怎麼知道,你會讓我很舒服,萬一不是呢?”

    “相信我吧,你一定會很舒服的,”任嬌還是笑吟吟地看著他,“我還以為你真不是處男了呢,這次好了,大家都是第一次。”

    “你絕對不是第一次了!”陳太忠難得地叫起真來,“要不你怎麼知道那麼多?我可是活了七百……長了這麼大,頭一次見到你這種處女!”

    “哼,你們男人家知道什麼?”任嬌輕哼一聲,隨即眼神中放射出某些東西,“好吧,我想我們可以試一試?”

    看著她的眼神,陳太忠感覺自己像是一只被蛛網纏住的蚊子一般,就在這一刻,他猛然間有點後悔了︰保持了七百多年的童身,就這麼交出去?劃得來劃不來啊?

    “你好像有點猶豫?”任嬌是做老師的,眼光毒辣得很,更何況,現在對她也是一個很敏感的時刻?“不想借給我了?”

    “哪里?沒有的事兒,”陳太忠一咬牙,算了,我可不想再穿越了……



第十七章 老師?老濕?

    “想什麼呢,太忠?”任嬌從毛毯下伸出手來,懶洋洋地撫摸著陳太忠的臉龐,用一種近乎于呢喃的聲音發問著。

    “嗯,我想什麼?”陳太忠呆呆地望著毛毯上探出的白皙的膀子,下意識地伸手去摸摸,冰涼的細膩,手感……真好。

    “我在想,該叫你老師呢,還是喊你‘老濕’,你實在太濕了,”他語無倫次地嗯啊著,“嗯,真好,怪不得那麼多人喜歡做這種事。”

    那種深入骨髓的愉悅,讓他真的忘乎所以了,以前怎麼就不知道,男男女女之間的事兒,是這麼地迷人呢?

    “濕點,不好麼?”任嬌的眼楮迷蒙著,仿佛霧里看花一般地看著他,從鼻子里發出了慵懶的疑問,“嗯?”

    “不知道好不好,不過,濕的話,感覺摩擦系數有點小,”陳太忠的物理,學得還是不錯的,“要是摩擦系數大點,會不會更舒服些?”

    “要死了你,”任嬌輕輕地捶他一下,小拳頭嬌柔無力,“人家第一次了,你就不知道輕點,還嫌不夠重?”

    “除了你脫衣服的時候,其他的……真的不像第一次,”陳太忠的情商,那還不是一般的低下,這種場合下,你又得手了,說幾句好話會死啊?

    “你太熟練了,”其實,還是嫉妒心在作怪,誰說神仙不會吃醋?“我有點懷疑。”

    “你不相信我?”任嬌的眼楮張大了許多,看得出來,她有些不高興了,人之常情,一個女人寶貴的初夜不被認可,換給誰誰也會著急的。

    “怎麼會呢?”陳太忠就是情商再不夠,也知道現在,不能太計較,做人不能太操蛋了,他陪著笑臉,“呵呵,我那不是吃醋麼?對了,說說看,對這事兒你怎麼這麼熟悉啊?”

    “這你就不用管了,”任嬌輕撫著他的臉龐,臉上露出一絲笑意,“真的吃醋了?”

    “真的!”陳太忠異常堅定地點點頭。

    “好吧,我賠罪還不行麼?”任嬌的右腿,搭上了他的左腿,她的大腿內側在他的大腿外側不住地滑動著,媚眼如絲,“要我怎麼賠你?”

    “好濕啊,你全弄到我腿上了,”陳太忠感覺自己的腿滑膩異常,“好吧,再來一次好了。”

    就在他堪堪進入的時分,他想起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對了,怎麼做,你才能不這麼濕呢?”

    “我太緊了,”任嬌閉上了眼楮,開始準備享受,“不濕還不得弄破你?”

    “弄破我?”陳太忠不干了,身子使勁一挺,“想弄破我的人多了,哼,不過這個世界上……沒人有這種能力。”

    “哦~~~”任嬌拉了一個老長的顫音出來,雙臂在陳太忠寬大的肩頭緊緊地一勒,接著就倒吸一口冷氣,“好吧,你輕點,我怕弄破我,還不成麼?”

    “我的很大吧?”陳太忠有點得意。

    “大就大吧,你得瑟什麼啊?”任嬌不情願地睜開了眼楮,用腳後跟使勁一磕他的大腿,“快動吧你……”

    半個小時之後。

    “要不要換個姿勢?”任嬌的汗水,已經打濕了額頭,但還是孜孜不倦地樂此不疲。

    陳太忠可不想離開她,含糊地應對著,“嗯,下次,下次吧,這次就這麼著吧,這樣就挺好。”

    又是半個小時之後,房間里終于再次安靜下來,陳太忠看看癱做一團的任嬌,欲言又止。

    “想說什麼,你說吧,”任嬌的眼楮都沒睜開,就感覺到了他的心思。

    “我還是想知道你為什麼這麼熟悉,你怎麼就知道自己緊呢?”陳太忠有點小心眼。

    任嬌不回答他。

    “好吧,喏,給你,這是須彌戒,”陳太忠發狠了,你不說,別人就不知道?大不了哥們兒再去試試別人,你說緊就緊啊?糊弄誰呢?

    “不過,不用你還了,送你了,”他挺大方的,七百多年了,第一次品嘗這滋味,他覺得物有所值,所以,就臨時起意,改變了交換的內容。

    “太貴重了吧?”任嬌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當然,她是不可能拒絕的,誰都不會拒絕。

    “無所謂,大不了我回頭重做一個就是了,”看著身下玉人的驚喜,陳太忠有些微微的得意,他考慮起了另一個問題︰要不要告訴她,得了自己的仙靈之氣,她的容顏會變得越發地嬌艷呢?

    看著跟自己有肌膚之親的女人高興,其實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他猛然間意識到了這一點。

    殊不知,任嬌一聽這話,登時怒目圓睜,“你說什麼?你說……你說這個須彌戒,是你自己做的?”

    這難道不是你家傳的寶物麼?

    “沒錯,是我自己做的,”陳太忠繼續得意著,“這個是殘次品,回頭弄點好材料,我會……”

    殘次品?“你去死吧!”任嬌一聲怒喝,抬腿對著他就是狠狠的一腳,大腿開合處,恰似寒霜伴秋菊,煞是迷人。

    陳太忠當然吃得住這一腳,可惜,他正在考慮要不要洩露仙靈之氣的事,措不及防之下,被任嬌踢得大頭沖下栽下了床鋪。

    奇怪,這年頭的事,有點不對勁啊,陳太忠怒氣沖沖地爬了起來,“我送給你須彌戒,你就送給我這一腳?早知道還不如借給你呢,好人真是不能做啊!”

    “你這個騙子!”任嬌已經不太激動了,不過她還是有點不能原諒自己的冒失,“為什麼不早告訴我這是你做的?”

    “這當然不能說,”陳太忠冷冷地看他一眼,開始自顧自地穿衣服,“如果你不想遇到什麼麻煩的話,最好不要讓別人知道你手上東西的奧秘。”

    任嬌的情商不知道比他高出多少,這話一入耳,就明白,自己錯怪了這個人,設身處地地想想,如果她在陳太忠那個位置上,怕是到現在也不會說。

    “太忠……”看著他離去,任嬌顫抖地呼喚著他,可惜的是,他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我傷害了他,”任嬌開始後悔,這悔意在一瞬間就遮滿了她整個的心靈,“他是那麼地喜歡我,把這麼重要的秘密都告訴了我……”

    她不知道的是,剛跨出房間的那廝,心里想的卻是別的︰看來,回頭得多做幾個須彌戒了,萬一找到合適的雙修伴侶,那豈不是會進境更快?

    食髓知味的陳太忠,已經被這種銷魂滋味迷得找不到北了,正是那句老話︰老房子失火,燒得更快。



第十八章 美女成雙

    第二天,陳太忠又跑到電子一條街,轉悠了半天,花了六百塊錢,買了個鍋。

    這鍋自然不是用來炒菜熬粥的,東臨水村子太偏僻,沒有有線電視,去了那兒想看電視,就只能用室外天線,室外天線村委會那兒就有,所以,他買個能接收衛星電視的鍋來,打算多搜幾個台來看。

    這鍋挺貴,據說能“一鍋雙星”什麼的,不過個頭也大,足足有一米八,看著這老大一口鍋,陳太忠有點犯愁了。

    你說,這須彌戒遲不送人,早不送人,為什麼偏偏剛一送人,就想起買鍋了?這麼大個,要我怎麼拉啊?

    其實,就算須彌戒在,電子一條街這麼多人,他也未必有機會裝進去,這不比那“仙人跳”的小房間,大庭廣眾之下,仙家的功夫,能不用還是不用的好。

    總之,發愁肯定是沒用的,“老板,平時你們這兒賣的鍋都怎麼拉走?”

    “平時有民工呢,不過現在年根兒了,民工少多了,”老板一指旁邊正吵架的兩位,“喏,那個個子低,也瘦點的,就是民工。”

    那算了吧,陳太忠聽這二位吵架吵半天了,那個又高又壯的城里人,要那個瘦小的民工幫他把十台穩壓電源搬到街口,民工開價六十,那位不干,只肯出二十。

    兩人爭了足有半個小時,有這時間,二十台電源也搬過去了,那高壯的城里人卻是沒打算自己動手搬,“靠,要不是我腰肌有些勞損,就自個兒搬了。”

    那民工卻是雙眼望天,一分錢不降,“那你找別人吧,我就不信你還能再找出個搬工來,就是六十了,現在是市場經濟,年根兒了我不回家,我容易嘛我?”

    去***吧,哥們兒我自己搬算了,陳太忠一咬牙一跺腳,身子一側,就待大鍋上肩。

    “呦,這不是陳太忠麼,你干什麼呢?”一輛小車在他面前戛然而止,桑塔納2000,起碼得十八萬,一個油光發亮的腦袋鑽了出來,手上還拿著一個黑乎乎的家伙。

    仔細看看,陳太忠擦認出,是自己的初中同學鄧超,這廝手上拿著一個人稱“大哥大”的巨型手機,臉上是一副志得意滿的神情。

    “哈,太忠,好久不見了,最近在忙啥呢?”

    “沒忙啥,這不是買了口鍋,正要搬鍋呢,”陳太忠沒在乎,事實上,他對鄧超的印象,都有些淡薄了,不是他記性不好,而是對方實在普通。

    “要幫忙不?”鄧超挺熱心。

    “你幫不上忙,”陳太忠搖搖頭,他這可是實話實說,“你這車太小了,塞不下這麼大的東西。”

    “倒也是,”鄧超上下打量一下那口鍋,點點頭,“不是我不幫你,我這車不是干這個用的,路邊隨便找個十來八萬的卡車,就能把它拉走。”

    這話有點虛了,隨便找個小工具車都能拉得走這個鍋,價值五六萬的工具車滿大街都是,至于二手的,那價錢就更不用說了。

    他這麼說,無非是想告訴陳太忠,自己曾經的老同學,喂喂,看好了,我開的可是桑塔納2000呢,遠遠比十來八萬值錢得多。

    遺憾的是,這一招用在陳太忠身上,比媚眼拋在瞎子身上強不到哪里去,他抬頭看看鄧超,“嗯,這樣吧,你幫我抬到街口,那里就有工具車了,行不行?”

    “我手上拿的是大哥大啊,你看清楚沒有啊?”鄧超把手一伸,半磚大的電話拿給他看,“一萬多塊呢。”

    “那是前年的行情了!”陳太忠狠狠地瞪了這廝一眼,他都有心買個移動電話的,對這行情還是比較在行的,不過,買了電視之後,他連買傳呼機的錢都不夠了,“說吧,你幫不幫?”

    罵人不能揭短,他跟鄧超又不熟,鄧超的臉登時就沉了下來,“你小子也就是一輩子民工的德性,算了,我懶得理你,還有事兒呢。”

    說著,他發動了汽車,一溜煙兒地跑了。

    “什麼玩意兒嘛!”陳太忠嘀咕一聲,好小子,別犯到我手里啊,哥們我一個堂堂的國家干部都在賣苦力,你丫居然不知道搭把手?

    說歸說,他真沒往心里去,他認為,每個人都有賣弄自己優勢的欲望,這是正常的,只要那優勢給他帶不來什麼威脅感或者危機感,就算不得什麼。

    當然,鄧超手里拿的,如果是最新的那種帶液晶屏幕的數字手機的話,他的心里未必就會這麼平和。

    “太忠,”有人喊他,是女人,而且聲音異常地熟悉。

    沒錯,是很熟悉,兩人分開還不到半天,怎麼可能不熟?是任嬌,她在馬路對面沖著陳太忠招手,“來,過來一下。”

    陳太忠斜眼看看她,抖抖手上的鍋,那意思很明顯︰我這里好大一個家伙呢,你不會自己過來啊?

    任嬌帶著一陣風就過來了,伸手就攥住了他的耳朵,“你昨天晚上那麼發狠,現在我走得動麼?”

    “你走得挺快的嘛,”陳太忠眉頭皺皺,態度不是很好,凌晨離開鳳凰大酒店的時候,他有點寒心。

    “你就不會讓讓我啊?”任嬌知道他脾氣不好,低聲撒嬌,“人家啥都給你了,你就能這麼無情,說走就走?”

    她要說個別的什麼詞兒,陳太忠未必會怎麼樣,入耳“無情”二字,他登時就是一個激靈,無情,可不是就是沒有情商麼?

    “我是有點寒心,”他終于肯開口解釋了,“我對你那麼好……”

    “好了,我知道錯了,”任嬌抱住了他的左臂,高聳的胸脯在他的胳膊上蹭來蹭去,低聲言語,“回頭好好補償你,行吧?”

    陳太忠聽得心中頓時就是一蕩,眼中掠過一絲曖昧的笑意,“嗯,好吧,找我什麼事啊?都找到這里來了。”

    “急事啊,”任嬌低聲發話了,“你昨天說,這種須彌戒,很容易做出來,是吧?”

    “純粹胡說,我說容易了麼?”陳太忠瞪她一眼,晃晃手里的大鍋,“要是很容易做,我至于改行做搬工麼?”

    “那我不管,”任嬌開始耍賴了,“我跟我老公說了,她也想要一個,這次我倆都考試呢。”

    “你老公?”聽到這話,陳太忠實在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讓他做夢去吧,你!離我遠點!”

    “那是我的姐妹啊,師範的室友,”任嬌看著他冒火,臉上笑成了一朵花,那是發自內心的快樂,“這麼叫,只是開玩笑啦。”

    你老公是女人?陳太忠搖搖頭,“還是不行,那是你的朋友,又不是我的朋友,這件事沒得商量,幫我回絕了她吧。”

    “她可以答應你一些事情的,”任嬌大有深意地看著他,嘴角泛起一絲笑意,“你不考慮考慮?”

    誘惑擺出來了,陳太忠有些為難,心里細細地盤算了起來。

    男人就是這樣,總想上遍所有的美女,陳太忠以前不這麼想,但是顯然,任嬌在今天凌晨,把他心里的魔鬼釋放出來了。

    可話說回來,須彌戒真的不是那麼好做的,會耗費他本身的“先天絳氣”不說,只材料也不是那麼容易湊的,明天她們就要考試了啊,這怎麼來得及?

    而且,這種事情,知道的人多了,並不是什麼好事,他不怕別人知道,但他不喜歡麻煩,沒哪個修煉者會喜歡麻煩。

    “容我考慮考慮吧。”他的嘴還是軟化了些許。

    就在這時,一輛桑塔納2000在二人身邊停下了,開車的是鄧超。

    副駕駛上,一個身材奇好的女人走下了車,正經的是波濤洶湧小蠻腰,惹火到不能再惹火了,在大冬天穿了厚厚的衣服都看得出來,“嗨,老婆,你在這里啊,讓我好找。”

    她的聲音有點沙啞,怪不得是“老公”呢。

    陳太忠被那個大鍋擋著,看不清來人的面目,只得使勁從旁邊探頭出來,又一個美女?

    “呃……”看清了來人的相貌,他登時倒抽一口冷氣,“好吧,這件事真的可以商量。”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1 01:00 PM

第十九章 鄧超的苦惱

    太可怕了,任嬌的老公不但長著胡子,右臉上還有老大一塊疤,足有酒瓶底那麼大,凹凸不平色彩斑斕,實在是要多嚇人有多嚇人了。

    以陳太忠的膽量,本來倒還不至于歧視她,但是剛才他打的念頭是讓這女人答應“一些事情”,想到這個,他心里登時就難受了起來。

    完了,看都看過了,做的時候蒙住她的臉也晚了。

    陳太忠不想讓這種惡心一直伴隨著自己,離開,要讓這個女人盡快離開自己!“好吧,任嬌,這事我答應了,條件嘛,要改……”

    那老公身子一晃就繞過了大鍋,眼楮死死地盯著陳太忠,“什麼條件?你就是我老婆的老公?”

    賣鍋的老板本來低頭擺弄貨呢,聽到這麼亂七八糟的關系,禁不住抬頭看了一眼,登時倒吸一口涼氣,全身猛地哆嗦一下,慌不迭再次低下了頭,不過他整理東西的手,開始顫抖了。

    陳太忠不搭理她,他甚至沒有勇氣再看她一眼,而是面對著任嬌,“就是這樣了,這次,我會開出新的條件。”

    “你威脅我老婆做什麼?”那老公似乎情商也不是很夠,惡狠狠地盯著他,隨即把右手搭在任嬌的肩頭,“老婆,馬上中午了,走,我請你吃飯,明天要考試了,下午咱倆一起復習。”

    任嬌沒理她,而是用手一指一直大張著嘴巴的鄧超,“你,過來幫忙,把這個鍋弄到路口,快點,我們趕時間呢。”

    “我?”鄧超愕然地點點自己的鼻子,“你是在叫我?”

    “哪有那麼多事,你想不想干了?我老婆的話也不聽了?”那老公怒斥他,“快點,還要拉走呢,馬上就該吃午飯了。”

    鄧超愣了足有半分鐘,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走下車來,上下看看陳太忠,嘴里輕聲嘀咕著,“太忠,回頭我要你好看。”

    他惹不起自己的老板,而老板對他又實在不薄,只能把這口氣出在自己的同學身上了。

    陳太忠哪里有心思理他?不過,這麼一來,他對這女人的好感卻是增加了一些,“你倆等等再吃飯,我跟任嬌還有話說呢。”

    有了鄧超的幫忙,陳太忠很快就把那個超級大鍋弄回了家,忙完之後,他拉住了任嬌。

    “你這個老公,平時上課的時候,嚇到學生怎麼辦?”

    “她叫蒙曉艷,其實是個心地很好人,”任嬌看著他的眼楮,認真地解釋著,“這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她想留在十中,是因為那里有她暗戀的人。”

    “好吧,這個忙我幫她了,”陳太忠點點頭,“只要你不要再讓她出現在我的面前,我看見她就堵得慌。”

    “須彌戒不是那麼好做的,所以,她要拿些錢出來,就一萬吧,我要的其實不多,”陳太忠也想買手機了,獅子大張嘴很正常,而且,這似乎也算不得要價太狠吧?

    “而且,時間太倉促了,只能把你手上這個,做個分身了,”他認真地解釋著,“不過,這麼一來,這倆戒指的使用壽命就縮短了,我盡力讓她那個戒指,能撐過明天晚上好了。”

    “那我這個呢?”任嬌聽說戒指還有使用壽命,有點驚訝,她很喜歡這個戒指,雖說是殘次品,但對她而言,里面空間真的很大,平日里出來的話,里面塞上十來八套衣服、化妝品、小零食什麼的,實在是太方便了。

    怎麼會有使用壽命這麼一說呢?

    “哼,”陳太忠冷哼一聲,物品分身,那可是仙家的大神通,雖對仙力要求不高,但對仙人的境界要求很高,沒到達那個境界,根本堪不破這樣的玄奧,而且,對神識的要求也極高。

    “你要幫朋友,那就隨你了,這須彌戒在你手上,大概比在她身上能多呆兩天?這我就說不準了。”

    他在胡說,其實,他在想把須彌戒收回來,這樣的話,能很輕松地把鍋弄回東臨水,不過分離分身,對物品的損傷確實是很大的,尤其是,這樣保持原物品仙家屬性的分身。

    不過,要是只復制個樣子,而不能起到儲物的效果的話,任嬌這一關也過不了吧?

    任嬌臉上的表情,登時就凝滯了,半天才嘆口氣點點頭,“好吧,就這麼著吧,不過,太忠,回頭你得重給我做一個,嗯,不要殘次品。”

    “憑什麼啊?”陳太忠看看她,“原本我就只是打算借給你用的,嗯,你還把我從床上踹下來了!”

    “不要那麼無情好不好?”任嬌撒嬌一樣地晃著他的胳膊,眼中滿是柔情,“我發誓,只對你一個人好,為你……守身如玉。”

    陳太忠聽得,心中又是一蕩,終于點點頭,“好吧,算我怕你了,這次,你可是佔大便宜了。”

    他想的是自己的仙靈之氣,又得傾洩不少進她的體內了,“嗯,對了,不許再看黃色錄像了啊,我怕你看得把持不住!”

    “當然要看啦,”任嬌白他一眼,隨即放低了聲音,“不看那些東西,我怎麼能伺候得你舒舒服服的?”

    這小妖精,真要命了,陳太忠苦笑,手一伸,“好了,須彌戒拿來……”

    蒙曉艷家里很有錢,一萬塊根本不在話下,于是,就在陳太忠轉悠手機市場的時候,兩個老師有驚無險地過了考試。

    其後的幾天里,任嬌還很是癡纏了他幾次,不過這也正常,初嘗情愛滋味的女人,大多都是這樣,一開始褲帶拴得緊,一旦松開了,就恨不得再也不系上。

    陳太忠都有點吃不消她了,不是體力上,而是對性的品嘗上,天才知道這女人怎麼會有那麼多的奇妙體位和奇思怪想呢。

    像現在就是,兩人在鳳凰大酒店房間的浴室里,任嬌雙腿大開,雙手扶著抽水馬桶的水箱站立著,陳太忠在她身後瘋狂地撞擊著。

    “奇怪啊~”任嬌濕漉漉的長發瘋狂地甩動著,她一邊呻吟吶喊著,一邊說著自己的感受,“怎麼……怎麼~尿不出來呢?”

    她聽說做這個的時候撒尿,會有一種另類的快感,所以她正在努力地找尋這種感覺。

    “呃~~”陳太忠一聲長嘆,終于緊緊地貼著她不動了,一邊親吻著她光滑的脊背,一邊含混地說,“對了小嬌,後天,後天我得回東臨水了。”

    “再呆幾天吧,”任嬌的手後伸,輕撫他的腿股之處,“再有一個來月就過年了呢。”

    “不行啊,”陳太忠很苦惱,“這次出來的時間太長了,我怕是要早點回去了。”



第二十章 辦公用品

    陳太忠對任嬌,真的是有點迷戀了,不過,似乎這種迷戀來自于一種發源于生理上的本能,而不能歸到“愛情”之類的情感中去。

    老舍說過,“情種只生于大富之家”,那意思就是說,吃穿不愁的主,又悠閑得無聊,才會考慮這種比較奢侈的情感。

    陳太忠不是情種,他想追求的東西多著呢,不過,他既然已經瞞著任嬌,偷偷地收回了須彌戒,那麼,作為一個情商在日益提高的男人,他認為在離開鳳凰市之前,自己應該給任嬌買點東西,不管做人做仙,都不能太操蛋。

    或者,我應該給她一個驚喜?陳太忠對自己說,那些粗制濫造的電視劇里,並不缺少類似的橋段,他當然知道有樣學樣地做。

    要是擱給他在仙界的脾氣,哪里知道什麼送人驚喜?覺得有必要了,大不了就是甩出點仙石,“喏,想買點什麼自己去買,快走快走,別在哥們兒跟前礙眼!”

    哈,哥們兒我最近,有點小資情調了啊~陳太忠一邊美不滋滋地評價著自己的情商,一邊卻是在絞盡腦汁地考慮著一個問題,到底該買點什麼好呢?

    他知道,送人禮物,是考驗人情商的一個重要指標,所以,他必須仔細斟酌才行。

    送任嬌須彌戒,那絕對是可以讓她滿意的,可他好不容易才狠心收回來,再送出去,那豈不是成了小兒行徑?

    想來想去,陳太忠猛然想到,送她一套情趣內衣,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他最近在某些事情上開竅了,知道了營造氣氛的重要性,覺得這禮物比較合適。

    最關鍵的是,他覺得任嬌在床上,是非常放蕩的,心里就隱隱有些期待︰穿上這套內衣,她會不會變得更放蕩呢?

    等到了內衣店門口,陳太忠才猛然想起一件事,我好像……不知道任嬌的內衣尺寸啊,該買多大號的呢?

    陳太忠閉上眼楮仔細回憶了半天,不得不承認,如果不是用手量的話,他還真不知道,任嬌穿多大的內衣。

    可是,售貨員顯然不會照著他的手勢賣內衣,而且要說讓他根據手感,在售貨員內找出一個同任嬌身材仿佛的女人,難免就有“耍流氓”之虞。

    雖然耍流氓的國家公務員很多,但我不是!陳太忠先贊嘆了一下自己的高尚思想,然後考慮一下,做出了一個很燒包的決定︰號很多麼?大不了哥們我一樣買一件,反正我有錢!

    是的,原本呂總給的錢就沒花完,又從蒙曉艷那里弄來一萬,在買手機之後,他還剩了四千多,在九六年,口袋有這麼多現金,那算得上是有錢的。

    主意打定,陳太忠昂首就走近了那家情趣內衣專賣店。

    店里人不多,男人更少,只有他一個,倒是有七八個女人在那里轉來轉去,陳太忠認為,這些人可能是ji女,嗯,她們是來買……工作服的吧?

    Ji女,陳太忠是看不上的,他認為,自己的襪子,是不能讓別人隨便穿的,牙刷更不能讓人隨便用,那些妓女太髒,他不想搭理,他甚至一想到某個地方被公眾進進出出的,就覺得有點惡心。

    他不想搭理別人,別人可是放不過他,驚見內衣店進來個男人,眾女的反應,還是非常誇張的,一時間沖著他指指點點,小聲地議論著。

    沒見過男人啊?陳太忠心里狠狠地嘀咕了一句,才偽作不知地抬頭看櫃台上的展示,慢慢地,注意力就被吸引了過去。

    說實話,96年的情趣內衣,遠沒有後幾年那麼多的花樣和款式,這情趣店店面不小,里面的貨物品種卻不是很多,幾分鐘就看得完。

    作為曾經的仙人,陳太忠的審美觀念還是有一點的,他看上了一款黑色鏤空套裝和銀色紗網系列,“嗯,就是這兩款了。”

    一套九十八,一套一百二十八,都不貴,不過在那個年代也算得上天價了。

    服務生倒是見怪不怪,男人買內衣的少,可也不是沒有,于是走上前來,“請問這位先生,你是想買多大尺碼的?”

    “這個……這樣吧,我想一樣買一套,”陳太忠說話有點不搭調了,他有點點緊張,“不是,是這兩套,每個尺碼,我都要買。”

    “每個尺碼?”服務生驚得張大了嘴巴,久久才合攏,她有點同情地看著陳太忠,“你是忘記了女朋友的尺寸了吧?”

    是啊是啊,陳太忠連連點頭,這服務生真的不錯啊,這個地方,看來以後要常來……咦,我常來這里做什麼?

    那服務生年紀也不大,但看起來經驗是比較豐富的,低聲地向陳太忠解釋了一下女性內衣尺碼的門道,這倒也花費不了多長時間。

    有了行內人的指點,陳太忠就省老多錢了,不過,太細的地方,服務生實在也沒辦法跟他溝通,說不得還是要多買一些回去的。

    到最後,陳太忠總共花了將近兩千塊,總算是完美地達成了自己的心願,這麼多套搭配起來,總有合適任嬌穿的內衣。

    看他花錢眼都不眨一下,服務生似乎心里有點感觸,低聲告訴他,“這次不給你開票了,回頭不合適的,別拆了包裝,悄悄地拿回來,我給你退……”

    內衣還能退?陳太忠斜眼看一下服務生,奇怪了,剛才解說尺碼,她能侃侃而談,眼下說起來退衣服,倒是一臉紅暈了?這是怎麼回事啊?

    不過,這個服務生,長得倒是滿漂亮的。

    “不用了,我不退了,”陳太忠笑著搖搖頭,他心里還有些齷齪的念頭,不過實在不方便說了,這東西能送任嬌,將來,難道不能送別人麼?

    “至于票嘛……”他沉吟一下,還是點點頭,“如果能開成辦公用品,就給我開了吧。”

    辦公用品?服務生有點愕然地望著他,旋即,臉上就出現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正在這個時候,門口走進倆人來,年輕的一男一女,“你們這兒,有什麼新款沒有?陳年的老款,就不要介紹了。”

    陳太忠訝然回望,卻發現,那個略微肥胖一點的年輕男子,自己是似曾相識的。



第二十一章 情趣,是一種文化

    那年輕男子也愣了一下,看向了陳太忠,顯然,他也覺得這位有點面熟。

    不過,下一刻,他就很不屑地轉移了自己的注意力,轉向了一個服務生,“要最新的,最好是跟廣州香港同步的,我的女朋友,年初才從美國回來……”

    年初才回來,那自然是眼界很高的。

    聽到這話,陳太忠同旁人一樣,眼光掃向了那名女子,好看,確實好看,不過不管怎麼看,陳太忠都覺得,她同店里其他的客人都有一個相似的地方︰身上隱約帶點風塵女子的氣息。

    或許,這就是媚意吧?他也沒怎麼在意,別人的女人,關我什麼事?早點開票走人才是正經,反正這女人,也算不得傾國傾城,甚至連那仙人跳的黑寡婦,似乎都勝她一籌。

    這票也不知道能不能報?他的思路,轉了回來,看看那為難的服務生,“怎麼?不能開辦公用品?”

    “不能,”服務生搖搖頭,低聲解釋,“能開文化用品,行不行?”

    情趣內衣,那好像……確實是一種文化,陳太忠點點頭,“好吧,就這個吧。”

    兩人正在商量,那邊的服務生發問了,“請問這位女士,你穿多大的尺碼?”

    女人還沒回答,她的男伴發話了,聽起來很是有些得意,“哦,她的胸罩嘛,是34D的……”

    陳太忠聽到這話,噗嗤一下就笑出了聲,他才買完內衣上完內衣掃盲課,自然知道這胸罩編碼的來歷。

    前面的數字,是女人的下胸圍,ABCD什麼的,那是罩杯大小,像他買的,就是80、85、90胸圍的C、D和E的罩杯,他認為,任嬌的胸真的不小,反正這東西,只能買大不能買小。

    可他一聽說對方的下胸圍才34厘米,就忍不住了,他可不知道,人家說的那是英寸,換算成厘米也是86厘米。

    “你笑什麼?”那男人本來頗有些自傲的感覺,聽到這種明顯帶了不屑的笑聲,登時惱怒了起來,總算他還記得,那廝似乎有點面熟,所以沒說太過分的話,“沒見過男人買女人內衣?”

    陳太忠有點不好意思,也有點不高興,只是,他沒有心情跟他唧歪,只當沒聽到,伸手去櫃台里取發票。

    “真不好意思……34D的,沒貨了,這是最新款,賣得太俏了,”服務生怯怯地解釋,“剛才那個人買了很多,最後一件也被他買走了。”

    這對男女看上的,正是那銀色絲網的,一百二十八元一套的,陳太忠買的是不少,但34D的,也只買了一件,這服務員的陳述能力,有點問題。

    “是他?”男人的手愕然地一指陳太忠,見那服務生點頭,兩步就走了過去,一拍陳太忠的肩膀,“我說,你等等再走。”

    “你是誰啊?”陳太忠心里,本來就有幾分不爽呢,皺著眉頭看看這位,“哥們兒的肩膀,是你拍的麼?”

    “你!”男人的眼楮登時瞪大不少,手一指陳太忠,臉上的肉都氣得哆嗦了起來,“小子,想死你直接說,媽的,哥哥我想跟你勻件衣服,那是看得起你!”

    陳太忠本來就是個操蛋脾氣,聽到有人給自己當哥哥,還什麼瞧得起瞧不起的,面皮也翻轉了過來,“孫子,你給誰當哥哥呢?”

    他的身材高大,身體也還算壯實,那位雖然略微肥胖,也勉強稱得上大塊頭,但比起他來,還是差了一點半點。

    可這男人,還真的是不含糊,手一抬,沖著陳太忠就是一個耳光扇了過來,“操,敢跟我這麼說話?”

    哈,有點意思啊,很久不見這麼不知道死活的主兒了,陳太忠心里不怒反喜,笑吟吟地一抬手,狠狠地迎向了那條手臂。

    “喀喇”一聲,隱約中,有骨折的聲音傳出,那男子登時就抱著右臂,痛苦地尖叫了起來,“啊~”聲音之高,簡直可以說響徹雲霄。

    “什麼時候,這男人們,也能唱女高音了?”陳太忠極其疑惑地看著他,不解地搖搖頭,“你說你個34的,跟我85的得瑟什麼啊?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嘛。”

    “你混蛋!”那嬌艷女子卻是忍不住了,陳太忠不但打傷了人,口齒間隱隱也有些輕薄,實在太陰損了,她暴喝一聲,伸出十個染得幽藍的指甲,狠狠地抓向他的面門。

    陳太忠哪里容得她如此囂張?抬腿就是一腳,雖然說姿勢不是特別好看,但力道十足,一腳就將對方踢出了三米開外。

    “本來呢,我是不打女人的,”陳太忠微笑著向周圍目瞪口呆的服務生和女客們解釋,“只是,她剛才的樣子,我認為,不是一個女人該做的,你們說是不是?”

    這些人哪里敢開口回答?本來他不問的話,倒還有個別人在交頭接耳地竊竊私語,現在好了,整個店子里,鴉雀無聲。

    略胖者咬著牙挺直身子,死死地盯著他,臉上露出無盡的歹毒之色,“你有種,是條漢子的話,敢不敢呆在這里別走?”

    說話間,他伸出左手,從放在一旁的手包里,艱難地摸出了一部手機。

    “切,我是不是漢子,你說了不算啊,”陳太忠斜眼看看他,一臉的不屑,旋即拎起一旁大大小小的購物袋,轉頭向門外走去,“我還是給你家省點醫藥費吧。”

    這個人,我怎麼會覺得這麼面熟呢?陳太忠一邊走,一邊在考慮這個問題。

    “小子,你等著吧,不收拾得你哭爹喊娘,我趙字兒倒著寫!”

    姓趙?陳太忠猛然一個激靈,這不就是……不就是那個趙茂斌麼?我公務員考試死死壓丫一頭,最後卻是沒進去人事局,這廝是元凶啊。

    趙茂斌看著他離去的身影,猛然間也愣在了那里,這個背影,他異常熟悉,對著這個背影,他咬牙切齒了多日來的,“啊,陳太忠!”

    “我跟你沒完!”趙茂斌直著嗓子喊了起來,先是阻我上進,現在又毆打我,咱們這仇是結大了!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1 01:00 PM

第二十二章 沖突得不是地方

    趙茂斌和陳太忠在面試時是打過照面的,不過當時的趙公子信心滿滿的,對別人根本不屑一顧,他能認出陳太忠,還是在事後查了此人的檔案,才有了刻骨銘心的印象。

    知道自己對的是什麼人,趙茂斌登時就冷靜了下來,看看自己已經腫大的右臂,他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就是今天了,媽的,新帳老賬一起算!”

    報警拿人好了,跑得了和尚,你還跑得了廟啊?他有點發狠了︰我胳膊疼成這樣,似乎都脫臼了,一個輕傷害,你丫是躲不過去了,一定要讓派出所落案,給你丫的檔案上記上濃重的一筆!

    算計人,就一定要打在其最痛處,官宦世家出身的趙茂斌,深諳其中的利害,他知道,對于像陳太忠這樣有志于官場的青年來說,與其毒打其一頓洩憤,倒不如直接扼殺了那廝在官場上的前程。

    痛入心靈深處的痛,才是最折磨人的!

    對于一般的官員來說,派出所留個案底,有了污點,這人的前途基本上就算是毀了,就算是有人關照,還能上進一些台階,但想青雲直上官運亨通,那絕對是做夢!

    想到得意之處,趙茂斌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陰笑,他老爸的初中同學,目前正是鳳凰市市公安局的副局長,抓人也好,為案子定性也罷,搞定這點小事,簡直就是分分鐘的事兒。

    就在趙茂斌的手即將按上手機的“發射”鍵時,他忽然想到︰一個極為重要的環節,似乎被自己忽視了!

    這場架,打得實在不是地方啊,這里,是情趣內衣店來的!

    趙公子雖然在公務員考試中輸得一塌糊塗,但他的老爹能量真的不小,又在民政局給他謀了個閑差事,現在的趙茂斌,雖然花錢上著自費的大學,但嚴格說起來,他也是國家干部了,現在是在“脫產學習”而已,連工資都不會少。

    報警很簡單,警方也必定會來落口供,可是,兩個國家干部,在情趣內衣店,因為購物發生口角,導致其中一方大打出手,另一方損失慘重,擱給不了解的人,這事兒怎麼聽,也感覺像個丑聞啊。

    趙茂斌想斷送了陳太忠的前程,但是,他絕對不想把自己搭進去!

    這年頭的官場,比不得二十年前,那時的作風問題會直接導致人頭落地,現在,這已經不是很嚴重的問題了,可是,明顯的,沒問題總比有問題強。

    而且,類似的問題根本就是可大可小,沒人惦記的話,那就絕對不是問題,可真的有那有心人願意拿來無限放大的話,對趙茂斌而言,這也是致命一擊!

    如果這里……是集貿市場就好了!趙茂斌狠狠地掃視了一下四周,心不甘情不願地刪除了“待撥號碼”,嘖,這事看來,得換一種處理方式。

    換一種方式,也難不住趙公子,他眼珠一轉,就想到了自己的同學林海峰,那家伙好像是混黑道的,于是,開始低頭查找手機上的通訊錄。

    既然白道上不方便處理,那麼只能找人毒打那個姓陳的一頓了,當然,這只是暫時的,以後的日子長著呢,慢慢地逮著機會再收拾他好了。

    林海峰接到了趙茂斌的電話,簡直是受寵若驚,在他的印象中,自己跟這個家里很有辦法的家伙根本就沒什麼來往的,于是忙不迭地應承了下來。

    “沒問題沒問題,小事一樁嘛,我現在跟著彪哥混呢,你把那個家伙的聯系方式給我就行了,老同學了,不幫你幫誰啊?”

    彪哥,又有人稱其為“狗臉彪”,在鳳凰市的黑道上,算得上是響當當的一號人物,為人凶殘狡詐,心狠手辣,睚眥必報,混得未必是最好的,但那些混得好的也不敢輕易招惹他。

    他的綽號,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狗臉,並不僅僅說他滿臉橫肉長得像只皺皮狗,也是說此人翻臉無情,有人求他幫忙,他幫完忙收完好處,沒準還要反噬一口,以求達到利益最大化。

    正因為他的這種性格,鳳凰市的黑道上,隱隱都不認可此人算黑道人物,大家都認為,應該把這人歸到“亡命徒”之列,黑道人物和亡命徒,還是本質區別的。

    陳太忠並沒有想到,趙茂斌會采用這樣的手段對待自己,知道趙公子的身份後,他只是感慨了一下,剛才那一下給得有點輕了,隨後就腳不沾地地走了。

    他的時間有限,送給任嬌禮物後,得盡快回去了。

    當然,既然是送人驚喜,說不得他還是要營造些氣氛的,于是,陳太忠在酒店訂了一個包間,還買了點紅蠟燭,打算弄個燭光晚餐。

    “這蠟燭不太好,”試著點著了蠟燭,陳太忠發現了一個他認為很影響情調的細節,這是他兩世為人以來,第一次玩小資情調,自然是要加倍上心的,“怎麼會有這麼大的煙呢?”

    如果燭光晚宴搞得像蒸桑拿一般煙霧繚繞,實在有點不成體統。

    “好像雜質多了點,”酒店的服務員附和著,“國產蠟燭就是這樣,不像那些進口的,在家點一天,屋子里都沒感覺。”

    “不是吧?”陳太忠看看女服務員,有點奇怪,“你崇洋媚外到這種地步?說別的也就算了,連這蠟燭,你都覺得國外的好?”

    “我說的本來就是事實嘛,”服務員委屈死了,卻還不敢頂嘴,只能婉轉地解釋,“我家就開了一個蠟燭廠,我還見過那些外國蠟燭呢。”

    她說的其實是事實,不過,她顯然忽略了一件事,在國際市場上,國產蠟燭的價格要低很多。

    陳太忠登時就惱了。



第二十三章 殺氣

    陳太忠的惱怒,是有原因的。

    在仙界里論起身份來,黃種人的地位是很高的,至于說白種人之類的其他人種,地位並不高,不過比那些山精樹怪修煉成仙的高出一點點而已。

    這並不是他的偏見,而是仙界公認的,這種認識的形成非常簡單︰把這些汗毛孔粗大、大部分體毛都沒退化掉的野蠻人當作同類,已經是很給他們面子了!

    而且,這些人種中,並沒有多少人能修煉成仙,在仙界是十足的弱勢群體。

    對上他們,陳太忠一直是優越感十足的,不過,這次的穿越經歷,提醒了他一個慘痛的事實︰在當今這個社會,中國居然還遠遠落後于西方國家!落後于那些野蠻人種!

    毫無疑問,陳太忠對這個事實相當地不滿,但他也無意做什麼救世主,通過一些仙家法術來提高中國的國際地位,嗯,挫折才是讓人前進的動力,一個民族總是一帆風順,也未必就是什麼好事吧?

    事實上,他獨來獨往慣了︰我又不是學佛的,拯救眾生,能增強我的修為麼?

    可是,這種崇洋媚外的腔調一旦出現在他的身邊,還是會相當令他激憤的!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陳太忠的不滿,直接掛在了臉上,他不待見這個服務員,“一群猴子做的東西,虧你也當個寶?”

    攆走了服務員,他居然還是有點不忿,二話不說,開始改良自己今天買的蠟燭。

    服務員說得一點都沒錯,蠟燭煙大,無非就是雜質多,陳太忠的煉器手法雖然算不得上乘,但須彌戒這種東西都煉得出來,煉化那些雜質,實在是太小兒科了。

    事實證明,任嬌的觀察力還是相當強的,她居然在進來的第一眼,就發現了那些蠟燭的異常,“啊,紅得這麼透明,太好看了。”

    燈下看美人,那是一種十足的享受,酒至半酣處,這種曖昧的光線下送出情趣禮物,其間旖旎,自然也就不用再提了。

    等到陳太忠扶著渾身軟綿綿的任嬌走出包廂的時候,那個服務員看看四下無人,迅速地閃進了包廂里。

    她抽動鼻子,使勁聞了半天,“奇怪,這蠟燭,怎麼沒有煙了?好像……好像還有一點微微的怪味兒?”

    那種怪味兒,是個過來人就明白是什麼味道,顯然,她並不是過來人。

    接著,她猛地一個激靈,轉身就沖了出去,由于走得太急,居然撞到了一個傳菜的服務員身上,“當啷”一聲脆響,整整一罐山珍煲,潑到了那位身上。

    “哎呦,燙死我了!”

    這位卻是沒有在意,而是呆呆地看著陳太忠的背影,眼波迷離,若有所思。

    陳太忠哪里知道身後還有這麼一出?他攔了輛“黃面的”,先把任嬌送回了五中的教師宿舍,自己才施施然地打道回府。

    到了家門口,陳太忠才一下車,就覺得有點不對勁,周圍有人,還有殺氣!

    大部分的仙人,對氣機是非常敏感的,尤其像他這種以氣入道的仙人,如果連這點凡人的殺氣都感受不到,那可就太丟人了。

    這殺氣,是沖著我來的!第一時間里,陳太忠就判明了對方的目標,心里不禁納悶了起來,有沒有搞錯,誰這麼無聊啊?

    他肯定是不會怕這些人的,應付這種局面,他很有一套,否則的話,他在仙界就不知道被人暗算多少回了。

    不過,想到家里還有父母雙親,他就有點猶豫了,他不想讓父母親擔驚受怕,更不想把麻煩帶進家,算了,在外面解決了算了。

    既然拿定了主意,陳太忠登時就停下了腳步,他上下翻了半天口袋,隨即很用不是很高的聲音叨叨了句,“媽的,沒煙了?”

    他根本就不抽煙的,眼下這麼惺惺作態,無非是想把那些人從家門口引開而已。

    他轉身走了還沒有三十米遠,就聽得身後有輕微而急促的腳步聲,下一刻,兩支冰冷的鐵管頂到了他的脖子上,“站住!要不一槍打爛你的頭!”

    陳太忠愣在了那里!

    接著,一個叼著煙,滿臉橫肉的家伙站在了他的面前,滿嘴的酒氣直接噴到了他的臉上,“嗯,你就是陳太忠?”

    “一個毛孩子嘛,”這個略顯肥胖的家伙不屑地噴了一下鼻子,看起來,他很滿意陳太忠的不抵抗,轉頭看向一個精瘦的年輕人,“小林子,搞個*,這種人也要老子親自出馬?過來認認,是不是這家伙?”

    小林子賠著笑臉走了過來,“呵呵,在彪哥眼里,他連球毛都算不上,不過聽我同學說,這家伙可陰啦!”

    “搞個*毛啊,”彪哥看起來,很是不滿意,手一揮,“帶走,媽的,讓我對付這種毛孩子,太掉價了,這費用得漲漲,要不傳出去的話,我怎麼見人?”

    “可價錢,已經說好了啊,”小林子有點著急,“彪哥,那是我同學,家里也挺有辦法的。”

    “*毛的辦法,信不信我送他家十斤炸藥?”彪哥看看小林子,滿眼的不屑,“跟他說,錢翻倍了,林子,不是我說你,這年頭,爹親娘親,誰有鈔票親?”

    彪哥的口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大,當然,他這麼說話,也是面對眾多小弟,自高身價的意思而已,反正,他並不在乎普通的政府官員,尤其是這種,遇到麻煩還要找混混出頭的主兒。

    小林子的臉,登時扭曲了起來,不過,對著彪哥,他敢說什麼?

    “好了,你別裝出這副孫子樣,”彪哥對小林子,似乎還是有些喜愛的,“我打斷他的腿不就完了?多勞多得嘛。”

    陳太忠被人推推搡搡地塞進了一輛面包車里,小林子對他是真不客氣,從背後狠狠踹了他幾腳,“孫子,你可是給我同學惹麻煩了!”

    好像是你的同學給你惹麻煩了,陳太忠心里冷笑,嘴上卻是沒說什麼,當然,這些混混也不怕他敢炸刺兒,兩支槍頂著他呢。

    不多時,面包車就開到了城外的一片野地里,車停下,彪哥從另一輛越野吉普車上走了下來,“就這兒吧,把他兩條腿全部打斷!”

    “等等,”陳太忠開口了,聲音異常冷酷,“給你們一個機會,說出指使你們的人來,你們可以活!”



第二十四章 隨心所欲

    所有的混混,都被這冷酷的聲音嚇得呆了一呆。

    大家愕然地轉頭看去,被兩支槍頂著的陳太忠還在那里站立著,只是,拿槍頂著他的那倆混混,雙目無神,身子正在慢慢地軟倒在地。

    陳太忠行事,是相當隨心所欲的,遇到“仙人跳”的那次,他是不忿對方敢捉弄自己,但任他百般作態,人家還真的沒有突破底線,也就是說罪不致死,說不得,他就只能好好地狠狠折磨一番,以出這口惡氣了。

    這次就不一樣了,這個彪哥,明顯是打手之類的,也就是說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那種主。

    對這種事情,陳太忠卻是看得非常開的,原因很簡單,這種事他自己都做過不少,在仙界的時候,他本身的法力就極高強,又心狠手辣,少不得有那無處伸冤的家伙,就來找他幫忙。

    既然面對的是這樣的人,那就沒什麼作弄的意思了,兩強相爭,力大者勝,至于說失敗者嘛,就只有兩條路可以選擇,生存,或者死亡。

    如果對方願意配合,那麼,生存的幾率是很大的,陳太忠並不是一個嗜殺的人,可是,對方反抗的話,那就注定會死無全屍。

    “做了他!”彪哥怒吼一聲,隨即從腰里拔出了“五四”手槍,手指頂上了保險。

    這個願望,無疑是好的,可惜的是,陳太忠在仙界雖不以身手見長,但在這個世界上,那可不知道比所謂的拳王、散打王之類的高出多少。

    鬼魅一般的人影,晃動在漆黑的夜里,偶爾,兩輛車的車燈,會掃到他一點點,可就是這驚鴻一瞬,那奇快的速度,讓彪哥這一方越發地魂飛魄散,戰意全消。

    沒錯,他們手上有管子,但火器打的是人,打不住妖怪的!

    “好了,我認栽!”彪哥大喊一聲,還待說解釋兩句,卻愕然地發現,場中己方還能站立的,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小子,剛才你說了句什麼?”陳太忠的身子,已經平平地欺到了他的面前,臉上帶著冷酷的笑意,“做了我?”

    “誤會,這……這是誤會,真的……”彪哥強打著精神,手中的五四就像有一千多斤重一般,根本舉不起來,他戰戰兢兢地回答,“其實,我們就是嚇唬嚇唬你……嗯,嚇唬一下而已。”

    “少廢話,”陳太忠直勾勾地看著他,兩只眼楮在月光的照射下,居然隱隱透出了一點熒光,顯得越發地詭異了,“是誰,誰叫你來找我麻煩的?”

    話雖然這麼問,但陳太忠心里,已經隱隱地有了兩個目標︰不是那個黑寡婦,就一定是趙茂斌,哼,跟我玩這一手?

    “是趙茂斌,”彪哥戰戰兢兢地解釋,“他本來想讓我們找倆小姐,拍你*的,不過,我覺得……那麼做不厚道,咱江湖漢子,辦事不就是圖個痛快麼?”

    話是沒錯,趙茂斌確實是這麼要求的,可彪哥是什麼人?他還嫌這麼做麻煩呢,一個毛頭小子,值得麼?直接拉走狠打一頓就完了,當然,能敲出點錢來,那就更好了。

    正是因為想要敲詐錢財,他才把陳太忠拉到了這里,否則的話,在陳太忠家門口就動手了,他行事從來都肆無忌憚!

    找小姐?拍*?陳太忠略一思索,就想明白了趙茂斌的險惡用心,敢情,那廝是要借這樣的手段,斷了我在官場上的前程?

    按說,他本來是不在乎這種陷害的,因為,他只想混官場增長情商,卻沒有一個明確的目標,比如說︰我最少要混到市委書記這樣的級別,才能算成功。

    可趙茂斌如此的算計,反倒是提醒了陳太忠一件事,那就是,如果他想報復姓趙的,毒打那廝一頓,並不是最好的選擇。

    葬送了此人在官場的前程,那才會令其痛不欲生!

    “嘖,”他咂了一下嘴巴,心中實在有點遺憾,看來,自己不能連夜去找趙茂斌的麻煩了!

    對于敢冒犯自己的人,陳太忠采用的從來都是雷霆霹靂一般的打擊手段,眼下,他居然要放棄近在咫尺的報復,而慢慢地設計陷害對方,這讓他的心情,糟糕了很多。

    算了,一切都是為了鍛煉情商,陷害人可是需要很高明的心機的!他努力地給自己找借口,不過遺憾的是,他的心情,並沒有因此而好多少!

    說不得,他只能遷怒到眼前這個彪哥身上了,“姓彪的,你是想死還是想活?”

    我不姓彪啊,百家姓上有這個姓麼?彪哥心里暗暗駁斥,嘴皮上卻是畢恭畢敬,不敢失了半分禮數,“陳哥您說笑了,這年頭還有不想活的人麼?”

    “這種缺德事,你做過不少吧?”陳太忠斜眼看著他,眉頭皺做一團,“說實話!膽子夠的話,你可以試著騙騙我!”

    “小弟就是吃這口飯的,”人在矮檐下,誰敢不低頭?彪哥現在哪里還有半分的亡命徒氣勢?“不瞞陳哥說,這種事做過幾次,不過,我可沒殺過人的。”

    “那好吧,你沖我開一槍,”陳太忠沖他手里的槍努努嘴,“你可以嘗嘗,殺人是什麼味道。”

    聽了這話,彪哥像觸電一般,直接就把手里的槍扔了出去,連連賠笑,“呵呵,陳哥說笑呢,我怎麼敢啊?”

    “你就是這麼做老大的?丟人不丟人啊?”陳太忠眉毛皺皺,抬手就是一記脆生生的耳光,“是我讓你開槍的,看你這點出息,是不是想死啊?”

    “陳哥,您說的……是真的?不是開玩笑?”彪哥捂著臉,一股火氣地上來了,媽的,打人不打臉,你這不是讓我下不來台麼?

    “你算什麼玩意兒啊?也配我跟你開玩笑?”陳太忠不屑地噴了一下鼻子,“嗤,我怎麼從來不知道,你自我感覺這麼好呢?”

    如果這不是黑夜的話,彪哥臉上的表情,一定會很精彩的,他呆立了半晌,才一咬牙,轉身向手槍掉落的地方走去。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1 01:01 PM

第二十五章 以身試槍

    才走到手槍的掉落處,彪哥猛地一個轉身,“噗通”一聲跪了下來,用杜鵑啼血的聲音哀求著,“陳哥,我求您了,小弟知道錯了,您就別再玩兒我了!”

    這幾步路並不長,但是就在這短短的幾步中,太多太多的東西湧入了彪哥的腦中,這家伙要我開槍打他,為什麼?

    可是,留給他考慮的時間,並不是很多,倉促之間,他得出了一個結論︰這是陷阱,對方就像一只貓一樣,在戲弄自己這只可憐的老鼠!

    這個比喻,彪哥自己並不喜歡,但事實並不以他的喜惡為轉移,他非常清楚,毫無疑問,自己和對方的差距,似乎比貓和老鼠之間的差距,還要大一些!

    想想剛才就知道了,自己手里拎著手槍,對方都敢毫不含糊地站在面前,肆無忌憚地嘲弄和諷刺,這說明什麼?說明人家完全有信心在自己開槍之前發出致命一擊!

    他肯定是在試探我,是不是真心地認栽!彪哥終于做出了判斷,事實上,這種戲弄人的事,他自己也做過一些,不得不承認……那確實是比較讓人開心的。

    猜到了這種思路,那麼,他下跪的目的就很明顯了︰我認栽了,我不玩了,我玩不起,以後我躲著您走還不行麼?

    陳太忠卻是不為所動,冷哼了一聲,“哼,看你這點出息,我給你兩個選擇,一個是你開槍打我,一個就是……開槍打你自己的頭,你選吧……”

    “這是你逼我的!”彪哥怒吼一聲,那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到了他的手中,“砰”地一聲,在電光石火的一剎那間,槍響了!

    我打中他了!就在那一刻,彪哥無比地自信,他做過軍人,對自己的槍法,他有相當的信心!

    微弱的月光下,陳太忠高大的身影靜靜地呆立在那里,巍峨如山,一動不動。

    彪哥卻是長出一口氣,慢慢地站起身,走向了陳太忠,手中的五四還在不住地吞吐著火舌,“砰”“砰”“砰”……

    直到他打光了所有的子彈!

    五四手槍的彈夾,彈容量為八發,彪哥確信,就算頭一發他自己沒觀察到細節,但是剩下的七發,絕對是彈彈咬肉的!

    這家伙,居然還沒倒?他簡直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楮,“我說,你不用這麼嚇唬人的吧?”

    一邊說著,他一邊走上前,伸手去推站立著的陳太忠,死都死了,你丫還站著不倒,打算做個雕塑麼?

    這不是他頭一次殺人,所以,並沒有那種初體驗者手足無措的感覺。

    不過,他伸出的手,並沒有觸及陳太忠的身體,而是懸停在了空中,因為,他看到了那雙略帶點的熒光的眼楮,正在一眨不眨地死死地盯著自己!

    “虎死不倒威!”彪哥登時就愣在了當場,半天才伸手去抹對方的眼皮,“好,你算條漢子,不讓你死不瞑目了!”

    “我是讓你開一槍,”陳太忠冷酷的聲音,突兀地響起,在寂靜的野外,顯得極其的詭異,“而你多開了七槍,這個帳,怎麼算?”

    “呃~”彪哥倒吸一口冷氣,只覺得全身發軟,身子不由自主地慢慢向地上委頓了下去,他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是的,面對這種詭異,他根本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做點什麼,更何況,他的聲帶也變得僵硬無比,就算有話說也沒法張嘴了。

    “別嚇得尿了褲子!”陳太忠冷笑著,“你有最後一個回答的機會,這多出來的七槍,該怎麼算呢?”

    “由……由、由……由您說了……”兩行熱淚,順著彪哥的眼角流了下來,這一刻,他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褲子也濕了,隱約中,肛門括約肌也在不停地痙攣中,似乎有失控的趨勢。

    彪哥一直認為,自己是個膽子足夠大,手也足夠辣的男人中的男人,但那是對上人類的時候,面對著眼前這個非人類,他很悲哀地發現,自己簡直就是一條小毛蟲。

    “四五百米的出膛速度,威力真的很弱啊,”陳太忠輕聲地嘀咕了一聲,思緒才回到現實中,他抬腿就把彪哥踹翻在地,“媽的,你簡直是給我們打手丟人啊,算了,不留你活在這個世上現世了。”

    “別~”彪哥淒厲地叫了起來,一時間心膽俱裂,以他多年混黑的經驗,他相信,眼前這位絕對有能力也有膽量,在一秒鐘之內干掉自己,“大哥饒命,大哥饒命,小彪再也不敢了啊,嗚嗚嗚~”

    他居然嚎啕大哭了起來,“嗚嗚……我有錢,我有很多錢……嗚嗚……我用錢買命……還不成麼?”

    “瞧你那點出息吧,殺你都髒了我的手,”陳太忠上前又是一腳,不過,這次的力道,就輕了不少,“給我辦兩件事……”

    “大哥您說,大哥您說……”彪哥登時破涕為笑,不過,他的身子還在微微地顫抖著。

    “一件嘛,我覺得趙茂斌的主意不錯,嗯,你給我弄點他跟小姐鬼混的*,”陳太忠一向是個以牙還牙的主,丫想這麼害我?好說啊,哥們兒我借鑒一下這個不錯的創意。

    “好的,好的……”彪哥只有點頭的份兒了。

    “另一件嘛……對了,你剛才說你很有錢?”陳太忠微笑地看著他,“正好了,爺爺我就缺錢,你明白了麼?”

    事實上,他擔心的,是自己的父母被這幫混蛋騷擾到,剛才他要對方開槍打自己,也是出于這種考慮。

    只有顯示出強大的實力,才能威懾住眼前這幫宵小,而以身試槍,是個不錯的主意!

    可是眼下看來,這個要求提不提都無所謂了,對方嚇得連人話都快說不出來了,那麼,他也就不用自曝其短了,免得沒準還生出什麼是非來。

    “對了,還有……”他這句話,嚇得彪哥又抖起來了︰我還不知道該給你送多少錢呢,你還“還有”?



第二十六章 我是張好古?

    “把那個小林子的左手,給我剁了!”陳太忠冷笑,趙茂斌的同學?嗯,讓姓趙的那廝頭疼去吧。

    吩咐完這句話,他頭也不回地走了,今天已經太晚了,再不回去,父母親要擔心了,他想努力地做個孝順兒子。

    第二天一大早,彪哥拎著五十萬現金找上了門來,卻聽到陳太忠的母親告訴他,“太忠啊,他已經去東臨水了,那里出了點事兒。”

    雖然老人家看著彪哥那張典型的歹徒臉,有些微微的膽顫,可是她的臉上,還是掛了壓抑不住的欣喜,“紅山區的人喊他趕緊回去。”

    走了?彪哥有點傻眼了,這次上門除了送錢,他還有點別的想法,就是想知道,能不能留下小林子的那只手。

    事實上,這次貿然結下了這麼大的仇家,就算陳太忠不說,彪哥也打算以“交友不慎”的名義,好好地懲治林海峰一番,以出這口惡氣。

    誰想他還沒來得及動手,那小林子抱著他的大腿痛哭不已,口口聲聲地說下次再也不敢了,一旁就有混混,生出了兔死狐悲的感覺,開口勸說。

    “彪哥,這個叫陳太忠的家伙,實在是太古怪了,咱們惹上他,不定人家肯不肯放過咱們呢,這次,你不如幫林子說說情,借機看看,這家伙到底安的是什麼心!”

    話的目的,是為林海峰求情,但彪哥仔細想想,也不得不承認,這話是有一定道理的,于是,毒打了小林子一頓之後,他就上門來探聽風聲。

    說實話,雖然存了探聽的念頭,但是他的心里,還是忐忑不安,就算知道了,陳太忠不肯放過自己,那又能怎麼辦?那家伙,可是槍都打不死的!

    這個試探,只有一個好處,那就是,萬一被他觀察到陳太忠不肯放手,那麼,他還有時間跑路!

    可是這鳳凰市黑道上人見人怕的凶惡名頭,是他親手打造出來了,就這麼丟棄了,他也實在有點不忍,我年紀已經不小了啊,難道換個馬甲重新混麼?

    聽到陳母如是回答,彪哥的心里就是說不出的滋味,既惶恐又欣喜,矛盾異常,這家伙……走了啊,那遺憾了,林子,你這只手,不是我不幫你保啊。

    那麼,陳太忠這麼著急回去,到底發生了什麼呢?

    東臨水出亂子了,還不是小亂子!他這趟回家,堪堪地躲過了一場政治風波,這家伙,實在是太幸運了。

    這場風波的起源,還是在東臨水的修路上。

    現在不比三十年前了,手拉肩扛修路的時代,一去不復返了,現在築路,流行的是推土機、挖掘機,若不是這條路是私人修的,對路基要求不是很高,怕是還得有壓路機才成。

    東臨水村肯定沒這樣的機器,干了幾天,水泥廠呂老板對築路的速度很不滿意,屢屢派了人來,要求李凡丁上挖掘機,上推土機。

    李凡丁本想陽奉陰違,可等到張鄉長也出面的時候,他只能咬牙出血租設備去了,只是這里實在太偏僻了,工程量又不大,他費勁心思,好說歹說才用高租金為餌,騙了兩台挖機和一台推機回來。

    三台車是一個車主,不到一米五的矮子,叫白杰。

    才到村子,李凡丁的臉就變了,“先干著,村里財政困難,一天一結有難度,工程完了,一並算錢。”

    矮子肚里三把刀,白杰也不例外,精明著呢,知道被人算計了,眼下在別人地頭上,想跑都晚了,他假意爭執了幾句,就讓司機開始施工了。

    96年時,這樣的三台車,就算買二手的,也得兩百多萬,能買起這樣的車,白杰絕對是有點背景的,可惜的是,李凡丁根本沒意識到這個問題,或者說,他想到了,但沒想到矮子的後台,是相當強勢的。

    當天晚上,區里分局的警察就堵了李凡丁的門,罪名是涉嫌“綁架和搶劫”,還好李村長早一點點得了消息,翻牆頭跑了。

    陳太忠是副村長,而眼下並不是換屆的時候,于是他被匆忙地召回,稀里糊塗地變成了代理村長,搞得任嬌在電話里知道之後,笑得差點背過氣去,“探親也能升官啊?我怎麼覺得,你有點像張好古呢?”

    陳太忠的文學造詣很一般,不過,《連升三級》這典故實在太有名了,對于這樣大名鼎鼎的主角,他哪里有不知道的道理?

    哼,那種紈褲子弟,也能跟我比麼?陳太忠對這個比喻很不滿意,不過再仔細想想,任嬌的比喻,還真的有那麼一點點道理。

    要是他不是早早地探親走了,在這場“挖機風波”中,李凡丁跑了之後,作為村長的副職,他必將承擔部分連帶責任!

    管他呢!陳太忠不想考慮那麼多了,眼下的他,已經接過了李凡丁的擔子,那麼,他面臨的頭等大事就是︰修路!

    十萬噸的水泥廠,別說是鄉里,隨便擱到哪個縣里,也都是了不得的事物了,雖然眼下的紅山縣已經撤縣改區成了紅山區,但這無損這個水泥廠在區里的地位。

    張鄉長也來了,實際上,出了這麼大的事,鄉里不來人根本是不可能的,就算這件事的性質,最終還沒有敲定,但毫無疑問,在對東臨水村基層的管理上,鄉里難逃疏忽的嫌疑。

    不過,張鄉長也不是很在乎,既然這件事有可能劃歸到“經濟糾紛”里,他目前是無須煩惱的,李凡丁的死活,跟我又有什麼關系呢?

    同陳太忠一樣,他擔心的也是修路的問題,“小陳,聽說你最近跟呂總處得不錯嘛,修路這事,你一定要當最重要的事來辦哦。”

    說這話的時候,鄉長大人的臉上,浮起了一絲古怪的微笑,這笑容讓陳太忠十分地不爽,靠,我只是小小地收了一點錢,怎麼你們全知道了?

    事實上,呂老板並沒有跟張鄉長說過行賄的事兒,這是忌諱,呂總是明白人,他只是隨口說了一句,陳副村長那兒,我去做工作好了。

    可張鄉長也是明白人,發現陳太忠後來不摻乎了,自然明白,呂總的“工作”已經做通了。



第二十七章 西風壓東風

    “好說好說,”陳太忠面對自己的頂頭上司,自然要唱唱高調,反正他早就拿定主意了,要混點政績出來,李凡丁不在,正合適他大展手腳,“我們村要把修路當作頭等大事來辦,鄉里的經濟建設是重中之重,一切都要為了這個目標服務!”

    這個願望,自然是好的,但是張鄉長剛剛離開,陳太忠就發現了其陰損的地方。

    那個叫白杰的矮子,三台機械的老板,一直沒離開東臨水,他領著司機們坐在村里的會計家,索要施工費。

    眼見張鄉長離開,白杰帶了司機,直接堵了村委會的大門,“可算有個能做主的了,陳村長,我們這個施工費,該結一下了吧?”

    這個鄉長太操蛋了吧?陳太忠很不滿意,你說你不劃點錢過來,也就算了,居然不把這個禍害給我帶走?

    就這樣還指望我盡快修路?什麼玩意兒嘛!

    “那是李村長手上的事兒,我管不了,”陳太忠眉毛一皺,這種吃力不落好的事,他怎麼可能應承下來?“而且,村里也沒錢,我是愛莫能助。”

    “李村長探親去了,這事我還找定你了,”此一時彼一時,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現在白杰在上風頭,說話自然就有些囂張。

    而且,“探親”那倆字兒,他說得格外地重,里面的含義不言而喻,我能把他逼得跑路,你個副職還得瑟什麼?

    陳太忠是直脾氣,面對領導,他或者還能彎彎繞地說兩句,對著他怎麼可能客氣?眉頭一皺,“嗯,好好說話,你這副表情,我有點不待見。”

    “待見不待見,那我是隨便你了,”白杰很囂張,昂著頭看著比自己高出好多的代理村長,“不過,三台機器,一天三千九,三天就是一萬一千七,等到明天,那可就是一萬五千六了啊。”

    “不出工,也有錢賺?”陳太忠聽得有點傻眼,“你們不是只干了一天麼?”

    “是只干了一天,不過這設備我們沒開走啊,”白杰的回答振振有詞,“在你這兒閑置著,風吹日曬的,這損失你們不出,難道要我負擔麼?”

    “我覺得你有點欺人太甚,”陳太忠吸了一口冷氣,這***李凡丁,給我留下的是什麼破攤子啊?

    當然,縱然有前車之鑒,他還是沒把面前這矮子放在眼里,他用手指著對方的鼻子,“這一萬一千七,你愛找誰要找誰要去。”

    “至于說明天嘛,從今天起,這里我說了算,所以,現在我就可以通知你,你的挖機和推機,可以開走了,我們供不起!”

    “你想得美,”白杰拍案而起,雖然,他站著和坐著,高度其實都差不多,“不給錢,我絕對不開走,我倒要看你怎麼修路!”

    “不開走?你確定?”陳太忠神情古怪地看著他,“不怕丟了啊?我來這里時間不長,不過,聽說這里的民風,不是很淳樸。”

    “你這副表情,我也不是很待見,”白杰有樣學樣地瞪著他,以示自己的不含糊,“有本事的話,你可以喊人砸了設備啊,我還就不信找不到一個說法了,怎麼說……”

    他的嘴向村委會門口的警車一努,“怎麼說,現在也是法治社會不是?”

    要找死啊你!陳太忠終于被眼前這廝惹毛了,你丫學我說話,已經是很過分了,羅天上仙說話,是你個小矮子能學的麼?

    現在倒好啊,你居然敢拿警察來威脅我!不給你點兒厲害,你還真不知道二郎神是三只眼吧?

    一旦打算算計人,陳太忠的腦瓜就變得靈巧無比,臉上也登時道貌岸然了起來,“這個同志,嗯,你是叫白杰,是吧?我很好奇啊,剛才張鄉長在的時候,你為什麼不找他要錢呢?”

    “張鄉長說了,是你們修路,不是鄉里修路,”白杰眼見壓了對方一頭,心中煞是滿意,“既然是你們得利,當然是你們出錢了。”

    說完這話,他還忘不了威脅陳太忠一句,“不過,你們要是不給個說法,我自然有辦法找到鄉里去。”

    這話你也不知道早說!陳太忠皺著眉頭嘆口氣,早知道能把你弄到鄉里去,哥們兒我有這工夫跟你閑扯淡麼?

    現在,哥們兒的火氣已經上來了,一切都晚了不是?嘖嘖,一看就知道你丫是個情商不夠的!

    很遺憾,白杰以為代理村長的嘆氣,是因為找不到合適的資金,于是,最後一個機會,被他自己活生生地錯過了。

    與此同時,鳳凰市內,也有人在嘆息,那是趙茂斌,“林子,這事你放心好了,這個頭,我一定幫你出。”

    林海峰已經被斬掉了左手,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輸液呢,他是以“工傷事故”的名義住進來的,聽到這話,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茂斌,算了,這件事我認了,以後都不想提了,但願……但願手術能比較成功吧。”

    他的手是殺豬刀砍下來的,鋒利無比,而且,砍下來之後,馬上就被泡進了牛奶里,所以,肯定還能接回來,不過,能恢復到什麼程度,那就沒法說了。

    這算是他投機了,既然陳太忠要剁了他的手,那麼,彪哥是沒膽子不剁的,可是話說回來,陳太忠也沒不允許他植回手臂,趙茂斌就出了這麼個點子,對于他這種公子哥兒來說,鑽空子,那是一門藝術。

    至于說手術的錢,自然是趙家出。

    “哼,你忍得下我還忍不下呢,”趙茂斌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獰笑,“這次,哥們兒我要讓他栽個大跟頭,哼,有段衛華撐腰,就很了不起麼?”

    段衛華,自然就是堂堂的鳳凰市市長,陳太忠自以為那是自家的對頭,殊不知,已經有人把他提前劃進了段氏一派中。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1 01:02 PM

第二十八章 我這叫幸災樂禍

    “白總,白總!”一個司機慌忙地跑了進來,吵醒了正在睡覺的白杰。

    “幾點了?”白杰嘟囔一聲,拿起枕邊的手表一看,“靠,才六點,你有毛病啊?乖乖回去給我睡覺去。”

    “大事……大事不好了啊,白總,”說話的司機,舌頭有點大,倉促之間表達不出自己的意思。

    “你是渣菩?”白杰的腦瓜,在逐漸地清醒中,這家伙,不是在看著挖機和推機麼?

    壞了!他終于有點明白了,睡眼惺忪地坐起了身子,“渣菩,怎麼回事?”

    “咱們,咱們的挖機,挖機和推機……”渣菩有點愚笨,越緊張越說不出話。

    “被人砸了?”在一瞬間,白杰的眼楮就睜得老大,所有的睡意全部不翼而飛,只有眼角的兩團黃豆大小的眼屎,證明他是才從睡夢中驚醒。

    這個陳副村長,還真的是膽上生毛啊,居然敢砸我的設備?年輕人啊年輕人,太不知道分寸了,哼,這帳啊,咱們有得算了!

    “不、不是……被砸了,”渣菩有個毛病,越緊張就越結巴。

    “媽個巴子,你快說啊!”白杰順手就抄起了床邊的煙灰缸,狠狠地砸了過去。

    渣菩又用了三分鐘,才說明了問題,敢情,兩台挖機和一台推機,在一夜間就不知了去向。

    “你是死人啊?”這陣工夫,白杰已經穿戴好下地了,聽到這里,狠狠地一腳踹了過去,“你不是在那里看守著的麼?”

    “我一直就在推機上呢,”渣菩有點冤枉,“四點了,我才打了一個盹,然後……”

    “然後個*毛,”白杰對著他又是狠狠的一腳,眼楮瞪得老大,“呆著犯傻啊?走,帶我去看看!”

    “然後,就發現自己睡在石頭堆上,挖機和推機,統統不見了。”

    “好了,我知道了,走,”白杰手里晃著一個大號手電,四節電池的那種,這是他才買來的,村里不但沒路燈,狗還多,有這個東西,省很多事。

    不多時,兩人就來到了現場,果不其然,三台大型機械不翼而飛,地上別說車轍了,連腳印都沒有一個。

    “你是個死人啊?”白杰飛起一腳,狠狠地踹在渣菩身上,“三台機器,開動時響動那麼大,居然還睡得著?”

    “我睡覺挺輕的啊,”渣菩有點委屈,“再說了,鑰匙都在咱們手里,誰開得走啊?”

    哎?是啊,聽到這話,白杰冷靜了下來,沒有鑰匙,誰能開得走這三台大車呢?

    至于說可能是村民們合力推走的,他根本不信,這三台車可都是有基座的,誰推得動呢?就算抬,以東臨水這點人,想要抬走這三輛車,也不是兩個小時能做到的。

    更何況,這附近根本沒有那麼多的腳印,要說可能性,那只有一種,就是遇到技術高超的盜車賊了。

    “走,四下看看,”白杰又踢了渣菩屁股一腳,“沒準車就在這附近呢,時間這麼短,他們跑不遠的。”

    “可是,就算撞到了,他們人肯定不會少啊,”渣菩的膽子不小,不過,在這荒郊野地里,決定一切的,還是實力!

    “那,咱們還是報警吧,”白杰聽到這里,身上也是一個冷戰,他這兩年賺了不少錢,他還不想死,“這件事,我一定要一查到底,實在不行,去全國的舊車市場去查,我就不信這個邪了!”

    半個小時後,警察來了,這案子太大了,由不得他們不認真。

    天才蒙蒙亮,警察們已經在四周布下了警戒線,分局技術科的幾個小年輕,一臉嚴肅地帶著白手套、端著照相機在忙乎著取證和拍照。

    “怎麼樣?查出來沒有?”白杰真的慌了,這幾台設備並沒有上保險,丟了的話,根本無法轉嫁損失。

    “你當我們是神仙啊?”帶隊的是個二級警司,他對這個小矮子有點不滿意,這兩天就是你丫給我們添亂了,“這不是正查著呢?往邊兒上走走,別破壞了現場!”

    “有兩根頭發!”一個警察高興地叫了起來,真不容易了,這大野地兒的,天色又不好,能找到這種玩意兒,真不是一般的困難。

    看著那警察如獲至寶地拿鑷子夾著頭發,小心翼翼地往塑料袋里裝,渣菩用胳膊肘踫踫白杰,小聲解釋,“白總,剛才我醒來的時候,那里就是我躺的地方……”

    這麼忙乎著,天就大亮了,村里人習慣早起,聽說這里發生了大事,呼朋喚友奔走相告,不多時,現場外圍就被圍得人山人海。

    “退後,大家,都往後退退,”陳太忠出現了,嘴里叼著根牙簽,還在不緊不慢地剔著牙,“別妨礙警察辦案啊,白老板的能量是很大的,小心到時候,逼得你們統統探親去!”

    這話實在有點陰損。

    人群登時轟然大笑,農民們雖然質樸,但未必就是腦子不夠用,白老板這三台機器的存在,已經是斷了大家的財路,圍觀的人里,有能有幾個對他沒意見的?

    現在好了,白老板的三台車丟了!幸災樂禍這種情緒,通常是被歸到小農意識里的,那麼,在場的小農們自然要幸災樂禍。

    “姓陳的,你怎麼說話呢你?”白杰心情正不爽呢,忽地一下就躥到了陳太忠面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脖領,“這事啊,十有八九就是你干的。”

    “我可以告你誹謗的,”陳太忠大大咧咧地扯開他的手,撢撢衣領,“警察都不知道,你先知道了?這是不是你早就準備好了,一定要嫁禍我,逼得我去探親?”

    “不過,不好意思哈,我才探親回來,再回去,那就得過年了,”陳太忠一本正經地說著,“嗯,白老板的好意,那我是領了,可惜村里的事兒,實在是太多了啊。”

    這幾句不鹹不淡的風涼話,差點沒把白杰氣得背過氣去,手哆嗦著指著陳太忠,“你,你……”

    “我什麼我啊?我是在幸災樂禍啊,你沒看出來麼?”陳太忠訝然地望著他,“幸虧這三台機器不在了,要不今天你還得跟我要三千九呢,我高興啊,哈哈……”



第二十九章 奇案一樁

    白杰聽到這里,實在忍不住了,對著二級警司嚷嚷開了,“是他們,一定是他們搞的鬼!”

    二級警司雖然生氣,但他也不是很待見眼前這廝,而且,他在辦案,公私還是要分開的,“我承認,他們有嫌疑,你呢?你就沒有嫌疑了麼?事實沒有調查清楚之前,大家都有嫌疑。”

    “至于說,他們的反應,我倒不認為不正常,”警司侃侃而談,“換給是我,我也會看你笑話,這個反應,不但符合情理,也符合邏輯,所以,我認為你不能以這個為由來指證他們。”

    他的意思很明顯,小矮子,你還是說點有用的吧,別糾纏在這種事上了,早點破案,大家都輕松。

    “他昨天說了,你就不怕車丟了?”白杰手一指陳太忠,他終于想起了點什麼,“還說這里的民風不是很淳樸。”

    “你真的這麼說了?”警司的眉毛動動,看看陳太忠。

    “沒錯,我是這麼說了,”陳太忠點點頭,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有什麼問題麼?我那可是好心來的。”

    “今天凌晨四點到六點這段時間,你在哪里?”警司的表情,嚴肅了起來。

    “這個時間,我當然在睡覺。”

    “有誰能證明麼?”

    “沒人,”陳太忠搖搖頭,用一副理所應當的表情看著他,“我還沒結婚,而且,作為一個國家公務員,我對個人的私生活是很注意的。”

    “你是國家公務員?”警司的眉毛皺了起來,上下打量他一番,這年頭,村長標榜自己是公務員的,可不多見,“你不是東臨水本村的人?”

    前兩天負責辦理李凡丁案子的,並不是此人,否則,也不會有這樣的問題了。

    就在這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警司一邊死死地盯著陳太忠的雙眼,一邊接起了電話。

    電話里聲音很大,是一個嬌美的女聲,“杜警司麼?那三台失蹤的車輛,我們找到了!”

    那三台車距離這里的位置,並不是很遠,就在十里之外的西鳳村。

    村里有老人睡得輕,約莫在五點來鐘的時候,感覺地面顫了兩下,這老人急忙爬起來,叫醒了家人,“山神爺發怒了,山神爺發怒了!”

    這是村民們對地震的一種說法,聽到老頭這麼喊,全家人忙不迭披著被子扯著毛毯,躥到了院子里。

    他家這麼一折,別的村民也醒了,村里大多是磚木結構的房屋,甚至還有土坯房,聽說是地震,誰不怕?

    可他們左等右等,也沒再等來什麼晃動,就有人歪嘴說閑話了,“寒冬大臘月的,這不是折人麼?”

    老頭堅持自己感覺到了地顫,又有年紀相仿的老人,隱約地表示了支持的意思。

    這下,歪嘴的小年輕們不好意思再說什麼了,反正老人也是為大家好,就算虛驚一場,那也是好心來的。

    但是這老頭心里還是不踏實,人老了,就怕死,再說家里一大堆人呢,所以,他趕天蒙蒙亮的時候,就去周邊的山上轉悠去了,想探索一下,大半夜的地動,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里是丘陵地帶,一個個的小山包爬起來並不累,老頭勞作一輩子,身體也好,不多時就翻了兩個山頭。

    于是,他找到了半夜地動的元凶,在一條山溝里,歪七扭八地躺著三個奇大的鐵家伙,看起來像是什麼機械,不過比手扶拖拉機是大多了。

    當然,老頭馬上就喊了村里人來看,有那見識廣的人就認出,這好像是施工機械。

    等那警司帶了人馬和苦主趕到現場的時候,白杰的鼻子差點沒被氣歪了。

    三台機器似乎是被人從山頭上扔下去的,癱在地上歪七扭八的不成個體統,最少是要大修了,沒準,除了部分可用的零件,大部分都可能直接進廢品收購站!

    沒錯,廢品收購站!這一點,不但他想到了,東鳳村的村民們也想到了,警司帶著四個警察趕到的時候,山溝里滿滿當當全是人,手里掄著錘子、鎬頭之類的家伙,正在“叮叮當當”熱火朝天地拆著呢。

    甚至,一邊有人在壘灶台,看起來是打算火燒這幾個鐵家伙了,那大鐵鏟子上的鐵老多了,但砸不動啊。

    “嗷”地一聲,白杰終于背過氣去了。

    警司倒是滿負責任的,從車里拎個喇叭出來,“警察!你們都給我住手,誰是村長?村長在不在?”……

    最終,“挖機失竊案”成為了紅山區遠近聞名的懸案。

    沒辦法,這並不是警察們無能,事實上,沒人能想得通,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組織,能在一個小時內,把三台這麼大的家伙活生生地從東臨水扛到十多里之外的西鳳村去!

    好吧,姑且讓我們假設,作案人有鑰匙……會配鑰匙,他們是開著三台機械車離去的,而那個叫渣菩的家伙,睡得很死,沒聽到車開走的響動。

    但是,那三台車是怎麼翻過兩個山頭,又怎麼跌進溝里的呢?

    三台車都是有履帶的,就算山頭低,它們爬得上去,可是,一路上沒有任何履帶碾壓的痕跡,這一點,怎麼解釋?

    沒人解釋得清楚!

    到末了,警察們也不過是把那些參與砸搶的西鳳村村民拘起來,勒令他們退還扛走的零件,不過就是這樣了。

    那些村民們還委屈呢︰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天上掉下來的東西,誰知道撿不得呢?

    白杰是被自家幾個司機抬著離開的,他的心髒病發作了。

    不過,矮子還是使出了相當陰險的一招,他打了兩個電話出去,時間不長,又一車的警察趕到了東臨水,將失竊現場封鎖了。

    不但封鎖了,他們還在隔離繩上貼滿了封條,也就是說,這里被封了,什麼時候啟封,警察們沒說,“這麼大的案子,要一查到底,短期內,你們是不用想啟封了。”



第三十章 財政危機

    正在修的路被封了!

    有村民在第一時間就把這事匯報給了陳太忠,經過今天早上的事,大家已經對這個新的村長,產生了極大的認同感,認為這是一個肯為村里著想的好官。

    就算李凡丁當村長的時候,也不敢跟區里來的警察頂著干,而這個年輕的村長,他敢,他甚至敢當著警察的面,嘲笑那個操蛋到無以復加的小矮子。

    而且,陳村長也說了,他是國家派來搞公務的,國家派來的……聽聽這背景,好嚇人啊,國家來的人,那是比鄉里來的人牛氣。

    陳太忠忙乎了一晚上,也累得不輕,運用仙力,他臨時擴充了須彌戒的空間,但就算是這樣,那小小的戒指,一次也不過只能裝一台車。

    他來回跑了三次,才算把車轉移完,還好,荒郊野嶺外夜半無人,他跑得快點,也不怕別人看見。

    正如前文所說,做這種操蛋事的時候,他的腦瓜非常好用,他甚至想到了把車扔進山溝時,太大的動靜沒準會驚動什麼人。要知道,他從未來過西鳳村,大半夜的,他也不知道扔車的地方跟西鳳村的住宅區離得有多遠。

    所以,他是把三輛車攢到一起,才挨個拋下去的,那老頭被驚醒,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

    村民跑進來報告的時候,陳太忠正盯著須彌戒看呢,可惜啊,這戒指快無法使用了,雖然是殘次品,可這多少也是他這輩子煉的頭一件法寶,心疼自是難免的。

    聽到警察封了路,陳太忠冷笑一聲,“他們封他們的唄,沒封的地方,咱們接著干,我就不信他們還能封了整個村子。”

    “可是……”村民有點猶豫,正在這時候,村支書走進來了,“太忠啊,找你有點事商量。”

    村支書找他商量的事,挺重要,李凡丁在“探親”之前,把村子里的公款全借光光了,會計那里,現在只有權力打白條了。

    打白條……這麼做不好吧?陳太忠想到這個,就有點頭疼,“老支書,你是說咱們現在想修路的話,就得跟村民們打白條?”

    “那倒無所謂,等秋收之後一塊結都成,大家的錢,誰的也少不了,”支書想的是別的,“可眼下修路,你得管飯不是?”

    村里人就這樣,工錢晚算點不要緊,大家都是一個村子的,誰也不怕你賴賬,可出工的時候,你得管飯,這可是不能含糊的。

    有些人參加修路,家里連灶都不舍得生了,就指著能狠吃大鍋飯呢。

    做飯的人有,但米面和蔬菜肉蛋呢?得花錢買!

    李凡丁在時,村里有關系戶專管送這些的,他給錢不是很及時,但關系嘛,大家都不怕,可眼下,換了村長了,這些關系戶,自然不肯買賬的。

    莫不成還要我自己掏腰包?陳太忠有點惱了,他倒不是舍不得花錢,雖然他已經有點體會到人民紙的重要性了。

    他惱火的,是那些關系戶的區別對待,以前李村長打白條,你們嘩嘩地送貨,一點都不含糊,現在我當村長了,就不認白條了,合著這是看我是城里人,好糊弄?

    萬事都怕上升到一個高度,他既然認為人家小看自己的情商,少不得就要仔細盤算一下,最後,他終于做出了一個高情商的決定,“嗯,好吧,這路,咱們暫時不修了,反正警察封路呢。”

    “這麼做不好吧?”村支書有點傻眼,“鄉里催得可是緊。”

    “沒啥,”陳太忠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他很是高興自己堪破了一層奧秘,“嗯,有人比咱們更著急呢,皇上不急,咱們這些太監急什麼?”

    你丫才是太監呢!村支書心里狠狠地回了句嘴,不過,說實話,他也認為這麼等著就不錯,反正這是村長的主意,既然這事有人出頭扛了,又關自己什麼事呢?

    果不其然,水泥廠的呂總聽到消息,在當天下午就跑來東臨水了。

    陳太忠閑著沒事,正蹲在地上擺弄那口大鍋呢,“找星,還真是不好找啊,還一鍋雙星呢,我怎麼一顆星也找不到?”

    找星可是技術活,陳太忠自覺自己是高材生,找這衛星應該是挺容易的,沒想到有參考書幫忙,難度都這麼大。

    或者,應該等晚上,用天眼找找?

    “陳村長,你還找什麼星啊,兄弟我的心都快不跳了!”呂總帶了兩個人呼啦啦地進來了,“你們怎麼停工了呢?”

    “哦,呂總啊,坐坐,”陳太忠登時堆起了滿臉的笑意,“這事啊,說來話長……”

    李凡丁忌憚呂總,但陳太忠可沒這樣的心理負擔,“呂總,這還不都是你鬧的?非要找什麼機械施工隊?這下可好,出事了吧?”

    “我給錢啊,你怕什麼怕?”呂總看看這個年輕的村長,意味深長地反問,“你知道這次,李村長為什麼跑路麼?”

    “誰知道?”陳太忠抖抖肩膀,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不了解就沒有發言權,所以……”

    “因為他太貪了,小農意識就是這樣,”呂總死死地盯著陳太忠的眼楮,“他舍不得把錢給了那個叫白杰的家伙,我給他的錢,並不少,可惜的是,他還想要更多……”

    “小陳,我知道你是城里人,在這一點上,你要把好關哦,”呂總意味深長地看著他,“你還年輕嘛。”

    靠,我不過是小小地收了你點錢,還是你主動送的,你就敢教訓起我來了?陳太忠有點不爽了,待到他想起,自己收錢,似乎還不止一個人知道了,這火氣就有點大了。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陳太忠一本正經地看著他,當然,擱在呂總眼里,這就是翻臉無情,“你知道東臨水的財政狀況麼?”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1 01:06 PM

第三十一章 仙家築路(上)

    東臨水的財政狀況,呂總還真不知道,他也是擔心,自己的錢拿出來,這邊卻是死活不能按時完工甚至純粹就完不了工,到時候,人家要增加費用,他還能不給?

    決算永遠比預算多!正是出于這種考慮,呂總才在前期稍微地給了幾千塊,象征性地意思一下,他非常清楚,跟農民打交道,並沒有大家想像中的那麼簡單。

    “我不知道,不過,就算村里沒錢,他可以去借啊,”呂總的回答是一等一的,這是一個成功商人的思路,“反正,到時候我總缺不了他的,大頭還不是他拿?”

    “他可能去借麼?”陳太忠微笑著斜眼看看呂總,一種情商上的優越感,油然而生。

    呂總眯著眼楮想了一下,總算是知道毛病出在哪里了,不由得搖頭嘆嘆氣,“唉,這個家伙……”

    “好了,我不跟你廢話了,”陳太忠的性子,還不是一般地直,“簡單地說吧,你給錢,我們施工,保證在工期內干完!”

    我可以相信他麼?呂總盯著陳太忠,沉思了起來。

    半晌,他才發問,“你打算不打算租挖機和推機?”

    “我租那些東西干毛啊,還嫌不夠亂?”陳太忠火了,“反正,我保證在工期內完成工程!”

    大丈夫一言九鼎,他不僅僅是大丈夫,還是曾經的羅天上仙,有一個保證就足夠了,他不想解釋再多了。

    “那我……只能少部分地提供點資金,你明白麼?”呂總是痛快人,“話是你說的,反正你不打算租設備了,用不到那麼多錢?是吧?”

    “……你放心,到最後,短不了你們的就行了!”

    “沒問題,隨便給點就行,我主要沒錢供大家吃飯,”陳太忠太直了,連這話都說出來了,不過,他並不想為難呂總,他眼下最想要的是政績,為了政績,他也不能為難對方!

    “哈,陳村長真是痛快人,”呂總差點沒笑出聲來,“別的不敢說,只說吃飯的錢,我這里是出得起的!”

    “那就好了,”陳太忠點點頭,一指村口方向,“不過,那段警察封的路,就要你去想辦法了,到時候那里完不了,是屬于不可抗力,這點我是愛莫能助的。”

    呂總點點頭,並不言語,那個關節他已經開始跑了,不過,丟車的那廝,也很有點能量,雖然他的財勢要強過對方不止一籌,但如果不是鐵下心撕破臉的話,並不是一兩天就能搞得定的。

    大不了到時候,撕破臉硬上好了!呂總的心里已經拿定了主意︰媽的,白杰那廝腦子進豬油了?這算是給東臨水找麻煩呢,還是給我呂某人找麻煩?

    “好吧,這里是兩千塊,你先拿著,”他遞出一沓錢來,隨即站起了身子,“我還得去跑跑這事兒!”

    陳太忠看著呂老板離去,總覺得自己有點什麼事沒辦,皺著眉頭想了半天,終于在呂總登上小車之前,把人攔住了。

    呂總看著他呼地從自己身邊冒了出來,嚇得就是一哆嗦,他心里正盤算著怎麼搞定白杰呢,“我說,有你這麼嚇人的麼?”

    “想起個事兒,”陳太忠直勾勾地盯著對方,“你這光跟我們要求工期了,嗯,正好完成的話,我沒話說,可我要是提前能完成呢?”

    “獎,這沒得說,工期還有,我算算……嗯,還有二十五天,”呂總真是心急這事兒,他想在年前,完成水泥廠的試車,一過完年,各個工地再動的話,他這里的成品就能往外運了。

    否則的話,萬一趕不上開春這一波行情,銷售難度就要大增了,“你要是能提前三天以上完成在保質保量的前提下,多提前一天,我多結算……兩千五,你看行不行?”

    “錢不錢的咱們再說,”陳太忠這次,是真的為村里著想,東臨水村子雖然不大,但村里的壯勞力還真不少,“這麼著吧,到時候你的廠子,從我這里招點工吧?”

    他是不知道水泥廠需要多少工人,還有多少缺口,所以沒說人數,但擱在呂總耳中,就是這年輕人不想談及人數,這是一種尊敬的表現,當然,也體現了他對未來局面掌控的信心。

    所以說,說話這門學問,里面的道道還真的不少呢,什麼時候才不把話說死,這也很考校人的情商的。

    “沒問題,在合理的範圍內,這個沒問題,”呂總自然也會這麼說話,話里的彈性極強,“如果你能提前五天以上,錢照給,我還給你留點名額。”

    話,他還真的不敢說死,農民們就這樣,給個梯子就敢上房的,到時候如果很多人培訓不過關,做工作又解釋不通的話,萬一他們在這段路上搗亂的話,那可也是麻煩。

    “這當然,”陳太忠點點頭,“我也沒想為難呂老板。”

    事實證明,他還真的為難起呂老板來了,五天後,他的電話,打到了呂總手機上,“呂總啊,飯錢沒了,你派個人,再送點來吧?”

    呂老板登時就跳起來了,“太忠,你可不能這樣啊,這才幾天呢?你就說沒錢了?你們東臨水那地兒,物價水平是個什麼樣,不用我跟你說了吧?”

    東臨水這里,物價便宜得驚人,或者,針頭線腦這樣百貨商品不會特別便宜,但吃的東西,還真的不貴,都是地里長的,家里養的,不用拉到集市上賣的話,還能省下路費甚至稅錢,怎麼可能貴了?

    “你知道我給大家吃什麼嗎?”陳太忠有點不高興,“連軸轉地干活呢,營養跟不上去,大家還不得罵死我?”

    連軸轉?呂總有點傻眼了,“那你跟我說說,工程進度到什麼程度了?”

    嘖,陳太忠咂咂嘴,心里有些得意,“有我指揮,那自然很快了,一多半了吧?嗯,如果不算封的那段的話。”



第三十二章 仙家築路(下)

    “呃……”呂總倒抽一口冷氣,半天才發問,“你是說,再有五天,就能完工了?”

    “沒錯,我指揮的嘛,”陳太忠少不得又得意一番,“老呂啊,為辦好你這事,我可下老鼻子辛苦了啊。”

    他說得一點也沒錯,還真是辛苦。

    冬天施工,本來就是很考驗人的,而陳太忠大魚大肉地端上來,只有一個要求,連軸轉,夜里點上火堆地干!

    這固然是他想弄些政績出來,以迎合鄉里的要求,但他還有點別的想法,那就是盡可能地讓村民們辛苦和勞累,最好能……累得干活之後倒頭就睡的地步。

    這就不得不提及他的一點私心了,說實話,這路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怎麼也有一公里多將近兩公里,雖然村里的任務只是把土地平整一下做個路基,但毫無疑問,這個工程量絕對不小。

    而李凡丁前期,並沒有把所有的勞力都投進去,至于這廝是怎麼計劃的,陳太忠不想考慮,但是後來出了白杰的事兒,又耽誤了兩天,這工程怎麼看都是無法按時交工了。

    除非租用築路機械!

    面對這種情況,陳太忠還想提前完工混政績,那麼,他除了發動村里的壯勞力齊上陣之外,他自己必須也得做點什麼了,沒錯,用仙家功夫,幫忙修路。

    大石頭,直接用須彌戒運走,遇到難以施工的砂礫段,還得用“化石為泥”的招數,在石頭軟化的那一陣,要村民們加緊施工,平整土地。

    陳太忠就是情商再不夠,也知道這樣的功夫是不能在人前顯露的,所以,他必須把手下的村民折得頭暈眼花,好讓自己動的手腳,不那麼引人注目。

    他最希望的就是,村民們一覺醒來,撒開膀子就干活,而不是考慮“呀,昨天那兩塊大石頭哪里去了”?或者是“奇怪,我記得這段路,以前好像石頭特別多來的”之類的。

    還好,到目前為止,他沒有感覺到,有什麼人發現了自己的秘密,也正是因為他頻頻出手,工程進度快得離譜,差點讓呂總驚掉下巴。

    “你確定麼?”縱然是這樣,呂總還是覺得有點離譜,“這樣吧,下午,下午我去你那里,親自送點錢過去。”

    他是要親自考察一番了,自打上次兩人約定,為東臨水安置一些勞力之後,呂總就覺得,陳村長這人,真的個性得很。

    一開始,兩人處得並不是很融洽,而且,呂總做生意多年閱人無數,直接就把陳太忠歸到了“衙內”一欄里。

    沒錯,雖然東臨水很苦,但呂總知道,對于那些有野心、肯上進的官家子弟而言,越是這樣艱苦的地方,掛職鍛煉的意義也就越大!

    現在經歷的苦難,會在將來演化為寶貴的財富無論從履歷和心性磨練上講,苦一點就怎麼了?再苦也死不了人的,再說,又不用呆多長時間。

    兩人在酒桌上的沖突,算不得激烈,但正是因為這種沖突,越發地證實了呂總的猜想︰這家伙做事老道,說話也是陰陽怪氣,很有點皮里陽秋的味道,一看就應該是官場世家里出來的子弟。

    等到後來他送錢的時候,見到陳太忠大大咧咧地就把錢揣了起來,呂總對陳村長的印象就變成了︰既貪心,又有野心的“衙內”。

    這當然是他想歪了,想那陳太忠在仙界,享受游仙、靈仙之類仙人的供奉,不知道有多多少,眼界高得一塌糊塗,怎麼會為一個凡人的丁點賄賂感到不安?

    但是,自打陳太忠為村里的村民們要崗位的時候,呂總的心里才開始有些愕然︰敢情,這位真的是打算在東臨水做出點事業了?他不著急回去了?

    無論是清官還是貪官,只要能為老百姓做實事的官,那就是好官,呂老板是生意人,油滑得緊,但這並不代表他內心深處,就沒有屬于自己的喜惡觀點。

    所以,陳太忠在他心目中的形象,登時就拔高了不少,等到眼下聽說,東臨水不用任何機械設備,就在五天內干了剩下工程的一半,說不得是要來看看的。

    說實話,這一趟來,他心里也是存了點別的念頭的,如果小陳真的是個辦實事的人的話,那麼有些錢,與其讓外人賺了,還不如便宜了陳村長。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確實,在短短的五天內,近八百米崎嶇不平的路段,就變得平整了,寬度足有八米,基本上容得下三輛卡車並排走了。

    “東臨水,不是只有二百多壯勞力麼?”呂總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你全讓他們上了?”

    陳太忠但笑不語,心中卻是得意非常,有我在,這點進度算怎麼檔子事啊?“呵呵,呂總,帶錢來了吧?”

    “看你這話說得,”呂總的心情也不錯,雖說提前完工,會支出大量的錢物,但他並不在乎,“這次給你留五千,算你四千,多的一千嘛……太辛苦的村民,你適當給人家補貼點。”

    這里面有例外饋贈,商人也是人,事情辦得痛快了,多出點錢也正常,萬事還不就是圖個心順?更何況呂老板還有別的心思?

    “對了,說起了這個進度,太忠啊,你說,警察封鎖的這一段,我該怎麼個弄法?”呂老板皺著眉頭,挺不開心,“這段路不修,跟沒修路,沒啥兩樣啊,真的……唉,是愁死我了。”

    “這不歸我管,咱們早說好的,”陳太忠沒心思摻乎這糊糊事,拿著五千的手,還沒來得及揣進兜呢,就出言表態了,實在是有夠操蛋的,“老呂,人家最終禍害的是你,我只是一個村長哎,還是代理的這種,人微言輕,不管事兒的。”

    這種狀態下,都不忘記撇清?呂總仔細地看看陳太忠,心里有點微微的感觸,這家伙,實在是前途無量啊,該管的管,不該管的絕不摻乎,年紀輕輕就有這樣的涵養和分寸,將來這官兒,當得小得了麼?

    金麟本非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

    陳太忠越是這樣,呂老板結交的心思就越強了,“我老呂不怕你笑話,這事啊,估計還真得請你伸手管管了,我的能力……有限啊!”



第三十三章 高深莫測

    “你不是認識段衛華麼?”陳太忠心里有點小疙瘩,就借著這話頭說了出來,臉上更是一臉的怪異神情,“他都搞不定?”

    呂總哪里想得到,這位正因為受賄的事洩露而懷恨?說不得只能長嘆一聲,“唉,泛泛之交,泛泛之交,當不得真的,再說,那個白杰是秦系的人,跟老段……有點不搭調。”

    “哈,”陳太忠笑了一聲,心里居然有點快意,“哦,段市長不行,那我更不行了啊,他是市長,我呢?我只是村長……嗯,代理的。”

    “你行的,我知道,”呂總直勾勾地盯著他的眼楮,仔細地觀察著對方神情的細微變化,“我老呂的眼里,可是不揉沙子的。”

    我當然行啦,這話,陳太忠認可,可是這話從呂總嘴里說出來,還是讓他有些微微地愕然。

    他是直腸子,藏不住心事的,這點細微的表情變化,登時就被呂總觀察到了,是愕然,而不是茫然!這個表情,讓呂總愈發地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這樣吧,我也不瞞你了,”呂總沉吟一下,“白杰這家伙是發狠跟我打對台了,也許……是他身後的人指使的?”

    “話我就不多說了,這條路對我的重要性,想必你也清楚,”呂總還是盯著他的眼楮,“為了盡快搞定這事,我打算砸出五萬塊錢來。”

    五萬,真的是不少了,不過,白杰在這里虧了上百萬,呂總出五萬,壓得住壓不住對方的怨念,還真是說不準呢。

    “這錢呢,給誰掙不是個掙?”呂總轉了頭,用眼角的余光看著陳村長,“太忠,你要是能幫我搞定這事,就給個痛快話,這錢就是你的了,我也省得求別人。”

    求人太多,到最後事成,很難說就是哪一個起了決定性的作用,更可能是每人都起了點小作用,然後在某人的壓力下,完成致命的一擊,如此一來,各方的酬謝都得有,少了哪個也不合適,這個帳,他自然算得過來。

    與其把錢像散財童子一般撒出去,還不如只找一個呢,呂總心里跟明鏡兒似的,眼前這個小陳,那該是有通天手段的主兒。

    陳太忠愣了半天,皺著眉頭又尋思了半天,終于嘆口氣,咂咂嘴巴,“唉,真是倒霉,算了,這個忙,我幫你了,沒辦法,我得混點政績啊。”

    路不通,他的政績就無從談起,提前完工又怎麼樣?除了多得點錢,沒別好處了。

    他原本是想著,以呂總的能量,解決這事是很簡單的,自然不肯多事,沒想到對方吃錯了藥一般,居然求起自己來了,看來,真的是黔驢技窮了?

    哈,終于逼得你露底牌了,呂總這邊,心里卻是有些微微的得意,打鐵趁熱,他馬上就順著桿子爬了上來,以推心置腹的口氣熱絡地發問了,“太忠,你這是,打算找省里哪個領導?”

    在陳村長點頭的那一瞬間,呂總就下定了決心,一定要交好眼前這個人,手里沒點政治資源的話,這商場也不是那麼好混的。

    省里的領導?陳太忠側頭看看他,心里很快就明白這廝想的是什麼了。

    “這事你就不用管了,”他不想解釋那麼多,“總之,一切以這條路通車為前提,是吧?”

    那是那是,呂總不住地點頭,眼見對方在五萬的誘惑下,還能如此地進退有據不失條理,說話依舊硬梆梆的,好城府!有前途!

    陳太忠想的,自然不是什麼去求什麼領導,省里領導?就算是市里的領導,他也不過只認識一個宣教部的副部長段衛民而已,而且兩人之間,似乎還有點小誤會。

    他想的是,改道兒,沒錯,就是改道兒。

    改道這招數,一般是沒人會用的,水泥廠前期定下的修路路線,不但能保證施工量最少,付出代價最小,道兒也要盡量地直,運輸水泥的大車想跑快點,路就不能彎頭太多,否則油耗高速度還起不來,對村子來講也不安全。

    所以,這改道的計劃,並不是說就那麼容易的,像警察封的那段路,道兒倒是不長,不過就是三十多米而已,可是,真想繞過這三十多米的話,起碼就要有三百多米的路要重修,否則路的弧度就太大了。

    重修還不算什麼,關鍵是路旁邊有不少大石頭,擱給一般人,想都不敢這麼想。

    陳太忠不是一般人,所以,在十天後,他很痛快地打了電話給呂總,“呂總,路是完工了,你該派倆人來驗收了吧?”

    “完工了?”呂總驚得差點把手機扔出去,“你是說,路……修好了?”

    你這是什麼耳朵,又是什麼情商啊?陳太忠咂咂嘴巴,“嗯,沒錯,完工了,記得帶點錢來啊,我手里又精光了。”

    “好的好的,我馬上就去,馬上……”呂總掛了電話,忙不迭地喊司機備車,心里卻是還在琢磨︰不對呀,分局那里,我一直派人打聽著呢,也沒聽說,這里啟封了啊,到底怎麼回事啊?

    他最先到的地方,就是封閉的那段路,要說是其他地方完工了,他信,陳村長絕對有那實力,這里,才是他最擔心的地方。

    一到地方,呂總就傻眼了,沒錯,真真正正地傻眼了,警察們貼了封條的封閉區還在,只是,一條大路緊貼著它繞了過去!

    那用來隔離的繩索,在寬闊的大路邊,顯得是那樣地單薄,那麼地無助,如果換個不明內情的人來看,一定會以為,哦,公路邊的野地里,發生了一起命案?

    我猜對了開頭,但是沒猜對結果!

    呂總愣在那里足足有兩分鐘,才匆忙地跳上車,“走,去村委會,我要找那家伙問問清楚。”

    小子,藏得夠深的啊,死活都不動用你的關系,居然想起了來這一手!坐到車上後,仔細盤算一下,呂總笑了,這家伙,還真值得我期待啊。

    不過,他還是有點琢磨不透,按說只這麼改改道,中間涉及到的工程量,怕就遠遠不止五萬這個數了,這家伙為什麼要舍近求遠呢?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1 01:07 PM

第三十四章 再升一級

    呂總在這里琢磨不透,陳太忠也在村里琢磨不透,他收到了一封公函,公函里的意思,讓他頗有點瞠目結舌。

    這個是紅山區區政府發來的,據凡爾登水泥廠反應,在水泥廠的籌備期間,在配套設施建設的配合上,臨近的東臨水村,出現了嚴重的、錯誤的政治傾向,希望現在的代理村長陳太忠同志,要高度地注意這個問題,充分地認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

    凡爾登水泥廠,就是呂強呂老板的水泥廠,這年頭,起個外國名字,商品比較好賣,恰好,呂總聽說過,凡爾登是個堅不可摧的要塞,于是,就把這名字用在自家的水泥廠上了。

    “這還真是***滿紙荒唐言啊,”陳太忠有點不滿意了,公函的意思模稜兩可,讓他實在有點琢磨不透,這是說李凡丁呢,還是在說我?

    不管怎麼說,公文最後的意思很明確︰如果東臨水的配合趕不上去,影響了區里的經濟建設,你陳太忠,得吃不了兜著走!

    “好你個呂老頭,你丫居然敢陰我?”反應過來這層意思,陳太忠跳著腳就罵上了。

    “毀了那路!”陳太忠沖著村支書揚揚手里的紅頭文件,咬牙切齒地咒罵,“給我集合人,我要毀了那路!”

    村支書臉色古怪地沖他努努嘴︰喂喂,村長,看看你背後啊。

    陳太忠知道身後來人了,不過,他是村長,這里我最大啊,來個人算什麼?正好抓他一起去毀路!

    呃,是呂總本人?

    呂總略顯肥胖的臉上,面頰旁的兩嘟嚕肉在不停地抖動著,“太忠,你剛才說什麼?你要毀了路?”

    “是啊!”陳太忠斜眼看看他,劈手就將那文件重重地摔到了桌上,臉上泛起陰森的笑意,“看不出來嘛,呂總,你這也算是能人啊,居然這麼會算計人?”

    他發作的理由很簡單,這文件遲不來早不來,偏偏我修好路了,它就來了?這一招,頗有點“一劍西來,天外飛仙”的味道嘛。

    呂強話都不敢說了,拿起文件就看了起來,一目十行地掃過,登時大怒,狠狠地一拍桌子,“媽的,這是誰在害我?”

    他生氣了,這不,連髒話都罵了出來?呂總今年都奔五十了,見過的事情實在太多太多,他一眼就看出了這公函里面的險惡用心,這個節骨眼上,發這麼一個東西來,那就只有一個目的︰挑撥水泥廠和東臨水的關系!

    這不,人家陳村長都發話了,要毀路呢!

    村長的憤怒,他真的能理解,人家用十五天的工夫,干完了三十天都干不完的活,偏生的,上午人家通知自己完工,下午就來了這麼一封公函?

    這還叫不配合,那什麼才能叫配合默契?

    “一定是白杰這個小矮子干的!”呂總大聲地嘀咕了一句,他有意讓身邊這二位聽到,“他這就是不想讓我好過。”

    這話的言外之意,就是寬陳太忠的心,太忠啊,這是敵人的圈套,你要是毀路,那可就有人要偷笑了!

    “白杰?”陳太忠一愣神,他剛才只從自己和呂老板關系的角度上考慮了,現在仔細想想,覺得老呂這話,未嘗是沒有道理的。

    “好了,這事我去辦,”呂總也顧不得考慮自己的來意了,他真的不想激怒陳太忠這個高深莫測的家伙,這家伙接了公函,居然馬上要毀路,這是一般人敢做的麼?“我給鄉里送錦旗,給區里和市里寫感謝信,說明你在這里面起的重大效果,我還真就不信這個邪了!”

    陳太忠默然,漂亮話說再多也沒用,哥們兒不是那麼好糊弄的,我要見你的行動!

    說實話,呂總真的有巴結陳太忠的心思,而且,陳村長做事也漂亮,答應了的事,竭盡全力一樣不少地做到了,雖然人稍微地貪鄙了點,可這年頭的事兒,不就是這樣麼?不管清官貪官,捉得住老鼠的,那就是好官。

    “你等我的好消息好了,”撂下這句話,呂總就拔腿走人了,這個誤會不消除的話,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暴怒的陳太忠。

    “老呂你等等,錢呢?”等陳太忠反應過來,追出院子的時候,呂強的車早開走了。

    三天後,好消息果然傳了過來︰東臨水村副村長、現代理村長陳太忠,在基層鍛煉期間,表現優秀,所以,現將其調到開發區街道辦事處,暫代副主任一職,等組織考察完畢之後,辦理轉正手續。

    街道辦事處的級別,等同于鄉和鎮,也就是說,陳太忠現在,已經是副鄉長了,不過,區以下干部,是由組織推薦任免的,手續須完善了才行!

    這里羅嗦兩句,嚴格地說,街道辦還是不能同鄉鎮相比,雖然街道辦是市里的編制,而鄉鎮基本上屬于農村,可鄉鎮都是有政府,有一套班子的!

    而街道辦,卻只是區政府的派出機構而已,實權上要差很多,就算鄉的繁華程度比鎮還要差一些,可那是當之無愧的政府機構,所以他這個街道辦副主任,比起副鄉長來是差多了。

    當然,有弊端就有好處,進了街道辦,起碼是離組織近了,便于表現和考核了,而且,上進的機會也多。

    總之,不管怎麼說,他是調回城市了,而且,是升級了!

    一面錦旗和兩封感謝信,就能起到這樣的作用?陳太忠實在有些不解,旋即,他還是弄明白了一個問題︰敢情,還是哥們兒做出了政績,才能升官嘛!

    調令上寫得明明白白︰在基層鍛煉期間,表現優秀!也就是說,他沒命地修路,總歸是好人有好報的!

    “段衛民那家伙的話,真的不能信啊~”陳太忠頗有點感觸,你看,事實就在這里擺著的嘛,我要是只顧著團結同事,不考慮政績,八成啊,明年這時候也未必能回去!

    這家伙根本沒弄明白,他的升職,可是段市長開了金口,才能有此效果!官場上很多東西,實在是有點復雜。



第三十五章 大力提拔

    細說起陳太忠這次升級,實在是一波三折,但不管怎麼說,段市長在其中,是起了一言九鼎的作用。

    市長大人,為什麼會幫他呢?說起這個,就不得不提一提那次公務員考試了。

    那次考試中,內定的人事局人選是趙茂斌,而很不幸,趙公子的老爹趙如山身為電力局局長,是秦系的老牌骨干成員,跟段市長尿不到一個壺里。

    原本,段市長就有心難為一下趙茂斌,不過,他也不可能自己安排人同趙茂斌去競爭,那樣的話,火藥味兒就太濃了。

    沒錯,他是市長,但混官場有混官場的規矩,計算別人的子女,那可是天大的忌諱,不是生死大敵,一般人是做不出來的,誰家沒倆親朋故舊呢?你斷別人的路,回頭等你的,就是你自己的人遭報應。

    再說,安排的人萬一爭不過對方的話,段市長的臉上也無光啊。

    正好,在筆試中,陳太忠好死不死冒了頭出來,段市長知道了挺高興,本來等著看熱鬧呢,又聽老戰友說,這是戰友姑娘的同學,說不得就只能授意自己的弟弟,幫忙一二了。

    多的忙,段市長也不可能幫,但順水人情,誰不會做啊?再說又能看到別人的笑話,這樣的好事,誰肯後人?

    他只想給趙家增加點小小的麻煩,沒想到的是,趙茂斌實在是狗肉丸子,上不得桌面,于是,陳太忠就稀里糊塗地上位了。

    這下,市長大人還真的注意上了陳太忠,因為有了這份淵源,他就有心提拔一下對方,這小伙子真爭氣,能混出點眉目的話,到時候只要把考試中的緣由說一下,己方不是又多了一個得力幫手?

    遺憾的是,這官場上,很多事情是只能存乎一心,說卻是說不得的,而陳太忠還年輕,段市長生恐其性格不穩,他栽培的心思就不方便提及。

    總之,到現在為止,雙方是從來沒有任何溝通的。

    市長的這種姿態,做得四平八穩,任是誰也不敢說,陳太忠是得了市長的照拂,違規考上的,但混跡官場的,哪個眼里,又是有沙子的?

    出名不管事兒的段副部長,在考評時,幫那陳姓考生說了兩句話!雖然這話還算公道,但毫無疑問,有時候公道本身就是一件體現微妙的利器!

    可正是由于段市長沒繼續伸手相幫,所以,陳太忠就被匪夷所思地任命為了一個副村長,還是那種鳥不拉屎的村子,其間味道,不言自明,那是充軍發配!

    這次陳太忠的升職,里面內容也不少,最典型的,無疑就是區政府一開始發的,那個略帶申斥性質的公文了!

    這事兒的始作俑者,是趙茂斌趙公子,他想在陳太忠身上繼續找茬兒!

    好死不死的是,那個丟了施工機械的小矮子白杰,也是靠了秦系的支持,攬了幾個小工程,才混到今天這一步的!

    白杰對陳太忠恨得牙根兒癢癢的,聽說自己一系里有人要對付陳太忠,當然要盡心竭力地配合,並且向趙公子拍胸脯保證︰你放心吧,他們那里,路是修不好的,我已經跟紅山分局的打過招呼了,無論出了什麼事兒,在春節前,不許啟封!

    不許啟封,又是工期緊張……好事兒啊,趙茂斌馬上就察覺到了其中可以下手的地方,于是,才有了那麼一封公文。

    張衡張鄉長,算是根牆頭草,沒有明顯的派別傾向,跟市里的四大派系,都有點瓜葛,不過嚴格說起來,大約是同吉派走得更近一點。

    反正,轉發這個公文的時候,張鄉長這里並沒有卡殼,也沒提出什麼異議,公文得以順利地派發下去!

    趙茂斌的原意,不過是以這個公文,做個由頭,等過完年以後,再以修路進度慢之類的理由,直接拿下陳太忠,追究其責任的!

    可誰能想到,皇上不急急死太監,作為苦主的凡爾登水泥廠老板呂強,他先跳了出來,敲鑼打鼓地給鄉里送錦旗來了,這不是掃大家面子麼?

    張鄉長在第一時間就派人去查看了修路的現場,當然,驗看的人也知道整件事情的戲肉在哪里,最先去的,就是那段被封鎖了的路面。

    查看的結果,大家除了對陳村長驚人的群眾動員能力咋舌之外,實在也沒其他的感覺了。

    可呂總反饋的感激之情,並沒有簡單地止步于鄉里,而是把感謝信都送到了區里和市里,這件事情,就越發地微妙了起來。

    原本,段市長是無心過問這種事情的,而且,以他的地位,也不可能注意到這樣一個小人物的一舉一動,說不定,若不是有人提醒,陳太忠這個名字早已經消失在了他的腦海里。

    一市之長,要操心的人和事實在是太多太多了,而憑良心說句話,舉報信和感謝信,這種來源于群眾的東西,其威力並沒有寫信人想像的那麼巨大。

    可是,好死不死的是,最近秦系的老大,惹著段市長了,搞得段市長心里,非常地不爽,在自己辦公室里,罵了好幾天娘了。

    就在這個時候,段市長的秘書劉敏,從辦公廳秘書處那里,聽說了這個感謝信,做領導秘書的,都是心思活泛、記憶力超群的主兒,于是,就立馬著手去查詢這事。

    官場上原本就沒什麼滴水不漏的事情,大部分時間,大家不過是在充耳不聞地裝聾作啞而已,這不,小劉秘書一查,趙茂斌趙公子和白杰的身影,就浮出了水面。

    這倆,都是小人物,但他們所屬的派系,卻是最近頗讓段市長惱火的,而且,被打壓者,是呂強和陳太忠,這倆,卻又都多少同段市長扯得上一些關系。

    “段市長,這里,有一封感謝信,”劉敏手里拿著信,就來到了領導的辦公室。

    段市長拿著信看了一分鐘,又聽小劉秘書講解了三分鐘,哈哈一笑,大手一拍辦公桌,“這樣為民做實事、有上進心的年輕干部,我們要大力提拔!”



第三十六章 一言堂

    不管是大力提拔還是組織推薦,總之,陳太忠在東臨水的日子,進入了倒計時階段!

    呂老板說話是很算話的,許諾的築路資金,在路修好後的第五天,就提了過來,小車里帶來了二十萬。

    東臨水整個路段,長度就是一點八公里的模樣,整個的平整路面資金,計劃中是一米一百二,也就是二十一萬五的費用。

    這錢不多,八米寬的路面,崎嶇不平,亂石叢生,就算擱在96年,這點錢也少得可憐,但是,在東臨水,就算得上是天價了。

    再加上後期提前十天完工獎勵的兩萬五,整個工程造價,就是二十四萬。

    工程前期,李凡丁支了一萬走,陳太忠又支走六千,余款就是二十二萬四,修路嘛,這質保金,還不得留點?

    呂強留了兩萬四做質保金,剩下的二十萬,直接就劃了過來。

    這下,整個東臨水頓時就熱鬧了起來,年關,年關了啊!所有的人都眼巴巴地看著陳太忠桌上那二十沓百元大鈔!

    “這錢怎麼派發,我已經想好了,”陳太忠對大家發話了,站在村頭最高的那塊石頭上,對大家發話了,他的聲音很高,這跟仙術無關。

    “以前村里的欠款,我是不管的!”陳太忠從來都是這麼有性格,“誰欠了你們的錢,你們去找誰要,這次這二十萬,是村里老少爺們兒拼死累活地掙來的,別指望拿以前的白條跟我說事兒!”

    轟地一下,底下就炸鍋了,有跟那李凡丁相厚的,就吵吵了起來,不過,一朝天子一朝臣,沒人在乎這些雜音,大部分人,還是在慶幸,就是嘛,好不容易有點錢過年了,憑什麼先照顧那些關系戶?

    修路到了後期,陳太忠為了突擊趕進度,基本上整個村子里的人都動員了起來,就連常寡婦和小娟,這次都分到了三百多,那些從一開始就參加的壯勞力,有的甚至一個人就拿到了七百多!

    一個多月,就拿了七百多,快趕得上村里一戶的年收入了,能有誰不滿意?

    按工分派完錢,二十萬就剩下一萬多了,于是,大家的眼楮,又盯了上來。

    “這次修路,是佔了村里的土地,剩下的錢,按戶頭平均分了,”李凡丁不在,但陳太忠也會搞一言堂不是?這是他用仙力得來的錢,怎麼可能留著給後來者亂造?

    村支書忍不住了,悄悄拽他一下,“太忠啊,你得給村里留點啊,萬一,這凡丁要是回來呢?他那事兒不是沒定性麼?”

    “呂老板那兒,還有兩萬四呢!”陳太忠斜眼看他一下,嘴角露出一個不屑的笑容,這次要不是我在,你們修得完路麼?我給村里留兩萬四,還不夠麼?

    這句話,又帶起了他一些陳年的怨氣,媽的,我記得有人不買我的帳,不肯給送貨來的?

    “對了,那些給村里食堂送過貨的村民,這次就不能參與按戶頭分錢了,”他大大咧咧地補充,“反正啊,送貨他們已經掙了錢了,嗯,重復得利,對其他村民來說是不公平的!”

    一言堂的感覺,真棒!

    台下登時有幾雙惡毒的眼楮瞪了過來!

    東臨水村,不過就是三百來戶人家,平分這錢,每家能得四五十,那些送了貨的主兒,價錢給得便宜,細算下來,也未必能掙到一百呢,而且,他們得的只是白條!

    他們的眼楮狠,陳太忠的眼楮也不差,惡狠狠地回瞪了回去,手一指,“現在,我是村長,我說了算,你們再瞪我,也是扯淡,是你們先不給我面子的!”

    這個決定,也算不得天怨人怒,這樣的人,畢竟在村里佔極少數,李凡丁不在了,主心骨兒沒了,誰敢站出來鬧?

    倒是呂強站在遠處,心里不住地翻著,人物啊,果然是個人物,深諳“對敵須狠”的政治手段,這樣的強勢人物,到了鳳凰市,又會掀起什麼樣的風雨呢?

    他越來越賞識陳太忠了,這家伙,不但城府深,手段狠,而且並不是特別吝惜錢財,二十萬一到手,就直接派發了出去,這樣一來,就算將來有人想找其麻煩,也不能從經濟問題上去找碴了。

    不過,陳太忠這次,也沒吃太大的虧,他兜里還揣著呂強私下塞來的五萬塊錢呢,那段沒啟封,但路總是通了不是?

    “老呂,這次,我得跟你要一下車了,”陳太忠辦完事,大大咧咧走到他跟前,“我要走了,那鍋和電視,都得拉回去呢。”

    修路修得,須彌戒徹底地不能用了,陳太忠發狠了,這次回去,一定先做十來個須彌戒出來!

    他想走,村民們不讓啊,還是那句話,肯為民做事的,那就是好官,修路一事,他沒往自家口袋裝一分錢,而且始終在現場忙前忙後,大家看得都是明明白白的!

    陳太忠才要上車,就有四五十號村民把呂強的車堵住了,“陳村長,你不能走啊……”

    常寡婦娘兒倆,則是站在不遠處,沒命地抹著眼淚。

    這種場景,就算是他再冷酷,也忍不住心生感慨,其實,我好像也沒做什麼嘛,這里的人,實在……實在還是太淳樸了啊。

    嗯?民心可用?陳太忠眼珠一轉,嘖,這……顯然也算得上政績嘛,要不,這樣好了。

    “組織的安排,我是不能拒絕的,”陳太忠跳下車,笑嘻嘻地跟大家解釋,“呵呵,這樣吧,反正呢,大家有錢了,是要買年貨的,既然你們舍不得我,那我跟你們步行到鄉里去好了。”

    他想的是,自己帶著一村老少爺們兒,在鄉里隨便轉悠轉悠,那豈不是向鄉政府證明,我很得民心,工作卓有成效麼?

    虧得他沒想起來,歷史典故上,是有“萬民傘”之類的一說,否則,沒準他就去買把傘,號召大家簽名了。

    當他帶了三百多號人,浩浩蕩蕩出現在鄉里的時候,整個白鳳鄉都轟動了,“有人鬧事兒?”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1 01:08 PM

第三十七章 賭璞

    辦理關系這幾天,就是年根兒了,難得地,陳太忠輕松了下來,就想去收集點材料,重做須彌戒了。

    上次他的須彌戒,是用幾把改錐煉化了之後,做了個銀圈套在手上,倒也符合他高中生的身份,不過,這次就不能這麼簡單了。

    現在這改錐的質量,實在太次了,陳太忠正琢磨用什麼材料好呢,彪哥找上門來了,包里揣著五十萬,他知道村長回來了,可不想等著這位找上門去。

    這下,就有錢買點好東西了,陳太忠挺高興的,不過,他馬上意識到了一點︰“對了,我好像還跟你提了一個要求來的?”

    彪哥的臉,登時苦得皺做一團,“這個,那個照片……年關了,小姐們都回家了啊,我還沒有得手,陳哥,容小彪我緩緩,成不成?”

    陳太忠斜睥這彪哥半天,一言不發,不過,那犀利的眼神,看得彪哥渾身發毛。

    半晌,他才沉聲發話,“好,我就再給你倆月,到時候,你再找不到小姐,那就派你的馬子出馬,聽明白沒有?”

    “明白了,”彪哥一言不發,轉身走了,這是什麼***國家干部?做事比我還操蛋呢。

    陳太忠沒心思理他,手上又多了五十萬,看來,可以買些好玉來做戒指了,這種材質,合適他現在的身份,又不像金戒指或者白金戒指那麼俗氣。

    這麼想著,他就找個結實的黑色塑料袋,拎著那五十五萬出門了,鳳凰市的西關附近,有個大型的玉器交易市場,里面不少玉器店,還有玉的原石出售。

    玉這玩意兒,在傳說中是能避邪的,雖說接近年關了,可在這里轉悠的人依舊不少,無非是要帶點小玉飾回家,在春節時贈送孩子們的。

    辨玉,陳太忠是比較拿手的,事實上,沒哪個仙人對這不拿手,他們眼中的好玉,未必是常人眼里最好的,但毫無疑問,絕對不是差的。

    就像炒作君子蘭、郵票小型張,以及後幾年的藏獒、普洱茶一般,玉也存在炒作,而那些靠炒作出頭的身價百萬千萬的玉,自然進不得陳太忠的法眼。

    今天他的運氣不是很好,連著轉了七八家了,才在一家看到一尊玉雕的彌勒,而那精瘦的老板,似是看出了他的喜愛之情,開口就是八萬八,還不帶講價的。

    陳太忠對還價也並不擅長,只是,他現在很樂于嘗試這個,不過,口沫橫飛半小時之後,他還是不得不黯然離開,“這玉也就這麼回事嘛,怎麼這家伙以為我非買不可呢?我還就不買了,你後悔去吧。”

    老板有沒有後悔,他不知道,不過,接下來的半小時,他一無所獲,自己反倒有些後悔了,嗯,要不要回頭呢?

    學會吃回頭草,似乎也是門學問呢,陳太忠強自給自己打氣,就待轉身。

    咦?這里?這里怎麼回事?

    前面不遠處,一家玉器店的門口,擺放著十幾塊大大小小的石頭,用繩子圈在那里,還有兩個漢子守著。

    這里,是賭玉的地方,賭玉又稱“賭石頭”,是一種古老的玉石材料的交易方式。人們可以出售玉石的原石,這種原石古稱璞,所以又叫“賭璞”。

    一般人,很難看出其中的含玉量,賭璞時,買家在購買之前也不允許將玉原石切開察看,至于說買得到買不到好玉,那全要看運氣了,當然,些許的眼光也是少不了的。

    “這石頭怎麼賣?”陳太忠發問了,略微掃幾眼,他就明白這些石頭里的內容了,“多少錢一塊?”

    閑坐的一個漢子伸出兩根指頭,“兩千一塊,看好哪塊就是哪塊。”

    “兩千?”陳太忠沉吟一下,他心里明白,有兩塊石頭,里面還真有點貨,不過,現在的他,搞價已經成為一種習慣了,“這麼貴啊,便宜點吧?”

    “沒得便宜,這些全是緬甸來的翡翠原石,”漢子搖頭,“你是不是玩玉的?緬甸原石哎!搞清楚沒有?”

    陳太忠用天眼仔細一掃,不錯,那倆石頭里,還真的有點硬玉,比剛才自己看到的那尊軟玉做的彌勒,更合適煉制須彌戒。

    不過,這些石頭里,沒有玉核,全是雜七雜八的小零碎,雖然那兩塊買回去是足夠了,但成色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緬甸玉啊,那兩千是少了點,”陳太忠點點頭,隨即又搖搖頭,“不過,看石頭上的這玉脈和成色……算了,還有什麼好貨沒有?”

    閑漢上下打量他一眼,目光掃過他手里的黑色塑料袋,心領神會地點點頭,“嗯,真想要,屋里有好貨,外面這些,都是一般人玩兒的。”

    屋里,還有七八塊石頭,比外面的大一些,不過,玉脈就要密集得多了,成色也好得多,也就是說,出好玉的幾率,比外面的石頭大得多。

    屋里一個瘦高的家伙,看來像是老板,正苦著臉同一個少婦解釋,“我說啊,大姐,賭玉這東西,願打願挨,你賭不對玉,那不能怪我吧?”

    “我說怪你了麼?這點錢我賠得起,”少婦個頭很高,差不多有一米七了,長得艷若桃花,身材簡直可以稱得上是完美,尤其那雙修長的美腿,簡直快有陳太忠的腿長了。

    這女人穿著考究,正是熟透了的那種,而且看上去氣質非常雅致,“我不過是想讓你把價錢降降,兩萬一塊,行吧?”

    “那沒得商量,”老板拼命地搖頭,他知道這女人有錢,“我進貨不得要錢啊?你就算把這八塊包圓了,三八二十四萬,也是一分不能少的。”

    “小潘,你個臭小子,最近脾氣見長啊,”女人有點不高興了,可就算這樣罵人的話,也不能影響她那份雍容高貴的氣質,“光是賭玉,我也給你這兒送了二十多萬了吧?怎麼,現在學會一分不讓了?”

    那“小潘”怎麼看,也是奔五張的主兒了,被一個二十三四歲左右的女人這麼叫,還敢怒不敢言,說不得只有把頭轉向陳太忠,“你想要點兒什麼?”

    “要玉唄,”陳太忠被曬了半天,心里有點不痛快,“莫不成你這里還賣豆腐?”



第三十八章 鎮店之寶

    陳太忠這話,把小潘噎得夠嗆,不過,小潘老板的眼楮掃過他手中的黑色塑料袋時,登時就堆起了滿臉的笑容,忙不迭點頭,“呵呵,是啊,你想買點什麼玉器?”

    塑料袋里就算全是五十面額的,起碼也二十多萬,見識過大錢的主,隨便看一眼,就能估出個大概。

    “來他這兒買?你小心上當啊,”少婦插話了,“這家伙不地道得很。”

    地道不地道,玩玉他能哄了我麼?陳太忠笑笑,也不理會,“買石頭,怎麼個賣法?”

    “一塊三萬,”小潘忙不迭地報價,“買前不許動,買後概不退換,這些規矩你都懂吧?”

    這話,未必全是沖著陳太忠來的,提這麼多錢來賭玉的,很少不懂這個的,小潘話里有話,是隱隱刺那少婦,不過,他還不敢明說。

    少婦有點火了,清脆的聲音再次響起,“小家伙兒,我這里買賣沒談完呢,你怎麼就插口了,懂不懂規矩啊?”

    別說,這規矩,陳太忠還真的懂,仙界里也是這麼一套,別人正在討論買賣的法寶、煉器材料,沒談妥或者談崩之前,後來者不能插嘴,也不能高價搶購。

    不過,作為一個人見人厭的家伙,在仙界,他是不講這一套的,只是眼下,他已經變了不少,正在努力地適應各種規矩,明面上的,或者潛規則。

    “你說的是這八塊吧?”陳太忠努努嘴,也沒理會那少婦,而是面對著小潘老板,“我不要這些,其他的石頭呢?什麼價?”

    其他的石頭?小潘老板有點暈了,“你說的,是哪一塊?”

    “喏,那一塊!”陳太忠沖著地上一指,那里擺著一個小石頭墩子,看起來是平常頂門或者踏腳用的,髒兮兮的。

    “這塊兒啊……”小潘老板沉吟不語,這石頭擺這里有一兩年了,忘記是哪次從緬甸捎貨時夾帶過來的了,由于外表沒有任何的玉脈特征,份量也感覺不像含有大塊硬玉那麼沉,由于外表還鑿得比較工整,就一直丟在這里。

    不過,商人就是商人,從陳太忠手中沉甸甸的塑料袋上,小潘感覺到了這事的古怪,這麼有錢的人看上那塊破石頭?“那塊石頭啊,不賣,那可是鎮店之寶!”

    “哈哈,”少婦本來還有點不滿,聽得這話,登時笑了起來,高挑的身材不住地抖動,眼楮也彎成了月牙狀,“丟在地上的鎮店之寶?小潘啊小潘,你要我怎麼說你呢?”

    陳太忠惱火了,你這不是欺負人麼,“不賣啊,那我走了,你們慢慢聊……”

    你是不賣吧?哼,到了晚上,哥們兒自己來拿!

    小潘一看,登時急了,他可不想就這麼得罪一個潛在的大主顧,而且,他也隱隱希望知道,那石頭,客人會開出個什麼樣的價碼!

    最關鍵的是,他實在不想單獨地跟這個少婦呆在一起了,惹是惹不起,跑又不敢跑,“等等,小兄弟,開個玩笑嘛,你開個價碼吧?”

    “我要開出價碼,就不搞價!”陳太忠直勾勾地盯著小潘,這是他的習慣,“賣就賣,不賣我走人!”

    大不了晚上偷偷來唄,羅天上仙的面子,是不能掉的。

    “你說吧,”小潘心里更好奇了,那少婦也好奇地看著他,這次,她也不插話了。

    “兩萬,”陳太忠想了想,報出這麼個價碼,石頭里面是上好的硬玉核,只是不大而已,論價值,大約能賣到七八十萬?或者一百七八十萬?不過,他是在賭石頭,報高了不合規矩。

    報太低,有點沒面子,這麼糊弄肉眼凡胎的俗人,似乎……有點說不過去。

    這是有錢燒的吧?小潘仔細看看陳太忠,又看看石頭,再看看陳太忠,似乎想從對方臉上找出點什麼線索。

    “賣,還是不賣?給個痛快話!”陳太忠不耐煩了,眉毛也皺了起來。

    一咬牙,小潘開口了,手也伸了出來,“拿錢來,石頭是你的了!”

    陳太忠從塑料袋里撈出兩萬,直接摔到了櫃台上,“成交。”

    那少婦這才明白,敢情那黑塑料袋里,全是人民幣啊,有實力的人到哪里都能獲得尊敬,她看陳太忠的眼光,登時就不太一樣了,起碼,那股子淡漠是不見了,“喂,那塊石頭是他頂門用的。”

    “你懂什麼?這才是行家,”小潘不著痕跡地奉承著,“小兄弟,有興趣現場破破看沒有?”

    “這簡單嘛,”聽到這話,陳太忠賣弄的心思又起來了,拿過一把玉刀,手起刀落,登時好大一塊石頭就掉了下來。

    “下刀這麼狠?”少婦驚叫,她知道,破石頭要慢慢地來,否則傷了玉的本體,玉的價錢就要大打折扣了。

    小潘卻是看得目瞪口呆,他見識過多少人破玉了,從沒見過,輕輕一刀,就能弄下這麼大一塊石頭來的主︰這小伙子,絕對不是一般人!

    陳太忠頭都不抬,運刀如飛,三下兩下,一塊拳頭大小的翡翠出現在了三人面前。

    “極品翠心!”看著綠得晶瑩剔透的玉石,小潘登時倒吸一口涼氣,“哦,天啦,這下發了……”

    “是人家發了!”少婦瞪他一眼,不過,她眼中艷羨的神情卻沒來得及退去,“你也就是過過眼癮!”

    “願打願挨,是你說的,”陳太忠笑眯眯地看著小潘,“呵呵,哥們兒我的眼光不錯吧?”

    “小兄弟,姐姐跟你商量個事兒,”眼見他轉身要走,少婦一把拽住了他,“你這手,教教我吧?要多少錢?只要你肯開出價碼。”

    陳太忠上下打量她一眼,慢慢搖搖頭,“你……學不會的。”

    “喂,唐姐老聰明了,真的,”小潘雖然已經心痛得要滴血了,可事情已經到了這步,後悔也晚了,那麼,他馬上就開始考慮把身邊這女人攆走的問題,“你可別小看了唐姐,有唐姐罩著你,鳳凰市你隨便玩啊。”

    “那是你堂姐,又不是我的!”陳太忠轉身就走。

    不對吧,這女人……似乎應該比小潘年輕很多的,怎麼能是堂姐呢?怎麼也得是堂妹吧?



第三十九章 誰是俗人

    “怎麼才能學得會?”少婦不肯放陳太忠走,一把就拉住了他,眼中是一片癡狂,“你說說條件,你不說,怎麼知道我學不會?”

    唉,陳太忠是又好氣又好笑,這仙家的功夫,哪里是你一個普通人能學會的?不過,這女人對賭玉的執著,倒讓他憑空生出點好感來。

    想當年,哥們兒也不是因為執著,才創造了一個又一個的紀錄麼?

    “除非……”除非你修煉,他話說到一半,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這不現實,終于還是搖搖頭,“沒有除非,你只是一時的愛好,又何必這麼較真呢?”

    “你想要什麼,說吧,盡管開口,”少婦不肯干休,眼中的癡狂不減反增,“要錢要權?要房子要地?盡管開口,鳳凰市我辦不到的事兒……不多!”

    我說話不該帶上鳳凰口音的!陳太忠有點撓頭了,現在好了,人家聽出來了,想冒充外地人也不行了,學好普通話,果然是很重要啊。

    看著他在那里張口結舌,小潘老板也急了,他真的恨不得陳太忠馬上把唐姐弄走,萬一哄得唐姐開心,他沒準還能因禍得福呢,說不得,他也跟著勸說了起來。

    “小伙子,唐姐都開口了,你傻的啊?不要白不要!”

    你說我傻?陳太忠登時就毛了,敢這麼說話的仙人,能活下來的都沒幾個,他輕笑一聲,“好啊,我要權,給我個鳳凰市市長干干,我一定教會你怎麼識玉!”

    “鳳凰市長?”唐姐傻眼了,下意識地重復了一遍,才愕然地望向他,“你說真的,還是開玩笑啊?”

    “我說真的,”陳太忠點點頭,滿臉的鄭重,“我陳……我堂堂男人家,那是一個唾沫一個坑。”

    少婦頓時警覺了起來,扭頭看看小潘,眼中滿是疑惑,“小潘,你倆……這是唱的那一出啊?”

    “天公地道,唐姐,我真不認識他!”小潘馬上就把雙手舉了起來,臉上滿是驚慌之色,“再說,我還真不知道您的來歷……”

    他只知道,唐姐有次買的石頭比較大,打了個電話,就來了一輛掛了市委牌子的車,還有武警隨車幫忙搬石頭。

    “這個要求,我做不到,”唐姐眼中的癡狂,終于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精明和深邃的眼神,“你剛才不是說,我絕對學不會麼?怎麼,你能當上市長,就有辦法教我了?”

    “辦法肯定是有的,但我要考慮,劃得來劃不來,”陳太忠淡淡地回答,順便抖抖手上的黑色塑料袋,“我說你知道不知道,這東西很重的?還有別的事兒麼?”

    “原來,你也就是一俗人,”唐姐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那是自嘲的微笑,接著又長嘆一聲,兩道娥眉輕蹙,“唉,我還以為,遇到什麼高人了呢。”

    這世界上,怕是只有我不是俗人吧?陳太忠心里冷哼,你不俗?你要不俗,早就學會識玉了!“好,我俗,我俗,你沒事了吧?”

    少婦眼中湧起濃濃的失落,一言不發地看著他離去。

    “唐姐,這小伙子,不是簡單人物,”小潘在一邊搭腔了,當然,他的主要目的,還是為了引開她對自己的怨念,“你注意到他破石頭時的刀法沒有?如果我沒看錯……”

    “這女人,好像有點來頭嘛,”陳太忠一邊走,一邊琢磨,不過,教她識玉,那還真是麻煩事兒呢,把仙靈之氣輸進她體內,她也得存得住才成啊。

    一般人的體質,根本無法存得住仙靈之氣,就像用竹籃打水一般,除非是改造過的,比如說任嬌,那就是被他無形中改造了些許,才能享受仙靈之氣的滋潤。

    想任嬌,任嬌就到了,陳太忠剛來到家門口,任嬌就從一邊蹦了出來,一把抓住了他,“太忠,怎麼你回來也不告我?”

    陳太忠揚揚手中的塑料袋,“出去買東西去了,嗯,回頭還得給你做須彌戒,對了,你們那兒的色鬼校長還找你麻煩沒有?”

    “他敢?”任嬌先是狠狠地張大了眼楮,表示出氣憤和不屑,隨即又眼楮一眯,露出如花笑靨,“對了,你怎麼不問我,怎麼知道你回來的呢?”

    “不知道,反正,我知道你一找我,準沒什麼好事兒,”陳太忠一想起上次,任嬌假意撮合美女同自己認識,卻惹出蒙曉艷那麼一張臉出來,心中就有些憤懣。

    “你這個家伙,我還沒問你為什麼回來都不告訴我呢!”任嬌杏目圓睜,狠狠地一掐陳太忠的胳膊,“你倒陰陽怪氣起來了啊!”

    你算我什麼人啊,我就得告訴你?陳太忠有點郁悶,以前的事兒,只是交換,交換嘛,有了牽掛,你讓我怎麼再修仙?

    不過,不管怎麼說,他在她身上肆虐了多日,未來可能還會繼續肆虐,對上任嬌,就算陳太忠再操蛋,這樣的話也說不出口。

    看到他不說話,任嬌心里竊喜,看來,西風壓倒東風的日子,快來了啊,“這次找你,還真是好事兒,”她喜眉笑眼地看著他,“我一個親戚新開一個飯店,叫我去捧場,我就過來找找你,看你回來沒有!”

    “叫你蹭飯去呢,”任嬌沒命地又是一頓掐,“你倒好,回來都不告我一聲!”

    這是任老師的手段,在陳太忠不在的日子里,她仔細地琢磨了一下,發現兩人的關系,根本就完全沒有明確,混沌得一塌糊塗!

    要說只是單純的相互利用,交換的關系,那麼,考試完了之後,兩人還繼續膩在一起,而且陳太忠還買了情趣內衣送她,這算怎麼檔子事?

    可要說兩人是男女朋友這樣的關系,似乎也不妥當,起碼,雙方並沒有挑明關系,而任嬌不但大著陳太忠四歲,還答應為他“守身如玉”!

    正是因為如此,她才來邀請陳太忠一起去,毫無疑問,任老師打算把他拉進自己的生活圈里,為雙方的關系定下基調。

    “離得不遠,就在開發區里,”她看到陳太忠木呆呆地發愣,伸手又推一把,“明天中午,記得開手機啊,我來喊你。”

    陳太忠哪里猜得到她的心思?他稀里糊塗地點點頭,開發區?哥們兒是那兒的副主任誒!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1 01:09 PM

第四十章 無證經營

    同的別城市的開發區相比,鳳凰市的開發區有些奇怪,這里有兩個高新技術開發區,其中西南的一個比較紅火,東南的那個,發展得則不是很好,于是,這里的開發區管委會,在不久前撤銷,設置了開發區街道辦,同時恢復了原有的居委會。

    也就是說,陳太忠即將上任的地方,開發區只是一個名稱而已了,跟其他的街道辦不會有任何的不同。

    任嬌的舅舅蔡德福,開的飯店名叫“仙客來”,跟一種觀賞花卉的名字相同,這飯店離街道辦大約有五百來米遠,店面不算太小,整整四百多平米的二層小樓,裝潢得比較簡單但還算順眼,看得出來,是花過點心思的。

    任嬌帶著陳太忠,毫不含糊地就坐到了一堆老頭老太太中間,這讓打算跟人聊天的副主任很有些不爽︰我跟他們,應該是有代溝的吧?

    看得出來,任嬌還是比較受寵的,老人們很親熱地同她打了招呼,接著,大家繼續講述那“過去的故事”。

    陳副主任,則是被眾老人無情地忽視了。

    說忽視,其實也不是,每過一陣,就有個把兩個老人轉過頭來看看他,一副相女婿的架勢,搞得陳太忠郁悶難耐,早知道就不來了!

    他已經隱約地猜出任嬌的心思了,不過這種場合,他總不能站起來就走吧?

    不多時,酒菜就上來了,陳太忠有心離開這個包間,逮個機會悄悄地同任嬌說了,“我說,這里就咱倆年輕人,咱們好像坐得不是地方吧?”

    “其他的人,我都不熟啊,”任嬌低聲回答,“也就這一桌,都是親戚……”

    說著,她的手在桌下伸了過來,悄悄地在陳太忠的手上攥攥,“好了,就這一次,你忍忍,好不好?”

    他倆這里正私通款曲,猛然聽得大廳里人聲鼎,吵鬧了起來。

    “我出去看看,”陳太忠坐不住了,他本不是個愛看熱鬧的性子,不過他在這里呆得,實在是太憋屈了。

    任嬌後腳就跟著出來了,那些聊天的老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慢慢地走出了包間。

    大廳里有點熱鬧,四五個警察站在那里,還有幾個身著便衣的中年人在往外攆人,“好了好了,這里停業了,大家要吃飯,出去吃吧。”

    有人不樂意動身,就有警察走過來,態度不是很好,“怎麼,還要我們請你出去?”

    任嬌的舅舅蔡德福是個矮個子,身材非常地肥胖,就算外人不知道他是開飯店的,一看這身板也能猜出個八九不離十。

    他一邊撓著略微發亮的腦門,一邊賠著笑臉,向一個三十出頭的中年人解釋,“這不是還有三天麼?今天還沒到期呢……”

    敢情,“仙客來”的消防許可證沒辦下來,他就著急地開張試營業了,怪不得有警察來封門。

    不過,說他的許可證沒辦下來,也不完全對,飯店這個行業的消防措施,是屬于雙重監管的,“仙客來”在消防支隊那里的許可證已經辦下來了,但橫山區公安分局這里的證件,尚未辦理下來。

    分局的人早提醒過蔡老板,要蔡老板十天內把證件辦全,可蔡老板跟橫山分局的人不熟,想著還有幾天才到日子,可開張的日子已經定下來了,說不得就只能“無照經營”了。

    按理說,這是不妨事的。

    中年人瞟了蔡老板一眼,淡淡地解釋,“沒錯,還有三天,不過,今天聯合執法大檢查,撞上了,那就怪你自己倒霉了。”

    蔡老板油光發亮的腦門上,汗如泉湧,他四下打量打量,猛跑兩步,從人群里拽出一個看熱鬧的顧客,“三兒,叔這兒有麻煩了,你也看到了,你不是給張區長開車的麼?幫叔叔說說啊。”

    那叫三兒的人,年紀也不小了,約莫三十八九的模樣,身材煞是魁梧高大。

    聽到這話,三兒冷著臉,輕輕地推開了蔡老板,“表叔,今天我是來捧場的,你自己無證經營,作為政府工作人員,你要我幫你怎麼說話?”

    他的話里,“表叔”二字咬得格外地重,旁觀的人都聽明白了他話里的含義,拜托,你不是我親叔啊。

    “你這個臭小子!”蔡老板登時跳了起來,“好好好,虧我從小到大關照你那麼多,敢情出息了,就學會跟叔打官腔了?”

    “蔡老板,你這飯,我今兒不吃了,”那三兒的臉色一繃,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一句絕情的話遠遠傳來,“以後都不來了。”

    “官場的人,哼,果然一個比一個無情,”任嬌輕聲嘀咕著,“以前我這個表哥,待人還是不錯的,不過,現在人家混得牛了嘛。”

    “牛個狗屁,不過就是一個臭司機嘛,得瑟什麼啊?”一聽說混官場的都是無情的,陳太忠就不爽了,大聲嚷嚷了起來,“一看就是個早晚要椎間盤突出的主兒。”

    他這麼一嚷嚷,就有人注意上他了,兩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走了過來,“好了,別說怪話了,快走快走。”

    陳太忠斜眼看看這二位,“你倆,哪個單位的?”

    “我們是街道辦的,配合執法行動,”一個瘦點的家伙回答了,這廝的眼光比較靈活,一看就是比較有心計的。

    按說,他可以不回答陳太忠的問話,不過,陳太忠的怪話說得格外響亮,而且仔細瞅瞅,這年輕人問話的時候,骨子里帶著一點不含糊的味道,這位明白,對這樣主兒,能不怠慢,最好還是不要怠慢。

    “呵呵,巧了,我也是街道辦的,”陳太忠無視那中年人,而是笑嘻嘻地同眼前這二位套起了近乎,“這是我朋友的攤子,能不能放他一馬?”

    另一位不爽了,“你才是街道辦的啊?沒見清湖區的人都不敢插手麼?去去,咱同行,你別礙事,我也懶得說啥了。”


第四十一章 湊數的

    “廢話,他是清湖區的,我是橫山區的,這兒不是歸開發區街道辦管麼?我就是這兒的人,”陳太忠火了,“你是哪個街道辦的?”

    “少扯淡了啊,”這位不含糊,嘴角露出了一絲嘲笑,“我怎麼不知道,咱們街道辦有你這號人?”

    “哎,這個同志,你怎麼說話呢?”一聽是自己的手下,陳太忠臉色一繃,官腔登時就打了起來,“執法過程中,怎麼能說粗口呢?我叫陳太忠,組織關系馬上就轉到這里了。”

    “陳太忠……陳……”這位略一咀嚼這名字,登時就傻眼了,緊接著就換了副諂笑的嘴臉出來,不過這臉色變幻得有點勉強,不像是熟手,“陳副主任?呃……真不好意思啊,以前沒見過。”

    道歉歸道歉,他心里郁悶著呢,好像你的怪話,比我誇張很多倍來的。

    “哈,原來是陳副主任啊,真沒想到您這麼年輕,”眼光靈活的那廝,話頭非常跟得上,“潘主任早說您要來了,大家還一直盼著呢。”

    這時候,那位看起來像是帶頭的中年人走了過來,“怎麼回事?你們怎麼還不走啊?”

    他說話的聲音不高,不過,臉上卻是帶了很不耐煩的表情,而且,語調里有微微的不屑,“區里的聯合執法行動,怎麼,你還想阻攔麼?”

    他這種神情,看得陳太忠登時就把眉頭皺了起來,不過,想想對方可能是個領導,終于又強自按下了這份不忿,“你是哪個單位的?”

    他的不爽,這位可是看得明明白白的,頓時冷哼一聲,“橫山分局消防科的,怎麼,你還想說你也是橫山分局的人?”

    “我說你這人怎麼說話呢?”一聽說對方不過是個公安分局的科員或者科長之類的,陳太忠就不想買賬了,面皮登時翻轉,官腔也打了起來,“橫山分局派出來執法的,都是你這種素質?這不是給人民警察臉上抹黑麼?”

    消防科的這位,知道陳太忠是個新扎的副主任,不過,他是區里分局的,自覺比對方高上一點半點,說話才如此不留情面,等到陳太忠更難聽的話還擊過來,臉上就有點掛不住了,“你這是什麼話?今天你得給我說明白了,我怎麼就給警察臉上抹黑了?”

    一邊說著,他一邊湊了過來,胸脯一挺一挺的,看起來那架勢,要是陳太忠說不出個道道兒來,他就打算動粗了。

    周圍的小警察和街道辦的人見勢不妙,登時一擁而上,將二人隔離了開來。

    陳太忠渾然不懼,伸出手指點戳著對方冷笑,“哼,還想打人啊?看你這地痞樣兒,說你沒素質,還真是一點兒也不假,連我你都想打,可見你平常是怎麼做事的了。”

    這位看陳太忠態度奇硬,有點蒙了,說不得只能將這話記在心里,好小子,等今天事完了,我不給你找點麻煩才怪!

    “好了,快點攆人,封門!”他拋下了陳太忠,高聲厲喝了起來,“別耽誤時間!”

    “我看你們誰敢!”陳太忠也吼了一聲,嗓門比他還高,伸手向蔡老板一擺,“老蔡,把辦理消防的通知書給我拿過來!”

    蔡老板還沒弄明白這位到底是哪路神仙呢,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這人是幫自己出頭的,反正通知書他是早已經拿到手上了,聽到這話忙不迭地塞了過來,“喏,你看,離最後期限,還差三天不是?”

    “還差三天,”陳太忠掃了一眼,點點頭,手又指那便衣中年人,“還差三天呢,你的腦袋被門板擠過了麼?這上面還蓋著你們消防科的章呢!”

    “什麼叫‘撞上了?就怨你倒霉’?嗯?你們就是這麼做工作的?”陳太忠的臉色一繃,再次打起了官腔,“聯合執法大檢查,我是支持的,嗯,這是好事兒,該整頓的,必須整頓,可你挾私心報復,這就不對了啊,我很想知道,蔡老板什麼時候得罪你了?”

    他這話說得還是滿有水平的,不但扣上個大帽子給對方,而且,隱隱指出,或者,消防科的這位,是向蔡德福提出了什麼要求,未果,仙客來才會被這樣對待!

    這位登時語塞。

    其實嚴格地說,他今天的做法,也沒什麼大問題,無論如何,這家飯店是缺了證件,停業整頓是應該的,可惜的是,這家是接了通知而整改的最後期限還沒到!

    如果沒人跳出來出頭,仙客來停業是一定的,聯合大檢查的力度通常是很大的,而且必須要有比較高的績效!

    沒績效,就說明這大檢查有勞民傷財之虞,大家臉上都不好看,也沒法向組織者交待,所以,他要查封仙客來,就是拿來充數的。

    “好,今天算你狠,我記住你了,”這位終于服軟了,不過,他也沒忘記撂下兩句狠話,“咱們的梁子,那是結定了,還有這家飯店……”

    他的目光掃向了蔡德福,咬牙切齒,“仙客來是吧?你就等著關門兒吧!”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白道黑道和紅道,都有相近的地方,眼下這位說話的味道,可不就是十足的街頭混混的口氣?

    “素質啊,素質,”陳太忠冷笑著搖搖頭,這種場合,他自是不肯滅了自家的威風,“你要讓仙客來關門,好啊,你敢這麼做,我就敢扒了你那身警皮,不信的話你試試!”

    他想的是,自己有仙家功夫在身,收拾一個凡人還不是手拿把掐?所以,這話說得自信滿滿的,一點都不含糊。

    可這種自信的口氣,看在別人的眼里,那味道就太多了,街道辦的一干工作人員馬上就做出了非常職業的判斷︰這個陳副主任,一定有著無比雄厚的後台,才敢這麼口出狂言!



第四十二章 什麼門

    聽到這話,消防科的那位可是傻眼了,半天才冷哼一聲,“哈,你嚇死我了呢,扒我的警服?哼,歡迎啊,你來扒好了!”

    所有人都聽得出來,他這句話,已經有點色厲內荏了。

    因為這位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這個副主任,實在是太年輕了,而且說話的口氣,也實在是太囂張了!

    敢這麼說話的,來頭小得了才怪!出于面子的原因,他必須還擊,但要再拿仙客來說事,再借給他一個膽子,也不敢了。

    甚至,在說完這句話之後,他就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看在別人眼里,這是他不畏權勢,但他心里明白,自己只是想做出一個姿態︰喂喂,看明白了,我說了什麼並不要緊,關鍵的是,我已經走了!

    他這一走,那幾個明顯是派出所員警的警察,也馬上跟了出去,只剩下了四個開發區街道辦的工作人員。

    那個眼神精明的家伙走上前來,“陳主任,您慢慢吃,我們還有工作呢,先走了啊。”

    “這幾個同志,現在是飯點兒了啊,”蔡德福從一旁走了過來,熱情挽留,他的想法很簡單,不管願意不願意,警察,自己是已經得罪了,那麼,對于唯一能跟警察抗衡的勢力政府工作人員,他自是要大力拉攏的,“隨便吃點便飯吧。”

    這幾位也不敢拿他不當回事,不看僧面還看佛面呢,這可是能讓陳副主任出頭力挺的主啊,他們只能盡力婉轉地推辭,“蔡老板,今天大檢查呢,任務重啊,您這份兒心,我們領了還不成麼?”

    “剛才走的那個家伙,叫什麼名字?”陳太忠沉著臉發問了,他並不是心胸寬廣之人,從來都是只有他給別人找麻煩的份兒,今天被人這麼嗆了,雖然最終佔了上風,但他還是要留名存檔的。

    “那是消防科的王副科長,王洪,”眼神精明的家伙回話了,“那家伙就是那副德性,陳主任,不用理他,回頭大家消消氣兒,這事兒也就這麼過去了。”

    “憑他,也配讓我生氣?哼,”陳太忠用鼻子發出了一個顫音,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不屑,一時間,在場所有的人,都感覺到了他的狂妄,“希望他能搞清楚,自己多大份量吧。”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啊?”陳副主任忽然間發現,自己眼前這位,算得上是個乖巧識做的,禁不住就生出了一點賞識的意思。

    “我叫楊新剛,”這位馬上就受寵若驚了,眼中甚至出現了一點點的諂媚之色,“呵呵,是咱們街道辦的司法助理員。”

    “好了,你們忙去吧,”陳太忠點點頭,“我的手續還沒辦完,今天就不參加聯合檢查了,見了張書記,替我問個好。”

    這四位才一走,蔡德福就湊了過來,胖胖的手臂搭在他的肩頭,“哈,我說是誰呢,原來是阿嬌的男朋友啊,今天你幫舅舅大忙了,走,咱們進去喝酒去。”

    陳太忠的胃口,登時被壞了個底兒掉,阿嬌這個名字,似乎跟個什麼照什麼門有關來的?你這不是咒人麼?

    再有就是,蔡德福居然順著桿子爬上來,當起自己的舅舅來了,給仙人做長輩,你家祖墳上冒得起那縷青煙麼?

    當然,最讓他不爽的,還是任嬌有意無意間,試圖改變兩人之間的關系,而她的手段,似乎初見成效了!

    真郁悶啊,他心里嘆口氣,嘴上還不能說什麼,瞟一眼任嬌,卻發現美女教師笑得嘴都合不攏,大大的單眼皮兒彎成了月牙狀,站在那群老頭老太太堆兒里,芊芊玉手不住地向這里指指點點。

    很顯然,她在為長輩們介紹自己的如意郎君!

    算了,看在任嬌這麼高興的份兒上,這次……我忍了,陳太忠點點頭,“蔡經理,我看你這個消防證,怕是難辦下來了吧?”

    道理擺在那兒的,消防科副科長都吃癟了,能辦得下來才怪呢,主管部門想找你點碴兒出來,實在是太容易了!

    你叫我蔡經理?蔡德福明顯地感覺到了陳太忠語氣中的生分,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瞟一眼任嬌,阿嬌跟她男朋友,這是……正慪氣呢?不行,我回頭得勸勸阿嬌,這丫頭,被她媽慣得有點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可不管怎麼說,他是不敢不拿陳太忠當回事兒的,于是笑嘻嘻地拍拍對方肩膀,“呵呵,不怕,辦消防證兒,我有辦法!”

    “我一個很要好的同學,跟市局的葛局長是發小兒,從小一起光屁股和泥巴玩大的,明天就出差回來了,”蔡德福不動聲色地賣弄,“呵呵,算了,不說這個,咱們喝酒去。”

    他在這里吃飯的時候,外面開發區街道辦的,也在一家飯店吃飯,不過,大檢查期間,一切從簡,一桌子上,不過是四個涼菜四個熱菜,還有盆湯,大家手里端著飯碗吃得稀里嘩啦的。

    有人吃飽了,就扯起了閑話,“今天,我們見到咱們新來的副主任了,那個叫陳太忠的,好像真的不到20歲啊。”

    “哼,他只是個高中生,自然會年輕啦,”一個不和諧的音符出現了,說話的是一個滿臉青春痘的家伙,他的臉上,除了連成片的紅疙瘩之外,還有明顯的不屑。

    滿桌頓時無語。

    這人叫趙璞,剛從中央某大學畢業,是學生會干部,又是黨員,原本,他是可以留京的,也能混個不錯的前程,但這家伙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非要回鳳凰市不可。

    作為市政府重點培養的“青年干部”,他需要下放鍛煉,經政府辦公廳安排,趙璞就來到了開發區街道辦。

    這家伙平日里做事非常囂張,一副目中無人的架勢,不但說話難聽,而且,絲毫沒覺得自己一臉疙瘩有礙政府形象,反倒是自命風流地沒事就往女同事堆兒里扎,自我感覺不是一般的好。

    整個街道辦里,沒人看這家伙順眼,不過,也沒人去招惹他,人家是組織的重點培養對象,而且後台也比較硬他的大學老師在政界有很多位高權重的同學!

    這種場合,這樣的怪話,也只有他能說出來,道理很簡單,這家伙在嫉妒陳太忠。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1 01:11 PM

第四十三章 借名字

    嚴格地說,開發區街道辦裡嫉妒陳太忠的,肯定不會只是趙璞一個人,但真要論嫉妒的程度,絕對是要以他為最!

    陳太忠的公務員資格,是考上的,趙璞則是正兒八經分配來的;一個是高中生,一個是大學生黨員,兩人的起點,差距不是一般的巨大。

    單說下放鍛煉,趙璞都是來街道辦事處,陳太忠呢?去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當村官去了,這種待遇上的差別,很能說明問題了。

    可偏偏地,這個各方面差得一塌糊塗的陳太忠,現在已經是街道辦副主任了,他的官場生涯,開始正式起步了!

    而趙璞同學呢?眼下不過是一名組宣委員,這一切的一切,怎能不讓他恨得牙根兒直癢?

    還好,趙璞的怨氣,並沒有持續了多長時間,因為他發現飯店門口走過個身材奇好的美女,仔細打望一下,頓時眼楮一亮,站起了身,快步走到了飯店門口,大聲招呼著,「哈,這不是小楊麼?這麼巧啊?」

    陳太忠要在的話,自然知道這小楊正是自己的同學楊倩倩。

    楊倩倩身邊,伴著一個身材高大的男青年,兩人正低聲談笑著,聽到這樣的招呼,禁不住抬頭愕然地望向他。

    「你是……」楊倩倩的眉頭微微地皺了起來,她隱約覺得,眼前這人有點面熟,這麼多的紅疙瘩,想不記得清楚都很難的。

    「我是趙璞啊,上次在市直機關運動會上,咱們見過的嘛,」趙璞笑吟吟地回答,「今天又遇到你了,呵呵,最近忙什麼呢?」

    楊倩倩在公務員考試中,考進了機關事務管理局,眼下是人勞科的科員,市直機關運動會,本來就是由機關事務管理局來組織的,而她能跳擅唱,在開幕的時候,小小地出過點風頭。

    這也難怪,在這樣的機關裡,找出兩個像她這麼大年齡的女性,不是很容易,更何況她還長得相當漂亮?

    「沒忙什麼,」楊倩倩的眉頭展開些許,但並沒有完全展開,像趙璞這樣的「青年才俊」,她這倆月可是遇到不少,對她廝纏的也很有幾個,她已經有些習以為常了。

    但眼前這傢伙,臉上的不明建築物也太多了一點吧?楊倩倩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但如此驚世駭俗的面孔,看到自己身邊有年輕男人在場,居然還敢上來搭訕,實在讓她有點接受不了這不是侮辱我麼?

    她斜瞟一下那個高大的年輕人,年輕人送她一個很燦爛的微笑,並沒有說什麼。

    「不忙的話,改天我去找你玩?」趙璞見狀,也送上一個微笑,不過他這微笑比之那位,差距實在太大了一點。

    「不用了,最近我男朋友一直陪我呢,怕是沒有時間,」楊倩倩拉起那個年輕人的手,輕輕搖了一下,微笑著回答,「實在不好意思啊。」

    「你男朋友?」趙璞有點傻眼,「我怎麼沒聽說過呢?」

    他動楊倩倩的腦筋,不止一天了,這個女孩活潑開朗兼又美貌,更重要的是,她是公務員,從身份上講,是配得上他的。

    所以,他很是打聽了一下這個女孩的來歷,於是,他不但知道了這女孩沒有對象,還知道她只是高中畢業生,那麼,他這個組織重點培養的「青年幹部」向其示愛的話,也算看得起她了!

    可眼下,居然有人搶先了,他能不傻眼麼?「這位是?」

    「我叫宇軒,」高大的年輕人發話了,臉上還掛著一份若有若無的笑容,或者,那是屬於勝利者的微笑?

    這人身上,有股淡淡的漫不經心的味道,這種味道,趙璞感受到了,他非常地不爽,只是,他能說什麼?他只能訕訕地笑笑,「哦,那你們忙……」

    看著兩人昂首走過,趙璞的眼中充滿了失落,當然,其間還夾雜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怨念哼,你個高中生,無非就是長得端正點,居然敢這麼刷我的面子?

    楊倩倩和宇軒走出好遠,才鬆開了手,宇軒斜眼看看她,語氣中有點不悅,「你又拿我做擋箭牌了,我說,什麼時候你也遵守一下你的諾言?」

    「你有沒有搞錯啊?」楊倩倩使勁瞪他一眼,「拜託,是你先拿我做擋箭牌的,好不好?你爹非要我多跟你處處,你怎麼不跟你爹直說,你在學校裡有女朋友了?」

    楊倩倩剛認了段市長做乾爹,而這位宇軒,卻正是段市長的公子段宇軒。

    段宇軒在學校裡,同一個低年級的學妹好上了,而他老爹卻不知情,還說趁著兒子放寒假的時候,把戰友的女兒,自己的干姑娘介紹給自己的兒子呢,這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不是?

    「還是等等再說吧,我怕我家老頭子一口回絕了,」宇軒苦笑,他的學妹,其實沒有楊倩倩好看,家庭條件也一般,他擔心自己的老爹未必會同意這門親事。

    不過,還是那句話,情種只生在大富之家,段公子算得上是個情種了,他甚至早早地給楊倩倩打了預防針,咱倆之間,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算了,不說這個了,」宇軒又想起了楊倩倩許過的諾言,「你家那個陳太忠呢?什麼時候給介紹一下啊?」

    楊倩倩的臉,有點紅了,她和陳太忠哪裡有什麼?不過當時宇軒給她打預防針的時候,她覺得面子有點受傷,說不得就把陳太忠拉了出來當然,她並不知道,陳太忠跟任嬌說自己不是處男時,也借用了她的資料。

    「為什麼要給你介紹呢?你又不能提拔他,我只是隨便說說的,」楊倩倩不想引見,誰知道那個怪人知道了會怎麼想?對年輕女孩來說,單相思是很沒面子的。

    「我家老頭子能提拔他不是?」宇軒還不知道,自家老爹剛提拔了陳太忠呢。

    楊倩倩剛要說什麼,瞳孔猛地縮小了不少,她看到了一個傢伙,正慌裡慌張地從一家飯店裡溜出來。

    天啦,不會這麼巧吧?



第四十四章 很會來事

    在蔡德福的殷殷相勸下,陳太忠喝了不少酒,不過,他的酒量在這個位面,肯定可以說是無敵的,倒也算不得什麼。

    只是,在酒精的作用下,他還是亢奮了些許。

    大家都知道,陳太忠是一個喜歡賣弄,性格直爽,做事又比較操蛋的主兒,不管怎麼說,他今天是幫了蔡老闆的大忙,雖然這忙幫得未必是心甘情願,可總歸也算幫忙不是?

    恰好,陳副主任最近喜歡上聊天了,在酒勁的作用下,就多說了幾句,多少有點口無遮攔的意思了。

    一桌人都是蔡老闆的好友,倒是沒人介意他這樣子,但蔡老闆是有心人,隱隱就覺得,小陳今天喝了不少了,看這樣子,是有些高了?

    他不想讓陳太忠在眾人面前失態,於是就逮了一個機會,悄悄嘀咕了一句,「太忠啊,你不能讓阿嬌一個人在那邊吧?過去陪陪她吧?」

    陳太忠的亢奮頓時就不見了,過去陪任嬌?再坐到那一堆老頭老太太裡面?你饒了我吧。

    「好的好的,我去個廁所先,」他不動聲色地點點頭,站起身向洗手間走去,左右看看,發現四周沒人注意自己,「刺溜」一下就躥了出去。

    縮地成寸!

    「唉,做好人也很麻煩啊,這麼多人找你敬酒!」他搖搖頭,才說拔腳要走,一抬頭……呃,楊倩倩?

    「哈,楊倩倩,這麼大冷天,你也亂跑?」驚見同學,陳太忠還是有點開心,一邊說著,他還轉頭看看段宇軒,很和藹地笑了一下,「哈,這位是?」

    做這個動作時,他心裡很高興,我都知道跟不認識的人打招呼了啊,哈哈,有進步,嗯,進步非常大啊。

    楊倩倩的臉早漲得通紅了,為了防止陳太忠說下去,慌不迭地打斷了他的話,「這是我的乾哥哥,段宇軒……」

    說著,她又對著段宇軒勉力擠出一個笑臉,「介紹一下,這個就是……就是剛才咱們說的陳太忠……」

    段宇軒看看陳太忠,又若有所思地看看楊倩倩,笑了起來,不過這笑容裡,有點說不出的味道,「陳太忠,呵呵,你好,很高興認識你,我聽楊倩倩說這個名字,耳朵都快磨起繭子了。」

    一邊說著,他一邊伸出了手,同陳太忠握了握,要是趙璞看到這個場面,怕是又得生氣一番︰都是偶遇,待遇的差別怎麼會這麼大呢?

    段宇軒是個眼光很高的傢伙,能讓他伸出手握手的人,並不是很多。

    楊倩倩總說我?陳太忠略微愣了一下,不過,他馬上就給自己找到了理由︰那自然是因為哥們兒混得不錯嘛,作為同學,她引以為傲,倒也是常事。

    「呵呵,我也很高興認識你,」他不想說自己連升幾級的事,做人嘛,要謙虛,一邊說著,他一邊轉頭看看楊倩倩,「在機關事務管理局怎麼樣?還算開心吧?」

    「嗯,還行吧,」楊倩倩胡亂地應付著,幾乎有點語無倫次了,「呃,太忠,你怎麼一個人去飯店吃飯?」

    這問題問得確實有點不著邊際,她原本的意思是說︰若是你同很多人一起吃飯,酒席散了的時候,大家不得一起出來啊?

    湊巧的是,陳太忠還偏偏跟得上她這種思維,聞言眉頭就是一皺,「唉唉,別提了別提了,今兒個出來沒看黃歷,你倆忙著,我有點事,先走了。」

    說著,他抬手攔下一輛出租,揚長而去,因為,楊倩倩的問題提醒了他︰任嬌隨時可能會追出來的!

    楊倩倩木呆呆地看著出租車揚長而去,久久不肯回頭,似乎是在目送著他的遠離。

    事實上,是她根本不敢回頭,因為她怕自己一回頭,從段宇軒的臉上看到嘲笑,一個女孩子,單相思一個男人,真的太沒面子了,更何況是她這種自視很高的女孩?

    我本來是隨便說說的嘛……這一刻,她尋死的心都有了!

    遺憾的是,段宇軒的情商,似乎也不是很高,或者說,這個年齡的人,說話時很少為對方考慮,他很關懷地發問了。

    而且,非常非常不幸,他的問候正中楊倩倩的死穴,「倩倩,我覺得這傢伙,對你重視很不夠啊,見到我這麼一個帥哥跟你在一起,居然沒什麼反應?」

    楊倩倩登時面如死灰。

    好半天,她的神色才勉強恢復了點正常,「嗯,太忠他……他今天一定遇到麻煩了,不過,他不好意思跟我說……」

    說謊話,開頭總是很難,說到後面,楊倩倩的語速基本上就恢復了正常,「這傢伙,從來都是這樣,遇到再大的麻煩,也不跟我說。」

    沒錯,她的語速已經正常了,但是,太晚了,到了現在,段宇軒哪裡還看不出,八成,自己這個乾妹妹是剃頭挑子一頭熱?

    一頭熱?那可是不行,段宇軒對楊倩倩的印象不錯,兩人相處得也還算融洽,最關鍵的是,他怕這個妹妹萬一情感沒了著落,那……會不會給自己帶來一些煩惱?

    「哦,這樣啊,」他也沒說破,只是微微點點頭,正色道,「嗯,不過我感覺,他還是挺重視你的……」

    當天晚上,段市長看電視時,向兒子隨口問了一句,「今天你跟倩倩出去,買了點什麼東西?」

    「沒買,啥都沒買,我們只是隨便地走了走,」段公子手裡拿著遊戲機,漫不經心地打著俄羅斯方塊,「嗯,還碰到她的同學陳太忠了。」

    「陳太忠?」段市長的眉頭一皺,目光終於從電視上移了開去,斜眼看看自己的兒子,「哦,那傢伙啊,對了,宇軒,你覺得那人怎麼樣?」

    段公子按了「暫停」,抬頭看看自己的老爹,有點奇怪,「你認識他?」

    「他當那街道辦事處副主任,還是我發話才成的呢,」段市長笑笑,「不過,我還真沒見過他。」

    「哦?」段公子的眼中,精芒一閃,隨即沉吟一下,點點頭,「這個人啊,嗯,說話做事都很得體,非常有教養,風度也不錯,很會來事兒,年輕人像他這麼穩重的,不多……」



第四十五章 打醬油的後果

    段宇軒的這段評價,實在太離譜了,別說那些認識陳太忠的人了,怕是陳太忠自己聽了,也不會以為是在說自己非常有教養,風度也不錯?穩重?還……很會來事兒?

    不過,段公子心里,是有點文章的,他想的是,若是能讓老爹再提拔提拔陳太忠,那麼,他大可以暗示一下楊倩倩,讓她以此來加深陳太忠對她的感情。

    混官場的,誰不希望有個能走上層路線的賢內助呢?

    “哦?”這下,輪到段市長吃驚了,自己的兒子是什麼人物,眼光又如何,他這個做父親的怎麼能不知道?

    聽到這個平日里眼高于頂的兒子,居然能對人做出這麼高的評價,段市長禁不住沉吟一下,隨即揚起眉毛,“他是不是知道你是我兒子了?”

    段宇軒搖搖頭,“不可能,他怎麼可能知道?”

    “那這個人……是可以考慮好好提拔一下的,”段市長終于認真了起來,以前他對陳太忠的種種照拂,不過是陰差陽錯,卻遠算不得刻意提拔,“年輕人戒之在躁,沒想到這個小年輕,居然能這麼有出息。”

    “這個人給我的印象,確實不錯,”段公子附和一聲,終于又拿起了游戲機︰倩倩啊,哥哥也只能幫你這麼多了。

    第二天一上班,段市長就喊來了自己的秘書劉敏,“小劉,那個陳太忠,最後是怎麼安排的?”

    “開發區街道辦的副主任,第三副,”劉敏回答得很詳細,她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別的街道辦,實在安排不了人了,幸虧開發區這個成立沒多久。”

    “嘖,”段市長不無遺憾地嘆口氣,搖搖頭。

    “對了,那個街道辦,政法委書記還空著呢,”劉敏小心翼翼地看著自己的領導,“不過……他好像不是黨員……”

    97年時,街道辦還是有政法委書記一職的,負責街區同公檢法司之間的協調,多由副主任或者副書記兼任,不過,既然被叫做書記,按慣例,自然是要由黨員來擔任的。

    “不是黨員?”段市長扭頭看看自己的秘書,眉頭慢慢皺了起來,“咦,我怎麼聽說,他在高中的時候,是入黨積極分子呢?”

    劉敏略微愣了一下,嘴角又抽動一下,隨即點點頭,“沒錯,我好像……也有這個印象。”

    “哦,”段市長點點頭,“那簡單嘛,找個人介紹他入黨不就完了?”

    劉敏心領神會地點頭,退出了領導辦公室,在走廊里呆立半天,才黯然長嘆一聲︰唉,該找哪個人,把陳太忠的檔案改改呢……

    可惜,陳太忠還蒙在鼓里呢,縱然他是羅天上仙,怕是也想不到,自家出去蹭了半頓飯,隨便在馬路上走走,又牽扯到了一些兒女私情還是跟他無關的那種,居然……就要入黨了!

    次日下午,他正呆在自家煉制須彌戒呢,有人敲門,開門一看,認識,是街道辦的張書記,他去街道辦報到的時候見過。

    “哈,張書記來了?屋里坐,屋里坐……”陳太忠笑嘻嘻地把書記大人引了進來,“這大冷天兒的,我給你沖茶去……”

    張書記年約四十出頭,中等身材,略微有點發福,沒事的時候,胖胖的臉上總是掛著和藹的笑容,一看就知道是個寬厚的長者。

    書記大人微微點點頭,背著手在屋里走走,四下打量一下陳家的房屋布局和擺設,“呵呵,太忠,你家里,還是很質樸的嘛,不失勞動人民本色哦。”

    陳太忠的父母都是工廠里的工人,家庭條件確實很一般,“呵呵,哪里啊,書記你們才是吃過苦的呢,我是獨生子,從小倒也不缺什麼,沒受過鍛煉啊。”

    “你這個小陳啊,嘴皮子真溜,”書記大人搖搖頭,含笑責怪了一句,“你父母可都是無產階級呢,這本身就是一筆難得的財富啊,鍛煉……有比在工人家庭更能鍛煉人的麼?”

    我……不是對手!陳太忠終于有點汗顏了,平日里他也算是眼高于頂的人,眼里何曾容得下其他什麼人物?

    但是,在這一刻,他認栽了,真的,他的理論基礎是有的,可是比起說套話和空話,他很悲哀地發現,自己跟張書記,那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

    很多話,他不是不會說,而是總覺得無法張嘴,可是看看人家張書記,不但能很坦然地說出來,而且能通過表情和眼神,讓這話生動和充實起來,從而顯得不再呆板和空洞。

    這是怎樣的一種境界啊?陳太忠登時心服口服了,“我的理論水平還很不足,在理論聯系實踐上,也差得很遠,以後還希望書記能大力指點,我非常願意接受您的教誨!”

    這次,他多了一個心眼,沒說組織什麼的,而是單單地點出了書記,毫無疑問,這是一種輸誠的暗示。

    張書記很坦然地接受了這個暗示,臉上微微一整,常見的笑容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幾分嚴肅,“小陳你能這麼想,充分認識到自己的不足,沒有一般年輕人的浮躁,這很好,非常好……也不枉我這麼重視你。”

    下一刻,他的身子微微前傾,換了一種推心置腹的口氣,“這次來,我是想當你的入黨介紹人,明天的小組會議就正式討論你的入黨問題,要知道,我是很看好你的呦……”

    入黨?陳太忠覺得腦袋里的氧氣有點不夠用了,這種感覺發生在他這個羅天上仙的身上,還真的是一種新奇的體驗,“明天?討論我入黨?”

    “哈,看看,我就知道你會激動,”現在的張書記笑著指指他,又恢復了那副鄰家老伯的面孔,臉上掛著淡淡的、人畜無害的微笑,“你等這一天,很久了吧?”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1 01:12 PM

第四十六章 順手人情

    驚聞如此駭人的喜訊,陳太忠目瞪口呆了半晌,久久才從嘴里擠出倆字兒,“可是……”

    “沒寫入黨申請書,是不是?”張書記早在這里等著他了,臉上登時表現出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不是我說你啊,小陳,在這一點上,你做得……非常不好!”

    “理論,是要結合實踐的,反之亦然,”張書記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沒錯,你是用實際行動來說話的,你在東臨水等地,也做出了很多成績,但是!……你為什麼要死心眼,等著組織自己去發現你呢?”

    “你這個家伙啊,有點孤傲了,這一點,是要不得的,”書記又換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淡淡的那種,“你知道麼?要不是我,你差點就被埋沒啊。”

    原來,是你把我調回來的?陳太忠登時眼前一亮,一時間也沒考慮一個街道辦的書記,是不是有權力將一個普通公務員提拔為副主任,“書記,你別說了,我知道我錯了。”

    “呵呵,知錯能改,那就是好同志嘛,”書記看看手上的表,嘆口氣,“今天是來不及了,唉,算了,這個錯誤,我也有監督不嚴的責任,這樣吧……我找他們,幫你抄一份入黨申請書算了……”

    “至于你嘛,年輕人,是該有自己的時間的,你不用自己寫了,”他笑眯眯地看著陳太忠,略帶無奈地搖搖頭嘆口氣,“我也不想苛求你,誰沒有年輕過呢?”

    陳太忠再次呆在了那里,久久無語,我要……入黨了,還不用寫入黨申請書!

    “對了,咱們街道辦,可是還缺個政法委書記呢,”張書記略帶肥胖的身子湊了過來,聲音也壓低了,“我個人認為……你很合適,嗯,我很看好你。”

    陳太忠還沒來得及對這話做出任何反應,書記看到了陳太忠桌上尚未完成的須彌戒,“咦,這個東西挺有意思的嘛,是玉的?”

    “是翠心,比一般玉值錢多了,”陳太忠糾正了一下,旋即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我還說改天帶給書記你呢,今天,哈,沒想到書記就來了,正好省得我專門送過去了,嗯,那樣影響也不好。”

    這個戒指已經做好了,但是還未來得及煉制,價值也只體現在翠心本身上,這一點點東西,陳太忠絕對不會心疼的。

    他就算再不會做人,也知道,這東西已經入了書記的眼,甚至張書記都提及了,要是連借花獻佛都不會,那他就是“朽木不可雕”了。

    “哦,”書記點點頭,臉上露出一絲猶豫,“多少錢?很貴的話,我不能要你的。”

    “貴倒是不貴,極品翠心,估計也就值個三四萬,”陳太忠實話實說,不過,這實話聽得張書記頓時倒吸一口冷氣,“這還不貴?”

    “我賭玉賭來的,”陳太忠笑笑,隨手拿起那只戒指,硬生生塞進張書記手里,“一大塊翠心,我只花了兩萬,呵呵,賺到了,這東西一般人想買都買不到呢。”

    “賭玉?”張書記的眼楮睜得好大,順勢不著痕跡地把那戒指攥在了手里,“小陳,那是賭博麼?”

    “不是,也是買玉的一種方式,不過挺考驗人的眼力的,我從小就喜歡玉……”陳太忠笑著搖搖頭,說不得把賭玉的來歷跟書記介紹幾句。

    聽說陳太忠做了不止一個戒指,而且那玉還有剩余,書記大人的眼中,湧上了濃濃的艷羨,連寬厚的笑容都無法阻擋得住,“那你為什麼不把翠心賣了呢?整塊的,應該很值錢的吧?”

    “整塊賣值個七八十萬吧,”陳太忠點點頭,“不過,我喜歡玩玉,又不靠這個賺錢,有點好東西,大家分分圖個熱鬧,不是也挺好麼?”

    書記茫然點點頭,心中卻是已經對陳太忠做出了一些評價︰小伙子有點很花錢的個人愛好,不過倒也算不上玩物喪志,做人比較大氣,應該是很容易相處的。

    總之,玩玉算是陳太忠的一個小缺陷,可正因為他有這種缺陷,才顯得比較真實,高大全和偉光正的人,那只在書本上才能出現,所以眼下的張書記,還真的有點喜歡他了,說不得就要提醒他兩句。

    “對了,既然你靠這個能賺點錢,那你就得注意了,眼下你畢竟是副主任了,要注意影響,賺再多,也不要全露出來,省得有人胡思亂想。”

    呃,陳太忠愣了一下,說實話,他還想再買輛車買套房子呢,手里五十多萬,總不能一直放銀行吧?“那……我不能買車了?”

    “買車……可以吧,”張書記有點眼花,再四下打量一下陳太忠家里的布局,恍惚間覺得自己有若置身夢境一般,“不過,你不覺得該先給父母添置點什麼東西麼?”

    “我倒是想添置呢,可家里的東西,他們都舍不得扔啊,”陳太忠挺苦惱,“就這麼大點的房子,放得下麼?”

    “哦,這倒也是,”張書記心里那點不滿,隨著這個合情合理的解釋煙消雲散了,這種情況,發生在老人們身上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說起房子,他又想起一件事,“對了,告你件事兒,太忠,明年區里就要蓋宿舍樓了,你去爭取爭取吧。”

    “宿舍樓?”陳太忠再次傻眼了,“那個……我的資格夠麼?”

    “夠不夠,還不是在人說麼?”張書記笑眯眯地看看他,“你的資歷呢,是淺了點,不過,你做副主任兼政法委書記的話,倒也不是不能去爭取的,總之,你要想想辦法嘛……”

    書記知道,陳太忠的身後有背景,這背景大小,他倒不太清楚,不過,能說得動老裘出馬讓自己做入黨介紹人,那背景不會太小。

    陳太忠點點頭,心里想的卻是另一回事,切,住宿舍樓?就算勉強能住進去,以自己的資歷,估計也是屁大一點的房子,還不如自己買呢。

    錢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問題,他手上就有點,而且,只要他願意,隨時可以弄到更多。

    可張書記是什麼人?馬上就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立刻糾正了他這個錯誤的認識,“我跟你說,要是你弄不到名額,別人沒準會小看你,那對你的發展,並不是什麼好事啊。”

    呃……這房子,敢情是不要都不行?陳太忠第三次傻眼了,這不是強買強賣麼?

    看來,真得想辦法去弄這房子了?



第四十七章 對口單位

    九七年的時候,街道辦的權限還是比較大的,而政法委書記的影響力,也絕不容低估,因為這個職位,本身就負責著公檢法司等部門的協調,嚴格說起來,影響力比街道辦副主任一點都不小,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比如說,那時的派出所,在接受分局縱向管理的同時,還接受街道辦的橫向管理,而且,橫向管理的力度還要大些,遠不像幾年後,縱向管理基本上取代了橫向管理。

    而街道辦對口負責這一職能的,正是政法委書記!

    所以,上任初始,陳太忠第一個到達的協作單位,就是開發區派出所,沒錯,他是惹了橫山分局消防科的人了,但跟下面的派出所總沒什麼沖突。

    為了拉攏好派出所這幫人,陳太忠專門挑了一個不錯的時間,下午四點半,也就是說,隨便聊聊之後,就是飯點兒了,大家可以在酒桌上繼續討論工作。

    當然,司法助理員楊新剛,陳書記是要帶上的,就是那個眼神很精明的、瘦瘦的家伙。

    事先得了通知,派出所所長古昕早就在辦公室等著了,在場的還有派出所的一個李姓副所長。

    新官上任,其實就是拜拜各路碼頭的意思,基本上沒什麼要緊的事情,主要是以空話套話為主,諸如增強“警民協作”之類的。

    總算還好,自從完敗在張新華張書記手下之後,陳太忠痛定思痛,甚至買了一本號稱“大師級”的瘋狂英語教材來借鑒,每天早晨天不亮就對著漫天的星辰喃喃自語,連大年初一都是這麼過的。

    單說他的殷殷之情,若是織女星有靈,定然也要拋開那牛郎星,義無反顧地投入他的懷抱!

    偏執的人,一旦認準了某些事情,是相當可怕的,而眼下陳太忠神功初成,古所長抵擋起來,就太艱難了。

    事實上,古所長並不以理論水平見長,作為一個執法機構的基層領導,他平日里多是同那些作奸犯科的不法分子打交道,做工作靠的是拳頭警棍而不是理論水平。

    正在他左支右絀堪堪招架不住的時候,門響了,一個油頭粉面的中年人走了進來,嬉皮笑臉地沖所長點點頭,“哈,古所,忙呢?”

    媽逼的你不是廢話麼?古所正焦頭爛額呢,臉色一沉就想生氣了,不過,猛然間,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哈,原來是十七啊,來,我引見一下,這是咱們街道辦新來的陳書記。”

    “陳書記?”叫十七的男人注意到了古所長的不爽,不過,他本身就是皮厚無比的主兒,也沒在意,反倒是對陳太忠的頭餃產生了一點興趣。

    “街道辦的書記,不是老張麼?怎麼,他升了?”

    “你媳婦才生了呢,”古所長笑嘻嘻地罵他一句,表示這位不是外人,“這是政法委陳書記,你這腦子里整天裝的是什麼啊?”

    “哦,陳書記,幸會幸會,”十七趕忙走上去,躬著腰伸出了自己的雙手,樣子極恭敬,“我叫石紅旗,石頭的石,不過在家里排行十七,他們就都叫我十七了。”

    “排行十七?”陳太忠有點懵,計劃生育,果然應該是基本國策啊。

    “不是,我父親兄弟六個,他排老,”十七賠著笑臉,“呵呵,我小時候,家里是這麼排的。”

    “哦,哪個單位的?”陳太忠覺得,古所長能單獨介紹一下這位,沒準有什麼用意,說不得是要問問的。

    “皮革廠的,五年前就倒閉了,現在,做點小買賣,”十七的笑臉一成不變,“哈,陳書記這麼年輕啊?”

    靠,做小買賣的,也好意思跟我搭話?陳太忠不爽了,點點頭算是個意思,轉頭看看古所長,“老古,老李,時間不早了,出去喝兩杯?”

    “喝酒嘛,那可得要十七安排呢,”古所長爽朗地笑笑,“這家伙別的本事沒有,也就那麼點小聰明,各個行業的門道兒,他都清楚一點。”

    這不是仙界里那種窺人隱私的夜行仙麼?陳太忠接觸過這種仙人,還買過情報,自是知道,這樣人雖然不招人待見,卻是缺不得的,就像蒼蠅一樣,雖然人人厭惡,但這要少了這種生物,生態圈就會大亂。

    其實,這是他想得左了,古所長能力薦十七,絕對不可能僅僅是因為這個原因,事實上,十七不但消息靈通,還是個自來熟,在很多場合,人面兒相當廣。

    這廝還有個特點,基本上裝什麼像什麼的,萬一有個尷尬的時刻,還能充充人物,唬唬外行,正經的挑通眉眼,機靈得不能再機靈的主兒。

    陳太忠點點頭,轉頭很和藹地看看十七,靠,禮賢下士這招,我也會嘛,對丫客氣點,也傷不了我的面子,“哦,那就麻煩小石了,呵呵,這里有什麼不錯的飯店麼?我們這是私人聚會,不要太鬧。”

    “私人聚會啊,那沒問題,”十七馬上就反應了過來,陳書記是想跟兩位所長拉拉關系,“我知道一個地方,挺安靜的,還有人陪酒呢……”

    說到“陪酒”倆字,他的臉上就泛起了一絲略帶曖昧的笑容,里面的味道不言自明。

    這個笑容的意思,陳太忠看得懂,他登時就想發作了,怎麼著,你是打算拉攏腐蝕哥們兒麼?

    十七自然知道,這話有些唐突,說完就一直盯著陳太忠呢,待見他眉毛一揚,馬上放低了聲音補充,“張書記,街道辦的張書記,也常去的,呵呵。”

    張書記!聽到這話,陳太忠登時就不言語了,當然,他不是怕張書記,他是非常念張書記的好的!

    拋開入黨介紹人不說,也不說書記有能力沒能力把他調回來,只說一點,書記曾經提醒過他,要他給爹媽多買點東西!

    這種提示多是發自內心的,陳太忠就算不通情理,也知道書記對自己有幾分真心的關懷,這是勿庸置疑的,所以,他必須閉嘴。

    好吧,同流合污就同流合污好了,他笑著點點頭,無非就是個陪酒嘛,又不是陪睡,誰怕誰啊?

    羅天上仙並沒有意識到,情商修煉的方式,已經越來越偏離他的掌控,逐漸地滑向了不可預知的方向。



第四十八章 娛樂行業

    這是個不大的飯店,藏在一個小巷子里,門臉看起來也就那麼回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但一進去,就頗有點“別有洞天”的味道了。

    里面裝潢得是相當考究的,只是,看在陳太忠眼里,這樣的考究,是可以歸到庸俗一欄里的,不是金色就是銀色,實在是……俗不可耐。

    當然,飯店的檔次不會因為他認為庸俗就下降,該有的講究一樣都不少,只是,當坐進包間時,陳太忠還是有點忍不住了︰這地毯實在髒了點吧?空氣也實在不怎麼樣。

    他這種感覺,其實是非常個人化的,這里的空氣流通不暢是事實,但是由于噴灑的大量的空氣清新劑,除了對自然條件要求比較高的仙人,一般人倒也不會有什麼憋悶的感覺。

    總之,就是九十年代末期非常流行的那種裝修格調,當然,從眼下這個時間來看,還算得上是比較超前的。

    小小的飯店里,沒有大廳只有包間,十七同吧台的小姐咬咬耳朵,帶著四個人直接上了二樓,選了一個十七、八平米的包間,包間里有電視、沙發,還有卡拉OK。

    “地方小了點,”古所長皺著眉頭打量一下,搖搖頭,“不大氣,十七啊,你現在的眼光,不行了……”

    “小有小的好處嘛,”十七沖他擠擠眼,“太大的話,跳起舞來不夠溫馨。”

    他這話一出口,那兩位所長登時就有點會意了,反倒是陳太忠有點不解,低聲問自己的跟班楊新剛,“吃飯的地方,還能跳舞?”

    楊新剛的眼中,也滿是茫然,“這個……沒聽說過,這種地方我也少來啊。”

    李副所長聽到這話,沖他倆笑笑,“哈,脫衣舞啦,咱們可以點陪酒小姐、點歌,也可以點舞嘛。”

    “脫衣舞?有個毛的看頭啊,”陳太忠再也憋不住了,他的天眼一開,想看那個女人脫衣服還不是簡簡單單的事兒?候在演歌台更衣室外,想看女明星脫衣服都很簡單。

    “有的小姐跳得還真不錯呢,”古所長挺嚴肅地點點頭,一副“大家是欣賞藝術來的”那種表情。

    反倒是李副所長哈哈大笑了起來,“哈哈,太忠這話在理啊,毛的看頭,看脫衣舞,不就是看毛麼?”

    呃……這話真直爽。

    一個年輕後生走了進來,“十七哥,來了?高桌還是矮桌?”

    桌子是可以升降的,不過,這里面似乎有點講究,十七看看陳太忠,陳書記點點頭,“平時吃飯的那種高度就行。”

    “那就是高桌了,”小後生明白事,點點頭出去了,不多時,來個女服務員,遞上了菜譜。

    陳太忠才說要接過來,古所長早就一把搶了過去,隨手遞給了十七,“小陳你這是搞什麼?有老哥在,還用你買單?”

    點菜的,大多都是要買單的,這是那時候的慣例,當然,古所長還是要照顧陳書記的口味的,“十七,把這里的好菜,跟陳書記好好介紹介紹……”

    陳太忠並不是個挑食兒的人,不多時,酒菜上來,滿滿當當煞是豐盛,服務員再次走過來,“幾位,要陪酒的麼?”

    所有人的眼楮,都掃向了陳太忠,下一刻,李所長先嚷嚷了起來,“要啊,咱來這兒,不就是吃特色來了麼?”

    “等等吧,”這下,陳太忠終于出聲反對了,他可不喜歡一直被別人帶著走,“這樣,咱們哥幾個先好好喝幾盅,隨便聊聊,喝得差不多再叫她們吧。”

    這是一種暗示,在場的人都聽得懂,少年戒之在色,沒人相信這個不滿二十歲的書記不好這一口,否則他來都不可能來,只是,大家關系還沒到那個份兒上,陳書記這麼做,倒也是少年老成,持重之舉。

    至于說的“喝得差不多”,誰知道是過一陣酒意差不多呢,還是多喝幾次感情差不多的時候?這話里,彈性太大了。

    陳太忠要知道他們這麼想的,怕是又要傻眼了,他只是想顯示一下自己的存在而已。

    這麼著,一直喝到最後,大家也沒再提找陪酒小姐的事兒,至于脫衣舞,那更是沒人提起了,不過由于沒有什麼干擾,幾個人聊得還不錯,甚至定下了下周有空再聚。

    要走人了,服務員應聲而入,“一共一千四百八十六,零頭抹去,一千四。”

    李副所長笑嘻嘻地掏錢,“小陳,你要掏錢,我可跟你急啊。”

    楊新剛的眼光還真的不錯,胳膊肘一踫自家書記,悄聲嘀咕,“好家伙,一盤涼拌三絲都是三十……”

    偏偏地,十七的耳朵非常好用,聽到這話,笑嘻嘻點點頭,“嗯,這里不止是餐飲,還有娛樂行業的執照,收費自然高了。”

    “娛樂行業,很賺錢麼?”陳太忠有點吃驚,哥們兒這“富人一餐飯”,豈止是“窮家半年糧”?一年的糧都不止啊,東臨水那里,一戶的年收入也才八百多。

    聽到這句問話,十七的眼中就如冒出了火一般,熱情得似乎能把餐桌上的盤子熔化,“是啊,娛樂行業,賺錢,簡直就跟印鈔票一樣。”

    你不至于這麼激動吧?陳太忠頗有點奇怪,是人家賺錢,又不是你賺。

    “對了,陳書記,今年的夜班補助,你們街道辦該撥過來了吧?”看著副所長買了單,所長大人發話了,“回頭你見了潘主任,幫忙催一催吧。”

    “哦,”陳太忠點點頭,“多少錢?”

    “不多,就五千,”古所長笑眯眯地回答,“這個老潘,從年前給我拖到年後了。”

    至于麼?這麼點錢?陳太忠又懵了,咱們剛剛的一頓飯,可就吃了一千四呢,為五千塊錢,你讓我跟潘主任張一次嘴?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8 10:55 AM

本帖最後由 papklking 於 2009-8-15 10:25 PM 編輯

第四十九章 又見假摔

    回去的路上,楊新剛為自己的書記講解了其中的緣由。

    “那一千四,是用來招待的招待費,能報銷的,哪怕花五千四,也是辦公費用,可跟咱們街道辦要的五千呢,那是有規矩的,不要是不可能的。”

    “派出所不是吃財政的麼?”陳太忠有點不理解,“咱們是街道辦啊,給他們這五千,有什麼說法沒有?”

    “別人給,咱們就給了唄,反正真算起來,這點夜班費不算什麼,”楊新剛多少有了點酒意,又著急在新的領導面前表現,說不得就要解釋得詳細點,“派出所吃財政?呵呵,他們什麼都吃,只吃財政怕是早餓死了。”

    這個,陳太忠卻是知道的,聽到這里,他終于點點頭,“敢情,這錢他們不要,咱們也不會領情,人家索性就要了,是吧?”

    “沒錯,”楊新剛連連點頭,“要不回這錢,派出所臉上也無光啊,他們寧可把這五千全花在招待你身上,這錢依舊是要討要的,他們要是不要,別人就難免歪嘴,‘呀呀呀,開發區派出所有錢啊,該要的錢不要’!”

    原來只是隨大流啊?這彎彎繞還真的不少,陳太忠一向很討厭做這種揣摩人心的勾當,可眼下看來,不仔細琢磨的話,真的是不好開展工作呢。

    “社會科學,果然比自然科學難學,”陳太忠嘆口氣,他認為,自己的修煉,屬于自然科學。

    事實上,社會科學遠比他想像的還要復雜,第二天,他剛到潘珂主任那里,提了提派出所要錢的事兒,主任大人登時就倒了一地的苦水出來。

    苦水毫無新意,無非就是哪個街道辦的工廠又倒閉了,街道辦下屬的服務公司負擔有多麼重,又有多少應收款沒收回來,反正就是倆字兒沒錢。

    沒錢就沒錢唄,陳太忠也沒在乎,反正他這政法委書記只負責溝通,把事情匯報了就沒他的事兒了,他又不是街道辦的主任,撥錢的事兒也不歸他管。

    才從主任辦公室里出來,他就看到了十七,在街道辦的院子里,油頭粉面的他正在指手畫腳地說著什麼。

    咦,這家伙來這里做什麼?陳太忠有點好奇,三步兩步走出來,沒成想,正聽見那個重點培養的青年干部,街道辦組宣委員趙璞在那里罵人,“什麼陳書記?我們這里,沒有姓陳的書記,我說你到底是干什麼的?”

    十七倒是不卑不亢,回答得振振有詞,“陳太忠,那不是陳書記麼?我昨天見過他的,你別告訴我說他是個騙子吧?”

    “嗤~”趙璞嗤之以鼻,“我說,那不過是個第三副的副主任,政法委書記是他兼的,兼職,懂不懂?真是沒知識……”

    陳太忠登時就毛了,他知道,有些人看不慣自己升這麼快,也聽說了趙璞心胸狹窄,可這廝居然敢在院子中這麼落自己的臉面,實在讓他有些忍無可忍。

    這個時候,他突然想起了張主任教他的為官之道,隱忍固然重要,但有時候,有些東西是不能退讓的,我應該讓他和院子里的人知道,陳書記三個字的分量!

    “說的沒錯,我是第三副主任,不過嘛!”他慢慢走了過來,嘴角露出一絲嘲弄,“幸虧不是比臉上的疙瘩,要不然,我連第八都排不上。”

    “你!”趙璞怒視著他,眼中氣得都要冒火了,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陳太忠這話實在是太損了,將趙璞心中最痛的地方挖了出來,“陳太忠,你怎麼說話呢?”

    操的,你怎麼說話我就怎麼說話啊,陳太忠看都不看他一眼,沖著十七笑嘻嘻地點點頭,“哈,小石啊,怎麼跑這里來了?”

    以十七的眼光,自然能看出,陳太忠跟那個滿臉疙瘩不對眼,而且,陳書記毫無疑問地站在上風頭,于是學著陳太忠的樣子,笑嘻嘻地點點頭,“沒事,我今天是來找潘主任的,不過是隨便問問陳書記你在哪兒辦公。”

    既然判斷出了形勢,十七當然知道表明立場,“書記”這二字,叫得是既亮且響,是個人就知道,政法委書記的身份和實權,比一般的副主任強多了。

    “嗯,潘主任在呢,”陳太忠點點頭,“你去找他吧,我出去辦點事兒。”

    “等等啊,陳書記,”十七又開口了,“這事兒,十有八九潘主任得讓我找您,您且等我五分鐘,就五分鐘,成不成?”

    這話說得,就算陳太忠不想等,沖著人家一口一個“書記”的份兒上,也得等等,何況,他也沒什麼大事兒,無非就是去各個協作單位轉轉去而已。

    看著兩人各走各的,趙璞愣了半天,終于沖著陳太忠的背影喊了一嗓子,“陳太忠,你……你混賬!”

    “去你媽的吧,”陳太忠一轉身,照著趙璞的臉上就是一巴掌,“什麼玩意兒啊,不理你你還得瑟上了?”

    他這一巴掌扇得既亮且響,不過真沒用太大勁兒,光天化日之下在政府機構中打人,他還是政法委書記,自然是要注意一下分寸的。

    趙璞被這一掌打得倒退一步,愣在了當場,似乎是不相信陳太忠敢動手一般,隨即他身子打個轉,就勢往地上一躺,捂著臉哀嚎了起來,身子不住地扭動著,那架勢看起來,比捱了齊達內一頭的馬特拉齊慘多了。

    這樣的丑態,馬上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張新華張書記走了過來,“小陳,小趙,你們這是做什麼?”

    趙璞不回答,只顧著躺在地上哀嚎,看那樣子是痛得連回答的力氣都沒了,倒是陳太忠不以為然地撇撇嘴,“這家伙罵我,所以我給了他一巴掌。”

    “小陳,你怎麼能這樣呢?這是自己的同志啊!”張書記痛心疾首地怒斥他,同時卻不引人注目地擠擠眼,看來那家伙真的是不得人心,“對自己的同志,要像春天般的溫暖,這馬上就三月十二號了,雷鋒同志的話你就一點不記得了?你還是政法委書記啊,小陳……”

    “對了,”張書記似乎猛地想起了什麼,“他罵你什麼了?”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8 10:55 AM

第五十章 不關我事兒

    「我只是說他混賬,」趙璞在挪翻轉間,咬牙為自己辯護著,這不是很嚴重的話吧?

    「你罵他混賬?」張書記用異常驚訝的語調重複了一遍,久久不語。

    陳太忠有點不解了,混賬這詞兒很難聽,書記你就不用重複了吧?不過,似乎比「混蛋」好聽點兒?

    「那他打你就活該了,」張書記衝著趙璞搖搖頭,為這事定下了基調。

    「混賬這話,很傷人的,在很多地方,混了帳子,就是說混了床,那就是說那人亂倫,」張書記真的是見多識廣,連這個都知道,「嗯,你這麼罵人,換了我是小陳,扇你十巴掌都是輕的,你活該!」

    陳太忠聽得有點目瞪口呆,他開始後悔了,照書記這麼解釋的話,剛才那一巴掌,是不是扇得輕了點?不過,混賬這典故,是從哪裡傳出來的呢?

    就在這個時候,十七出來了,「陳書記,潘主任要我找你,商量點事兒。」

    不是吧?陳太忠有點奇怪地看著十七,這傢伙,真的能跟潘主任說上話,還能……真的找自己有事?「哦,那屋裡說吧。」

    十七跟潘主任,其實沒多大的交情,不過是見過幾面而已,只是,他今天說的事情,潘主任比較感興趣,偏偏又不合適出頭,就指點著他來找政法委書記。

    「東市街那片地,我想承包,潘主任說,這事得跟你合計合計,」十七跟陳太忠說話,倒也直來直去,「就是現在『凱旋門』那片兒。」

    凱旋門,陳太忠是聽說過的,那裡算是個迪廳,也有酒吧,兩年前迪廳熱的時候,在鳳凰市裡,這也算得上是一個極出名的場所了,僅次於大名鼎鼎的「JJ迪廳」。

    「凱旋門」的裝修和燈光都很一般,不過由於地處開發區這地廣人稀的地段兒,它是出了名的大,可容納的人比較多,所以,人氣比「JJ迪廳」似乎還旺點。

    「等等,我腦子有點轉不過來,」陳太忠眉頭一皺,打斷了他的話,「你是說,潘主任讓我跟你談承包的事兒?我……我好像是政法委書記吧?這經營上的事兒怎麼找我?」

    十七知道他剛來街道辦,很多事情還不清楚,說不得就得一一解釋了,「凱旋門那片地,原來就屬於街道辦的,後來是承包給了那家迪廳,所以,我想承包,就得找你們。」

    你這不是廢話麼?不屬於街道辦的話,你跑這裡來做什麼?陳太忠點點頭,「可是人家『凱旋門』現在經營得好好的,你這橫插一槓子進去,難道說……他們的承包期到了?」

    「承包期倒是沒到,可是他們現在不交租金了啊,」雖然四下無人,十七還是左右看看,湊近陳太忠,壓低了聲音,「人家一口咬定,只對開發區管委會,現在管委會沒了,他們不肯給街道辦交錢。」

    哦,這是看我剛來,拿我當槍使?陳太忠冷笑,哥們兒看起來有那麼弱智麼?「收錢的事兒不歸我管啊,十七你在這裡面瞎摻乎啥呢?」

    「那家是郝家三兄弟開的,不但市裡有人,而且跟黑道兒還沾邊,」十七笑笑,「你以為潘主任他們不想收錢?他們想得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問題是,人家不買賬啊。」

    「所以你就想承包下來?」陳太忠有點明白了,這種好事兒,潘主任能不答應麼?就算丫不認識十七,怕是都會很痛快地應承下來的。

    但是顯然,這裡面有個很大的問題,「可是十七,人家合同沒到期,你怎麼承包?」

    「這就是潘主任要我找你的意思了,」十七笑吟吟地看著他,那眼神讓陳太忠有點不爽,「既然他們不交租子,你們自然要收回那塊地了。」

    「他們收他們的,關我什麼事?」陳太忠不爽了,「反正收回的地租給你的話,這錢也不歸我管,街道辦的經濟發展,跟我無關啊,我管的是公檢法司。」

    「可凱旋門那邊很強勢啊,」十七還是一臉笑意,「硬性收回,你要不出面的話,那萬一弄點衝突出來,可就是你政法委書記的事兒了。」

    「我覺得你小子挺缺德的,居然拉我下水,」陳太忠伸出手指指他,不過,他也沒當回事,市裡有人?黑社會?算個毛啊,「潘主任還真敢硬著收回來?」

    「他不敢,要不這地,也輪不到我租了,」十七冷笑,這幫官老爺的作風,他可是再清楚不過了,反正,前任留下的糊糊事,又是那種能惹禍上身的,誰願意去沾手?「要不是昨天我認識了你陳書記,今天我怎麼會來?」

    「怎麼個意思?」陳太忠的眉毛皺了起來。

    敢情,自打半年前起,這種大型的專業迪廳就不復往日的紅火了,大家都是每況愈下,風潮這東西,原本如此。

    而郝家三兄弟在這個迪廳上,投資了八十多萬,絕對不捨得看著自己的產業這麼落沒下去甚至入不敷出,所以,在街道辦派人要錢的時候,總是直接攆人,至於收回,誰敢說?

    哪怕是遇到最好說話的郝老三,丫也會來兩句,「這迪廳我們投資了一百六十萬,想收回可以,把我們投資的錢還回來,我們拍拍屁股就走。」

    這要求誰敢答應?別說沒那麼多錢,就算有也沒人敢答應,人家拿了錢繼續賴著怎麼辦?為了公家的事兒結下私人的仇,傻瓜才做呢。

    十七打這個地方的主意,已經很久了,不過,他的人面兒有點,要說腰包就差遠了,而且那郝家三兄弟也不是吃素的,黑白兩道玩得不錯,手裡又有錢,遇到什麼大事,銀子源源不斷地花出去,有什麼搞不定的?

    本來,十七正在琢磨,怎麼才能搶下這塊肥肉呢,就遇到了陳太忠,這讓他生出了一絲希望。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8 10:57 AM

第五十一章 組織班底兒

    「這塊地我租來,打算搞娛樂業,」十七語出驚人,不知道的人還當他腰裡有多少錢呢,「陳書記你昨天也看到了,娛樂行業,那簡直是一隻會生金蛋的雞啊。」

    「那是你開,又不是我開,」陳太忠白他一眼,「它就算會生鑽石蛋,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得利的是你和街道辦。」

    他這話,說得老大不客氣,,不過,這正符合十七的期望︰陳書記果然有點門路啊,根本不想怎麼攆人,倒開始考慮得利的問題,看來,老古他們還真沒猜錯!

    古昕所長跟十七是老街坊鄰居了,小時候大家就熟慣得很,他早就知道十七有吞掉凱旋門的想法,不過,郝家兄弟勢大,不是他一個區區的派出所所長能掀翻的。

    古所長對凱旋門心生不滿已經很久了,郝家玩兒的,最少都是分局一級的領導,根本不賣他面子,作為片兒區的派出所所長,他享有的權力,不過也就是能免費帶幾個人進場,順便弄點免費的礦泉水喝喝而已。

    所以,他是堅決支持十七幹掉凱旋門的,而且,十七說了,一旦幹掉郝家,將來那塊地兒,就是古所長說了算,他石紅旗不過就是為老古幹活的打工仔。

    十七沒錢,但古昕有,古昕作為警察,不合適開娛樂場所,可十七能頂到前面去裝門面,正是一個互利互惠的結構,大家又是多年的老街坊,誰還能坑了誰?

    一旦這場子營業,在開發區的地盤上,還不是由著古所長的性子來?說你沒嫖~娼,雙方脫了內褲都是沒嫖,說你吸毒,胳膊上沒針眼也能給你扎幾個!

    可眼下的問題是,扳不倒郝家兄弟不是?

    陳太忠的出現,讓大家都看到了希望,古昕在昨天晚上,甚至連夜打聽了陳書記的來歷,不過,聽了那些匪夷所思、不知所云的東西後,古大所長的判斷就是︰這人,十有八九是個能人!

    反正,試試又死不了人,十七也深明「富貴險中求」的道理,這不,今天一大早就來街道辦,找潘主任提建議了?

    潘主任跟十七隻是認識而已,一聽說十七打算租凱旋門的地皮,心裡登時就翻開了,很明顯,人家這是打算動手收拾郝家兄弟了。

    收拾郝家兄弟,這絕對是好事,潘主任早就被這三兄弟折得虛火上升了,不過,他可不想把自己搭進去,為了公家的事情,同那些混混結仇,太沒必要了。

    所以,他先把套話說了出來,「合同沒到期呢,歷史遺留問題,我們是要認賬的,這是最基本的原則,小石你要清楚。」

    十七精明著呢,笑嘻嘻地點點頭,「可是,我聽說他們不交租金?」

    「唉,他們也困難,這個我們知道,」潘主任點點頭,回答得滴水不漏,「可畢竟有合同在,我們總不合適趕他們走吧?」

    十七知道,這是主任大人不想幹髒活,對於這點,他早有思想準備,「我要是能把他們請走呢?」

    「這個啊,那我們自然要考慮優先跟你定合同的,」潘主任笑笑,眼中帶點異樣的神色,「不過,真要到了那個時候,你可不能學凱旋門的做法哦。」

    「那是那是,」十七連連點頭,心裡想的卻是不照著做才怪呢,我傻的啊?你們對付不了郝家兄弟,我能把他們弄走,你還指望我老實交錢?

    不過,那都是後話了,眼下當緊的,是要把那個陳太忠拉進來,「對了,潘主任,你們這裡新來了一個政法委書記,這事要不要跟他說一聲?」

    「這事,是得跟他說說,」潘主任沉吟一下,點點頭,眼中浮上一絲若有所思的神情,「政法委……可不就是管這個的麼?」

    聽十七解釋完,陳太忠看看他,嘴角冷笑,「十七,你這是看著我年輕,好糊弄?」

    「我哪兒敢啊?我都想好了,陳書記要是肯伸手,我絕對不能讓您白忙不是?以後那攤子,您就坐收一成紅利,算是我十七的一點意思,」十七哪裡敢惹他?忙不迭砸出了空頭支票。

    可是,陳太忠並不怎麼在乎錢,他已經想明白了,做這事兒,他混不到什麼政績,「這事兒我沒興趣,也不想管,那點錢,呵呵,我不稀罕。」

    不稀罕錢?這就對了!十七對這樣的拒絕早有準備,丫要是稀罕錢倒是怪事了,「呵呵,陳書記,十七冒昧地說一句,您在這裡,又呆不了多長時間,您總還是要上進的吧?」

    進步?那肯定啦,做官的誰不求進步啊?陳太忠瞥他一眼,「我還年輕,莫不成,你以為我要在街道辦等退休?」

    十七沒在意這話裡的刺兒,渾然不覺地點點頭,「那就對了嘛,說句掏心窩子的話,那現在,您就得組織班底兒了,政府裡您得有靠山,也得有貼心人兒,社會上,也得有幫子人幫襯才成。」

    這話,有道理!陳太忠點點頭,在仙界裡,他一直就是孤魂野鬼地一個人混,實力倒是強,還不是被人算計了?可見,要想活得好,就得有自己的勢力!

    十七見他不言語了,就明白這話說對了,迅速地開始火上澆油,「我知道,靠山您不缺,可還缺辦事兒的不是?您剛才也見了,就那滿臉疙瘩的小鬼,都敢跟您齜牙,這是為什麼?因為您少人幫襯啊,要是街道辦的人都買您的帳,再給他倆膽子他也不敢啊。」

    想起剛才十七硬扛趙璞,陳太忠情不自禁地點點頭,十七這傢伙,還是挺懂事的嘛。

    「要人情走動,要籠絡人心,您手上那點錢就未必夠看了,再說,當官當到交際都得從自己口袋裡往外拿錢的話,那這官當得還有什麼意思?」

    看到陳太忠心動了,十七終於破釜沉舟了,「當然,這事兒陳書記不管,我也得辦,不過,郝家兄弟都不是什麼好鳥,我們一旦卯上了,沒準事兒會弄大,到時候,不還得是勞動您?」

    那是,片區裡要是出現什麼惡性事件,陳太忠這政法委書記是脫不了干係的,十七這是將他軍呢,不過這傢伙會說話,說出來的話,也不讓人反感。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8 10:58 AM

第五十二章 強行收人

    陳太忠心動了,真的心動了,不是因為剛才十七幫他頂了趙璞,也不是因為十七要分他紅利,而是他發現,自己現在,缺少一個像類似十七這樣的智囊!

    其實,十七說的這點東西,只是泛泛之言,不說混官場,其他的場合,不也得這樣混?只是,陳太忠因為從未想過發展勢力,又著實吃了沒勢力的苦頭,才有那種醍醐灌頂一般的醒悟。

    「好,敢跟我這麼說話,你算個能人,」他笑嘻嘻地點點頭,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了十七半天,才緩緩發言,「那我就先收你做小弟好了。」

    十七登時被噎個半死,你一個區區的街道辦副主任,也好意思說收我當小弟?

    可是,他馬上就意識了過來,八成,這位是不滿意剛才自己說的某些話,尤其是最後兩句那不是說,你要不管,我們弄出事來,你這個政法委書記也跑不脫麼?

    「那就蒙陳哥抬舉了,」十七終於再次笑嘻嘻地點頭,他能忍,混到他這歲數,什麼也都看開了,雖說他比陳太忠大了那麼十大幾歲小二十歲的,不過這年頭這社會,什麼都是假的,實力才是真的,注重虛名的是白癡。

    如果陳太忠能混到區委書記或者鳳凰市常委,十七並不介意一直管他叫「哥」,就怕到時候人家不認這半路上撿的弟弟。

    陳太忠哪裡是那麼好糊弄的?他看到了對方眼中那一掠而過的不悅,可那又怎麼樣?我有實力,還怕你瞎折麼?

    想想七百多年來,他第一次開始有意識地培植自己的勢力了,陳太忠就有一種隱隱的得意,「嗯,說說看,郝家那幾個,你打算怎麼弄走他們?」

    跟自己的小弟說話,這心情就是不一樣啊。

    「我是這麼想的,」十七盯著他的眼,慢慢解釋,「郝家背後白道的勢力,就得麻煩陳哥你打招呼了,至於說黑道嘛,小弟我還有幾個朋友,而且,老古他們也不能看著不管不是?」

    我跟誰打招呼去?陳太忠翻翻白眼,不以為然地搖搖頭,「用得著那麼麻煩麼?什麼黑道白道,直接打走不就完了?」

    十七看著他,眼中有點茫然,「陳哥的意思是……」

    「沒啥意思,你去跟他們要租金,就說給街道辦要的,」陳太忠點點頭,「嗯,他們要欺負了你,我給你出這個頭。」

    十七傻眼了,他可不想平白無故地去找揍,「那個啥,陳哥,我不是街道辦的工作人員啊,替你們出頭,這麼做不上道,有道是光棍不堵財路!」

    他這話一點沒錯,要是為了爭奪凱旋門的地盤,十七約上人同郝家兄弟博一下,那屬於為了利益黑道火拚,可十七幫街道辦出頭,就算能得好處,在道上也脫不了一個「仗勢欺人」的臭名。

    總之,這麼做有點名不正言不順。

    陳太忠盯著他看了半天,才笑嘻嘻點點頭,「嗯,沒錯,這事,一開始你出頭不好,好了,我先找人去要錢吧。」

    十七點點頭,沒言語,心裡卻是有點打小鼓︰這傢伙的眼神,我怎麼感覺,有點不對勁呢?

    待十七離開後,陳太忠晃晃悠悠地去找楊新剛了,收小弟的感覺不錯,嗯,新剛是個麻利人兒,又是司法助理員,本來就算得上是他的手下來的。

    「新剛啊,來,我找你有點事兒……」

    郝建剛最近心情不太好,迪廳買賣不興隆,他比兩個哥哥操心操多了,這個凱旋門裡,說起當家作主的,還就是他這個老三,老大老二都是頭腦簡單之輩。

    他有心把迪廳重新裝修一下,改造成KTV歌城,現在這個是潮流,但老大老二都不支持,沒搞錯吧,重新裝修?那咱這迪廳的燈光和音箱,不是都得扔麼?那可是花了六七十萬的。

    郝老三認為,自家老大和老二,已經陷入了慣性思維的死胡同裡,六七十萬?改造成歌城的話,用不了倆月就掙回來了,可是,他能說什麼?

    還好,最近有人走通了甘肅的路子,有辦法從那裡弄點「黑坨子」回來了,雖說這是掉腦袋的事兒,不過,作為迪廳的業主,他無須出頭做,只要他點頭,有的是人玩這個。

    黑坨子,就是土製鴉片,這東西可比那「小白粉」來勁兒多了,利潤也高多了。

    小白粉的來歷,已經不可考了,反正那玩意兒的吸食方法,跟正經的「四號」差不多,找張錫箔紙,下面用蠟燭一烤,白粉化水迅速蒸發,上面用一毛錢的紙幣撮個卷兒,長吸一口,憋住氣兒,再灌兩口啤酒壓壓,盡量不讓那氣兒出來,登時人就有點飄飄欲仙的感覺了。

    治個牙疼肚疼什麼的,絕對好用!

    不過,這東西成癮性不強,戒掉也容易,所以管制得不是很嚴,管制不嚴,自然也沒多高的利潤,十塊錢的貨就夠一般人吸食十來天了。

    黑坨子就不一樣了,轉轉手起碼就是七八倍的利潤,他就算不沾手只抽頭,兩三倍的利也是穩穩的。

    郝建剛正在這裡合計,下一步這黑坨子該怎麼賣,才能既賺錢又穩妥,迪廳的大堂經理進來了,「三哥,外面有街道辦的人找你。」

    「你說我不在不就完了?」郝老三一聽街道辦三個字,眉毛就皺起來了,他可沒心思應付這幫人,來的肯定又是要錢的,這幫小幹部也真是的,連硬話都不敢說,還指著拿錢?這種人,也就是政府裡多。

    「可是……」大堂有點支吾,「他說見到你進來了,還說……要是不接待,後果讓咱們自負!」

    「哈,有點兒意思,」郝老三手一擺,臉上泛起點笑意,「嗯,我就是不接待了,讓他給我點兒後果算了,去,攆他走!」

    「能不能動手?」大堂也隱約覺得,這次來人有點蹊蹺,不像以往那幾次軟弱,居然敢說硬話。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8 10:59 AM

第五十三章 以德服人

    「動手?」郝老三沉吟一下,最終還是搖搖頭,「算了,他要不走,直接架出去,別打人了。」

    沒錯,他也覺得這事有點蹊蹺,反正他是不打算給錢,那麼動手打人……還是等等看吧,萬一這傢伙身後有人,可不就不佔理了?

    楊新剛跟那又高又壯的大堂說硬話的時候,腿肚子都是抖的,可是,陳書記這麼安排了,還問自己想不想上進,他敢不這麼說麼?

    為了上進,付出點代價,實在在所難免,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在官場又何嘗不是?他都快三十了,升副科還遙遙無期,說不得,也只能博一下了!

    大堂倒是沒怎麼難為他,從辦公區轉悠出來,衝著把門的四個小後生一揚手,「三哥說了,把這傢伙架出去,再敢來就打!」

    按說,大堂的話說得是不錯的,沒打人還加了點恐嚇的語調,也算是還擊剛才楊新剛的硬話,顯得凱旋門是非常不含糊的。

    可惜的是,那四個小子下手沒輕重,說是「架出去」還不如說他們是「扔出去」楊新剛的,可憐的司法助理員重重地從水泥台階上滾下來,門牙登時被磕了半個。

    見血了!楊新剛也惱了,「媽的,你們這幫小子,好好給我等著,還有郝老三,這事兒沒完!」

    那四個小子一聽,登時就翻臉了,慢慢地晃了過來,楊新剛眼見不妙,拔腿就跑。

    「陳書記,你看到了,」楊新剛跑過馬路,上了等在路邊的出租車,手捂嘴巴,鮮血不斷地從手指縫滴落,「他們打我……」

    「嗯,」陳太忠一直坐在這裡看呢,他冷著臉點點頭,「新剛,這仇我給你報,就這四個小子,是吧?」

    「還有郝老三,」楊新剛心裡的委屈,可是大了去啦。

    「媽的,你放心,最少弄他們半身不遂,」陳太忠一轉頭,對著司機一瞪眼,「看個毛的看,還不快開車?」

    媽的,這年頭,黑道裡也有書記這職務了?司機心裡憤憤不平,臉上卻是一臉平靜,嫻熟地打著火起步。

    原本,陳太忠是打算自己上門的,可一想,這不太合自己的身份,我一個堂堂的政法委書記找混混要錢,是不是有點跌份兒啊?

    恰好,他開始組建自己的小勢力了,這「馭下之道」總也該學習學習吧?萬一將來,哥們兒當了國務院總理呢?總不能事必躬親吧?

    於是,才有了楊新剛的出面,陳書記話說得很重,「新剛啊,怕危險你可以不去,本來呢,我是很看好你的。」

    帶傷回來了?這好說,陳太忠早把幾縷神識放了出去,動手扔人的,是三個小子,有一個小子,只狠狠地推了新剛一把,要區別對待,區別對待啊。

    是的,區別對待,當天晚上,動手的三個,就在凱旋門附近,被人打斷了四肢,躺在地上哀嚎,沒動手的那個,則是被打昏在迪廳的廁所內,頭就浸在馬桶裡。

    沒人看到是誰動的手!

    迪廳的員工發現異常,來向郝老大匯報的時候,郝家老大剛接到老二打來的電話,老三……被人害了。

    郝老三下午在迪廳想好了路子,才說出去散散心呢,結果,他姑娘下學回家,就發現老爹躺在家裡人事不省了。

    郝老三身上的骨骼,被人一寸寸弄得粉碎,人也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中,奇怪的是,體表沒發現什麼傷痕,也不知道兇手是如何做到的!

    做完這些事,陳太忠居然心情很愉快,或許,他在這一世裡憋得太久了,小小活動一下,居然有點不過癮的感覺,「嗯,十七,明天可以去找十七,再弄點事兒出來。」

    事實上,十七的消息,比陳太忠想像中的要靈通好多,凱旋門第一天出事,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又來街道辦了,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

    「陳書記,聽說了麼?凱旋門昨天,出大事了!」

    「這用得著你通知我麼?」陳太忠衝他撇撇嘴,「我自己做的,我不知道啊?」

    「你自己做的?」難得,十七這麼精明的人,也有傻眼的時候,不過,他馬上就反應過來了,打人這事,絕對不可能是陳書記親自出手,不過,親自策劃這件事,已經可以稱得上「親手」了,殊不知,他完全弄擰了。

    原來,陳書記除了官場上有後台,黑道上也有兄弟啊?十七越來越佩服他了,看來,跟陳書記混,也許真的是個不錯的選擇?「你怎麼只幹掉了郝老三?郝家老大老二放出風了,二十萬買兇手的腦袋!」

    「嘖,啥時候輪到你教訓我了?」陳太忠有點不滿意,做小弟你不得有個做小弟的樣子啊,嗯,馭下這個問題,還是要抓緊,不能放鬆啊。

    十七登時啞口無言,他能說什麼?他敢說什麼?

    看到他惶惶然的樣子,書記大人略微滿意了點,「嗯,昨天,我叫小楊去要錢,他們把小楊扔了出來,牙也磕掉了,所以,我這不能叫心狠手辣,是他們罪有應得,是吧?」

    「是,是,陳哥您本來……本來打算以德服人來的,」十七忙不迭地點頭,心裡卻是腹誹不已,媽的,怎麼這些人,全是做了biao子還要立牌坊的?

    「哈,沒錯,我是要以德服人來的,」陳太忠笑瞇瞇地點點頭,他越看十七,越覺得順眼,有這麼個小弟,確實是讓人心懷大慰的,「所以,既然當時只有郝老三在,我就只能找郝老三的麻煩,至於說郝家老大老二嘛……」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斜眼看看十七,「十七啊,今天可就輪到你出場要錢去了,嗯,我是講道理的,要以德服人,要師出有名!」

    「……你這是什麼表情啊?放心,我絕對給你找回場子來。」

    十七聽得,登時就開始哆嗦了,你要師出有名弄那個虛名,關我什麼事兒?再說,這事也不可能讓別人知道,裝給誰看啊?「那個……要不陳哥,還是派小楊去?」

    「小楊已經去過了,昨天你沒去,今天輪也輪到你了,你想想我這是給誰辦事呢?嗯?」陳太忠的臉刷地就變了,「怎麼,看起來,你不願意?」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8 11:00 AM

第五十四章 師出有名

    十七怎麼可能願意去?越是聰明人,就越怕受那皮肉之苦。

    可是,他不敢不去,陳太忠雖然不動聲色,但郝老三的前車之鑒不遠,一個人渾身的骨頭全部碎掉,先別說是什麼原因造成的,只說動手者心腸的冷酷,離惡魔也不遠了。

    仙人眼中,凡人幾十年的壽命,實在是螻蟻,更何況是作惡的螻蟻?

    「沒有,我去,我下午就去,」十七勉力堆起了笑臉,「現在是早晨,他們沒上班呢。」

    這是實話,不過,他也想藉著這個機會,去派出所跟古所長商量一下,看看是不是能找倆警察陪著一起去。

    可惜的是,古所長不答應,「現在,我倒是能派人跟你去,可萬一那個陳書記抗不住郝家的後台,你這不是禍害我麼?道上的事兒,最好按道上的規矩辦,不是我說你啊十七,不就挨頓打麼?想掙錢還怕挨打?」

    其實,要把郝家兄弟算成道兒上的人,還真是高看了他們。

    混混也分三六九等,也是金字塔結構,真正混得好的,未必能辦多少擾民的事兒,他們的目標,不是掠奪那些差點的混混,就是其他什麼大老闆之類的,騷擾市井百姓,有點劃不來,有那工夫,還不如綁個富豪之類的,多賺多少錢?

    那些平日撩貓逗狗的傢伙,不過就是小蟊賊而已,甚至連混混都未必算得上,而郝家兄弟,本來就是這樣的小蟊賊。

    不過,這兩年,靠著一些歪門邪道,他們發了點小財,有了錢財的幫襯,勉強算得上是金字塔中上游了而已。

    十七走到凱旋門門口的時候,郝老大正跟郝老二嘀咕呢,「你說,這是哪路仇家干的?」

    「屁的仇家,」郝老二嗤之以鼻,他跟老大一向不怎麼合得來,「你不過就是打個要飯的,欺負欺負收破爛的而已,還真以為自己是混黑道的了?」

    老大有點惱了,「老二你怎麼說話呢?老三不行了,我看你挺高興啊?」

    「你才高興呢,」老二狠狠地瞪他一眼,「條子只認老三,這次這事……唉,該怎麼弄啊?」

    兩人正抬槓呢,昨天那大堂經理進來了,「大哥二哥,外面有個叫十七的傢伙,說是幫街道辦收租子來了。」

    「十七?」老大老二交換一下眼色,他倆都知道這人,而且他們還知道,老三撬過十七的馬子,跟那廝有點不對眼。

    「他倒是會撿時候,」老二怒吼一聲,「操的,我現在就出去收拾他!」

    「慢著,老二,」老大的腦瓜比老二夠用點,「你說會不會是這傢伙,找人陰了老三?」

    「管他是不是呢,」老二性子急,擼胳膊挽袖子就往門口走,「這時候來,丫肯定沒安好心眼,街道辦的租子,什麼時候輪他收了?」

    「二哥,」大堂發話了,「昨天,街道辦的就來過人,不過,讓三哥架出去了,這個十七,是不是想借這個機會要債,抽街道辦的頭?」

    「那就更該打了,」老大老二異口同聲地回答,現在這種關鍵時刻,郝家的牌子,不能倒啊。

    於是,很不幸,油光粉面的十七,被迪廳的小保安們打得滿地找牙,最後還是抽了一個冷子,趁人不備,爬起來沒命地跑了,直跑到派出所門口,才軟綿綿地坐下了,那速度絕對可以媲美鮑威爾。

    這傢伙腦子有點不夠數,陳太忠還在出租車裡坐著呢,這一幕看得他直搖頭,你說你跑過來不就完了?有我在,誰傷得了你?

    天可憐見,十七可是好心來的,他哪裡知道,陳書記擁有非人的戰鬥力?關鍵時刻,還是警察可靠嘛。

    陳太忠回去不多時,十七打了電話過來,話裡鼻音奇重,卻是因為鼻樑被打塌了,「陳哥,你看到了,出師的名義,我給你找到了啊,下面,可就是你的事兒了。」

    「沒有人能欺負了我的人以後,還安然無恙,」陳太忠冷哼一聲,隨即話音放緩,「十七,這次你吃苦了,說吧,想要我怎麼收拾郝家那倆?」

    沒有人能欺負了我的人以後,還安然無恙這句話聽得十七差點哭出聲來,有多久,沒有聽到過這麼暖心窩子的話了?

    能行非常事,自是非常人,他做事能做到眼下這種八面玲瓏、滑不溜手的境界,固然同他的天性有關,但同他後天的遭遇也密不可分他吃了太多太多的苦頭了!

    他還算機靈,大虧吃得不多,可就算是小虧,幾十年的釘子踫下來,哪怕是鐵人,也踫成鐵球了,遺憾的是,十七還是沒成就了什麼大出息,人的際遇,有時候還真的很難說。

    別人,都把我當小丑看的!十七心裡,啥都明白,或者,有些人還想利用一下他的見識,不過如此而已。

    所以,聽到陳太忠的話,一向冷靜的十七,居然莫名其妙地有些狂躁了,可算找到組織了,「殺了他倆,陳哥,幫我殺了他倆!」

    說實話,今天他的虧,吃得確實也有點大了。

    「嗯,沒問題,」陳太忠根本沒考慮殺人要償命這種「小事」,人心散了的話,隊伍可就沒法帶了啊,倆人渣嘛,直接把他倆燒成灰就完了唄,「要不要當著你的面兒殺?」

    「別介,陳哥,」十七終於反應了過來,自己是提了怎樣一個荒謬的要求,甕聲甕氣地解釋,「氣話,我那是氣話。」

    「你玩兒我呢?」陳太忠不爽了,「我跟你說啊十七,這輩子我還沒殺過人呢,好不容易才下了決心呢,殺他倆或者殺你,你自己選吧。」

    沒錯,這是實話,他「這輩子」確實還沒殺過人,殺人殺仙的,那都是上輩子的事兒。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8 11:00 AM

第五十五章 又是槍戰

    當然,十七也認為,陳書記不可能殺過人,只是,書記的愛護之情,他還是必須做個回應的,「陳哥,你聽我說,你一旦殺了人,這凱旋門的地盤,我可就一時半會兒租不上了,你就當可憐我吧,成不?」

    「為什麼租不上了?」陳太忠有點好奇,事實上,他一直都很重視十七的話,因為這人的情商,似乎很高,他有必要虛心借鑒。

    「命案啊,出了命案的話,凱旋門怎麼還不得關幾個月的門兒?」十七耐心地解釋,他做事一向深謀遠慮,「我怎麼接手啊?」

    哦,有道理!陳太忠登時就想起了白傑讓紅山分局封鎖路段的事兒了,為了失竊案,警察連路都能封,為了命案封個門兒算什麼?

    「那你想讓我怎麼處置?」陳書記很有些虛心學習的興趣。

    可惜,十七的回答毫無創意,「就跟郝老三一樣好了,這事兒不難做吧?難做我再換一個方法。」

    換一種好了,陳太忠很想這麼回答,因為他想知道十七腦子裡還有什麼貨,不過,既然十七懷疑這事兒難做,說不得,他要澄清一下事實的,「嗯,難倒不難,你確定麼?」

    兩天過去了,郝家老大老二,毫髮無損,十七有點失望,敢情,這陳書記也是一吹牛的主兒?郝老三那事兒,是僥倖踫上的?

    陳太忠哪裡管十七想的是什麼?他也很想立馬收拾了郝家剩下的這倆,不過,郝老大和郝老二整日裡窩在凱旋門裡,他要為自己的小弟考慮,盡量別在這裡整事兒。

    而且,他的智商不低,知道眼下正在風頭上,雖然他不怕被人發現,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安生兩天,其實也是個不錯的主意。

    事實上,他還有些帳要還呢,當天晚上,陳太忠就約出任嬌吃飯,同時把修煉好的須彌戒裝個小禮盒,酒足飯飽之際拿了出來,「喏,禮物,好不容易才找這麼塊好玉。「

    任嬌的眼登時就花了,她實在是太喜歡這玉了,翻來覆去地看了半天,「玉的,哈,好棒,我還說下周victoria結婚,我該穿什麼參加她的婚禮呢,這下好了,有了這個,我就可以省錢了。」

    陳太忠知道,Victoria是她的同學,中文名兒大概叫時珍珍,不過現在的女孩,有人就愛叫英文名字,這個事實讓羅天上仙有些不爽。

    結婚就結婚唄,你非要把那倆字兒咬得這麼響做什麼?他悻悻地看了任嬌一眼,當然,他知道,這個美女老師,似乎是想暗示什麼。

    任嬌見他不接口,輕嘆一聲,繼續拿戒指說事兒,「要是有個白金的底座就好了,這麼大塊玉,感覺……」

    「我說任老師,你那什麼審美觀點啊?這是翠心,翠心啊,」陳太忠憋不住了,「再說了,這東西是我自己一手做的,不比那些珠寶店的垃圾強很多麼?明跟你說啊,只說戒指不說功能,這東西賣個十來八萬都跟玩兒似的。」

    這是實話,翡翠是硬玉,翠心更是奇硬,平常人做這麼個戒指,只說加工就很費勁的,再說,這世界上,捨得用翠心做戒指的人並不多,不僅僅是因為翠心少見,更重要的是,做戒指,中間的翠心是要被掏空的,沒人捨得這麼浪費材料。

    你見過把極品的大鑽石分割成小鑽石的麼?沒有吧?

    「好了好了,不說了,」任嬌笑笑,攥住了他的胳膊,眼波流轉,「週末了,送我這麼個東西,你想幹什麼?」

    對大多數女人來說,珠寶,是最好的春藥。

    陳太忠對這種表情,已經有些熟門熟路了,還他一個曖昧的笑容,「嗯,好吧,還去鳳凰大酒店?」

    跟任嬌在一起,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嚴格地說,陳太忠同她,並沒有太多的共同語言,兩人在一起那啥的時候,似乎還能多說點話,比如說姿勢啦力道啦角度啦什麼的。

    顯然,當天晚上,兩人的話又比較多……

    「這還真是體力活啊,」陳太忠撥開胸口那條白皙的手臂,下意識地伸手摸摸那略微冰涼的膀子,微微支起了身子。

    這一晚上,好像是六次來的?年輕就是放縱的本錢,不可否認,任嬌是一個極佳的床上對手,精神足,敢嘗試,身體也夠好。

    「再睡一會兒吧,」任嬌被他弄醒了,胳膊微微用力一摟他,「討厭,都是你,弄得人家現在困死了,屁股也疼……」

    都怨我?我的運動量比你大多了吧?陳太忠有點不忿,要不是你「還要還要」的,嗯,四次……五次,最多五次就夠了嘛,現在倒好,全怨我啦?

    當然,這話他是不會說的,而是身子一挺,撈著任嬌的膀子就坐了起來,「起來啦,走,鍛煉去……」

    「不去!」任嬌死命掙扎,頭用力地向枕頭栽下去,修長的脖頸掛著腦袋輕搖,就像一隻垂死的白天鵝。

    「不去不行,」陳太忠心硬,事實上,得了他的仙靈之氣,任嬌若是能及時活動活動,混個長命百歲並不是什麼難事兒,「你這身體不是我的對手啊,不去的話,以後我得再找一個女孩陪我,這叫……這叫『鏘鏘三人行』。」

    不得不承認,他買了那口大鍋,能收到一些奇怪的頻道,更奇怪的是,這一刻,他居然又想起了楊倩倩。

    「什麼?」任嬌的身子就像觸電一樣,登時坐直了,眼楮也睜大了,被子從胸口滑下,曼妙峰巒一覽無遺,「你敢!」

    我有什麼不敢的?陳太忠看她一眼,「好了,春天了,大早晨的,咱們一起散步還不行?難得是星期六呢。」

    「好,」任嬌眼珠一轉,開始穿衣服了,穿的過程中一點扭捏都沒有,不僅如此,她還不忘把一些關鍵部位在陳太忠面前晃晃,眼中也帶了一絲曖昧的媚笑。

    「你身體不行啊,」陳太忠一伸手,輕輕地一拍她的臀部,「啪」地一聲輕響,「就這還不想鍛煉呢。」

    昨天鳳凰大酒店接了會,客滿,眼下他們住宿的這家四星級酒店的隔壁,就是西郊公園,這下不愁沒地方轉悠了。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8 11:15 AM

第五十六章 它不上膘

    兩人膩膩歪歪地走進了公園,才發現,公園裡鍛煉的人已經不少了,其中,一群活潑靚麗的女孩子,穿著練功服在做健美操。

    看到任嬌在好奇地觀看,陳太忠也順著看看,卻不防被她在胳膊上一陣亂擰,他皺著眉頭扭頭看看她,你先看我才看的,慣得你沒樣子了?

    任嬌不怕,雙眼死死盯著他,「你說,你是不是真的打算……打算……『三人行』?」

    陳太忠翻翻眼皮撇撇嘴,不予回答,他是羅天上仙,說話要算話,雖說他心裡認為,未必一定要三人行,但眼下也絕對不肯斷了自家的後路。

    「你說話啊,」任嬌又是一陣亂擰。

    「癢……別鬧了」陳太忠皺著眉頭咂咂嘴,「嘖,癢……」

    「癢?」任嬌有點傻眼,她整天在黑板上寫字,手上還是有點力道的,聽到他說癢而不是疼,異常奇怪。

    「羊……」陳太忠向她身後抬抬下巴,顯然,這廝是打算轉移她的注意力。

    任嬌回頭一看,「哦,這麼多羊?」

    公園的草地上,起碼有七八十隻羊在那裡悠然地啃著草皮,旁邊睡著一人,衣衫襤褸,就那麼直挺挺地睡在草地上,手裡還攥著一條鞭子,一米長的布帶,起碼打了四五個結。

    「這人……這人……怎麼進來的啊?」任嬌有點傻眼,「到這裡放羊來了?」

    「去年市政府的十大好事之一,公園免票嘛,」陳太忠知道,「圍牆拆了,他從什麼地方不能進啊?」

    兩人正說著呢,匆匆跑過來倆帶紅箍的,去喊睡著的那傢伙,「喂,醒醒,醒醒……」

    那人睡得死沉死沉的,足足一分鐘後才停止打鼾,又花了兩分鐘坐了起來,睡眼惺忪,「什麼事啊?」

    「這羊……是你的?」胖紅箍發問了。

    「是啊,我從家裡趕來的,」羊倌兒年紀不小了,看上去起碼五十,就算野地放牧容易使人外貌顯得蒼老,但四十歲穩穩地是有了。

    「你家是哪兒的?」瘦紅箍問了。

    「永樂縣啊,我有身份證,」羊倌兒有點著急了,他可不想讓人以為羊是自己偷的,「三百里地,我趕了十五天才趕到鳳凰啊。」

    陳太忠看看那些羊,確實是,只只瘦得皮包骨頭,看起來真有點長途跋涉的味道,不過,現在基本也都小肚溜圓了,公園裡的草地很大的。

    「誰讓你把羊趕進市區的?」胖紅箍不依不饒,走上前驗看身份證。

    「沒人攔著我啊,」羊倌兒挺納悶的,「我來賣羊的,鳳凰市的人,總要吃羊肉的吧?」

    敢情,永樂縣那裡,出了羊霸,自打年前開始,趁著養羊戶們著急收錢過年,用低於市場價一半的價格硬性收購活羊,還不許養羊戶們自己聯繫買家。

    這位心眼活泛,反季節銷售,年前不賣,年後趁著羊霸們疏忽,悄悄地把羊趕了出來,他不敢在附近賣,直接就趕到鳳凰來了,大城市嘛,應該能賣貴點吧?

    進了城,已經是凌晨了,羊倌兒捨不得住店也不放心羊,就把羊趕進公園,自己躺在一邊睡覺。

    倆紅箍氣得直咬牙跺腳,「我說,你知道不知道,這草皮多貴?居然讓你的羊踩踏和啃吃草坪?算了,我們叫警察吧。」

    羊倌兒一聽要叫警察,立馬著急了,「等等,我說,我第一次來鳳凰啊,怎麼知道這些?這草……怎麼賣?我賠還不成麼?」

    他心裡真的挺委屈的,這草瘦不拉嘰的,沒灰灰菜也沒牛奶草,羊吃了並不上膘,要不是餓極了,我的羊也不可能吃這啊,你們還說……草貴?

    「你賠得起麼?」瘦紅箍瞪他一眼,「啥也別說了,等警察來吧。」

    「我賠你五隻大羊,總可以了吧?我這羊就算掉膘了,一隻大羊起碼也有八十斤!」羊倌兒是聰明人,雖然沒見過什麼世面,也知道警察的可怕,出門在外,他不想惹事兒。

    其時全羊的毛重收購價,大約是三塊左右一斤,他這相當於是拿了一千多塊錢出來息事寧人,誠意不可謂不足。

    「誰要你的羊?」瘦紅箍瞪他一眼,眼中滿是鄙夷,「這是進口草坪,連工帶料一平米就得六十多,你自己看看,你的羊糟害了多少?」

    連吃帶啃帶踩踏,他的羊起碼折了兩千多平米的草坪,羊倌兒把米換算成尺,仔細算算,登時發作了,「有你們這麼坑人的麼?三平米,三平米的草,就頂一隻羊?」

    他怕了,真的怕了,不到兩萬塊錢的羊,一晚上就禍害了十多萬的草?老天啦,早知道就賣給羊霸了,我這辛辛苦苦圖個啥呢?

    「有這麼貴麼?」任嬌聽得奇怪,她平時呆在學校,同社會接觸得有點少,用胳膊肘一踫陳太忠,「太忠?」

    「有這麼貴,」陳太忠點點頭,雖然這草皮進口的渠道有點離奇,但毫無疑問,這個價格不算離譜,「西郊公園的草皮是鳳凰市最好的。」

    肯定是最好的,市委大院兒在這附近,為領導們創造個舒適的休息環境,才能使領導們精神飽滿地投入到工作中去,從而帶動整個鳳凰市的經濟飛,勞逸結合是王道!

    貿然進入自己不熟悉的領域,是要付出代價的!陳太忠搖搖頭,他覺得無聊想走了,可任嬌不想走,拉住了他,「看看,太忠,咱們再看看。」

    沒過幾分鐘,警察們就來了,問了幾句話,帶頭的警察就掏出了手銬,打算拘人回去,「小子,破壞公共財產,這次起碼判你十年。」

    「等等,」清脆的聲音響起,一個身高腿長的女人走了過來,穿著一身運動服,看起來也是晨練的,「作為人民警察,你們就是這麼做工作的?」

    這聲音,我好像在哪裡聽過啊?陳太忠仔細一看,果然,這個女人,他真的見過!

    這不就是那個愛玉成癡,一定要拜我為師的女人麼?對了,她好像,是那個小潘老闆的堂姐?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8 11:15 AM

第五十七章 揮揮手而已

    「我們怎麼做工作的?」一個二級警員反問了,年輕人脾氣就是不好,「他損壞公共財產,數額巨大,不銬著他走,你讓我背著他?」

    「小劉,怎麼說話呢?」帶隊的警司制止了小警察的冒失,他知道,在西郊公園晨練的人裡,魚龍混雜,這裡靠近市委大院,一個不小心惹了人的話,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這個……小妹妹,」警司猛然間發現,自己面前竟然是一個美貌異常的女人,嘴巴不由自主地打個磕絆,這好白菜……怎麼全讓豬拱了?

    要換在別的場合,沒準警司還敢動動歪腦筋,但是在這一片,他可是不敢,「他毀壞的草坪,差不多有十多萬,我們必須帶回去。」

    羊倌兒聽得早傻掉了,身子也軟綿綿地坐到了地上,「那……我的羊呢?」這可是他全家一年的希望,還債、兒子娶媳婦、翻修房子……全指著這呢。

    「羊就別想了,你先考慮自己吧,」一個女警察嘆口氣,似乎心有不忍。

    「帶回去可以,」唐姐點點頭,臉上也有些不忍,「不過,你沒必要銬他,他只是不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又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他為什麼趕羊進公園?」胖紅箍不肯干休,這事裡他的責任挺大,心裡一直惱怒異常。

    「大半夜的,你指望他把羊留在公路上啊,切,什麼智商啊?」陳太忠插話了,憑良心說,他只是想指出其中的謬誤,彰顯自己頭腦靈活而已,倒也沒想偏幫什麼人。

    眾人聽到有人說風涼話,眼楮齊齊地轉了過來,看到他,唐姐的眼楮登時就是一亮。

    「太忠你幫幫他吧,」任嬌看得不忍心,輕輕搖搖他的手,「多可憐啊,他又不是故意的。」

    說這話的當口,羊倌兒已經癱倒在地,嚎啕大哭了起來。

    「幫他,不是不可以,可我能得到什麼?」陳太忠看看任嬌,臉上泛起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

    「你想得到什麼?你那麼有錢,又不在乎這個。」

    「嗯,我想得到的多了,比如說……三人行什麼的。」

    「你去死吧!」任嬌狠狠地又擰他兩下,「到底幫不幫?」

    「被你打敗了,我就當你答應了啊,」陳太忠撇撇嘴,右手微抬,在空中隨便劃劃,「嗯,好了,走吧……」

    「什麼?這就好了?」任嬌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還沒跟他們交涉呢,這算什麼,糊弄我?」

    「嘖,你怎麼這樣啊?」陳太忠指指那些草坪,「自己看……」

    草坪上,那些被摧殘得東倒西歪的小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地生長著,那些被連根拔起的泥洞中,也有草籽開始萌芽。

    「你……」任嬌愕然地張大了自己的嘴巴,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她知道,太忠是個奇人,可是她做夢也沒想到,這人居然有如此神奇的能力,這算什麼?算魔術麼?

    「我幹的,沒錯,」陳太忠輕聲回答,他有點得意,說實話,他發現,帶給任嬌驚喜,能讓自己的心裡得到極大的滿足,男人嘛,不能讓自己的女人滿足,那還是男人麼?

    「不管是床上,還是床下,滿足你,那都是分分鐘的事,怎麼樣?可以三人行了吧?」

    這次,任嬌沒有再擰他,因為她已經被驚呆了,這個拿走自己貞操的男人,是怎樣一種神奇的存在啊?他到底,是什麼人?

    「走啦,我可不想讓他們發現是我幹的,」陳太忠拽起她的胳膊,輕輕搖搖。

    就在這個時候,圍觀的眾人也發現了草坪的異常,「啊,你們看那些草,怎麼長得這麼快……」

    「切,有什麼奇怪的?」有人賣弄自己的見識,「現在是春天嘛,有的竹子一晚上都能長一米高呢,甚至人能聽見竹節生長的聲音。」

    「你腦子灌豬油了吧?這是草哎,你家的草長這麼快啊?」有人駁斥……

    更多的人,是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匪夷所思的場景,警察們也呆住了,甚至那羊倌兒都停止了哭泣,傻乎乎地看著草坪怪不得這草一平米六十多呢,敢情……真的值啊。

    時間,在這一刻定格,所有人都停止了動作。

    在這一片肅靜中,陳太忠和任嬌的離開,就顯得有點扎眼了,不過,也沒什麼人在意,人家不想看,誰管得著啊?

    只有一個人例外,就是那美貌的少婦唐姐,她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異常,「喂,那個人,你等一下。」

    等個毛的等!陳太忠才懶得理她,不過,這女人剛才出頭為羊倌兒說話,讓他心裡越發留了點好印象下來。

    說實話,他心裡認為那羊倌兒是活該,不打聽明白,貿貿然進入一個陌生的環境,吃了虧怪得誰來?

    可是看一個大老爺們兒哭成那樣,他居然有點不忍,發現這個事實,他很有點愕然,我也有惻隱之心了?行啊哥們,這情商,是刷刷地漲呢。

    「好像有人叫你哎,」任嬌站住了,身後,唐姐邁著長腿,小步跑了過來。

    「什麼事兒啊?」陳太忠眉頭皺皺,看著身後的女人。

    唐姐跑了過來,臉不紅心不跳地看著他,用一種很異樣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久久沒有開口。

    「你的身體很棒,」陳太忠點點頭,他指的是她跑過來以後氣息沒有變化,「嗯,沒事的話,我就走了啊。」

    「站住,我問你,那草皮長得那麼快,你怎麼不留下來看看?」唐姐又逼進兩步,吐氣如蘭,眼楮卻是死死地盯著他,「你不覺得奇怪麼?」

    咦,我奇怪不奇怪,關你什麼事兒啊?陳太忠垂下了眼皮,懶洋洋地回答,「奇怪啊,很奇怪……我可以走了吧?」

    「你!」唐姐頓時瞪大了眼楮,下一刻,她的眼掃到了陳太忠和任嬌牽手的地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沒再說什麼,轉頭就待離去。

    「啊,翠心……」身子才轉過去,她又硬生生地轉了回來,死死地盯著任嬌的手,聲音有些顫抖,「是那個翠心?」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8 11:16 AM

第五十八章 仙人指路

    唐姐醉心於賭玉,自然對各種玉瞭如指掌,她一眼就認出,那個女孩手上的戒指,是由那塊翠心的一部分製成的。

    下一刻,她在那個賭玉者的手上,也看到了由相同材料製成的戒指,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你……你把那麼大塊翠心,割開了?」

    作為一個賭玉愛好者,唐姐實在太明白整塊翠心的價值了,她做夢也沒想到,居然有人會捨得把那麼大一塊翠心分解了。

    就算只割下兩小塊,那都是不小的損失,而且,他居然……居然拿來做戒指?實在是太暴殄天物了,「你……知道那塊翠心值多少錢麼?」

    「沒有價值,」陳太忠懶洋洋地回答,「或許,有些人認為那價值連城,不過對我來說,沒有實用價值的東西,一文不值。」

    奇人,他果然是奇人!聽了這話,唐姐居然有點自慚形穢,我是不是有點市儈了?不過,下一刻,她找到了新的突破口,「你既然這麼有錢,為什麼不幫幫那個羊倌兒?你不覺得他很可憐麼?」

    「我為什麼要幫他?」陳太忠不欲讓這個女人知道,自己已經出手了,「國際歌裡都唱了,從來就沒有什麼救世主,他自己做錯事,怨得誰來?」

    「他是農民,他只是不懂!」唐姐有點生氣了,「沒想到你這人,心這麼硬!」

    這下,是任嬌不幹了,她是老師,必須承認,在很多時候老師們說話,都帶有一種指導性的口氣,用的也多是祈使句式或者反問句式,這是職業習慣,跟個人素養並沒有什麼太大聯繫,「你給我閉嘴!哼,你知道他沒有幫那個羊倌兒麼?」

    說完這句話,她拉著陳太忠的手,轉身揚長而去,因為她發現了一件事,這個女人的相貌,似乎比自己也不遑多讓,嗯,我不喜歡三人行。

    任嬌自以為自己的話沒洩露什麼,殊不知,她的話只是讓唐姐略微地呆愣了一下,隨即,唐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眼神也亮了起來,「呵呵,我就知道,你沒這麼簡單。」

    下一刻,她邁動長腿,順著兩人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等等,我還有話沒說完呢……」

    在西郊公園門口,她追上了人,可惜,兩個人只剩下了一個人,任嬌還在,陳太忠則是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他人呢?」

    「有急事,先走了,」任嬌看著唐姐,眼中露出一絲警惕,不知為什麼她總是覺得,這個女人帶給自己一種很離奇的威脅感,「怎麼,你認識太忠?」

    「不認識,不過是見過一面,」唐姐坦然地笑笑,她看得出來對方那若有若無的敵意,不過她並不在乎,因為她知道自己是什麼人,「呵呵,你男朋友很出色,真的。」

    「那是當然,他很棒的,」任嬌登時就有點昏昏然了,你也看出來他是我男朋友了?還是有點眼光哈……

    陳太忠去哪裡了?去找郝家兄弟了,他留在郝家老大老二身上的神識告訴他︰郝家兄弟,終於離開了凱旋門,他可以下手了!

    今天是星期六,郝家兄弟同狐朋狗友們賭博了一晚上,終於在九點多的時候離開了凱旋門,打算回家睡覺,人就是這樣,再高的警惕性,也要被時間一點點磨得消失殆盡。

    郝家老大不想回家,前一陣他搭上一個小姑娘,還沒新鮮夠,於是獨自駕車開往「英皇花園」,那裡他有一套房子,通常是用來安置臨時情人用的。

    英皇花園位於平安大道上,街道很寬,所以,郝老大的車就開得快了一點,等到了英皇花園大門口,才麻利地一打方向,狠狠一腳剎車,混黑道嘛,自然要有點囂張的派頭。

    咦?腳……有點軟,車子居然沒減速?郝老大中止了打到一半的哈欠,沒命地一腳踩下去,以後不能總熬夜了,年紀大了,這身體啊,是有點支持不住了!

    奇怪的是,他這一腳,居然踩到了油門上,車子像箭一般,狠狠地衝向了英皇花園的自動門,正要開門的保安看得目瞪口呆,「啊?」

    鬼使神差一般,郝老大的手又打了一把方向,事實上,鬼使神差這個詞兒用得不是很合適,真要形容的話,大概用「仙人指路」更貼切一點。

    在陳太忠的操縱下,郝老大的捷達車,硬生生地撞上了一米多粗的門柱,整個門柱在巨大的撞擊下,緩緩地倒地,蕩起些許塵埃。

    122在很短的時間就來到了現場,發現駕駛者已無呼吸,看起來像是疲勞駕駛所致。

    在這件事裡,陳太忠的分寸掌握得不好,不過這也沒辦法,在西郊公園裡,他使用的「真虛逆轉補天術」,是一等一的仙家術法,縱然只是讓那點草恢復元氣,也耗費了他大量的仙靈之氣,剩下的不多的仙氣,他自是不捨得再隨便揮霍了。

    郝老二是很講情分的,離開凱旋門之後,居然知道去醫院看望自己的兄弟,可惜的是,陳太忠並不想因此就放過他。

    「是他麼?」看著即將走進住院部大樓的郝老二,一幫人在不遠處指指點點,郝老二似乎感覺到了什麼,轉身向這幫人看了過來。

    這群人有七八個,其中一個戴眼鏡的小個子被他這一眼看得打了一個哆嗦,必須承認,自打有了點身家之後,郝老二身上,多少是有了點威嚴或者說煞氣。

    蟊賊而已!郝老二撇了撇嘴,就待轉頭進入大樓,這些人雖然看起來有些不善,不過,他從裡面並沒有發現什麼熟面孔,自然也就不介意了,鳳凰市有頭有臉的混混,他可是都認識的!

    「是他,就是他!」在他轉身之後,小個子尖叫了起來,「就是這個醫生,不讓護士給阿姨輸液的!」

    郝老二聽得心中大奇,我什麼時候成了醫生?他再次轉頭看過去的時候,七八個漢子已經迅疾無比地向他衝了過來。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8 11:21 AM

第五十九章 認錯人了

    「你們搞錯了吧?」看著對方各個手中持著傢伙,郝老二馬上開口解釋了,這時候,對方是蟊賊還是大人物,已經不重要了,「我說,我不是醫生啊,我是病人家屬……」

    他的話還沒說完,幾根大拇指粗細的螺紋鋼已經狠狠地向他砸了過來,「切,我們沒指望你承認……」

    郝老二哪裡還有什麼心思辯解,立刻轉身狂奔,身後不遠處,他有幾個手下正提著水果什麼的走來。

    郝老二的反應,真的不算慢,不過,這幫人顯然事先就算計好了他的反應,兩根鐵棒帶著風聲,狠狠地飛向了他的後腦,「媽逼的,你挺能啊,還敢跑?」

    他登時就是一個趔趄,摔倒了在地上,還好,他看到自己的手下扔下了水果,從懷裡掏出匕首什麼的,悍不畏死地迎了上來,這幫小年輕,還真沒白養啊!

    他的欣慰之情才起,猛聽得身後有人大喝,「警察,你們是什麼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手持管制刀具?」

    然後,他就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手下轉身抱頭鼠竄,有人甚至把刀都扔到了地上……

    不行,我得趕緊跑啊,郝老二搶起身子,還待繼續撒腿,只覺得背脊上巨震,身子又軟綿綿地趴在了地上,然後,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這幫人圍毆郝老二,足足打了有十分鐘,才有一個身材銷瘦的傢伙上前,拽起了他,仔細觀察一下,不屑地搖搖頭,「嘖,這醫生還真不經打,這才幾下,他就昏過去了?」

    「好了,拉他去找他們院長,」如果郝老二沒昏迷過去的話,能聽出來,這正是剛才自稱是警察的主兒,「不交押金就不能輸液和做手術?媽的,誰身上揣著上萬塊等著腦血栓突發?這件事,我們橫山分局跟他們沒完!」

    橫山分局?遠處的陳太忠聽得就是一愣,那啥,這是橫山區的人?

    帶眼鏡的小個子湊了過來,「就是,***……啊?」

    「壞了,這……這不是那個醫生啊……」他慘叫一聲,「那醫生是個高瘦的傢伙,不是這個,不是這個矮胖的……」

    他的話,聲音越來越低,「奇怪,我怎麼會認錯人呢?還錯得這麼離譜?」

    廢話,你要能認對人,我這點仙靈之氣不是餵狗了?陳太忠站在遠處冷笑,嗯,那醫生算是幸運的,要不要找他收點保護費?

    陳太忠在大街上轉悠了好半天才回家,回家沒多久,十七的電話再次打了來,「陳哥啊,那郝家老大老二,你打算啥時候動手啊?十七我這裡一肚子氣呢。」

    「漲本事了啊十七,」陳太忠冷笑,他才不相信十七現在,沒收到郝家兄弟的噩耗,「哥哥我上午就動手了,一死一殘,你這消息,是不是太不靈光了?」

    十七在電話那頭沉默半晌,才緩緩發話,「呃……一死一殘?都是你做的?陳哥?」

    「我跟你說啊十七,別跟我玩兒什麼小心眼兒,」陳太忠的聲音低了下來,他覺得,自己有必要敲打敲打這個傢伙,這廝實在太奸猾了點兒,「你要是連這點消息都探不到,你覺得在我跟前……還有什麼能拿出手的東西?」

    「陳哥,您……」十七倒吸一口冷氣,響動之大,在電話這邊都聽得明明白白,「您……我錯了陳哥,我不該懷疑您的。」

    這傢伙還真的挺光棍,當斷即斷,算是個有擔當的。

    「算了,我懶得理你,」陳太忠對十七的態度還算滿意,他並不在乎這廝的忠心程度,反正,只要有實力壓得住場子,還有什麼可憂慮的?他懶洋洋地吩咐,「趁著那邊一團糟,趕緊把你該辦的事兒辦了算了,夜長夢多,不用我再教你了吧?」

    「那是那是,晚上我就去潘主任家轉轉,給他上點貨,」十七在電話裡諂笑著,「呵呵,陳哥,要不,晚上帝王宮?我請客。」

    帝王宮是鳳凰市一等一的消費場所,聽說那裡的小姐,個頂個地漂亮,陳太忠聽說過,不過,婊子無情戲子無義,老話都說死了的,他對那裡,興趣真的不是很大,別人都無情了,他能得到什麼?

    「算了,給你省點吧,對了,潘主任那兒,意思一下就完了,別給我丟臉,聽見沒有?」這也是馭下之道,他認為,不該給潘主任留太多,這事兒裡出力最大的是自己,十七又是他的人,上太多貨似乎很沒面子的。

    「我明白我明白,」十七含笑掛斷了電話,心裡卻是嘆口氣,陳哥啊陳哥,你不過是個政法委書記,想租這塊地,潘主任那裡少不了啊。

    沒錯,陳哥是挺厲害,而且還真的敢出手搞死人,可是……可是他不主事兒啊,生平第一次,十七迫切地希望,某個對自己不是很客氣的人能迅速地飛黃達。

    陳太忠才掛斷電話,又一個電話打進了他的手機,這次來電話的,正是潘主任,「小陳啊,在鳳凰市不在?」

    陳太忠的手機號,已經打在街道辦的聯絡電話號碼表上了,沒錯,手機是他自費買的,目前單位也不給報銷話費,可97年初,有手機畢竟是一種身份的象徵,不待他開口,張書記就自作主張地把他的號碼報了上去,倒也順了陳太忠賣弄的心思。

    「在呢,本來說要去趟東臨水呢,不過也不急在這幾天,呵呵,主任有事的話,儘管吩咐,」見了那個羊倌兒的遭遇,不知道為什麼,陳太忠有點想東臨水的村民了,一時興發就想回去看看,他這心思,也沒想瞞著主任大人。

    可這不隱瞞,聽到潘主任耳中就變了味道,很顯然,那個姓陳的小子在說︰週末啦,我有安排,沒要緊事別煩我啊!

    這傢伙到底是誰家的小子啊,說話這麼沖?潘主任有點惱火,不過眼下有正經事要辦,他也顧不得計較那麼多。

    「在就好,下午來辦事處開緊急會議,明天的事兒也推了,有重要任務!」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8 11:21 AM

本帖最後由 jo4jp6vul40323 於 2011-11-28 02:58 PM 編輯

第六十章 去站馬路

大事,真的是大事,有大人物要來鳳凰市考察了,這人物具體有多大,連陳太忠都沒資格知道,可見這來頭絕對地不小。

不過,官場裡真的沒什麼秘密可言,準備會議開完之後,張新華書記跑到陳太忠書記這裡聊天,不經意間就洩露了出來,「這次黃老回來,整個鳳凰市的警戒級別最少提升兩個檔次。」

黃老!能讓鳳凰市做出這麼大反應的,只有一個黃老,就是那個從鳳凰市走出去的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是所有鳳凰人驕傲的那個黃老。

建國時,黃老就是中央政治局委員,其身份地位也就無須多形容了,總之,這是一個萬民敬仰的人,在鳳凰市的公開場合和半公開場合,沒人敢直呼其名。

黃老年已耄耋,同他身份類似的人,大多已駕鶴西遊了,所以,這是鳳凰市的一筆寶貴財富,也正是因為如此,鳳凰市的經濟發展,並不輸於省城素波市多少。

「黃老這次回來,還走麼?」聽說是黃老,陳太忠馬上就理解了市裡為什麼有這麼大的動作,毫無疑問,黃老是當得起這種待遇的,比那些出門亂拉警笛公車私用的小警察,差得根本不止三五個境界,「他該回鳳凰養老了吧?」

這話,充分暴露他的無知和對官場的不瞭解,不過,張書記的心思不在這裡,聽到這話,馬上「噓」了一聲,神情緊張地四下看看,「小陳,不敢說名字,我是信得過你,千萬別跟別人提啊。」

不至於吧?陳太忠心裡對這個警告頗不以為然,以黃老的名聲,就算走到大街上,大聲宣佈「我是黃XX」,也不會有任何的危險,這裡是鳳凰市,黃老的老家啊。

不過,轉念一想,他也倒釋然了,這年頭,警戒的級別未必就是同遭遇危險的概率相匹配,更多的時候是用來顯示身份尊崇的,黃老未必在意這樣的對待,但鳳凰市的領導班子卻是絕對不敢懈怠的。

「至於說回來,呵呵,」張書記臉上又露出了那副鄰家老伯一般的笑容,「他怎麼可能回來?別的姑且不說,只說醫療條件,鳳凰市就差得太多太多了,黃老雖然身體不錯,不過怎麼說,也是96歲的高齡了嘛。」

黃老96歲了?這個,陳太忠還真不知道,不僅僅是他,甚至大多數人連黃老長什麼樣都不太清楚,畢竟,這個老人已經遠離權力中心好多年了。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處於權力中心的那幫人,從來沒有忽視過黃老,別的不說,只說那一批的元老中,至今還矍鑠地活著的沒幾個了,一隻手就數得過來。

「好吧,我去現場看看,」陳太忠不想再考慮這個問題,會議上傳達的精神,就是盡一切可能地保證黃老的安全,而陳太忠所要負責的,是劃分給他的片區裡,不要出現任何的異動。

黃老的級別,實在是太高太高了,別說陳太忠,就是街道辦主任潘珂,在整個接待過程中,能起到的作用不過也就是協同開發區的交警指揮指揮車輛什麼的,如果車隊不經過開發區,那他也只有呆在辦公室裡傻等通知的份兒。

第二天早上九點,黃老的車隊到達鳳凰市,陪同的車隊中,有天南省一號二號車,素波市一號二號車,這些車輛的出現,顯然不僅僅是伴著一個耄耋老人回鄉湊趣那麼簡單,黃老在政壇上的影響力,沒人敢低估。

毫無疑問,若不是同黃老扯得上關係的人,尋常的鳳凰市常委也沒資格拜會的,級別不是萬能的,沒有級別卻是萬萬不能的。

以陳太忠的級別,他只能騎輛借來的警用摩托車,在大街小巷裡轉悠,誰讓他是政法委書記呢?別的副主任可以在辦公室等通知,但他不行。

「我覺得,應該把路線定下來才對,」陳書記對著自己的小弟楊新剛發牢騷,楊助理員坐在摩托車後座上,「咱們的工作量就會小很多。」

「你說的那種情況,是中央首長來的時候,」楊新剛也知道這次來的是誰,不過他這級別,連私下點出其人的資格都沒有。

官場如雷場,一舉一動都得小心翼翼,他倒不是怕陳太忠難為自己,可萬一讓陳書記覺得自己不夠穩重,那就大大的不妙了,「這次他來,沒準想四處轉轉,看看鳳凰市的變化呢,要是他有這心,誰能決定了路線?」

「這倒也是,」陳太忠點點頭,還待說點什麼,口袋裡的手機響起。

「是太忠吧?十分鐘內趕到東市街和建設路的交叉口,阻止一切車輛和行人通過,路線基本定下來了,半小時後,車隊會路過那裡。」

與此同時,楊新剛手中的對講機也響了起來,那是從交警中隊那裡借來的,本來是配給陳太忠的,陳太忠嫌麻煩,就讓自家的小弟拿上。

「各單位注意,各單位注意,建設路自人民街以西,全面封鎖路段,全面封鎖路段……」

「唉,可算來了,」陳太忠嘆口氣,按官場上的資歷講,黃老這種級別的人,是他一輩子只能踮起腳尖仰望的,不過,他並沒有因此感到什麼榮幸,仙界一把手紫虛大帝他都見過不止一次,眼前這點小陣仗算什麼?

可惜的是,封鎖路段之後,車隊大概還得有二十來分鐘才能到達,這段時間,就是公認的最難熬的時間,太容易引起爭執了!

五分鐘後,開發區街道辦和各個居委會的人也紛紛到位,幫忙維持著治安,橫山區區委綜治辦的副主任居然也趕到了陳太忠所在的路口,不過,這種所在政府的級別上差異,改變不了一個事實︰大家都只有站馬路的份兒。

就在這時,一輛噴著「警用」標誌的2020吉普車,出現在了東市街,一路扯著警笛閃著警燈呼嘯而來,看起來像是要橫穿建設路。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8 11:22 AM

第六十一章 拳打腳踢

    交通才中斷了不到十分鐘,但東市街口已經排起了汽車的長龍,不過,大家看著眼前不但有交警堵路,還有便裝的男男女女在忙碌,倒也沒人敢多說什麼,只是私下裡悄悄嘀咕︰這是又有什麼大人物光臨咱們鳳凰市了?

    可陳太忠的身邊,還是圍了一幫人,多是行人,紛紛開口相詢,「我們只是走路啊,橫穿一下馬路,很快的,你看,建設路上根本沒車嘛。」

    「沒車也不許走!」陳太忠心情不好,工作態度很生硬,倒是一旁三十多歲的女綜治辦主任笑嘻嘻地解釋,「不好意思,一會兒,就等一會兒,馬上車隊就過去了。」

    「那到底要等多久呢?」有人不耐煩了,「我等了快十分鐘了!」

    這個問題,正是讓陳太忠不爽的地方,才十分鐘,我身邊就圍了這麼多人,再等十來分鐘,唉,這些人還不得吵吵死我啊?

    這問題的答案,綜治辦主任也知道,但她沒辦法按實情回答,只能笑嘻嘻地糊弄大家,「呵呵,馬上,馬上就好了,三五分鐘的事兒,不好意思啊。」

    「五分鐘前,你就說過『三五分鐘』了……」有人大聲嚷嚷著直斥其非,看來,有時候工作態度好,反倒是容易惹出些事端。

    就在這個時候,陳太忠發現那輛警車居然闖著逆行,一路警報過來,心裡越發地不爽了起來,警車就大啊?

    沒錯,警車還真就大,逆行線上,本來有些騎自行車的人在那裡堵塞著,見到有警車風馳電掣一般地駛來,頓時飛速地散開,做鳥獸狀飛奔逃逸。

    警車司機開得正爽,忽見前面「蹭」地躥出個人來,正正地站在路中央,慌不迭猛踩剎車,「吱」,一聲刺耳的長音,車 轆在公路上劃出長長的兩條剎車印。

    在堪堪地撞住陳太忠的時候,2020吉普車站住了,司機不分青紅皂白,探出頭就罵,「媽逼的,小子你想死啊?」

    陳太忠登時就火了,也懶得考慮這警車是不是負有什麼任務或者使命,兩步就邁上前去,衝著出言不遜的司機就是一個大耳光,「啪」地一聲脆響,打得那司機兩眼直冒金星。

    看著那司機眼神迷茫半天,他才開口發問,「警官證,臨時通行證,特級出警證呢?拿出來!」

    這一巴掌還是比較過癮的,陳太忠陰著呢,他先動手打人小小地懲治一下,不打白不打,等到對方出示證件,他就算想打也來不及了。

    副駕駛位置上是一個中年人,看起來比較機靈,「東子,快,拿出來行車證啊。」

    他肯這麼說,這車的行車證,肯定是掛在某個公安局的交安委名下的,不過,陳太忠哪裡是那麼好糊弄的?衝著這句話,他就聽出了名堂,這輛警車,絕對是套牌的,最起碼也是公車私用!

    「少跟我扯那些,我不看行車證,把警官證通行證和出警證拿出來,要不我可不客氣了。」

    隨便想想就知道,黃老這種級別的人物出動,真正的公安系統的人,絕對都得到消息了,要沒有臨時通行證和特級出警手續,誰有膽子拉著警報去沖車隊?

    司機反應過來自己挨打了,卻是沒想更多,死死地瞪著陳太忠,開了車門就跳了下來,「媽的,老子就不給你,你敢打人?」

    一邊說著,他掄起拳頭就砸向了陳太忠,「媽逼的,襲警?你小子膽子不小!」

    副駕駛上的那位著急了,因為他這時看到,東市街的街口已經交通管制了,這說明,打人者絕對是有一定身份的!

    要出事了!副駕駛上的人反應過來了,忙不迭也跳下了車,「東子,東子!別動手,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別動手?晚了!陳太忠這臭脾氣,對上真的警察都不怕,更何況是這種假警察?三拳兩腳,他就把叫東子的司機打得躺倒在地。

    「怎麼回事?」有交警看到這裡亂做一團,匆忙地跑了過來,臉上的汗都快下來了,「停手,停手,有話好好說,別打架!」

    綜治辦的女副主任也跑了過來,臉都嚇白了,這場景要是讓黃老看見,誰擔當得起啊?尖聲叫著,「住手,你們都給我住手!」

    陳太忠得了便宜,自然是住手了,那交警攔著爬起來的司機,「你,行車證、警官證、駕駛本,拿出來!」

    叫東子的司機挺橫的,雖然鼻子裡鮮血直淌,卻兀自指著陳太忠叫囂,「小子,這事兒,我跟你沒完……駕駛本兒?你一邊呆著去,沒你事兒!」

    這廝的語氣真的很沖,擱在平時,交警肯定就要考慮一下分寸,明擺著的,人家跟系統裡面的一些人有點關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這個節骨眼上,他可不敢放鬆。

    追究對方責任倒在其次,交警眼下的任務,是調解開打人者和被打者的糾紛,所以,他必須引開這個被打者的思路,「是無證駕駛?那把車留下!」

    把車留下,就是人可以走了,眼下最當緊的,是疏散開圍觀的群眾,其他的事兒,可以慢慢地來。

    那司機還想說什麼,卻被同伴一把拉住,幾句耳語過後,東子似乎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罵罵咧咧地轉身走開。

    想走?沒那麼容易!陳太忠哪裡是那麼好說話的?「你給我站住!想沖車隊?哼,知道喬四是為什麼死的嗎?」

    這話裡,涉及了一點以訛傳訛的典故,這典故知道的人不多,而且並不合適他這個政府工作人員說,不過,性子上頭,他哪裡管得了那麼多︰小子,今天不把你的囂張氣焰打下去,我還就不放手了!

    那叫東子的傢伙,聽到這話,卻是勃然大怒,他知道這典故,一轉頭怒視陳太忠,「小子,你怎麼說話呢?」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8 11:22 AM

第六十二章 黃老露面

    「你還真的記吃不記打?」陳太忠惱了,再次衝了過去,別人想拉,不過誰能拉住他?「真的想找死?」

    東子看出來了,對方這次是下了狠心,不肯輕易放過自己了,可他很久沒吃過這麼大的虧了,當然也不能就這麼縮頭回去,「小子,我舅舅是段衛華,你等著倒霉吧。」

    綜治辦副主任本來正沒命地拽著陳太忠呢,聽說挨打這廝是段市長的外甥,一個不留神,居然讓陳太忠掙脫了!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陳太忠的氣兒就更不打一處來了,到現在,他還一直記恨著段家兄弟呢,不把我調回鳳凰市也就算了,居然假惺惺地以關心的名義,不讓我做政績,想把我困在那個偏遠落後的山村……

    至於麼?我不過就是收了一萬塊錢麼?你就要斷我上進之路?

    他還以為他能調回市裡又升一級,僅僅是因為政績出色呢,哪裡想得到,自打開始公務員考試以來,他所得的一切,都是出於市長大人的照拂?

    「段市長麼?你嚇死我了,」陳太忠冷笑著,上前就是狠狠一腳,把東子直接踢到了馬路牙子上,「什麼時候,段市長成了公安局長了?套牌的警車也敢發給你?」

    說實話,他並不想讓圍觀的人知道,自己對段市長有看法,所以說話時,還是很注意措辭的,可惜的是,他身邊有些人,耳朵不是一般地靈光。

    比如說綜治辦副主任趙學文,就非常敏感地注意到了此人話中對段市長的不敬,雖然這不敬體現得非常隱約,可官場上從不缺乏心思玲瓏之輩,而趙主任,正是這種人!

    「小陳!」趙主任最終還是喊住了他,「黃……那啥,車隊馬上來了,你想讓車裡的人看見你打架麼?」

    看見才好呢,陳太忠暗暗回句嘴,萬一得了黃老的賞識,青雲直上還不是眨眨眼的事兒?

    不過,想可以這麼想,但他還真不合適這麼做,萬一掃了黃老的興,翻身也很不容易的。

    尤其可恨的是,那東子吃了這一腳,大概是傷著了什麼地方,登時暈了過去,再也沒能力回嘴了。

    這麼一來,陳太忠連借題發揮的機會都失去了,他不由得心中暗暗怨恨︰這廝的身體,怎麼這麼孱弱呢?「車留下,你們先拉他去醫院吧,這事兒絕對不會就這麼算了!」

    這邊塵埃方才落定,那邊的對講機就響了,「好了,可以解除管制了,車隊不走了,車隊不走了,重複一遍……」

    我倒,這到底是折什麼呢?陳太忠真的有點憋不住了,黃老啊黃老,您到底想去哪兒,提前言語一聲成不成?

    他正在這裡發牢騷呢,手機響了,來電話的是個陌生的聲音,「陳副主任麼?你好,帶著你的人,馬上趕到聯合超市,要快,記得,一定要快,交通工具可以徵用,用市委辦秘書處的名義徵用……」

    陳副主任……現在這麼叫陳太忠的人不多,雖然這是他最正式的稱呼政法委書記並不是獨立的頭餃,可是,是個人就知道,政府機構中,書記的頭餃比主任要好聽很多,敢這麼稱呼陳太忠的,必定是上級領導部門的核心人物。

    市委辦秘書處,果然,一個相當厲害的地方,比市政府辦公廳秘書處只強不弱,怪不得能弄到他的手機號呢。

    那個聲音還在繼續,「……要快,一定要快,十分鐘內,必須趕到!」

    還好,聯合超市,距離這裡並不遠,直線距離不超過四公里,就在陳太忠張羅人手的時候,那邊已經把路線都劃好了,在十分鐘頭上,陳太忠帶著楊新剛和居委會的人順利抵達聯合超市。

    聯合超市是年初才建成的,至今尚未投入運營,營業面積一萬六千多平米,是鳳凰市最大的超市,配套設施齊全,管理也先進,軟硬件都拿得出手,算得上是鳳凰市超市裡的一個樣板。

    匆匆趕到的,並不止陳太忠這一路人,幾乎在同一瞬間,最少有四十多輛車趕到了現場,加上摩托車和自行車,差不多來了四五百號人。

    還有人陸續趕來,於此同時,任務也傳達了下來,大家要做的很簡單︰進超市轉悠,購物。

    是的,你們沒聽錯,購物!以一百元為上限,東西隨便拿,到時候有人報銷,當然,超出一百的部分,就得自己花錢了。

    很顯然,超市的主人有點能量,同時鳳凰市也需要有些樣板的東西向黃老展示,所以這裡就被選做了示範點,而陳太忠他們這五百來號人,扮演的就是顧客的角色。

    所有的顧客,都是由政府基層組織的工作人員來擔當,妙的是,來的人五花八門,甚至有些居委會裡,還真的有七八十歲的老頭老太太做義工,看起來還真的像是那麼回事。

    至於說真正的顧客對不起,聯合超市還沒開業呢,誰會進來轉悠?

    嚴格地說,這並不是弄虛作假,聯合超市完全可以將其解釋為開業前的一次試運營,天大地大,黃老的安危最大,這麼做倒也試無可厚非的。

    當然,沒人會吃多了撐的,去跟黃老解釋,所有的人都不可能說包括黃老身邊的警衛。

    不過,或許是協調工作做得不太順利,黃老的車隊,在十一點左右才來到聯合超市。

    四五個警衛開道,二三十個人如眾星拱月一般,擁著一位老人走了進來,老人個頭很高,足有一米七的樣子,人到老年身材會急劇萎縮,像黃老眼下這個頭,在年輕時,起碼得有一米八以上的個子才行。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8 11:24 AM

第六十三章 機關算盡

    可惜的是,佈置者雖然用心良苦,可這點小把戲又怎麼能瞞得過黃老?以他96歲的高齡,哪怕這歲數活到一隻土雞身上,十有八九也快成精了。

    「都到了這裡了,你們也放鬆放鬆,四下轉轉吧,」他哆哆嗦嗦地發話了,聲音雖然不高,但還算得上洪亮,「這裡正經的顧客,沒幾個吧?」

    哪裡是沒幾個?根本是一個都沒有!不過誰敢這麼回答?黃老身邊圍繞的中年人和老年人相互看看,誰都能看到彼此臉上的那份兒尷尬。

    「哼,」黃老冷哼,抬手向一個顧客招招手,「來,小伙子,你過來……」這顧客,卻正是開發區街道辦的趙璞,那個滿臉疙瘩同陳太忠不對眼的傢伙。

    別看趙璞在同事面前狂妄自大導致人見人厭,可真要論起小聰明,他可是一點不含糊,在進入超市的時候,他就在考慮︰我該怎麼樣發揮,才能被黃老注意到?

    別說,想來想去,還真讓他想出一個法子,那就是︰在超市入口處等著!

    存了這個心思的,很有幾個人,不過這種異常被市委辦幾個小秘書發現了,一頓呵斥,登時一多半人覺得臉上掛不住離開了。

    趙璞卻是繞了一圈又回來了,出位才是關鍵的,真能出位的話,這臉要不要有什麼關係?

    聽到黃老相招,他推個空蕩蕩的購物車,偽作訝異地走了過來,「您有什麼事兒?」

    「你,告訴他,你是哪個單位的,」黃老一指身邊的天南省省長杜毅。

    趙璞心中登時狂喜,可惜,下一刻,從黃老嘴裡說出的話,直接就潑了他一頭涼水,「我就不信你是真正的顧客!」

    「我……」趙璞登時就傻眼了,這問題他實在沒辦法回答,只要他一開口,不是開罪黃老就是開罪杜省長,這兩邊,他哪一邊也得罪不起啊。

    我非要出這個風頭幹什麼啊?這一刻,他心裡真的後悔了,更要命的是,他並不是一個有急智的主兒,登時就愣在了當場。

    所有真相,在這一刻不言自明。

    「看看,我沒說錯吧?」黃老瞟一眼杜毅,佈滿皺紋的臉上,居然能做出個「不以為然」的表情,「不過說實話,你們就算找人也找個順眼點的吧?這形象實在有點……」

    他搖搖頭,沒再說下去,人到老年又是他這種身份,很多事情絕對可以直言無忌的,不過黃老還算厚道,終於是沒再說什麼。

    趙璞成功了!他終於成功地在黃老和杜省長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可惜,這印象是負面的。

    黃老覺得他有礙觀瞻,杜省長卻是考慮,這傢伙不但口齒笨拙,而且,似乎會醜化公務員的形象?

    而最讓趙璞恐懼的,是遠離黃老,站在人群邊上的鳳凰市的市委書記和市長,根據那兩位鐵青的臉色和憤怒的眼神,不用太多的邏輯就可以推斷出來,自己這回,怕是把前途葬送了一多半!

    陳太忠卻是沒注意到這裡,他正在考慮一個問題︰這裡的貨物是如此之多,裝一點進翠心須彌戒,怕是沒人能發現吧?

    不過,羅天上仙的尊嚴,還是讓他中止了這種偷雞摸狗的念頭,算了,還是花錢買吧,咱又不差這幾個錢。

    至於說藉機靠近黃老,這個念頭他也不是沒想過,那會讓他的仕途生涯變得一帆風順,不過說實話,他總覺得,自己好歹也是仙人裡橫著走的主,刻意營造環境去巴結一個凡人?值得不值得啊?

    對黃老,他是有些尊敬的,但那是看在老人家對共和國做出的貢獻的面子上,至於說身份,他並不認為自己就差了。

    這倆想法有點矛盾,不過他很快就意識到了,反正,有的是人在想法靠近黃老,也不缺我一個,真要想套近乎的話,成功的概率怕是也極低。

    正是有了這個認識或者說借口,他也懶得去湊熱鬧了,想到自己好不容易來次超市,張書記又嫌自己不給父母買東西,終於開始專心地採購了。

    於是,別人是裝裝樣子,而我們的陳大仙人,卻是在專心地購物,比如說什麼中老年人專用的奶粉啦核桃粉啦保健品啦,見了就往購物車裡劃拉。

    不多時,他的購物車裡就堆了一大堆東西,看到他這個樣子,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禁不住回頭問問自己身邊的中年女性,「大妹子,咱們這次購物的上限是多少來著?」

    「一百,超出部分自己掏錢,」大妹子回答得挺乾脆。

    老頭眉頭皺皺,衝著陳太忠走了過來,「哈,你買了這麼多東西?我看看……咦,怎麼全是中老年人用的?」

    「給我爸媽買的,」陳太忠淡淡地回答,這老頭肯定是哪個居委會的,他倒也不隱瞞自己的想法,「工作忙,好不容易來趟超市,不得多買點?」

    「可是,超過一百不報銷啊,」老頭有點奇怪,「你這……怕是五百也有了吧?」

    你這是什麼話啊?陳太忠登時就不爽了,冷冷地盯著老頭,那老頭卻是毫不示弱,雙目直視著他,根本不迴避。

    「嗤,」陳太忠冷笑一聲,也懶得多解釋,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句,「我看你年紀也不小了,你希望你的兒孫是那種人麼?」

    話不投機半句多,說完這話,他連招呼都不打,推著手推車徑直走了,只留下那老頭一個人呆在那裡發愣。

    「黃哥,」一旁走來一個中年人,比這位也小不了多少,「你在這兒啊?讓我好找。」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8 11:24 AM

本帖最後由 jo4jp6vul40323 於 2011-11-28 02:59 PM 編輯

第六十四章 去結賬

「小管,」叫黃哥的老頭一時還沒回過神來,皺著眉頭看看中年人,「你說,我是不是……平日裡對老爺子的關心,少了點兒?」

「哪兒的話啊?」中年人笑嘻嘻地搖搖頭,「黃哥你今天是怎麼了?突然想起問這個?」

「沒什麼,一時心血來潮吧,」老頭皺著眉頭雙目無神,顯然是在想著什麼東西,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什麼,手一指陳太忠的背影,「那個年輕人,你幫我留心一下,是什麼人?回頭告訴我。」

武俠書上,常有這麼一個說法「路邊說話,草窠裡有人聽」,毫無疑問,這麼大的超市裡,近千人撒進來雖然根本不夠看的,可萬事都怕有心人,這個黃哥是黃老的次子,就算看起來是一個人在溜躂,但他身邊,自然也有人豎著耳朵用眼角的餘光關注。

陳太忠沒注意到這些事情,他還以為自己遠離了那幫人了呢,於是,他再次創造了一個紀錄︰他是聯合超市裡,第一個走出門的顧客!

既然已經無心去討好黃老了,他推著手推車四下轉轉,很快就發現了一個現象︰大家扮顧客扮得像不像姑且不說,可是,眼下居然沒一個人肯自動離開超市!

事實上,未必是所有人都存了討好黃老的心思,很有些人是有自知之明的黃老的級別根本不是一般人攀得上的,無用功做得再多,注定還是無用功,沒準倒還會惹來什麼麻煩。

可是,大家都是市委和市政府招呼來的,端公家的飯碗,就得受公家的招呼,既然大家擔負著保護首長、讓首長開心的職責,領導沒發話,誰敢就這麼走了?吃了豹子膽不成?

陳太忠的膽子卻是極大的,看到沒人離開,自顧自地推著小車結賬去了,既然裝顧客,就得有個顧客的樣子,哪個顧客買完東西會賴著不走?

無數個人用眼角的餘光,見證了鳳凰市幹部中最膽大妄為的傢伙︰這廝居然拋開了自己的職責,真的就那麼推著車子昂然離開了?

驚愕者,是佔了大多數的,不過,馬上也有人意識到了其中的關竅,心中不由得對那小伙子的機靈大為讚賞或者腹誹︰靠,這麼好的出風頭機會,就被這廝佔了?

毫無疑問,陳太忠這個風頭,出得極是時候,最起碼,杜毅杜省長心裡是暗暗點頭的,這才對嘛,裝顧客也得有個顧客的樣子不是?

看到杜省長臉上笑瞇瞇的樣子,有些人心裡也動了,就尋思著自己是不是也該這麼離開,但是……領導沒發話啊!

於是,在陳太忠離開的五分鐘之內,還是沒人離開,謹小慎微才是混官場的王道,服從組織的安排是正經,誰願意出風頭,自己出去吧,出頭的椽子,多半是要最先爛掉的。

五分鐘後,通過組織渠道,隱秘的命令傳下來了︰大家如果有事,可以買單離開,不用都堆在這裡,不過,離開時要注意保持秩序!

這是對陳太忠離開超市的行為的一種肯定,不過,在大部分人的眼中,那個愣頭青的處境並不樂觀,比如說,趙璞就是這麼認為的。

他認為,或者,陳太忠的行為提醒了眾多領導,但毫無疑問,無組織無紀律這頂帽子,那廝也是戴定了,哈,還好,總算有人同我一樣犯錯誤了。

陳太忠剛回到家中,又接到了張書記的電話,電話中,張書記並沒有提起他擅自離開的事情,而是很嚴肅地提起了另一件事兒,「我聽小楊說,你打了段市長的外甥?」

「誰知道他是不是呢,」陳太忠滿不在乎地回答,他確實沒把那人放在眼裡,而且他也沒打算為這點小事委屈自己,「敢闖黃老的車隊,哼……我這也是為段市長著想。」

「你……年輕人啊,」這話噎得張書記半天沒說出話來,終於嘆口氣,恢復了正常的語調,堂而皇之地打起了官腔,「好了,我現在通知你,下午準時上班……」

這樣的語氣,隱隱就帶了些肅殺的味道,當然,這或許出自於語者忙於開脫自己的心態,抑或者是聽者自己想多了,誰說得清楚?

陳太忠沒想那麼多,他只是有點遺憾,唉,這個星期天,就得這樣過去了,果然是當官不自在自在不當官,命苦啊。

下午再去時,就沒那麼緊張了,黃老已經入住鳳凰市的臨湖療養院,行程也基本定了下來,各單位基本也沒什麼事了。

十七那廝算是個會見縫插針的人,聽說街道辦事處不休息,立刻鬼鬼祟祟地摸進了潘主任的辦公室。

潘珂倒是沒想著能跟黃老沾上什麼邊,他已經年近四十,上進之心雖然依舊,但對一些虛妄的東西已經不抱任何幻想了,他手裡拿著報紙亂翻,正琢磨著晚上該到哪裡消遣,卻硬生生被人打斷了思路,心裡有點鬱悶。

「有完沒完了你?」他不耐煩地看著十七,「我早說了,凱旋門那裡合同還沒到期呢。」

十七不生氣,看著潘主任笑嘻嘻地解釋,「嗯,這兩天,我跟凱旋門的人商量好了,他們不打算租那塊地了,會搬遷的……很快。」

「什麼?」潘珂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報紙,抬頭仔細地盯著十七,他跟郝家兄弟是打過照面的,自然知道那幾位是什麼樣的主兒,聽說眼前這位能讓對方乖乖地挪地方,心中不由得一驚。

看著十七離開,潘主任終於有點工作的興趣了,他隨便打問一下,就知道了凱旋門最近發生的事情,在短短的一瞬間,冷汗就佈滿了主任大人的脊樑!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8 11:53 AM

本帖最後由 papklking 於 2009-8-8 11:54 AM 編輯

第六十五章 錯誤信號
      我得給服務公司的章經理打個電話!潘珂不知道十七是怎樣做到的,但他知道,那廝實在不是個善碴,不到一周內,郝家三兄弟一死兩殘,這是怎樣殘忍和血腥的手段啊?

    章經理那邊接了電話,自然是不敢怠慢的,所以,在短短的三天內,十七就同服務公司把合同簽定了下來。

    對付凱旋門剩下的人很簡單,這一次,連開發區派出所的古所長都出面了,人在人情在,郝家三兄弟都栽了,再大的後台也不可能再出來了。

    古所長帶著七八個警察,直接堵了凱旋門的大門,十七也下了血本,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七八十號小年輕,衝進迪廳裡就是一通亂砸。

    整個迪廳都被砸了,包括所有的燈光和音響,十七不想砸,他還想把這些東西變賣了折點錢回來呢多沒有,三五萬總還是能賣得了的吧?

    但是還不能不砸,他非常清楚,自己打的旗號是「幫街道辦清場」,如果變賣凱旋門的物資,那就難免有「搶劫」的嫌疑了,萬一有人追究這事的話,他根本沒辦法交待。

    十七在這裡砸得痛快,陳太忠的麻煩卻是又來了。

    這種大規模的械鬥瞞不住人,區政府綜治辦的女副主任,就是那個趙學文把陳書記喊了去,「聽說,你們那裡社會治安有點差勁,你這個政法委書記,瞭解不瞭解情況?」

    「瞭解情況,」陳太忠點點頭,他這次來,都得了潘主任的授意,「為了防止國有資產流失,我們打算收回東市街的房子,凱旋門的人動手毆打我們的幹部,我們那只是自衛。」

    「自衛麼?」女副主任笑笑,「聽說他們有九個人住院治療了,你們這裡只有一個?」

    「我們街道辦司法助理員的牙都被他們打掉了,」陳太忠也還一個冷笑給對方,大家級別一樣,你這麼說話算怎麼回事?「國家幹部執行公務過程中被毆打,你覺得我們該有什麼樣的反應?」

    「好了,不說這個了,」出乎他的意料,趙副主任並沒有怎麼生氣,而是衝他笑笑,「對了,上次你打段市長的外甥,那事兒最後怎麼處理的?」

    「不知道,」陳太忠老老實實地搖頭,他自認早就跟段市長扛上了,倒也沒把這事放到心裡去,「沒人找我說這件事。」

    「那就好,」趙主任不動聲色地點點頭,接著又少不得和顏悅色地開導他兩句,「這件事情,雖然你做得不錯,但作為國家幹部,有時候還是要講工作方法的,小陳啊,你還年輕,以後要注意了啊,形象,形象是很關鍵的。」

    這話聽起來,說得公公道道的,但以陳太忠的情商,都聽出了話裡的意思,一個副科級的綜治辦主任,居然敢旗幟鮮明地支持自己,這事裡,透著蹊蹺啊,她不怕得罪段市長?

    事實上,趙主任這話,不是她自己的意思,而是區委書記吳言委託她這麼做的,而這委託的源頭,卻是鳳凰市黨委一把手,章堯東章書記,章系的領軍人物!

    不過,陳太忠哪裡想得到這麼多?他聽趙主任這麼說話,不由得大生「知己」的感覺,毫無疑問,這個女主任不怕段市長的淫威。

    「這倒也是,不過,我當時忙著維護秩序,一看到有人想衝擊黃老的車隊,這火也不知道從哪裡一下就冒了出來,段市長……就算段市長親自來也不敢這麼做吧?」

    這麼巴結黃老似乎有點無恥!陳太忠說得雖然溜,心裡卻多少有點不自在,不過,轉念一想,學會違心說話,可不正是自己要修煉的內容麼?這麼想著,他的心裡倒是釋然了︰我必須忘記自己仙人的身份!

    「是啊,黃老的車隊,那是隨便沖的麼?」趙主任點點頭,還是不動聲色,「對了,聽說你跟段市長認識?」

    段市長對陳太忠的照拂,根本瞞不過有心人,趙主任非常好奇,這個陳太忠,為什麼敢這麼掃自己後台的興,他不想在官場混了?

    「我哪裡有那份榮幸?」陳太忠撇撇嘴,雖然狀若遺憾,但那語氣中,隱約卻是露出了些許的怨懟,「呵呵,我這地位,能認識市長麼?」

    趙主任非常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的那點憤懣,嘖,看來情況跟大家瞭解的有出入啊,莫非……莫非?

    她仔細一想自己所瞭解的此人的資料,猛然間有點醒悟了,敢情,這傢伙的青雲直上,並不是段衛華刻意提攜的,而是……段市長出於同秦系打對台的需要,才匆匆推了他出來?

    公務員考試和紅山區的事兒,裡面都有秦系的影子,而最後卻都讓段系出頭了!想到這裡,趙主任終於能夠斷定,這個陳太忠,大約確實是適逢其會而已!

    鳳凰市的高層都知道,這兩年,段繫在秦系面前,一直不能穩佔上風,這個事實一直讓政府一把手感到有點沒面子,那麼,在恰當的時候不擇手段地反擊,也是正常的,只不過,那兩件事讓眼前這個年輕人憑空得了利而已。

    看來,這個年輕人還不知道是誰捧他上去的?趙主任很敏銳地抓住了問題的核心,這是一個很重要的發現,她有點為自己的細心感到驕傲。

    隨便聊了兩句之後,陳太忠告辭走了,渾然不知道,自己這短短一段無心之言,即將引發一些新的變故。

    沒過幾天,派出所的古所長給陳太忠來了電話,要請他在下班後小酌,陳太忠一聽這話,慌不迭地拒絕,「古所,你的錢我還沒給你要下來,怎麼好意思再叨擾?要是你讓我請客,那我就去!」

    「太忠啊,你這麼說,可就見外了哦,」古所長在電話那頭爽朗一笑,「哈,那是公家的事兒,咱們今天是兄弟聚會,不談公事兒!」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8 11:57 AM

第六十六章 顧客至上

    無事獻慇勤,果然是非奸即盜,古所長這次連李副所長都沒喊,純粹就是兩人的踫頭,說得也是極私密的事兒,「太忠,你覺得凱旋門那塊兒,應該搞個什麼樣的歌城?」

    陳太忠有點納悶兒,上下看看古所長,「老古啊,這是十七要操心的事兒,你管他那麼多幹什麼?莫不成你有心思參一股?」

    「十七能有幾個錢?」古所長哼了一聲,「不瞞你說,這歌城將來倆老闆,明的是十七,暗的是我,裝修的費用,大頭得我出,還好……兄弟我手頭還算寬裕。」

    這事本來是極隱秘的,但為了獲得陳太忠的支持,古昕不得不把底牌掀出來,說到底,房子是街道辦的房子,而陳太忠又是政法委書記,繞是繞不過去的。

    當然,如果他僅僅是一個普通的政法委書記的話,古昕倒也未必要這麼買賬,僅從身份上講,潘主任和張書記都比一個區區的副主任強多了,但是,十七那個打小一起長大的鄰居暗示了︰凱旋門之所以落到眼下這步田地,跟那個陳書記很有些關係!

    這個消息,十七並不想透露,但不做點暗示的話,他又怕古所長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得罪了陳書記,陳書記一旦有點不爽,那後果絕對不是他石紅旗或者古昕能擔當得起的!

    古昕本來就有點納悶,郝家兄弟為什麼會出事出得這麼及時,聽到十七的暗示,才恍然大悟︰我說嘛,十七那膽小鬼,怎麼看也做不出這樣的事兒。

    有了這些因素,古所長哪裡還敢再輕視陳太忠?他加倍巴結還來不及呢,那可是能殺人於無形的能人!

    可惜的是,陳太忠不知道這些因果,看十七不在場,心裡就有點惱怒,姓古的你打算甩開我的小弟,跟我談判?你覺得自己夠份量麼?「十七呢?為什麼不來?」

    察言觀色是警察們的強項,這原本就是破案的一大利器,古所長馬上發現了陳太忠的不悅,忙不迭地解釋,「呵呵,十七啊,他出去辦貨去了……」

    陳太忠挺奇怪,不是吧,這都下班了,十七還辦的什麼貨?

    古所長看出了他的訝異,輕笑一聲,臉上浮起了一種曖昧的笑容,「是啊,歌廳要開張,不得弄些小姐?十七他去外地了,弄些小姐回來!」

    敢情,十七自己仔細想過了,這歌廳一旦開了,白道和金錢上有古所長,政府和黑道上有陳書記,自己似乎一無是處,只做個傀儡,實在是有點……有點危險。

    說不得,他就只能把自己發配出去了,去那些邊遠貧困的地方找些急於掙錢的女人,大家既然合作,他這裡沒有任何拿得出手的東西的話,很容易被人像甩鼻涕一樣地甩掉。

    「弄小姐?」陳太忠登時就想發火了,可是他很快地就意識到,這件事情不可能以他的意志為轉移,是的,他不喜歡小姐,但他不能否認一個事實︰歌廳沒有小姐,那是絕對開不下去的,甚至,小姐的素質,直接會影響到歌城的檔次!

    顧客就是上帝,雖然陳太忠自認,若是他能晉級紫府金仙,絕對能將叫上帝的那個傢伙轟殺至渣,但是毫無疑問,眼下,顧客的意願是不能違背的,這畢竟是他小弟的攤子。

    希望,十七不要把那些小姐盤剝得太狠吧?陳太忠沒有發現,自己的思維方式,越來越接近正常人了,這不,連憐憫之心都有了?

    「他去哪兒弄小姐了?」他決定淡然地看待這件事,「你覺得那傢伙,幹這行不行?」

    「哈,十七的眼,毒著呢,」古所長輕笑,他倒是能有點理解十七的心態,而且,既然投資的大頭是他自己出,他自然也希望十七能帶回點驚喜回來,「那傢伙別的不行,察言觀色是老手,而且,那張嘴也是哄死人不償命,你就等著看好吧。」

    我倒是想不看好呢,陳太忠嘆口氣,唉,我這小弟走的路子,也太離譜了吧?「這個歌城,估計得裝修多長時間?」

    「時間倒不會很長,倆月就夠了,」古所長早盤算過這些,「不過錢有點緊張,最少也得兩百來萬……」

    他的話還沒說完,陳太忠的手機響了,來電話的是狗臉彪,「陳哥,忙著呢?我是小彪啊。」

    「嗯,什麼事?」陳太忠正琢磨著自己是不是要拿些錢出來,一時也沒想到別的。

    「您吩咐的事兒,我辦好了,」狗臉彪在電話那頭訕笑著,「今天是最後一天了啊,倆月到了,不過,小彪我總算是把照片弄到了,您在哪兒?我給您送去?」

    陳太忠這才想起,自己是給對方做了時間限制的,大約是時隔這麼長,他對趙茂斌的怨念已經減弱了不少,才一時沒想起來,不過狗臉彪既然提醒了他,他自然也不會就此罷手,「嗯,跟個朋友在『好運來』吃飯呢,你到長江廳來找我。」

    不多時,狗臉彪那張酷似皺皮狗的臉,就探進了房間,這時,古所長正在同陳書記展望著未來。

    「嗯,最好的包間,咱不能對外營業,得留著招呼像太忠你這樣的好朋友,你說是不是……咦?大彪?」

    古所長認識狗臉彪,他眉頭一皺,聲音中頗有點不喜,「我說,你探頭探腦地做什麼呢?」

    狗臉彪也認識他,不過,兩人沒打過什麼交道,他也不怕這個沒什麼後台的小小所長。

    探頭探腦你敢跟我這麼說話?他皺著眉頭瞪了古所長一眼,轉頭笑嘻嘻地跟陳太忠打招呼,「呵呵,陳哥……」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8 11:57 AM

第六十七章 防範之心

    聽到狗臉彪這麼恭敬地稱呼陳書記,古昕古大所長吃驚得差點把筷子掉到桌上,少見,實在太少見了,在鳳凰市,還有人能吃得住狗臉彪?

    狗臉彪在鳳凰市的公安系統算得上是大名鼎鼎了,甚至很多警察都知道,寧可招惹常三、鐵手這樣的黑老大,也盡量別去招惹狗臉彪,那傢伙是純粹的瘋狗,逮著人就咬。

    這不,連古昕見了也不敢叫他「狗臉彪」,只能叫個「大彪」,既不落自家威風也不至於為此得罪對方,就這還遭了白眼呢。

    「你倆認識?」陳太忠的眉頭皺皺,嗯,這事兒做得,有點失策啊,不過,古所長也不是外人,知道了也無所謂吧?

    「是啊,認識,」古所長笑嘻嘻地點點頭,「要不一起吃點?」

    「不用了,」陳太忠斷然拒絕了這個建議,切,這狗臉彪算什麼東西,也配跟我一起吃飯?他冷著臉伸出了手,「東西呢?給我拿過來!」

    狗臉彪看了古所長一眼,略微猶豫一下,還是從口袋裡摸出個信封,遞給了陳太忠,賠著笑臉,「呵呵,陳哥,你要不要先看看?」

    你這說的是人話麼?陳太忠不滿意了,我這兒坐著個警察呢,你要我現場看你拍的栽贓的照片?「不用了,要是不合適,我回頭找你吧。」

    狗臉彪聽得,登時就是一個哆嗦,不合適還要再找我?天啦,你還讓不讓人活了?

    當然,這話他是不敢說的,只是,想到未來還可能跟陳太忠這種非人的存在打交道,他真的有點不寒而慄,臉上的表情,也是要多精彩有多精彩了。

    陳太忠揣起信封,轉頭看看他,眉頭一皺,「沒事兒了吧?那你快走啊,莫不成你還想幫我買單?」

    「那我就走了,」狗臉彪忙不迭弓弓身子,賠著笑臉倒退著離開了包間,「呵呵,這單肯定是我買了,陳哥,那個……古所,你們慢慢用哈。」

    古昕把一切都看到了眼裡,他笑吟吟地衝著陳太忠舉起了酒杯,心中卻是有如刮起了十二級颱風一般說不出的震撼,陳書記這架勢,根本就沒把狗臉彪當人看啊,他……是怎麼做到的?

    這時再想想十七的暗示,所長大人頓時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敢情,陳書記身後,真的隱藏了驚人的勢力?

    還好,我一直對他都挺客氣,想到這個,古所長不由得慶幸了起來,果然,小心才撐得萬年船!

    就在古昕魂飛天外之際,一個聲音傳來,「老古,老古?」

    「啊,什麼事兒?」所長大人這才反應了過來,陳書記在叫自己呢。

    「你剛才,說資金有點不夠?」陳太忠倒是沒想對方怎麼會這副樣子,他防人的心思一向不是很強,「要不要我支援你點兒?」

    這話,他問得有點兒晚了!

    要是在狗臉彪進來之前聽到這話,古昕自然會毫不猶豫地應承下來,資金有點缺口那是實情,而且,裝修改造工程中,很是有些貓膩,得了陳書記支援的同時,自己還能落下點實惠,傻子才會拒絕這樣的好事。

    但是,看了狗臉彪那副惶恐的樣子,就算再借給古昕一個膽子,他也不敢沒頭沒腦地就應承下來了,他的考慮重點,登時就轉移到了另一個問題上︰這陳書記,是不是想借這個機會奪我的產業呢?

    天底下哪有不吃腥的貓?古所長非常明白這個道理,他投資歌城的兩百萬,就是在他就任副所長和所長這短短五年內撈到的,「有便宜不佔,那是王八蛋」!知道了陳書記的強勢,他怎麼還敢放這頭老虎進自己的勢力範圍內?

    「嗯,其實也不差多少,」他強行做出個笑臉,偽作漫不經心的樣子,「隨便籌措籌措就有了,太忠你也別管那麼多了,你的心意老哥我領了,這點錢還要你幫忙,你這不是小看我麼?」

    聽到這話,陳太忠有點微微的感動,不過,該爭取的,他還是要爭取的,「老古你少跟我廢話,十七這傢伙,我是幫定了,我可不想因為你缺錢,弄來幾個不合適的股東,委屈了十七!」

    **,十七什麼時候祖墳冒青煙了?能得到陳書記這麼看重?古昕聽得很有點匪夷所思,不過,聽說陳書記無意染指自己的歌城,他的心裡又是一陣狂喜。

    仔細盤算一下,古所長開口了,「陳書記你這麼說,那倒也簡單,錢你隨便出個千兒八百的就行了,到時候你和十七算三成股份,至於你倆怎麼結算,我就不管了,至於說外人,你放心好了,有我古某人在,誰敢欺負我的老街坊?」

    他挺會算計,這麼一來,人情也賣了,還不用因為陳太忠出錢多而可能插手歌城的事務,反正十七的股份,他是早就盤算好的,眼下多出一成來,能巴結住這個高深莫測的陳書記,很劃得來。

    「最關鍵的,是得盡快開業,眼下機會難得,」他整天同這些特殊行業打交道,自然知道,眼下正是鳳凰市的娛樂業即將大爆發的前夕,趕上這一波行情,那就什麼都有了。

    「對了,分局消防科有個王洪,很不對我的眼,」陳太忠想起一件事來,「你說這傢伙……會不會給你的歌城添什麼亂?」

    古昕對「你的歌城」四個字非常敏感,這證明陳書記並沒有染指歌城的計劃,起碼表面上沒有,心裡一高興,他登時就是冷哼一聲,狠狠地蔑視了自己的同僚一把,「切,他算什麼東西?要是他敢斷我的財路,回頭收拾不死他!」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8 11:58 AM

第六十八章 該集中了

    兩人來飯店的時間比較晚,不知不覺,一瓶白酒就被倆人幹掉了,時間也近九點了,古所長越喝越興起,覺得街道辦這次總算來了一個好政法委書記,多年的霉運終於要離自己而去了,「哈,太忠,咱倆一定要精誠合作,把開發區這一畝三分地兒掌握住!」

    他正白活呢,手機響起,他漫不經心地接起電話,沒說兩句,臉上的神情就逐漸凝重了起來,到最後只是「嗯嗯」地應答,不再發話了。

    陳太忠本不想問這個電話的來歷,可眼見古昕的神色越來越沉重,好奇心不由得大起,古昕臉上的沉重,落入他的眼中,逐漸地演化為兩個大字政績!

    好不容易等古昕掛斷了電話,陳太忠再也按捺不住了,「老古,什麼事兒?有大麻煩了?需要幫忙不?」

    不需要古昕差點就把這三個字說出來了,可是轉念一想,眼前這位不但是政法委書記,還是有通天手段的主兒,萬一將來……將來人家從別的渠道知道了這事,自己可不是憑空就得罪人了?

    「有點兒麻煩,」古所長先是嘆了一口氣,才硬著頭皮直視陳太忠,「嗯,嗯……我的人捉了一個小偷。」

    我靠……陳太忠有點想罵人,他盯著古昕的臉看了半天,確定對方沒有開玩笑的意思,仔細想了半天,才緩緩發問,「那小偷……被你的人打死了?」

    警察抓小偷,實在是天經地義的事兒,若不是出了麻煩,怎麼會有電話在下班後打給古所長?還弄得所長大人一臉鄭重?

    警察們的工作作風,陳太忠聽說過一些,他們對罪犯刑訊逼供以期掏出更多的案子,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了,警察也是人,他們也想上進,這一點,他充分能理解,不過,作為政法委書記,他還是強調過要「人性化審訊」的,這種高調,是個人就會唱。

    所以,見到古昕這副為難樣,他直覺地認為,八成那小偷捱不過毒打,掛了!

    這事真的不小,萬一被捅出去的話,他這個政法委書記都要跟著倒霉,這是發生在開發區派出所的事兒!

    誰想,古所長苦笑一聲,「小偷倒是沒死,不過,今天是老李值班,你知道,那傢伙沒事就愛喝兩口,今天他喝了不少,所以……」

    「我說,你給我說重點!」陳太忠火了,狠狠一拍酒桌,直震得桌上的杯盞碗碟跳個不停,媽的,吊胃口也不是你這麼個吊法吧?哥們兒擔心的是我政法委書記的位子!

    李副所長喝高了,偏偏地,那小偷極是油滑,除了被抓了現行的這次公車盜竊,其他的一概不予回答,死死咬住自己是初次作案。

    李所長生氣了,後果當然很嚴重,小偷被打得死去活來。

    人們說的賊骨頭,一般是指賤骨頭,不打不招,不過這個小偷的骨頭,卻是極硬的,骨頭都要被打斷了,兀自不肯招出其他事情。

    「好樣的,你千萬要挺住啊,」酒意上頭的李副所長不怒反喜,他的玩興正濃著呢,小偷的嘴越緊,他就越興奮,於是,許多多年不用的手段,被老干警想了起來,「燕雙飛」、「嫦娥奔月」、「小雞過河」……

    終於,在玩到「向我開炮」的時候,小偷忍不住了,「不要開炮了,不要開炮了,我說,我說……」

    這小偷也是個狠角兒,由於心裡不忿李所長的種種陰險手段,一張嘴就是天大的案子,「好吧,我交待,十天前,我偷了六百多萬……」

    李所長怎麼可能相信這話?有六百多萬的人,會去公共汽車上割包麼?「哈,小子,算你狠,咱們接著玩兒!」

    「我說的是實話啊!」小偷尖叫一聲,淒厲得有若寒蟬悲鳴,「真的,是存折,我把放存折地方說給你們,你們可以去拿啊……」

    李所長的酒意在瞬間不翼而飛,我靠,大案子!這下……發達了啊,「存折你放哪裡了?」

    由於被「破大案」的興奮勁兒催著,開發區派出所的干警們不到二十分鐘就取回了物證,十來張存折,每張都是六位數!

    存款實名化是2000年才頒布的,所以,一幫警察看著一堆存折有點犯難,「媽的,這都是些什麼名字?怎麼一個個都沒聽說過?」

    97年能擁有六位數身家的人,在鳳凰市並不算很多,關鍵的是在場的六個警察,沒有聽說過其中任何一人,這事裡,透著蹊蹺!

    有個老警察拿過審訊紀錄來一看,登時就倒吸了一口涼氣,「那啥,這不是……這不是鄺書記的房子麼?」

    鄺舒城是紅山區的區委書記,年僅32歲,算得上是年輕一代裡出類拔萃的幹部,有傳言說,他很快就會升任市委辦公廳副秘書長,這是由區委邁向市委或者市政府的台階。

    年輕有為的幹部這並不是什麼要緊事,要緊的是,所有的人都知道,鄺書記的父親,是天南省省委常委、省人大常委會主任鄺天林!

    李所長登時就傻眼了,抬起腳沒命地踹了那小偷一腳,「我草你大爺,居然敢陰我?」

    顯然,小偷確實在陰人,他是外地人,並不知道自己偷了哪了一家,可是賊的眼楮都是雪亮的,被偷的那家,居室的佈置非常簡陋,家裡也沒什麼貴重的物品,偏偏就有這麼多的存折,主人的身份,那還用問麼?人民公僕,這絕對是人民公僕!

    在鄺書記身份被戳穿的那一刻起,大案子,登時變成了燙手山藥,李所長思來想去,死活是拿不定主意,說不得只好打電話請示一下正職了,「老古,這事我們得聽你的,民主集中制嘛,該集中的時候,得集中!」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8 11:58 AM

第六十九章 拴來拴去

    可想而知,古所長接了這樣的電話,會是怎樣一種心情了,可是面對陳太忠的咄咄逼問,他敢不回答麼?

    這是政績!陳太忠登時就做出了判斷,一個區委書記,年僅32歲的區委書記,可能靠著工資攢下這麼多的財富麼?不可能!揭開這麼大一樁腐敗案,那絕對是政績!

    當然,他不可能因此而貿然地表態,聽聽古所長的想法,是非常有必要的,「老古,以往你們遇到這種事,是怎麼處理的?」

    「誰會天天遇到這種事?」古所長苦笑一聲,他的酒早就化做了冷汗,「不過,按理說,我們應該跟失主打個招呼,聽聽失主的意見。」

    「嗤,開什麼玩笑?」陳太忠冷笑一聲,「鄺舒城會承認這些錢是他的麼?他絕對不可能承認!」

    「他可能承認!人家老爹是人大主任,省委常委啊,還怕你不成?」古所長臉色一繃,正言回答,「不過,那樣的話,我和手下的兄弟們就要倒大霉了,因為……我們是知情人。」

    「照你這麼說?」陳太忠隱約明白了點什麼。

    「沒錯,」古所長點點頭,「這個案子,根本不能立,鄺舒城那裡,倒是可以打個招呼,不過,不打招呼更好,就當一切都沒發生。」

    「哦,明白了,」陳太忠點點頭,「今天如果不是我問你,你就打算直接裝聾作啞了?」

    「我打算……我有個屁的打算,」古昕苦笑一聲,他實在太鬱悶了,連陳書記的恐怖都忘記了,恨恨地吐出句髒話,「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鄺舒城那傢伙一向目中無人,我對他沒什麼好印象,為什麼要替他背雷?」

    陳太忠沉默半晌,終於笑吟吟的點點頭,「我明白了,敢情你是礙著那幾個警察呢,要是只有小偷知道,你大可以滅口的,可現在多了幾個人知道,偏偏的你又奈何不了他們,是不是?」

    他毫不懷疑這個推測,一個派出所所長,連一個小偷都幹不掉的話,那也實在有點丟人了吧?

    「我本來覺得自己是個好人呢,」古昕苦笑一聲,搖搖頭,「太忠啊,你的嘴實在太毒了,不過……沒錯,我總不能滅警察的口啊,可現在,知道這事兒的人實在太多了,就算我想裝聾作啞,將來有人咬出來,我的前程也完蛋個球的了!」

    「那……捅到紀檢委,怎麼樣?」陳太忠終於想起來了,政府裡還有個這樣的部門,「咱做不了主,案子可以上交嘛。」

    此刻的他,已經牢牢地同古昕綁在了一起,誰讓他是政法委書記呢?

    「這是個更糟糕的主意,」古昕毫不留情地駁斥陳太忠,「紀檢委?你敢保證,鄺舒城能被搞下來?搞不下來,咱倆的結局只有更糟!」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用上了「咱倆」這個能拴住多只螞蚱的詞,無他,一個人太寂寞了,不管對方願意不願意,他都得拉人下水了。

    陳太忠聽到了這個詞,不過他沒有介意,他的心裡,甚至在微微地竊喜,「呵呵,你的意思是說,這事兒不合適報給紀檢委?」

    「不合適,絕對不合適,鬧到那裡就是你死我活的事兒了,」古昕看著陳太忠,語重心長地分析,「太忠啊,我知道你有本事,可你還年輕啊,有些東西的厲害你真的不知道,這種能讓事主兒掉腦袋的官司,千萬少做,就算做實了對方的罪名,人家一旦豁出來,跟你弄個兩敗俱傷也是很容易的,省委常委啊!」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陳太忠輕笑一聲,「呵呵,老古,那你說,你打算怎麼辦呢?」

    「現在,只有放人了,放了那個小偷,然後把原始審訊紀錄毀掉,那樣也不怕派出所其他人翻老賬了,」古昕一咬牙,把心裡話掏出來了,「張曉幻一直盯著我這正職的位子呢,不能給他這個機會!」

    「至於說,那個小偷……哼哼,」他冷笑一聲,抬頭看看陳太忠,眼中滿是殺氣,「咱倆也只能指望他能好自為之了,你說是不是?」

    他心裡想的是,郝老大那起離奇的車禍,沒準就是眼前這位年輕的政法委書記所為,這小偷帶給「咱倆」的威脅太大,那啥,你要是肯想想辦法,天下自然會太平很多。

    誰想,陳太忠根本無視了這種暗示,而是很鄭重地搖搖頭,「這樣不好,那小偷萬一在別處落網,咬出來你,那麻煩可就大了!」

    咬出我來?古所長鬱悶得想吐血,是咬咱倆啊,你是真不懂還是裝糊塗?想撇清麼?有點晚了吧?

    「為今之計,只有這樣了,老古,你不是也看鄺舒城不順眼麼?直接拿下他算了,」陳太忠死死地盯著古所長,「不用驚動別人,咱們自己下手,收集到他的鐵證以後,直接開拘捕證,咱就當不知道鄺舒城是誰不就完了?」

     ~古昕登時倒吸了一口涼氣,仔細打量了陳太忠兩眼,他知道這傢伙能量大,不過,敢直接把腦筋動到省人大常委會主任鄺天林身上,這也算是膽子奇大了,「想死你自己去,別拉著我!」

    「你這是放屁!」陳太忠輕輕一拍桌子,倒也不見得如何憤怒,「我知道,你想等小偷離開了再偷偷幹掉他,可那是謀殺,不像在派出所,派出所裡打死個證據確鑿的小偷,那叫失手!」

    「你敢留下那些證據麼?你不敢;你確定別人不會說出去麼?你不確定!可是我問你,是得罪了鄺天林慘,還是你被以謀殺罪起訴慘?天底下有不透風的牆麼?」

    「咱們這不叫算計別人,咱倆這叫自救!」陳太忠也終於肯用「咱倆」這個詞了,他心裡有些得意,哈,總算是把這廝拉到同一條船上了。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8 11:59 AM

第七十章 統一思想

    「可是……」古昕明顯地被陳太忠的話動搖了,只是,他的立場還不是很堅定,「就咱倆,而且派出所也就那麼點權限,能搞定這麼大的案子麼?」

    「想要政績,不得冒險?」陳太忠終於圖窮匕見了。

    這一刻,他感覺自己像是個拿了棒棒糖誘騙小女孩的不良大叔,「政績啊,老古,這是政績!難道你想在這個鳥不拉屎的派出所所長的位子上,呆上一輩子?」

    「富貴……險中求啊!」

    「你要是……要是能在一天內搞到鄺舒城違法的證據,我能讓所裡對這件事暫時保密,」古昕內心深處的野心,終於被陳太忠激發了出來,「到時候我開個臨時會議,統一一下思想。」

    他有信心在短期內封鎖消息,道理很簡單,派出所裡他最大,對於一些案子的走向也最為清楚,就算那個著急上位的副所長張曉幻,也不敢在封鎖期間作怪,誰知道這是不是省裡或者中央有什麼人想動鄺天林了?隨意洩露消息導致嚴重後果的話,那責任沒人擔得起!

    「一天?」陳太忠有點撓頭,「會不會有點緊張?我連鄺舒城住哪兒都不知道呢。」

    「地址我回頭就給你,」古昕站起了身子,匆忙地收拾一下隨身物品,「走吧,跟我一塊兒去所裡?再不回去,要天下大亂了。」

    古所長也是一個典型的賭徒性格,一旦拿定了主意,就執行得相當果決,在開車回所裡的路上,他就開始源源不斷地向陳太忠灌輸有關鄺舒城的資料。

    干警察的,從來都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古所長也不例外,他上進的心思又重,不但知道鄺書記公眾方面的事跡,事實上他連小道消息都知道不少,比如說,紅山區人民醫院大樓的撥款,似乎就是鄺書記親自要下來的。

    車還沒到派出所,陳太忠就獲得不少線索,當然,這只是線索,嫌疑而已,就連古所長也不敢確定,鄺舒城在這些事中是不是得了好處。

    「太忠啊,我幫你幫到這份兒上了,你能不能跟老古我透個底兒,你背後到底有誰?」古昕太想知道他的底細了,因為這關係到自己的前程,誰會不心虛?「別跟我說,你就打算自己一個人瞎蹦達,咱們算是兄弟了吧?」

    「你也是在幫你自己,」陳太忠不吃這一套,冷冷地回答了,不過,他還是寬了寬古昕的心,「你放心好了,說句實話,在天南省,還沒有我不敢招惹的人!」

    這是大實話,他怕誰啊?別說天南了,放眼全國,也是這話,不過是怕嚇著古昕而已。

    中央……的關係?古昕手一抖,差點把警車開到人行道上去!

    派出所裡的氣氛,也異常緊張,有倆警察處理完手上的活兒,都不敢回家,今天這事兒,真的是很嚴重,大家都很清楚。

    看到古所長回來,大家才長出了一口氣,可算有能做主的人來了,終於可以擺脫責任了。

    倒是李副所長還是一副苦瓜臉,他的酒意早就不翼而飛了,而且,他非常後悔今天晚上自己喝多了,酒這玩意兒,真不是好東西啊。

    「好了,老李,你來開個會,還有小馬、劉英都來,嗯,這是政法委陳書記,今天這事兒,大家先要統一一下思想,其他人該幹啥幹啥吧,記得保密原則,否則出了事兒,別怪我不講情面!」

    古所長這番話,登時就為事情定了基調︰好了,領導們做主了,大家也不用人心惶惶的,組織決定馬上就下來了,只要服從就可以了。

    李副所長一見到陳太忠,心裡登時就輕鬆了不少,很簡單,政法委書記不會無緣無故地半夜跑來,而且他也從古老大那裡聽說了,這個年輕的書記,是很有兩把刷子的。

    踫頭會上,基本上就是古所長一個人在說,到最後,陳太忠才出場,派出所的工作,還是要由政府來指導的。

    陳太忠自認,自己的話說得非常地得體,因為他一路上都在考慮如何措辭的問題,做官面文章,真的太考驗人的情商了,「這件事兒,組織上有不同的看法,大家都知道,鄺舒城鄺書記,是我們鳳凰市難得的優秀年輕幹部……」

    「這些存折,不排除有人故意嫁禍的可能,也就是說,有些人想故意破壞鳳凰市安定團結的大好局面,破壞鳳凰市在改革開放這麼些年來取得的巨大成就,我們是不會讓這些別有用心的人得逞的!」

    「所以呢,我們的態度,是要堅決地徹查這個案子,當然,由於案情重大,接下來就有其他的專人來接手,而派出所的同志,你們要做的,就是嚴格遵守保密條令守口如瓶,在不冤枉一個好人的同時,也堅決不放過任何一個壞人,怎麼樣,大家……有信心沒有啊?」

    「有!」李副所長率先表態了,不過,他的心裡有點嘀咕,「我們的態度」這些「我們」到底是哪個部門的人呢?

    當然,這個嘀咕他也只能放在心裡,斷斷是不敢開口詢問的,他能跟這件事撇清,已經是老天開眼了,至於說到底是誰想找鄺舒城的麻煩,找鄺家的麻煩,他根本不想知道。

    那小偷若是偷了別的什麼人,或者,李所長還有極大的興趣,追隨陳書記的腳步,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眼下嘛,你們神仙打架好了,千萬別殃及我這路人!

    李副所長做夢也沒想到,這個年輕的書記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打著組織的旗號,行那為個人創造政績的勾當!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8 11:59 AM

第七十一章 穿牆水羲生

    聽到陳太忠這話,古所長差點就淚流滿面了︰太忠,好人哪……

    陳書記是打著組織的旗號來的,他所有的負擔在這一刻煙消雲散,移交了,案子移交了,所有的一切,不關我的事兒了。

    是的,沒事兒了,最多最多,將來陳書記在這場鬥爭中敗北的話,他古昕不過背一個失察的罪名不是所有人都能空口白牙地代表組織的!

    但是,那又如何?只要能遠離風暴中心,普通的傾軋,古所長還是扛得起的,大不了就是一個瀆職而已,那是公事,總比私下惹了人強太多了!

    看著眾人一一離去,古昕心中突生不忍,轉頭看看陳太忠,「太忠,這事兒你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陳太忠真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他一直在合計這東西帶來的政績該怎麼衡量呢,會不會讓我再升一級?「很簡單的吧?我讓人把鄺舒城弄出來,想活就全交待,想死……哼,我給他死亡!」

    怎麼聽,這話怎麼都是充滿了血呼呼的味道,不過古昕的注意力並沒有放在這裡,他登時驚叫了起來,「太忠你沒搞錯吧?那些人,你斷了他的前程,跟殺了他沒兩樣,指望他自己說出來?你別做夢了!」

    「不管怎麼說,我得先去趟他家,看看還能翻出什麼東西來不能,」陳太忠是行動派,說到這裡已經有點蠢蠢欲動了,「老古,你這裡有誰是抄家的老手?」

    「這個,你還真不能指望警察,警察抄家響動太大,想找出東西來,你得用小偷,」古昕很認真地提出了建議,「要不,我把街道上有案底的幾個穿牆給你介紹一下?」

    穿牆是暗語,特指小偷中那種專門玩入戶盜竊的。

    「不用了,就剛才那個小偷吧,」陳太忠聽不太懂這樣的話,不過他不想耽誤時間,「我提走他,你不會不放心吧?」

    「看你這話說得,咱倆誰跟誰啊?」古昕臉色一繃,「想提直接提走,不還回來都無所謂!」

    不還回來,那還是做掉小偷的意思,不過,這話他沒法點得太透,陳太忠自然無法領會。

    那小偷確實被打得挺慘,陳太忠進審訊室的時候,他想抬頭看看來人的,但是很遺憾,他做不到!

    陳太忠皺皺眉頭,手一抬,一股仙靈之氣直奔那小偷而去,「你給我抬起頭來!」

    小偷只覺得渾身一涼,全身的痛楚在一瞬間不翼而飛,禁不住猛地一抬頭,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的眼神,結結巴巴地說道︰「龍……你是……龍組的人?」

    「媽的,你玄幻小說看太多了吧?」陳太忠有點哭笑不得,97年,大陸的玄幻小說還不怎麼流行吧?「好了,你跟我走!」

    陳太忠帶人走,這個叫水羲生的小偷自然不能有任何的反抗,但是負責卷宗的小馬有點微詞,「古所,帶走原始記錄和物證,這……這不符合規定。」

    「規定那也是人定的,」古所長陰森森地回了一句,「趕緊移交,我是你的領導,還是你是我的領導?再唧歪,信不信我讓你干聯防隊去?」

    鄺舒城的住宅在哪兒,陳太忠已經搞明白了,找塊布一蒙那小偷的臉,封閉了這傢伙的六識,運起仙靈之氣,捏個「萬里閑庭」的法訣,一眨眼就到了地方。

    運起天眼,陳太忠仔細觀察了半天,微微有點失望,這家裡怎麼沒有人呢?說不得,他只好解開對小偷的禁制,掀起蒙面巾,壓低了聲音發問,「辨認一下,你偷的是不是三樓那家?」

    水羲生年約四十出頭,胖胖的身子,一臉忠厚相,只有那雙眸子裡偶爾閃過的狡黠,才能讓人意識到這不是一個簡單的傢伙,不過他那胖胖的手指,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人想到這是一個開鎖高手、鑽穴逾牆之輩。

    事實上,自打他偷了這一家,很快就發現自己撞正大板了,慌亂之下,他都放棄了穿牆的行當,改行幹起了「開槽」就是割包,原因很簡單,他實在沒膽子在近期穿牆了。

    人不可貌相,水羲生其實是個極機靈的主兒,也是穿牆這一行當裡有名的高手,這次若不是李副所長所用的手段太過歹毒,他怎麼會供出這天大的案子來?

    案子是供出來了,警察們的反應,也讓他大大地出了一口怨氣,可這興奮勁兒一過去,他開始害怕了︰等待我的,會是什麼?立功嘉獎,還是被人幹掉滅口?

    不過,無論如何他是不後悔的,他知道,以姓李的所長當時的架勢,他根本不能拿一些小案子來應付了事,要是不交待點真材實料的東西,他最少會被活活地玩殘廢!

    眼下陳太忠帶他來認門兒,那就是天大的好事了,水羲生知道︰這次,就算不能立功,但量刑上不會很重,他偷的只是存折,也沒去取錢,跟偷六百萬現金是截然不同的!

    所以,他非常配合,「沒錯,就是這家。」

    陳太忠高大的身子,拎小雞一般地拎著他直接上了三樓,手一動,房門應手而開,直把水羲生看得差點暈過去,門沒鎖?

    「進去,」陳太忠的聲音不算很低,他會小聲說話,但眼下,他覺得沒有必要。

    水羲生的尿道括約肌登時不由自主地痙攣了起來,小便都要出來了︰壞了,這傢伙,跟屋子裡的人……是一夥的?完了完了,這次,小命怕是要不保!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8 12:00 PM

第七十二章 拍照

    水羲生張大嘴巴,想要高聲呼救,卻愕然地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控制喉頭和聲帶。

    「好了,做什麼怪樣子?」陳太忠直接拎了他進去,隨手關上門,又打開燈,「家裡沒人,你給我找吧……」

    「找什麼?」水羲生下意識地發問,話說完了才猛然一愣,我……我能說話了?

    「找鄺舒城那些貪污的證據,」陳太忠實話實說,一點也不隱瞞,「如果能找到,你可以活,如果找不到的話,你會生不如死……那是最輕的。」

    敢情,他們還是對頭?水羲生的精神,登時就是一震,既然雙方是對頭,他自然可以借此活下去了。

    沒有人能坦然地面對不可知的未來,

    這時他才發現,冷汗已經打濕了自己的脊背,下一刻,他驚駭地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非常非常重要的問題,「那啥,大哥……我找過了,沒找到。」

    「嗯?」陳太忠從鼻子裡發出一聲顫音,轉過頭冷冷地看著他。

    水羲生登時又哆嗦了起來,「真的,那天我就……我就找過了,看著那麼多存折,我也害怕啊,結果……沒找到。」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些底線,沒錯,水羲生是小偷,但是見到這種貪官,他心裡恨得也是癢癢的,否則他大可不必拿走存折的。

    所以,當時他就四處翻找,試圖找出點主人受賄或者貪墨的證據出來,別的他做不了,但是真找到那些證據的話,他還是有勇氣把這些東西丟到天南省紀檢委大門口的,這活的難度又不高。

    「再找找,」陳太忠發話了,「你有一晚上的時間來找,大半夜的,不可能有人回來。」

    「不用了,我對自己很有信心,」水羲生搖頭拒絕,還好,就這一點點緩衝的時間,他已經想好了說辭,「不過……我知道他另一個家在哪裡。」

    當時他沒找到證據,心裡也是十分地不甘心,再加上又對這人的身份好奇,在這院子裡守株待兔,等到鄺舒城後,暗暗跟蹤,想知道對方在哪裡辦公,沒想到卻跟到了鄺書記的另一套住宅處。

    「另一個家?」陳太忠的眉頭皺皺,「先想想這裡有什麼遺漏的地方沒有,等等咱們去他另一個家。」

    遺漏自然是不會有的,不過,翻了一陣之後,陳太忠發現了一台拍立得相機,略微思索一下,他直接將相機裝進了須彌戒中。

    一小時後,兩人來到了鄺舒城的別院,這裡是個環境極好的小區,安防措施也很嚴密,不過,這難不住陳太忠,也難不住穿牆老手水羲生。

    兩人進了小區,陳太忠天眼一發動,馬上就發現,鄺舒城家裡有一男一女相擁而眠,看來鄺書記今天是住這裡了?

    還是老規矩,陳太忠輕而易舉地打開了單元防盜門,緊接著又堂而皇之地拉開了房間,他的舉動,看得水羲生直眨眼︰老天,這是怎樣的一種開鎖手段啊?

    這一刻,穿牆高手心裡湧起了一股莫大的信心︰這樣的人物,一定是供職於國家極高的權力部門的,我這條小命,總算是保住了!

    陳太忠沒心思考慮水羲生在想什麼,甫一進門,他就直奔臥室,在那一男一女清醒過來之前,一抬手就封閉了對方六識。

    「好了,你可以找東西了,」陳太忠回頭看看縮頭縮腦的水羲生,「動靜大點也不怕,這倆人現在,就算是放炮也炸不醒!」

    經他這麼一說,水羲生越發地肯定了他的身份,登時就四處搜尋了起來,這傢伙手腳輕身子快,胖胖的身子靈巧得有若一隻大號的土撥鼠。

    而且,這傢伙的動作幅度相當地小,很多他光顧過的地方,基本都保持了原樣,根本不用刻意去恢復,不是任何一個人,都當得起高手的稱呼的!

    果然是術業有專攻,隔行如隔山啊,陳太忠看著忙碌中的水羲生,心中居然泛起了一絲微微的感嘆,瞧瞧這傢伙搜的地方,畫框後、花盆底、暖壺夾層、書架、窗簾盒……還有什麼地方,是這廝想不到的麼?

    至於說抽屜和床下什麼的,這廝倒是隨便一掃就過去了,沒做什麼停留。

    看著他忙來忙去,陳太忠有點閑得無聊,眼楮掃掃床上這二位︰這女人……長得不錯嘛,看不出來,鄺舒城還有這樣漂亮的老婆。

    慢著!不對……古昕好像說了,鄺舒城的老婆在國外呢,他猛地想起了前不久古所長所說的關於鄺書記婚姻的八卦。

    鄺舒城的婚姻,屬於政治聯姻,原本他禍害了那小姑娘後,不想認賬的,可是那邊發話了,不認賬可以,鄺天林咱們走著瞧!

    所以,他不得不就範,結婚後,夫妻雙方感情一直不合,不過雙方為了家族面子,沒辦法離婚天南省的大家族在這一點上,還是相當傳統的。

    是姘頭,還是小姐?陳太忠有點拿不準,不過,他馬上就想起了幾個小時前狗臉彪塞給自己的信封︰看我這忙得,根本來不及看啊,也不知道狗臉彪的攝影水平怎麼樣?

    然後,好死不死地,他想起來,自己剛才似乎弄了一個拍立得相機來的,於是從須彌戒裡取出相機,又掀開鄺舒城和那女人身上所蓋的被子,「 裡啪啦」就是一陣亂拍。

    拍立得相機沒有底片,這邊拍,那邊照片就出來了,陳太忠一邊拍一邊審查拍攝效果,忙得不亦樂乎。

    他認為,搞臭鄺舒城,對自己掀翻這人很有幫助,趙茂斌當初,可不就是出於同樣的目的,才設下類似的陷阱對付他?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8 12:01 PM

本帖最後由 jo4jp6vul40323 於 2011-11-28 08:23 PM 編輯

第七十三章 一龍二鳳?

在陳太忠終於對拍攝效果滿意之後,水羲生也不負他的希望,找到了一個小本子,上面一筆筆記著,什麼時候什麼人,送了鄺書記多少錢。

同時發現的,還有幾張存折,一些珠寶首飾。

「行啊小子,」陳太忠對這個小偷,真的有點另眼看待了,「這東西,從哪兒弄到的?」

「從他家糧櫃裡,」水羲生不無得意地解釋,「在兩袋大米後面,那大米是去年的,可是口都沒拆,呵呵,一看就知道有問題。」

「首飾都送回去,有這些就夠了,」陳太忠揚揚手裡的存折和小本子,「我就奇怪了,這些貪官們,怎麼都要留下一本帳?是獨孤求敗,想挑戰國家執法部門的能力麼?」

「這倒是未必,」水羲生的膽子也大了些許,剛才快門「嚓嚓」亂響,閃光燈嘩嘩地亂閃,那二位也沒醒過來,顯然,眼下是比較安全的,「收得錢多了,由不得他不記賬,好記性也不如爛筆頭不是?」

「就你話多,」陳太忠衝著水羲生的肩頭狠拍一掌,打得穿牆高手胖胖的身子一個趔趄,差點一頭栽倒在地上,「好了,咱們走。」

古昕還呆在派出所裡等消息,這一夜,對他真的很重要,忐忑不安的他,無論如何也放不下心回家睡覺,若不是考慮到陳書記眼下未必合適接電話,他早就把電話打過去了。

凌晨一點多,就在他昏昏欲睡的時候,陳太忠帶著水羲生回來了,古所長大喜過望,「怎麼樣,太忠,搞到什麼沒有?」

陳太忠不想讓水羲生知道太多,抬手就封了此人的六識,他這一舉動,嚇了古所長一大跳。

看看站在那裡呆若木雞的小偷,古所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太……太忠,你這是……唱的那一出?」

「沒啥,不想讓他聽見咱倆說話,所以點了他的啞穴,」陳太忠隨口胡說了一句,一時到也沒反應過來,人說話和聽話用的不是同一個器官,更別說呆立不動了。

啞穴?!古昕登時傻得不能再傻了,這種武俠書上的東西,現實生活中真的存在麼?這個陳書記,到底是什麼人?

這還用考慮麼?下一刻,他就反應了過來,人家十有八九是中央的人,最起碼,也是某個高高在上的機構中的成員,這樣的人,一般人根本就不可能聽說過!

緊接著,古昕發現,自己的腿開始顫抖了,劇烈的顫抖,振幅超過三厘米,他很悲哀地發現︰自己開始害怕了,發自內心的害怕!

我為什麼會害怕?有這麼強有力的同盟,我應該高興才對的嘛,古昕有點不解,不過,他馬上就明白了令自己害怕的真正原因︰陳書記打擊腐敗一點不手軟,而他,知道我要開個兩百萬的歌城!

這一刻,古昕嚇得魂飛魄散!

「累了就坐下歇歇,」陳太忠以為,是自己封閉六識的手法讓對方吃驚了,倒也沒有在意,「對了,老古,我拍了點鄺舒城的照片,你說咱們用不用先搞臭他,然後再揭發他?」

聽得他口氣沒什麼變化,古昕強打精神,深吸一口氣,「哦,照……照片在哪呢?是一龍二鳳還是母女雙飛?」

這倆專用名詞陳太忠沒聽過,不過聽聽名稱,猜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他搖搖頭,摸出一沓照片,「不至於吧?我只是認為……這女人不是他老婆。」

古昕拿過照片胡亂翻看一陣,嘆口氣搖搖頭,把照片交還了陳太忠,「唉,不夠啊,你拍的既不是一對多的場合,也不是進行時,只是人家睡覺的照片,沒用……」

「不可能吧?」陳太忠詫異地大聲反問,「我說,這女人不是他老婆,照片曝光,還不是他檔案上的一個污點?」

「哼,那是對付小人物用的,」古昕覺得這陳書記實在有點拎不清,太忠你不會連這個也不知道吧?「他是鄺舒城,不是我古昕!這一招,對付我可以,對付他可遠遠不夠,就連對付你們潘珂主任,都不夠份量!」

他越說越氣,或者,是因為他實在太害怕了,不得不大聲發話,來驅趕心中那份涼意,「到了他這個級別,這種醜聞根本算不上醜聞,你明白麼?」

「可是……前一陣不是,有副省級的也是因為女人落馬的麼?」陳太忠倒沒介意古昕的態度,他還真不明白,說不得就要問問了,「你總不會不知道這個吧?」

「我告訴你,那是借口,只是借口!」古昕繼續怒吼,「有些人惹了不該惹的人,或者是站錯了隊,就這麼簡單,一個科員買煙,多開發票報銷是罪過,可一個處長呢?他根本不用多開發票,就能享受到廳局級的待遇,抽玉溪抽中華!」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陳太忠眉頭皺皺,混這官場還真的鍛煉情商,不但鍛煉情商,也長見識啊,這老古,看來也得善待,「你是前輩,我是新人,知道點東西就知道吧,你得瑟什麼啊?」

「關於鄺舒城的受賄證據,我已經找到了,」說著,他拿出了那個小本,「這是賬本,還有幾個存折,老古,你說現在該怎麼辦?」

「怎麼……辦?」見他轉移話題,古昕的氣勢也終於不復存在了,最關鍵的是他發現,陳書記雖然話比較直,但隱約中對自己,似乎有拉攏的跡象。

「既然你是中央的人,隨便你說怎麼辦了,我……我一定配合。」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8 12:01 PM

第七十四章 吃獨食

    沒錯,就是拉攏,古昕甚至判斷出了陳太忠拉攏自己的原因︰陳書記是很強勢,但是,丫對官場瞭解得太少,說不得,是要借助我的見識的!

    我老古的見識,自然比一般人強多了!想到這裡,他心中甚至有點微微的歡喜,一時間也沒想到,其實他只混跡於下層官場,很多上層的東西,根本不瞭解。

    「胡說什麼呢?」陳太忠的臉一沉,他實在有點奇怪對方的想像能力,「我說這證據呢,誰告你我是中央的人?」

    「哦,是我想錯了,是我想錯了,呵呵,」古昕賠著笑臉,頻頻點頭,太忠既然沒命地遮掩身份,自然有人家的想法,自己這樣貿然點破,確實是太不上路了,「嗯,這個證據,來,我看看……」

    翻看了一陣,古昕點點頭,「嗯,沒錯,有這些就差不多了,陳書記,你打算怎麼搞?放心,你指到哪裡,我古某人打到哪裡!」

    「我也不知道,」陳太忠搖搖頭,對於這種事,他確實是新手上路,「你給我提個建議吧,覺得怎麼做合適?」

    「匿名信!」古昕馬上就提出了建議,他認為這樣處理最保險,既能起到作用,又不怕殃及自身,說實話,鄺舒城背後有鄺天林,鄺天林背後,也不可能就沒人,「直接發到中紀委,你覺得怎麼樣?」

    「不好!」陳太忠果斷地搖搖頭,我可是要混政績的,發匿名信?誰知道是我幹的?沒的憑空讓別人得了好處!

    古昕低頭不語,使勁開動腦筋想了起來,他很想在陳書記面前留個好印象,以顯示自己存在的價值,可惜,一時半會兒他還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那你打算……怎麼辦?」

    問完這句話,古昕猛然發現一個一直被自己忽略的事實,那就是,整個晚上,自打兩人開始喝酒的時候起,對於一些有爭議的東西,太忠很少直接拿出自己的見解,丫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老古,你認為該怎麼辦?

    太忠畢竟是年輕人,還是有點嫩啊,對這一發現,古昕心裡非常高興,這說明,只要自己肯下功夫,刻意巴結的話,獲得這個年輕人的信任,大概不會有什麼問題,有這麼強勢的一個靠山,我以後還用再看別人臉色麼?

    沒錯,是強勢,陳太忠接下來的回答,將他的強勢發揮得淋灕盡致,「既然你沒什麼好點子,那這樣吧,嗯,我直接把資料上交上去好了,你就不用共同署名了。」

    他知道,對這件事,古昕一開始就表示出了深深的戒意,而他又不想讓這傢伙分享了自己的「政績」,自然就想抹去所長大人存在的痕跡。

    而且,他也會耍點小手段,「嗯,這些資料,我就說,是別人扔到我辦公室門口的,至於說他們為什麼不找紀檢委,那我就不清楚了。」

    在陳太忠的高壓之下,古昕已經顧不得考慮有關「政績」的事兒了雖然某個不良仙人原本是借此拉他下水的,可眼下,他考慮最多的,還是如何能靠穩這棵大樹。

    署名不署名,真的無關緊要,不署名他不但可以規避風險,還可以借此討好陳書記,只要陳書記肯幫忙,上進……應該不是很難吧?

    「呵呵,我知道太忠你這是為我好,沒事,不過,還是那句話,如果有需要,你指到哪裡我打到哪裡,咱們可是兄弟!」古所長拍著胸脯保證。

    於是,第二天接近中午時,橫山區政法委書記岑廣圖就接到了陳太忠約見請求,這個年輕人說,自己有大事要向組織匯報。

    岑廣圖對陳太忠的來訪,還真的沒什麼準備,不過,關於這個年輕的政法委書記,他已經聽不少人說過了,他甚至知道,連區裡的一把手吳言吳書記,對這人都在關注中。

    「哈,太忠啊,坐坐,」岑廣圖非常熱情地接待了陳太忠,「你這小伙子,一下基層就跑沒影兒了,也不知道常來坐坐。」

    「我今天來找岑書記,是有要緊事兒匯報的,」對於對方的熱情,陳太忠倒是有點微微的吃驚,不過,他心裡是藏不住事兒的,一邊說著,一邊就拿出了照片、存折和那個小本子,「有人把這個東西丟到了我辦公室的大門口。」

    一看這架勢,岑廣圖心裡就明白了,八成又是匿名信什麼之類的東西,他的心思並不在這個上面,而是不緊不慢地同陳太忠拉起了家常,「怎麼樣,街道上的工作,還是挺累人的吧?」

    你倒是快看啊,陳太忠有點不習慣在辦正經事兒的時候拉家常,不過,眼前這位,從職能上講,算是他的上司,他只能含笑點點頭,「呵呵,累倒是不累,不過,新辦事處,要面臨的歷史遺留問題挺多的。」

    「哦,這正是鍛煉你們年輕人的好機會哦,」岑書記不緊不慢地點點頭,終於很隨意地打開了那幾份證據,隨手抖一抖,「小陳啊,這東西,應該交到紀檢委那裡的吧?」

    當然,這僅僅是他的客套話,在某些職能上,紀檢委和政法委是有重疊的,一邊說著,岑書記已經打開材料,看了起來。

    看存折那些化名的時候,岑書記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等到看到照片,他登時倒吸一口冷氣,瞳孔在瞬間放大許多,連坐在他對面的陳太忠都能看到其瞳仁變化。

    甚至,他連舌頭都有點打結了,「 ……這是,這是鄺……鄺舒城?」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8 12:02 PM

第七十五章 年輕的女書記

    「是啊,」陳太忠收起笑容,一臉沉重地點點頭,「我也不敢相信,但是岑書記,你看看那個賬本吧……」

    「唔,好好,」岑廣圖機械地點點頭,魂不守舍地翻翻賬本,「呃……這個,是鄺舒城的賬本?」

    「大概是了,具體我也不清楚,」陳太忠一臉的無辜,「要不他們怎麼會……怎麼會一起丟到我的門口?」

    隨便翻了兩頁,岑書記實在是坐不住了,收拾收拾那些材料,站起身來,「小陳,你稍微等等,我得向吳書記匯報一下。」

    他太明白鄺舒城的能量了,別說是區委吳書記,怕是市委書記章堯東,也不敢隨便動那人,對於整個鳳凰市的官場來說,鄺天林可是一個無法抗衡的龐然大物。

    但願,吳書記能很好地處理掉這個大難題吧?一想到吳書記,岑廣圖的心裡就是一陣莫名其妙的躁動,對上這個年輕美艷的女書記,別說單位裡那些小年輕,就是四十出頭的他,也難免經常地眼花繚亂。

    吳言今年29歲,美貌異常,至今小姑獨處,按說也算是少年得志,但瞭解她的人知道,這個年輕漂亮的女書記,從政初始時並不平坦。

    不過,三年前不知什麼緣故,她卻得了市委書記章堯東的賞識,從街道辦副主任的位子上連升兩級,今年更是榮升橫山區黨委書記。

    所以,她現在算是章系的人,還是章系裡很搶眼的幹部,雖然有人惡意地猜測,吳書記或者跟章書記有些不清不楚的關係,但岑廣圖卻知道,絕無此事!

    因為,岑廣圖也是章系的人,同綜合治理辦公室副主任趙學文一樣,都是章系的。

    吳書記今天沒有出去,岑廣圖進入她的辦公室,甚至連眼皮都不敢抬,畢恭畢敬地把資料遞了過去,「吳書記,您看看吧,出大事了……」

    吳言大大的眼楮看他一眼,沒說什麼,逕直拿起了資料,同樣的,也是在看到照片的時候,她發作了,伸手狠狠一拍桌子,「無恥!鄺舒城,鄺舒城怎麼能跟那誰……這個女人在一起?這不是紅山區婦聯的麼?人家是有夫之婦!」

    「一個是有夫之婦,一個是有婦之夫,哼,他們還真給咱們鳳凰市的幹部長臉!」吳言臉色鐵青,長長的睫毛不住地抖動著,「哦,這些存折和賬本,也都是這姓鄺的小子做的好事吧?」

    「吳書記,」岑廣圖低聲解釋,「鄺舒城,是鄺主任的……」

    「我知道,他是鄺天林的兒子,」吳言冷冷地打斷了他的話,急促地喘了兩口氣,端起桌邊的水杯,一飲而盡。

    辦公室裡,一片寂靜。

    良久,吳書記的情緒似乎穩定了下來,她指指桌上的材料,「老岑,這些東西,你從哪兒弄來的?」

    「是開發區街道辦那個陳太忠送來的,」岑廣圖低聲解釋,「就是聯合超市那個……」

    「聯合超市那個?」吳言娥眉輕蹙,下意識地重複了一句,隨即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哦,是他啊……」

    一個人一生命運的改變,往往取決於一瞬間的機緣,在外人看來,黃老的聯合超市之行,實在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兒了,時間短,過程也平淡,沒什麼值得關注的地方。

    但是有不少人注意到了,黃老的次子,對陳太忠有點興趣,這些人裡,就包括市委書記章堯東。

    當然,這興趣到底有多大,是誰也說不清楚的,但是,這不是什麼要緊的事,興趣大小是一回事,有沒有卻是另一回事了。

    陳太忠的組織關係在橫山區,所以,吳言就得到章書記的提示︰小吳啊,注意一下你們那裡那個年輕人,能照顧的話,適當地照顧照顧。

    吳言對這樣的安排很是不解,不過,最後還是章書記一語道破了天機,「我該怎麼說你呢小吳?一點政治敏感度都沒有!將來我進京的時候,最起碼見了黃老之後,也能多出個話題不是?」

    原來如此!

    可是吳言著手一查,發現陳太忠居然是段系的,就有點傻眼,因為她知道,章書記和段市長的關係,並不是傳說中的那麼融洽。

    說句實話,數遍各個大中小的城市,市委書記和市長能和睦相處、配合默契的還真不多見,更多的時候是大家各管一攤,井水不犯河水,甚至,鬧到水火不相容地步的黨政班子,也遠比和諧的班子多。

    還好,關鍵時刻,趙學文主任提出了自己的看法︰那姓陳的小子,只不過是適逢其會,跟段系按理說是沒什麼瓜葛的。

    若是這個人的話,這件事還真的好處理了呢,吳書記馬上就反應了過來,「老岑,這個陳……陳什麼?他現在在哪裡?」

    「他叫陳太忠,」岑廣圖終於敢抬頭了,不過,他還是不敢直視女書記的眼楮,「我見事情重大,沒敢放他走,現在在我辦公室呢。」

    聽說吳書記喊自己過去,陳太忠心裡,除了對政績的渴望之外,隱隱有了點其他的期盼。

    他也聽說過吳言吳書記美艷無比的名聲,這是街道辦裡早傳遍了的,一幫小年輕們沒事就在那裡嚼舌頭︰誰要是能獲得吳書記的青睞,不但能抱個大美人回家,在仕途上,起碼也少奮鬥十年啊!

    這樣的話,在區裡沒人敢說,不過在街道辦裡,大家卻都敢眉飛色舞地小聲嘀咕兩句,搞得陳太忠心裡也癢癢的,沒辦法,食髓知味的人,大都是這副德性。

    吳書記到底有多漂亮呢?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8 12:02 PM

第七十六章 辦事不忘打廣告

    看到素面朝天的吳言後,陳太忠有點失望。

    其實,吳言長得還是挺漂亮的,高挺的鼻子大大的眼,兩道眉毛長得有點像男人,既黑且粗而且稍微上挑,這眉毛長在女人身上,不但顯得特有個性,也滿有味道的。

    她最顯眼的還是她的皮膚,就像一塊玉石一般潔白細膩,隱隱還透出一些晶瑩,幾乎看不到任何的紋理,陳太忠不由得去看看她的手,手和臉的膚色差不多,應該是沒打什麼霜粉,這皮膚算是難得了,怪不得街道辦的人一說就是「細皮嫩肉」。

    「鳳凰市政府第一美女」的稱呼,也不過就這麼回事嘛,並不比任嬌或者楊倩倩漂亮,那倆所欠缺的,不過是沒有她這麼顯赫的身份而已。

    當然,他並不知道,正是因為有了這個身份,吳言的魅力才呈幾何級數的上漲,手握實權的官場女強人,數遍全國,能有多少像吳言這麼年輕漂亮的?

    再說,他的眼界早被仙界的眾位仙子培養得刁鑽無比,幾百年來,入眼皆是那些能夠自我調整相貌的仙子,凡間的女人,他還真沒幾個看得上眼的。

    還好,他本來也沒報了什麼幻想,眼下無非是一點若有若無的失望而已,所以他的表現,也不像一般人那麼豬哥,而是很坦然地直視著對方的雙眼,「吳書記好。」

    對他的表現,吳言有點微微的吃驚,說實話,自打她成為市共青團委書記之後,很少有人能這麼坦然地面對她,大多時候不是一臉魂不守舍的癩蛤蟆,就是色迷迷的豬哥,還有……目光游離不敢直視她的猥瑣傢伙。

    這年輕人,有那麼點意思啊,吳言的心情好了不少,揚揚手中的東西,「小陳,這些東西,還有別人知道沒有。」

    「沒有,」陳太忠搖搖頭,他當然不可能把古昕拽出來,「這件事比較嚴重,在上報組織之前,我肯定是要保密的。」

    「很好,關鍵時刻除了組織,不能相信任何個人,」吳言點點頭,她的理論水平也不錯,怪不得能成為區委書記呢。

    「你能把這資料交上來,我們很高興,對了……為什麼這資料會出現在你的門口?鄺舒城是紅山區的人啊。」

    「我……我一直很注意搞好干群關係,」陳太忠大言不慚地回答,這是一個好酒也怕巷子深的廣告年代,學會王婆賣瓜是生存的必要手段之一。

    「而且呢,我也願意為群眾做力所能及的事兒,或許……是因為口碑比較好,他們才相信我?我倒是不太確定。」

    這話還算謙虛吧?陳太忠對自己的廣告手法,還是比較滿意的。

    「哦,你去辦事處不足一個月,就有了這麼良好的群眾基礎,我很高興,」吳言一臉鄭重之色,也不知道她是在褒獎還是在諷刺,或者是兼而有之?「這麼說,你對舉報者一無所知?」

    「目前……起碼目前,是一無所知,」陳太忠很遺憾地點點頭,他很高興自己會考慮到多加個「目前」倆字,這意味著,如果需要的話,他隨時可以把舉報者泡製出來。

    所以,這倆字他說得格外清楚。

    吳言真的有點疑惑了,眼前這位,是裝傻還是真傻?說實話,她對舉報者的興趣不是很大,她奇怪的是,這個陳太忠,怎麼會有膽子直接就把這東西層層上報?

    毫無疑問,一般幹部,只要具備一定的政治敏感性,就會知道,這種涉及到省委常委的大事,絕對不能按普通工作流程來處理,最起碼,也要最先把這事匯報給自己的靠山,以決定行止。

    否則的話,他肯定凶多吉少,別說鄺舒城會因此恨他,就算那些得了利的勢力,也未必肯放過他,是的,官場從來就是這麼殘酷,為勝利者提供彈藥者,未必就會有好的結局。

    所以,吳書記非常地奇怪,她居然說出了陳太忠一直習慣說的話,「小陳,這件事該怎麼處理?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因為她猛然間意識到,這個陳太忠不但佔著理,而且未必就真的沒什麼勢力,惹得人家急了跑黃老那裡,萬一能說上點什麼的話,以鄺天林的強勢,怕是也只有尿褲子的份兒了。

    對於吳言的問題,陳太忠哪裡能有什麼意見?他一本正經地回答,「嗯,我覺得,按程序來,似乎好一點兒吧?這件事情太重大了,我覺得不能忽視,這也是我應該做的,至於以後的事情,當然要服從組織決定了。」

    他自覺這話說得四平八穩,隱隱又做實了自己的「政績」,哪裡想得到,年輕漂亮的女書記想的根本不是這個。

    他這話,好像是在暗示什麼?吳言有點坐不住了,她不缺鬥爭經驗,但顯然,這件事,她必須同章堯東書記溝通一下。

    想了一下,她當著陳太忠的面就拿起電話,撥通了章書記的手機,「章書記,我是吳言,現在有空麼?有個重要問題,我想向您反應一下。」

    章書記聽說這事後,在電話裡沉默了半晌,才輕聲發問,「那個陳太忠,現在,是不是還在你的辦公室裡?」

    他這話並沒有什麼明顯的語氣,但吳言還是聽出來了,章書記一定不希望陳太忠繼續摻乎這事,否則他絕對不會這麼說話,於是含糊地應了一聲,「嗯~」

    「你瞭解完情況之後,讓他先走,這事他在場不好商量,明白我的意思吧?」果然,章堯東馬上就發話了,「現在我在開個會,馬上要講話了,講完話就回辦公室,半小時後你來我辦公室找我,帶上那些東西。」

    章堯東今年五十二歲,身材比較銷瘦,見到吳言之後,他開門見山地做了解釋,「那個叫陳太忠的傢伙在的話,會引起一些變數,所以,沒必要讓他摻乎。」

    「不過,我不知道這傢伙是真傻還是假傻,」他用手點點桌上的那些資料,「他跟岑廣圖和你,根本沒什麼關係的,他這麼痛快地交出來證據,就不怕別人毀了這些玩意兒?」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8 12:03 PM

第七十七章 扁人須趁早

    證據毀掉的話,就只剩下那些照片或者還有底片了,而說話的這兩位級別到了這步,心裡都清楚,靠著那些底片,實在不抵事兒的。

    不過還好,章書記只是隨便地發了發感慨而已,如果他真的想毀掉那些證據,就會明白,自己犯了天大的錯誤,因為陳太忠的智商,並不像他想像的那麼不堪。

    「不知道,這人總給我一種看不透的感覺,」面對賞識和提拔自己的靠山,吳言說話也很輕鬆,「雖然很可能是我多心了,但是……」

    「好了,不說他了,」章堯東搖搖頭,拿起那摞照片,「嗯,拍攝得還挺專業……小吳啊,你這可算是找了個大麻煩來!」

    吳言被他那句「拍攝專業」弄得臉有點紅,不過,她在瞬間就恢復了正常,低聲回答,「我,我已經封鎖了消息……」

    「哈,」章堯東苦笑一聲,沉默半晌才抬起頭,「看來,得跟段衛華溝通一下了,這雷太大,我可不想一個人背!」

    「段衛華?」聽到這個名字,吳言的臉有點發青。

    「好了,我不會把你牽扯進來的,你放心好了,」章堯東知道,吳言和段衛華的弟弟段衛民幾乎是誓不兩立,起因嘛,當然是段衛民那色中惡魔試圖染指這個美貌女人。

    陳太忠離開區政府,第一時間就拿出了狗臉彪給他的照片,經過鄺舒城的事兒,他有點醒悟了,收拾趙茂斌須得趕早不趕晚,否則等那廝混起來,想陷害可就來不及了!

    第一張照片,就嚇了他一大跳,嚴格地說,是讓他非常地自慚形穢,看人家這照片,拍得多棒?除了趙茂斌在場外,不但有四個女人,而且,還有一個男人,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慚愧啊!

    厚厚的一沓照片,見證了一個淫luan的過程,二對四,翻過來倒過去,交換來交換去,昏暗的燈光下,或深或淺的肉色,或濃或淡的黑色毛髮,還有那迷離的醉眼,微張的紅唇,淫糜若斯,看得讓人頗有點不克自持。

    尤其是趙公子那位從美國回來的「女朋友」,真的開放得可以,居然能下面夾一根,上面含一根,呃……留學過的,果然不同!想到這裡,陳太重不免有些意動,哥們似乎耐力一流,但花樣……不免少了點,要學習啊!

    留心處,處處皆學問,這話一點也沒錯。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不去考慮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嘖,奇怪了,這個趙茂斌,為什麼沒幾個正面鏡頭呢?」

    他自是不知道,趙公子被拍下這樣的場合,是幾個人嗑yao之後,興之所至隨意而為,而創造這樣條件的狗臉彪,當然不敢拍趙公子的正面特寫,因為狗臉彪怕「陳哥」不滿意這樣的拍攝效果!

    那種迷離的眼神很容易被人發現,趙茂斌正處於神智恍惚中,若是趙公子借此宣稱是被人下藥,那麼陳哥的計劃,沒準會受到什麼影響。

    狗臉彪寧可去南美或者非洲做傭兵去,也不想引起陳太忠的任何不快,面對那種子彈都打不死的非人存在,沒有哪個神智正常的人願意去招惹。

    陳太忠正在這裡亂七八糟地心猿意馬,手機響了,卻是古昕見他許久沒有聯繫自己,禁不住打電話來問了,顯然,古所長雖然被撇清了,但依舊非常關心事情的發展。

    「好了,都沒你事兒了,你瞎操心什麼啊?」陳太忠有點不耐煩,他本來就擔心古昕爭功,今天在區裡,又大包大攬地把責任全攬在了自己身上,自然更不希望古昕討論這樣的話題了,雖然他微弱的情商告訴自己,這樣說多少有點翻臉無情。

    可奇怪的是,古所長卻沒在意,反倒是爽快地哈哈一笑,「好吧,不說就不說,太忠你什麼時候有時間,咱倆再好好喝兩杯?昨天可是沒喝過癮哦。」

    古昕的這個反應,頗有點出乎陳太忠的意料,他甚至放下手臂,再看了一下手機上顯示的號碼,沒錯啊,確實是老古這傢伙,聽到我這麼說話,不生氣倒是正常,可還這麼高興,這不符合邏輯啊,嗯,有點奇怪。

    陳太忠做夢也沒想到,他這種回答的口吻,才是古所長真正想要的,這倒不是說古昕有受虐傾向,而是他這樣回答,才最符合情理!

    古昕在打電話之前,就仔細考慮過了,陳書記若是真的手眼通天,能扳倒鄺舒城的話,那這個案子,現在就應該已經開始進入流程了。

    如果進入流程的話,陳太忠自然不可能對他透露什麼,越是大案要案,越要遵守保密原則,這簡直是眾所周知的!

    在官場上混,所有人都要謹小慎微,尤其在高層裡,放個屁、打個哈欠導致毀掉一生前程的事兒,不勝枚舉!

    所以,陳太忠眼下的回答,雖然聽起來比較操蛋,但是聽到古所長耳中,那就是陳書記完全有能力拿下這一局,甚至,他認定,這是陳書記對自己的一種暗示︰老古,一切都搞定了,你不用瞎操心了。

    陳太忠可想不到,電話那頭會是這樣的思路,古所長的逆來順受,讓他忽然間想到︰是不是把古昕也收做小弟,會有利於我在官場混?反正,那傢伙對官場那一套,似乎還是比較熟悉的。

    慢著,他熟悉官場?陳太忠思維的跳躍性,不是一般的強,下一刻,他就起了新的念頭︰正好,我還不知道該怎麼用這些照片陷害趙茂斌呢,是不是,該請教請教這個傢伙?

    古昕在那邊,也拿下手機看了看,信號是滿格啊,太忠……怎麼不說話了呢?

    「哈,老古,不說那麼多廢話了,今天我就有空,」陳太忠的聲音,忽然從聽筒裡傳了出來,「我領你去個地方,嗯,我朋友開的,仙客來,就在西夾巷東頭,一定賞光哦。」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8 12:05 PM

第七十八章 收拾他!

    見到陳太忠進門兒,蔡德福的眼楮登時就是一亮,含笑迎了上去,「哈,太忠,你這傢伙也會良心發現,來我這裡轉轉?」

    看著他這麼高興,陳太忠心裡,居然升起了一絲不好意思的感覺,這種情緒發生在他這種曾經的仙人身上,真是比較少見,「呵呵,這不是一直在忙麼?對了,任嬌最近來過沒有啊?」

    「阿嬌啊,學校開學了,她很少來了,」蔡德福有點遺憾地搖搖頭,「要不要我幫你給她打個傳呼?」

    「不用了不用了,」陳太忠笑著搖搖頭,他這只是隨口的應酬話而已,不過,入耳「傳呼」兩字,他猛然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太小氣了,是不是該給她買個手機呢?

    他這種心情,若是讓仙界那幫人知道,絕對會驚掉下巴的,這還是那個出名操蛋的陳太忠麼?丫也學會為別人考慮了?

    不得不承認,在不知不覺間,陳太忠已經改變了太多,而且,這種潛移默化的改變,正在越來越不以他的意志為轉移,如同水到渠成一般,雖然以這樣的情商混官場,還是遠遠不夠,不過,人總是要進步的。

    兩人正客套著,古昕走了進來,「哈,這兒是新開的?我還沒來過呢。」

    「來,老古,認識一下,」陳太忠把古昕拽了過來,「這是蔡老闆,我……我……我女朋友的舅舅,以後你得常來啊!」

    他終於下定了決心,把任嬌劃進了自己「女朋友」的範疇,或者,這只是一時的衝動,但他是個說話算話的。

    蔡老闆卻是知道古所長大名的,一聽說眼前這位就是守護這一方平安的父母官,熱情得簡直就跟見了自己的爹媽一樣。

    媽的,這不是給我丟臉麼?陳太忠有點鬱悶,雖然他明明知道,蔡德福作為飯店老闆,巴結派出所所長那是天經地義的事兒,可他臉上還是掛不住︰這廝馬上就是我小弟了,你用得著這麼做麼?

    「有清淨的包間沒有?」他打斷了二人的寒暄,「我跟老古,有點事兒談。」

    蔡德福是挑通眉眼的人,幾句話下來,就知道古所長頗為敬服陳太忠,自然不再多說什麼,有自己的外甥女兒在,還有什麼可怕的?

    不過,陳太忠如此的強勢,還是讓他微微地感到一點意外,就算派出所要買政法委書記的面子,可人家古所長怎麼說也是奔四十的人了不是?

    而陳太忠,似乎還不到二十歲吧?

    才一進包廂,陳太忠就拿出了那些照片,往桌子上一拍,「老古,幫忙看看這個。」

    古昕也習慣了陳書記的直來直去,拿起照片就翻看了起來,一邊看還一邊點頭,「嗯,拍得挺用心的,怎麼?太忠,這是哪裡?要我幫你查封?」

    敢情,他以為人不是重點,場合才是重點,這地方,八成是得罪了陳書記了?「小事一樁,要是在咱們開發區,現在去都行。」

    「不是,這是我一個仇家,」陳太忠搖搖頭,拿過一張照片來指給古昕看,「喏,你看,就是這傢伙,不開眼,居然惹到我頭上來了。」

    「收拾他啊,」古所長義憤填膺地一拍桌子,「靠,敢欺負你?找死不是?說吧,要我做什麼?」

    「我是想跟你請教一下,」在未來的小弟面前,陳太忠並不掩飾自己的無知,無知沒什麼可丟人的,誰天生下來就知道所有的事兒?「這傢伙也是個幹部,你說,用這些照片,怎麼能把他陷害到最慘?」

    「陷害?」古昕的眉頭皺了起來,仔細想想,吸了一口氣,「這是個什麼級別的幹部?挺年輕,最多副科吧?」

    「副科?我的指標還沒下來呢,輪得上他?」陳太忠冷哼一聲,「不過一個民政局打雜就是了,不過,他老爹是電業局局長。」

    「電業局局長就怎麼了?該收拾照樣收拾,」古昕嗤之以鼻,這話並不是吹牛,做警察的就是這樣,你縣官再大,我這現管也不尿你。

    當然,他倒還沒失了理智,「嗯,無非當不知道他老子是誰就完了,先按程序來,一走上程序,哼,說啥也晚了……」

    「對對對,」陳太忠對這個陰人的計劃,非常地滿意,他甚至還為古所長想到了更多,「到時候收拾完他,你還可以賣賣別人的面子,是吧?」

    毫無疑問,局長大人一旦知道自己的兒子被處理,肯定是要找人關說的,那麼,古所長還可以藉機賣人情,想來,堂堂的電業局長在公安系統內找人,級別也不會很低,真是……兩全其美啊。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那份得意,不約而同地掛起了會意的微笑,旋即,兩人幾乎同時大笑了起來。

    良久之後,陳太忠才止住笑聲,「可是,老古,這事兒……到底該怎麼陷害他?」

    「很簡單的,正好最近我看一家歌廳不爽,栽到他家頭上,」古昕咂咂嘴,隨手拿起照片翻翻,看似漫不經心地回答,「嗯,回頭你給我行個文兒,要我們派出所加大『掃黃打非』的力度,不就完了?」

    「有兩下啊,老古,」陳太忠冷哼一聲,他對這個建議倒無所謂,不過,古昕在幫自己的時候,還想借此斂財,讓他有些微微的不爽。

    他不怕古昕掙錢,但他不喜歡別人小看自己的智商,「哼,缺錢的話,你直說好了,給你行文也不是問題,不過,你就是這麼幫我辦事的?你是不是覺得,我好糊弄?」

    包廂裡的和諧氣氛,登時為之一滯!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8 12:06 PM

第七十九章 別拍太狠

    「我哪兒敢啊,」古昕聽到這話,登時就叫起屈來,「太忠你這叫什麼話?這不是要栽贓麼?當然是行文兒才方便,至於說弄錢,只要我願意,隨時都能查那些娛樂場所的……」

    這也是他不把陳太忠當外人了,話說得十分赤裸。

    「是這樣麼?」陳太忠看他一眼,點點頭,「這文兒我還沒弄過呢,明天我去辦事處問問流程,能行的話,就給你辦了。」

    反正,他也不在乎做這樣的事,只是,有一點他非常重視,那就是,不能讓別人覺得,自己好糊弄,那是非常沒面子的事。

    憑良心說,這種思維在官場混,並不合適,學會適當地藏拙才是王道,可惜的是,陳太忠目前,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第三天晚上,李副所長就帶了五個警員,直接闖進的了那家一直不怎麼順服的歌廳,查獲十幾個小姐和客人,當然,他們也「無意間」搜到了一沓色情照片。

    這歌廳之所以不怎麼順服,原因是多方面的,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人家背後有些人,是隱隱可以壓制得住古所長的。

    所以,古所長很恰當地「失蹤」了,而陳太忠坐鎮在派出所。

    他今天來的目的,不是單純地為派出所撐腰,更重要的是,他非常樂意親手推動「照片事件」的發展。

    那樣就相當於給了趙茂斌一個明確的暗示︰哈,你不是會陰人麼?今天也讓你嘗嘗被陰的滋味兒,就是哥們兒在整你,怎麼?不服氣?不服氣你咬我啊。

    是的,陳太忠從來都不是一個能忍氣吞聲的主兒,就算他已經決定在官場從底層做起了,但也並不打算為此付出自己的尊嚴。

    而且,不得不承認,陳太忠本人在某些事情上,還是有相當惡趣味的。

    他沒興趣去看那些人的審訊,而是坐進了李副所長的辦公室,手裡攥著那一沓照片,極其「詫異」地發問,「老李,這個歌廳,居然敢搞這樣的淫luan聚會?」

    李副所長是古所長的鐵桿,早得了機宜,見他發問,略微遲疑一下,正色大聲回答,「陳書記,你不能這麼武斷地判斷,我認為,淫luan聚會未必在這家歌廳,案子正在審查,我們不能冤枉任何一個好人……」

    門沒關,他的聲音之大,走廊上都聽得一清二楚。

    「可是,也不能放過一個壞人,」陳太忠重重地一拍桌子,順手向他豎起了大拇指︰行啊老李,這話說得,果然是正氣凜然,擲地有聲!

    「那我親自去審,」李所長作勢就要起身。

    「嗯,去吧……咦,等等老李,這個人……我怎麼,好像在哪兒見過?」陳太忠皺著眉頭指指照片,心裡卻是有些許的得意︰哥們兒這演技,估計也不錯吧?

    你當然認識了,不認識的話,大家至於費這麼大勁兒折麼?李副所長心裡這麼想,臉上卻做出了一副訝然之色,「哦?不會吧?這種人渣,陳書記怎麼會認識?」

    「讓我想想,」陳太忠閉上了眼楮,皺起眉頭,左手輕拍額頭,正是一副苦思冥想的架勢,良久,狠狠一拍自己的額頭,「哈,我想起來了,這不就是趙茂斌麼?」

    李副所長的眼光掃射一下四周,低聲勸說,「太忠,外面沒人,你不用拍這麼狠的……」

    陳太忠狠狠瞪他一眼,繼續大聲說話,「我跟他沒交情,你們一定要秉公執法,千萬不要因私廢公,否則我唯你是問!」

    他的靈覺告訴他,外面正有人向辦公室走來,腳步匆匆。

    下一刻,一個小干警走了進來,臉上有點驚慌,「李所,來……來人了,人家要把歌廳那幫人帶走呢。」

    李副所長正要發問,陳太忠已經冷笑一聲站了起來,面沉似水,「哦?不知道是誰這麼大的威風,敢跑到派出所裡,公然阻礙執法?」

    「是清湖區的人,區政府……」

    「好了,帶我去看看,」陳太忠聽說只是個小小的區政府,還是隔壁的那種,根本懶得聽小警察把話講完,重重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我就不信了,有人敢公然地為賣`淫嫖`娼、淫`亂聚會這種罪惡行為張目!」

    走進訊問室,七八個衣著暴露的小姐一溜兒靠牆根蹲在地上,嫖客們,哦不,顧客們倒是還能站著或者坐著,一個面色蒼白、明顯酒色過度的青年人正坐在被詢問的位置上,一聲不吭,這是那家歌廳的負責人。

    幾個警察,卻是齊齊地看著一個身材高大的傢伙,那傢伙背對著陳太忠,向警察們解釋著,「我說,麻煩諸位了,都是這幫傢伙不開眼,給你們添亂了,好了,辦個手續吧,我保人。」

    幾個警察都不吭聲,見到李副所長跟陳書記走進來,齊齊地把目光轉了過來,那意思很明顯,領導,您拿主意吧。

    高個子覺得身後有異,警察們的眼光告訴他,八成是管事兒的來了,於是緩緩地轉過了身子,一眼看到了穿警服的李副所長,「哦,你是所長?幸會,我是清湖區……」

    一邊說著,他一邊伸出了手,似是要握手的樣子,不過,李副所長的手始終背在身後,一點伸出來的意思都沒有,關鍵時刻,先要擺明立場!

    他的話還沒說完,陳太忠就樂了,敢情這位是熟人,在蔡德福「仙客來」酒店開業那天見過,不就那個「腰椎間盤突出」的三兒麼?哦不對,應該說,人家是清湖區區長的司機!

    「你別跟我清湖區長清湖區短的,這裡是橫山區,」陳太忠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我只想知道,你是代表什麼人來的?」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8 12:06 PM

第八十章 初次罵人

    「你又是誰啊?」三兒皺著眉頭,他可不買陳太忠的帳,雖然他知道,能跟在派出所所長站在一起的主兒,不會是什麼簡單人物,可他也不會害怕這個,要知道,他身後可是張區長。

    最關鍵的,還是陳太忠的年紀,看起來實在太年輕了,三兒做夢也沒想到,眼前這位,居然會是街道辦的政法委書記。

    上次仙客來事件,他毫不留情甩開自己的叔叔就走了,自然不會認識後來挺身而出的陳太忠,他覺得有必要敲打敲打眼前這位,也算是敲山震虎給警察們看看,於是臉色一繃,「你是警察麼?不是警察的話,在派出所裡有你插嘴的份兒麼?」

    毫無疑問,他把陳太忠當作這次「突擊檢查」的背後推手了︰這個年輕的傢伙,八成是誰家的孩子,想借這個機會取利,不過,比後台的話,誰怕誰?

    他猜對了過程,卻沒猜對因果,推手是推手,但堂堂的政法委書記,又豈是他能呵斥的?

    「欠揍,」陳太忠出手如電,抬手就是一記脆生生的耳光,打得既亮且響,隨即臉一沉,「你算什麼東西,派出所請你來了?」

    三兒登時被這一耳光打懵了,是的,實實在在地懵了,自打跟了張區長,還沒人敢跟他動手呢,更別說扇耳光這種奇恥大辱了,「你……」

    「什麼你你我我的?」李所長冷冷一哼,「這是我們街道辦陳書記,政法委書記,怎麼,你都能來派出所,他就不能來?」

    三兒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敢情這裡就是人家的地盤,得了,那這次眼前虧,是吃定了,不過他這口氣,說什麼也嚥不下去,冷哼一聲,「哼,不過就是個小小的街道辦,你聽好了,我是張開封的司機,哼……」

    最後這一聲哼,他拉得老長老長,輕蔑和不屑之意,顯示得淋灕盡致。

    「哦,原來是張區長啊,」陳太忠恍然大悟地點點頭,露出一個極陽光的微笑,不過,這個笑容若是被黑寡婦那幫人看到,絕對會毫不猶豫地撒腿就跑,因為,這代表著恐怖的開始。

    「呵呵,那這麼說,你現在來這裡,張區長是知道的?」

    這話……好像有點不對頭啊?三兒愣了一下,不過,他想了想街道辦副主任和區長之間的等級差距,終於還是點了點頭,不過他還算謹慎,嘴上倒沒敢說太多,「你知道就好。」

    「張開封……張區長,」陳太忠低聲嘀咕了一下,咂咂嘴巴,眉毛也皺了起來,似是有些心神不定,半天才眼一亮,似乎是決定了什麼,臉色一沉,「你說張區長就是張區長啊?哼,我還認識章堯東呢……」

    「那好,我給張區長打電話,」這三兒平日裡見得醜惡的事情比較多,倒也沒覺得不合適,在他看來,官大一級就是所向披靡,根本沒考慮對方肯不肯買賬,就拿出了手機。

    不能怪他這麼想,其實這事真的很正常,領導的正氣是表現給上面看的,皮袍下面的「小」,卻是不懼被底下人知道,知道了也不怕,我官比你大,如果不想被秋後算賬,那你就老實給我閉嘴吧。

    陳太忠本不待理他,不過轉念一想,似乎任著對方打電話,也不是個事兒,他倒不是怕得罪張區長,而是說,他沒理由讓老古因為這事陷得太深。

    古昕是為了幫他才出頭的,而大家既然在官場上混,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跟張開封撕破了臉皮,也沒啥大意思,想他當年在仙界,可不也是得罪的人太多,在被人暗算,導致人界重生一回麼?

    還是不要同張開封正面對抗算了,陳太忠臨時改了主意,得饒人處且饒人嘛,哈,哥們兒這情商,算是又有長進了。

    這一刻,他甚至想到了段衛民的話,總感覺冥冥之中似乎自有天意,「跟同事處好關係」擱給他理解,這話雖然不利於自己的仕途生涯,但似乎對情商的修煉,卻是相當有幫助的。

    說穿了,陳太忠明白,這點小事,並不能給自己帶來什麼政績,沒有政績的話,他吃撐著了,沒事去硬扛一個區長?

    「你不用打電話了,」陳太忠直接制止了三兒,一臉的正氣凜然,「我相信,張區長是不會支持這樣的違法犯罪行為的,而對於你,我只有一句話,隱藏在人民公僕中的敗類!」

    說著,他的嘴一努,「老李,連這小子一起審,他要再得瑟,直接給他上手銬,出了事情我扛著,這家歌廳這麼明目張膽地涉黃,我看啊,十有八九,根子就在這小子身上。」

    現在,就輪到警察們站隊了,是支持陳書記,還是反對陳書記?一個是副科尚未到手的現管,另一個卻是正處級的區長,大家該何去何從?

    還好,李副所長率先跳了出來,「怎麼,你們沒聽到?陳書記要你們把他扣下,慢慢審理,動手啊!」

    有做主的人發話了,眾警察當然知道該怎麼做了,登時就有人掏出手銬,直接把三兒拷了起來,「你的來歷很可疑,我這也是迫不得已。」

    只有一個二十出頭的小警察,冷冷地哼了一聲,轉身向外走去,「你們折吧,我去問問張所長,看他是什麼意思。」

    張副所長就是張曉幻,古昕在派出所裡的對頭,兩邊一直鬥得很厲害,搞得大部分干警夾在中間,很難做人,不過顯然,說話的這廝是張曉幻的鐵桿。

    「小王八蛋,你是找死!」陳太忠重重地一拍桌子,情急之下都忘了說套話,連髒話都出來了,他真的被這小警察激怒了,媽逼的,你當我這政法委書記是假的啊?

    「你今天敢出這個門兒,回頭我就讓你家一家人上街要飯去,你信不信?」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8 12:07 PM

第八十一章 多情

    小警察也被這話嚇得愣了一愣,隨即堅定地搖搖頭,「我不信,有本事,你就來吧。」

    說到最後,他臉上甚至泛起了一絲不屑的笑容,轉身昂首向外走去。

    嘖,這種級別的也來摻乎,這是你摻乎得起的事兒麼?選擇立場,也不至於當著我的面來吧?陳太忠搖搖頭,臉上泛起了陽光般的笑容,「呵呵,頭抬那麼高,小心天黑路滑啊……」

    話音剛落,那小警察只覺得腳下一拌蒜……

    他剛斥責完書記大人,正是情緒彭湃心潮起伏熱血之際,還真沒留神這一下,登時結結實實地摔了一跤。

    還好,小警察身手還可以,跌倒的時候,做了個緩衝,倒是沒受傷,不過,他的臉有點發白,顯然,他有點懵了,那個陳書記,怎麼能如同算命一般說得這麼準?

    不光他懵了,在場的人都懵了,只有李副所長的頭上,隱隱冒出了汗珠,因為他注意到了,小警察跌倒時,陳書記的手,似乎有意無意地擺動了一下︰老古說的真沒錯,這個陳書記……真的太可怕了吧?

    「那傢伙的名字,回頭告訴我,」陳太忠沖李所長撇撇嘴,那個小警察真的嚴重地挑釁了他的尊嚴,怎麼可能跌一跤了事?「哼,我倒要看看他信不信。」

    這話,李所長倒是沒意外,所謂站隊,自然要承擔站隊之後,所在陣營面臨的風雨,這種事情很正常,不過,他還是微微為陳太忠的囂張口氣感到意外︰這是街道辦的政法委書記麼?怎麼聽起來……感覺有點像鳳凰市的政法委書記?

    「唉……看這事兒鬧得,」陳太忠強忍著笑意,轉身走了出去,「老李,把那個人,帶到你那兒審……」

    「走!」上手銬的警察一推三兒,就把人跌跌撞撞地帶了出去。

    進了李所長的辦公室,拽著手銬的警察發問了,「陳書記,這傢伙的手銬,用不用打開?」

    顯然,這位是屬於李、古陣營的,陳太忠搖搖頭,他也不掩飾自己的惡意,「呵呵,隨便你們吧,老李……」他把頭轉向李副所長,「聽說你手裡很有點兒絕活啊,什麼『小雞上樹』『過河開炮』什麼的?先都給他試試嘛……」

    「喂!」三兒大喊一聲,聽到陳太忠的話,他的臉都白了,他是司機,平日裡接觸得也都是類似的人,對社會上種種醜惡現象知道得相當多,一聽那小雞大炮什麼的,就知道不是好路子,終於大聲喊叫了起來。

    「我是張區長的司機,我看你們哪個敢?」

    「我還是杜省長的妹夫呢,」李副所長冷笑一聲,隨即轉頭糾正陳太忠的話,「太忠,你這話說得不對,是『小雞過河』和『向我開炮』,呵呵……」

    「先給他來小雞過河!」李副所長向那個小警察發出了命令。

    「喂,我說,我說,你們總不能不聞不問,先刑訊逼供吧?你們想知道什麼,我說還不行?」三兒的臉色越發地白了。

    他真的不想吃眼前虧,而且,他不信一個小小的街道辦的政法委書記,真能扛得過區長,只要過了眼前這一關,哼……咱們走著瞧!

    「知道為什麼收拾你麼?」陳太忠站了起來,走到他面前輕笑著,「仙客來的蔡德福,是我朋友。」

    「我叔叔……是你朋友?」三兒有點傻眼。

    「是你表叔!」陳太忠微笑著糾正他,那「表」字咬得格外清晰,「仙客來開張的時候,我在場,你能狠心看著你表叔被人欺負,卻能為了什麼張區長半夜跑出來領人,你說像你這麼絕情的傢伙,犯到我手裡,我該不該幫你表叔教育教育你呢?」

    「原來是為了我表叔?」三兒的臉上,泛起了冷笑,說實話,他一聽是為了自己那個不成材的表叔,就直覺地認為,陳太忠不過是基於義憤公報私仇而已,這麼一來,他倒是不怎麼害怕了,「呵呵,你不怕張區長生氣?」

    「怕!我怕得要命!我怕老天爺沒報應,」陳太忠輕笑一聲,走出了李所長的辦公室,「老李,這人交給你了,好好收拾收拾他,別讓他叫得太大聲!」

    「嗯,我知道,他一進來就試圖襲警……」門關上了,李副所長的聲音,也聽不到了!

    走廊中,陳太忠輕出一口氣,眉頭卻是皺了起來,我這麼幫人管教那個三兒,是對了還是錯了?別人的家事,我該管麼?

    以前吧,是絕情慣了,可現在這麼做,算不算是有點「自作多情」呢?

    想來想去,他也沒得出個該管還是不該管的結論,算了,大不了以後,哥們兒看見不順眼的事兒,想管就伸伸手唄,多情嘛,總是要比無情好的吧?

    身後的門中,隱隱傳來了陣陣嘶吼,陳太忠嘆口氣,走到派出所樓下找到值班室,「嗯,給我開個房間,會議室也行,我歇一歇,有人找麻煩來的話,叫我!」

    折到現在,已經夜裡十點了,還好,自打那個三兒來了以後,再也沒什麼無關的人來了,原因嘛,自然是因為派出所的人暫時沒收了他們的通訊工具。

    非是死仇大敵,一般而言,派出所的警察,是很少沒收人家通訊工具的,原因很簡單,誰知道這些人背後站著誰呢?今天這麼做,那就是撕破臉了。

    果然是撕破臉了,陳太忠在小會議室迷糊了一宿,早晨起來一看,其他人還好,那個叫三兒的,真的慘不忍睹了,估計他老婆來了才能認出來那還得從衣服上認!

    不過還好,這一宿沒白忙,該出來的口供,已經出來了。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8 12:09 PM

第八十二章 區長又如何

    三兒把該說的都說了,這個歌廳,是張區長的小舅子開的,平日裡跟橫山分局的兩個副局關係不錯,所以,自然不需要賣古昕太多的面子。

    那一沓照片,沒人承認,不過,既然是從沙發的縫兒裡找到的,那就難免是其他客人遺漏下的,於是,等古昕上班之後,發出了命令,速速將那個趙茂斌弄來,好瞭解清楚這照片的背景和參與者。

    命令沒發出多久,一輛小車停在了派出所門口,下來一個精幹的後生,找上了古昕,這時,古昕正在同陳太忠聊天。

    「我是清湖區張開封區長的秘書周子若,昨天,張區長的司機是不是來過?」

    「啊,幸會幸會,來過,」古昕笑嘻嘻地站起身來,「實在不好意思,昨天我們以為小王是別有用心的人冒充,來敗壞張區長名聲的呢,所以,為了保險起見,就挽留他待了一晚。」

    聽到這話,周秘書的臉登時就是一沉,「他沒受什麼委屈吧?」

    陳太忠冷哼一聲,剛要發言,古昕已經忙不迭地搶著解釋了,他賠著笑臉,「呵呵,開始是有點誤會,現在嘛,他正吃早飯呢,是我們派了干警專門出去給他買的。」

    買早飯……這話聽起來挺人道,事實上,誰都沒這份好心,不過,三兒這一晚上罪受大了,身體的熱量也損失不小,為了防止因為低血糖之類緣故的把人弄昏迷,買早飯實在是不得已的,警察們對這一套都熟。

    周秘書看一眼陳太忠,沒說什麼,能做了領導秘書的,無一不是挑通眉眼的機靈鬼,他看出了這個年輕人的不滿,不過,小周秘書有城府,在探聽明白陳太忠身份之前,絕對不會發作對方聽明白了自己的來歷,還敢哼哼,按理說,應該不是一般人。

    不過,看到三兒的慘樣的時候,小周真的有些按捺不住火氣了,他上前一抬手,就掀翻了那碗稀飯清澈見底的那種,怒不可遏地瞪著古所長,「這就是你說的一點小誤會?」

    「啊,怎麼了?」陳太忠在背後發話了,他已經忍了很長時間了,不想再忍下去了,因為他沒打算同張開封把仇結大,所以並沒用那些陰人的招數,而是把喜怒哀樂全表示在了臉上,「那碗稀飯還一毛錢呢,你問問其他嫌疑人,有這待遇沒有?」

    周秘書有點吃不準他的身份,轉頭沉著臉問古昕,「古所長,這位是?」

    「我們街道辦的政法委書記,陳太忠,」古昕笑嘻嘻地解釋,「別看年輕,這可是我領導呢。」

    這話,聽起來是說陳太忠嘴上無毛或者有些稚嫩,但事實上,他是在警告這位秘書,小子,別看你現在靠了張區長,但我們陳書記年輕,將來誰壓住誰,還真說不好呢,你最好悠著點。

    可惜的是,小周秘書沒聽出來這話裡的意思,冷哼了一聲,臉上泛起了不屑的冷笑,「街道辦?呵呵,原來是個街道辦的副書記,好大的官兒啊。」

    政法委書記,通常是由街道辦副書記來兼任的,副主任兼任的也有,不過不多,他有此誤會,倒也正常。

    「好了,人我帶走了,」周秘書的臉色一整,沉著臉對古昕發話了,「古所長,我勸你還是仔細想想,該怎麼跟張區長解釋清楚這個誤會吧。」

    「慢著,」古昕臉上一直掛著的笑容,猛然間消失了,臉色變幻之快,看得旁邊的陳太忠都咋舌不已,這水準,都快趕上仙人的「千面術」了吧?

    「人,你可以帶走,不過……咳咳,」他輕咳兩聲,「周秘書,該辦的手續,你還是得辦一下吧?」

    「手續?」周秘書的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之色,「還要什麼手續?」

    「保人的手續啊,」古昕若無其事地拿起桌上的一份單子,向周秘書晃晃,「這是原始訊問記錄,周秘書……他的口供是要存檔的。」

    「哼,我看看,」周秘書冷笑一聲,伸手去抓那單子,卻被古昕伸手攔住了。

    「這是原始訊問記錄,」古昕冷冷地看著他,「如果丟失或者破損,你要負法律責任的!」

    警察,果然是狗臉啊,周秘書死死地盯著對方,心中卻是已經有了點涼意,毫無疑問,對方是不打算買張區長的面子了。

    這倒也不算意外,區長雖大,可不是橫山區的,而且,就算張區長調任橫山來,人家這現管真要豁出去不買面子,也就不買了,反正人家手裡現在有了口供,那就是護身符。

    「古所長,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周秘書冷冷地發問了,這話聽起來帶點威脅,事實上,他變相地伸出了橄欖枝,「張區長……得罪過你麼?」

    媽的,總算不關我事兒了,古昕暗暗長出一口氣,「我知道我在做什麼,」接著他輕輕一笑,把目光轉向了陳太忠,「呵呵,張區長怎麼會得罪我這種小人物?」

    他這意思就很明白了,是這個年輕的陳書記不肯向張區長低頭,拜託,這不關我古昕什麼事兒啊。

    事實上,古昕倒是不怕把事兒扛下來,他早就決定孤注一擲地巴結好這支潛力股了,但陳太忠不答應︰那啥,老古,趕緊地給我處理趙茂斌,別一心多用,張開封這兒交給我好了。

    周秘書順著他的眼神看向陳太忠,陳太忠做出個很陽光的笑臉,卻是不肯開口。

    「我先出去一下,」周秘書點點頭,態度竟然溫和了起來,接著轉身走了出去。

    張區長就在外面的車裡坐著呢,聽說有個街道辦的政法委書記不買自己面子,不禁有點愕然,「這傢伙叫什麼名字?」

    「陳太忠!」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8 12:09 PM

第八十三章 衛華第二

    「是他?」張區長登時抽了一口涼氣。他是段系的人馬,聽說過陳太忠的名字,隱隱知道,這傢伙跟段市長有點淵源。

    按常理,他是不可能記得這種小人物的名字,可是……偏偏地,當時聽說這個名字的時候,他想起了一個笑話,「陳太忠……臣太忠,哈,這傢伙要早生五百年出來,憑這名字也能中了進士啊,哈哈……」

    下一刻,周秘書硬著頭皮再次走進了派出所,笑瞇瞇地向陳太忠點點頭,「呵呵,陳書記,張區長認為,這也許是個誤會,這樣吧,開封區長就在外面,要不,你倆談談?」

    「好吧,」陳太忠點點頭,他看一看古昕,「老古,你該忙啥忙啥,我也該走了,嗯,街道上還一堆事兒呢。」

    他已經頂上對方的王牌了,自然不怕古昕這裡再有什麼大的壓力了,不過,張開封見我,想說點什麼呢?和談麼?

    確實,張區長是想把這事兒壓下來的,他一見到陳太忠坐進車裡,就遞上了一個笑臉,「哈,陳書記,早聽衛華市長說起過你了,沒想到你這麼年輕啊。」

    「段市長?」陳太忠登時就有點傻眼了,我靠,不就是一萬塊錢麼,你用不著逮著誰就跟誰說吧?「呵呵,段市長還能記得我這小人物啊?」

    「哈,你裝什麼裝啊?」張開封點點頭,也沒注意陳太忠臉上的五顏六色,「年輕幹部裡,你算是他最看重的人之一了,這個……就不用我說了吧?」

    「呃,我覺得……」陳太忠沉吟一下,終於決定看門見山地談談了,「呵呵,張區長,你還是跟我說一說吧。」

    他真的有點奇怪,我收了一萬,就成了段市長最看重的年輕幹部?不會吧?那我要是收十萬呢?會不會當選鳳凰市十佳青年?

    張開封愣了一下,不過,他馬上就意識到了一個問題,敢情,這陳太忠年紀輕輕,城府卻深,這麼一問,大約是想探探自己在段系裡的位置如何,知道多少內幕。

    「衛華市長的乾女兒楊倩倩,聽說是你的同學?」他決定不談官場上的東西,那東西是個人就知道一些,談談市長的家事倒是正理,這種內幕可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

    「楊倩倩?呃……段宇軒?」陳太忠似乎有點明白了,那個年輕人,估計……十有八九是段市長的兒子或者佷子,可這楊倩倩……什麼時候成了市長的乾女兒了?

    裝傻,嗯,該裝傻了!他馬上做出了一個決定,通過裝傻,再挖出點內幕。

    不過,可惜的是,他剛才已經把話頭露出來了,張開封笑嘻嘻地點點頭,「唉,沒錯啊,宇軒這孩子,倒是挺聽話的,可惜他死腦筋啊,非要同他大學的那個女朋友來往,看不上倩倩。」

    這事,有幾個人知道,段宇軒很想讓這些叔叔阿姨什麼的,把自己的想法輾轉告訴父親,不過,沒人敢跟段市長提這件事,市長的家事,誰願意摻乎誰摻乎去,別拿我墊背!

    張區長這麼說,也就是想提醒提醒陳太忠︰老弟,我知道的東西,不少了吧?

    可惜的是,陳太忠想聽的,不是這個,他等了半天,沒等到下文,終於知道,人家不想再說什麼了。

    當然,他這段沉默,擱在張開封眼裡,大約就是內疚的意思了,誤傷了自己人,誰會不內疚?於是爽快地一笑,一拍他的肩頭,「哈哈,沒事,今天這事兒,就是個誤會嘛。」

    「對對,對,是誤會,」陳太忠魂不守舍地點點頭,再抬頭的時候,臉上已經滿是笑意,「嗯,既然這樣,我跟老古打個招呼,把原始記錄毀了算了,不過張區長……」

    「想說什麼,直說好了,我不介意,」張開封點點頭,就算不看段市長的面子,只衝著那些原始記錄,他倒是想介意呢,介意得起來麼?

    「你這個司機啊,人性不好……」陳太忠把仙客來的事兒說了一遍,他舊事重提,是想解釋一下,自己此舉不是衝著區長大人來的,不是有意冒犯,也算是花花轎子人抬人的意思,你敬我一尺,我還你……一尺。

    另一點,他是真想把那個三兒搞得徹底不能翻身,至於說窮追猛打的理由,陳某人做事還需要理由麼?看著那人不爽,就這麼簡單。

    張開封聽了,卻是沉默不語,毫無疑問,小陳這個理由,是絕對站得住腳也可以理解的,可是,該怎麼處置小王呢?

    說句良心話,他有點為難,一般而言,司機和秘書,都算得上是領導心腹,誰會希望自己的心腹是薄情冷酷之人?

    可是,小王司機知道他的隱私太多,倉促之間把人開了,激得那廝絕望起來,弄個破罐子破摔,到處嚷嚷起來,卻也容易搞得他自己被動。

    依小陳書記的說法,小王真是這麼勢利和冷酷的人的話,這種事,丫估計還真做得出來,想到這裡,張區長確實有點頭疼。

    可他這個沉默,看到陳太忠眼裡,味道就變了︰怎麼?你不相信我說的話?哥們兒我堂堂的一羅天上仙,至於為這樣的小人撒謊麼?丫配麼?

    還是說你覺得,這個三兒的行為是可以理解的?上行下效,上樑不正下樑歪,丫的冷酷和薄情,是跟你學的?

    有了這個猜測,他自然就不爽起來了,說話的分寸也不注意了,「對了張區長,你這小舅子的歌廳,平日裡該打點的也打點一下,分局的警察是警察,派出所的就是後娘養的?」

    「唔唔,」張區長點點頭,這些小事他根本不在意的,他看一下手上的手錶,「太忠,時間不早了,我還有事,這事兒就拜託你了,咱哥倆,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啊,呵呵……」

    於是,第二個段衛華出現了,張區長根本不知道,他降貴紆尊地同一個小小的街道辦副主任打交道,卻博了不少惡感回來。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8 12:10 PM

本帖最後由 jo4jp6vul40323 於 2011-11-28 08:24 PM 編輯

第八十四章 虱子太多

當天下午,古昕的電話打到了陳太忠那裡,趙茂斌已經傳來了,經過突擊審訊,趙茂斌已經承認,他是那一沓照片的男主角之一。

「不過,還有個壞消息,」古昕苦笑一聲,聲音變得沉重了起來「你知道,跟他一起拍照片的另一個男人是誰麼?高進忠的兒子高濤!你說……」

「照樣傳喚,」一聽到高進忠這個名字,陳太忠的火地就起來了,這不就是那個人事局局長麼?哥們兒我考上公務員了,你丫那裡反倒是不進人了,似此奇恥大辱,怎麼可能不讓他耿耿於懷?

他已經知道,人事局其實沒有審核幹部的權力,那都是歸組織部負責的,他去了那裡,也未必能接觸了多少人,不過,這事兒一碼歸一碼,仇人,就是仇人。

媽的,風水輪流轉,我還沒想到找你麻煩呢,你倒找上門來了?陳太忠冷笑一聲,「老古,別的話,我也就不說了,兩個人,一個也別放跑了!」

怪不得趙茂斌肯拿自己的女朋友出來招待呢,敢情這兩位是世交來著,朋友尚且能有通財之誼,世交,那自然能共享得更多。

「可是,人事局跟電業局不一樣啊,」古昕壯著膽子解釋,「太忠,電業局算企業了,可人事局是市直機關啊……」

「好了,你不用說了,把那個高濤弄回來之後,就給我打電話,」陳太忠冷哼一聲,「我到你那裡坐鎮,看看還有什麼牛鬼蛇神來找碴!」

古昕倒不是真的不敢惹人事局,事實上,跟陳太忠接觸沒幾天,他已經把鳳凰市的中層幹部惹了不少了,老話說得好,虱子多了,也就不咬人了!

他最怕的,是陳太忠萬一礙於某些情面或者一時興起,撒手不管了,那他可就哭皇天都沒淚了,紅山區委書記、清湖區長、市電業局局長,嗯,眼下又要加上一個人事局局長,這麼多重量級的人物,哪裡是他一個小小的派出所所長能扛得住的?

聽到陳書記如此說,他登時大為寬心,「呵呵,太忠書記,你也別這麼著急,一點小事我老古還是扛得住的,這麼著吧,萬一那個高進忠來領人,我再給你打電話,怎麼樣?」

「哈,那倒是不用,」陳太忠開心地大笑一聲,要是古昕不這麼說,他還想著,或許不需要馬上去,現在,一想到可能正面給高進忠下不來台,他的心口登時就像燒了把火一樣,再也無法控制那份焦躁了。

「老古,既然跟著我混,我肯定要罩著你,只要你別跟我玩兒什麼幺蛾子,以後你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了,明白不?」

在他看來,這就是將古所長收為小弟的宣言!

「明白,呵呵,我當然知道了,咱倆是兄弟嘛,」古所長倒是沒想著人家是要收編自己,還一個勁兒地套兄弟呢,不過,就算他知道了,怕是也不會反感,「等一傳到高濤,我就給你打電話,歌廳開始裝潢了,我得盯得緊點兒!」

可惜的是,高濤是傳不到了,因為有人證明,他已經離開了天南省,去澳大利亞留學去了,而淫luan聚會也不是什麼太大的罪名,總不可能因為這點小事去跨國拿人。

不過,僅僅是來自趙家的壓力也威力不小,就在趙茂斌被傳喚進來的半天內,無數電話打了進來,而橫山供電分局的副局長更是親自跑到了派出所,打問緣由。

還好,古昕這次是豁出去要表現給陳太忠看了,頂住了來自各方面的壓力,力排眾議,以「組織淫luan聚會」為名,做出了刑事拘留的決定並且上報橫山分局提請報捕。

報捕,性質就要嚴重很多了,區檢察院一旦決定批捕,趙茂斌就不僅僅是住看守所的問題了,甚至連橫山分局的主管領導,都覺得古昕有點小題大做。

畢竟是堂堂的電業局局長家公子,在重重壓力下,趙茂斌並沒有被批捕,在很多人看來,這根本不是什麼大事,這姓趙的小子錯得最離譜的地方,不過就是級別不夠還想玩這個,看看,被人抓了小辮子了吧?

行政拘留十五天!這是結果,只有古昕才明白,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太忠啊,報捕那是嚇唬人呢,無非就是逼著分局做出行政拘留的決定而已,派出所可是沒有行政拘留的權力。」

真不過癮!陳太忠有點無語,不過轉念一想,他也倒想開了,官場上,從來講究的就是殺人不見血,既然那廝的政治前途已經終結了,那麼可以說,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要說解氣,當然是暴打趙茂斌一頓才解氣,可還是那句話,戰鬥的方式,決定了失敗者的死亡方式。

這算是一種變相的妥協吧?掛了古昕的電話,陳太忠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政治這東西,我還真不會玩兒啊。

下次要搞人,就直接搞死!他暗暗地下了決心,這次沒把趙茂斌送進大獄,還是因為準備得不夠充分,雖然,狗臉彪的動員能力和拍攝手法,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

下次……馬上就到了!會是什麼樣的結果呢?

趙茂斌的事兒剛告一段落,區委書記吳言打了電話過來,要陳副主任去區委一行,接了電話的潘珂主任,通知陳太忠的時候,眼神非常奇怪,「太忠,吳書記要你去趟她的辦公室,就是現在!」

現在?陳太忠拿起手機看看時間,總算明白潘主任眼中的表情了,那是一種曖昧,「不是吧?都要下班了哎,真是……」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8 12:12 PM

第八十五章 寶相莊嚴

    再見吳言的時候,吳書記的臉上,已經多了一絲憔悴,陳太忠有點愕然,不會吧?人說女人一過三十老得快,也不能快成這個樣子吧?

    「太忠來了?」吳言一見到他,馬上就露出了一個若有若無的微笑,站起身掠了一下頭髮,「呵呵,坐,我給你倒點水。」

    「我不渴,」陳太忠直接拒絕了她,他可不知道,僅僅吳言這個笑臉和主動倒水的舉動,一旦傳出去,就要羨煞所有鳳凰市未婚的男性年輕幹部了,或者,還得加上不少已婚的……

    「吳書記你找我,是為了鄺舒城的事兒吧?」

    「是的,」吳言沒聽他的,拿起個杯子向他示意,「喜歡喝茶麼?嗯,大紅袍、碧螺春、龍井,還是花茶毛峰?」

    「毛峰不是綠茶麼?」陳太忠的思路,終於被暫時引開了。

    「毛峰有兩種,花茶和綠茶,」吳言拿起個精緻茶葉桶,「好了,就是毛峰吧。」

    比耐心麼?陳太忠心裡冷笑,呵呵,那就比好了,我就不信,沉默一陣會死人,當年我修煉的時候,沉默的時間,計數單位都是十年、百年的呢。

    堂堂的美女書記,慢慢地洗茶潑茶,而小小的街道辦副主任,卻坐在那裡一言不發,這情景,當真有點詭異,還好,已經下班了。

    看著陳太忠不緊不慢地在那裡啜茶水,吳言等了半天,才緩緩開口,「這次約你來,是組織的決定,而不是我個人的意思。」

    你的意思,跟組織的決定有衝突?陳太忠馬上就聽出了話外的意思,不過,人做事總有點慣性,他習慣了不開口,一時倒也沒什麼發言的興趣。

    「鄺舒城主動辭去黨內外一切職務,」吳言直勾勾地看著他,「退出所有已得非法收入,永遠不再踏進天南省政界,你覺得,這怎麼樣?」

    這關我毛事?陳太忠有點惱火,你們怎麼處理他,跟我有什麼關係?我跟他又沒有什麼個人恩怨,你倒是說說,這個政績,該怎麼折算吧,我對別人沒興趣,我關心的是自己的仕途!

    見他良久無語,吳言輕嘆一聲,眼角隱隱有魚尾紋顯現,「唉,這個決定,是堯東書記和段市長協商以後做出的,不關我什麼事兒。」

    我管他是誰做出的呢,問題是這政績算誰的?又該怎麼算?陳太忠冷哼一聲,「他倆沒說別的什麼嗎?」

    這話說完,他才發現了老大的一個問題,敢情,吳書記,算是章系的人馬?

    很多事情,其實是非常微妙的,他之所以能有這麼個發現,全是因為吳言的稱呼,已經把這種遠近表露得一覽無遺了。

    「堯東書記」在正式的場合下,這樣只叫名字的稱呼方式,就表明了跟章書記關係很密切,就算有人想通過這個來表示跟章書記的淵源,一旦被人識破,也難逃貽笑大方的下場。

    當然,也有那些投機份子,明明跟別人八桿子打不著,嘴裡也要「堯東書記衛華市長」地叫,似乎不如此,就表現不出對領導的敬仰或者堅定的立場,似此種種,不一而足,這裡也就不贅述了。

    至於說「段市長」,就是很正式的稱呼了,任何人都可以這麼叫,只是,跟「堯東書記」這樣的稱呼一比,孰近孰遠,不言而喻!

    吳言卻是誤會了他這個問題,以為他心有不甘,於是苦笑一聲出言解釋,「沒辦法,這是醜聞,真正的醜聞,一旦暴露,對鳳凰市現有的安定團結的局面,會產生極大的衝擊,也會讓市委市政府陷入極端的被動。」

    「最關鍵的,它涉及到了鄺天林,而僅僅靠幾張照片和一個賬本,卻是整不垮鄺天林的,鄺舒城自己完全就扛得下來,所以……我們不能公開這件事,為大局考慮,只能低調處理……」

    聽到這裡,陳太忠已經完全明白了,自己的政績,怕是不用指望了,不能公開那他憑什麼進步?這麼年輕的副主任,已經有人歪嘴了,沒點真東西,短期內再上位那是做夢!

    他真的有點出離憤怒了,輕笑一聲發話了,「所以,你們就打算妥協,打算交換,打算心安理得地視而不見,冠冕堂皇地藏污納垢?」

    義正詞嚴!羅上天仙的莊嚴寶相,再加上佔據道德高度之後的那種大義凜然,在吳言眼中,面前這個少年眼神中對醜惡的厭惡,讓她心頭猛然泛起一陣心悸。

    曾幾何時,我也是這樣熱血的啊!

    少年的笑容雖然很燦爛,只是,這燦爛的笑容配上他說的話,就帶上了一種說不出的諷刺味道,可吳言看到的,卻是隱藏在笑容背後的深深的……無奈?

    不得不說,有時候,女人考慮問題,確實是感性了點,其實對陳太忠而言,他只是有點遺憾而已。

    「說實話,我是不贊成這麼處理鄺舒城的,」吳言直勾勾地看著他,一時間,她居然對這個燦爛的笑容有點同情,她輕嘆一聲,「唉,不過,政治……總是這樣的,小陳,你還年輕,以後你就會知道,學會妥協……是非常有必要的。」

    「那這件事,就這麼完了?」陳太忠再次暗示,拜託,吳書記,我是揭開這片黑幕的第一隻手啊……

    就沒點什麼獎勵麼?

    「還能怎麼樣?連雙規都做不到,只能讓他請辭,」吳言也苦笑一聲,她哪裡知道對方正在討要功勞,她還以為,這個陳書記年輕好勝嫉惡如仇,眼裡揉不得半點沙子呢,「小陳,別再糾纏這件事了,你還年輕,前程遠大得很。」

    前程,你可算說到地方了!陳太忠輕笑一聲,出言試探,「呵呵,我已經得罪了鄺天林,還說什麼前程,怕是人家現在,一定要除我而後快吧?」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8 12:13 PM

第八十六章 總有回報

    陳太忠的笑容,燦爛依舊,可惜,看到吳言眼裡,那卻又成了一種深深的憂慮。

    這個年輕人不錯,滿能沉得住氣的,她點點頭,還他一個笑容,「這個你放心好了,這次能放過鄺舒城,鄺天林已經佔大便宜了……而且,在鳳凰市,堯東書記和段市長都是知情人,誰想動你,也得他倆點頭才成啊。」

    她這話有點言不由衷,說實話,陳太忠這次,真的算是捅了馬蜂窩,出身名門、三十二歲的區委書記,很有可能在四十歲之前就晉陞正廳級,被人活生生拉下馬來,這個仇可是結得大了!

    不過,吳言的安慰,倒也不是沒有原因的,「只要你不進省城或者省級的政壇,鄺天林是沒太多機會算計你的,而且,他的年齡也快到了,阿慶嫂說得好,『人一走茶就涼』,到時候你還怕什麼?」

    說到人走茶涼這個典故的時候,吳言的嘴角,甚至泛起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跟這個正義感明顯過剩的傢伙聊天,讓她的心情放鬆不少,這不,都有心談談樣板戲了?

    算計我?他算個毛啊?陳太忠還真沒把鄺天林放在心上,說重點啊,吳書記,雖然你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但是……你也得說重點啊,「謝謝吳書記的關心,我倒也沒想著能馬上進入省城的政壇,那不現實,只要在鳳凰市,沒人阻擋我進步,那我就念佛了。」

    這還是試探!在他眼裡,佛祖的修為……不過也就是那麼回事,念什麼的念?

    「你放心好了,大話我不敢說,你現在是橫山區的人,誰想動你,先過了我這一關再說吧,」吳言的反應,不是一般的遲鈍。

    不過還好,有意無意間,她終於洩露出了陳太忠想要得到的東西,「對了小陳,過一陣,有幾個市委黨校進修的名額,組織上已經決定了,算你一個。」

    還好,總算沒白忙,陳太忠輕噓一口氣,他已經進入官場半年多了,自是知道,市委黨校的進修名額,對他這個副科尚未落實到位的幹部來說,太奢侈了,實在是太奢侈了。

    多少副科和正科級幹部排著隊等著進修呢!不過,進修名額通常是組織推薦,採用民主集中制原則,朝裡沒人,能等死你!

    而且,黨校進修,很多時候都是風向標,其間微妙,實在不是一句兩句能說得清楚的。

    打個比方說吧,如果被培訓的是某個熱門崗位上的候補人選,那麼,這個進修,大約就是組織上對此人比較看好,當然,也僅僅是比較看好,沒有任何別的意思。

    再打個反方向的例子,那就是,若是某人身居要職,而市井間或者朝堂上傳來了一些不太妙的消息的時候,如果此時被組織安排去黨校進修,那很有可能,就預示著此人前途不妙,安排其進修,用意無非是「調虎離山」,等此人進修完畢,就會愕然發現,等待自己的是一紙傳票或者雙規通知。

    當然,這也僅僅是一種可能,實現「絕地翻盤」的逆天人物也是數不勝數,不能憑著經驗就確定此人的政治生命已經完結,老話說得好︰經驗主義害死人。

    不過,說它是風向標,那是絕對一點也沒錯的,有心人,總是能從中揣摩出一些什麼,而官場上從不缺乏有心人。

    陳太忠的副科指標還沒下來,這時就有資格去市委黨校進修,其中的意思還用問麼?是個人就會明白︰此人要大紅了,最起碼也是,僕街跟此人無關!

    「黨校進修?那謝謝吳書記了,」陳太忠也知道個好歹,雖然沒有直接擢升,可總算混了一個黨校進修的指標,倒也該知足了,「以後,我還會不折不撓地同那些醜惡現象做鬥爭的。」

    繼續鬥爭?吳言聽得有點……呃,反正總是怪怪的,你一出手就把鄺舒城拉下馬了,繼續鬥爭的話,那得是什麼樣級別的人了?

    「這兩件事,你自己心裡清楚就行了,不要跟別人說,」吳言叮囑了兩句,這話一出口,連她自己都是一愣,因為她清楚,自己並不是一個喜歡關心下屬的人,尤其是對那些年輕男性下屬,平時根本不假辭色的。

    不過,堯東書記說了,這個人是值得關注的,想到這裡,她微微一笑,又賣了一個人情出去,「這個黨校的名額,可是我好不容易幫你爭取到的呢。」

    「那謝謝吳書記了。」

    「好了,」吳言抬手看看手錶,「時間不早了,別人早就下班了,今天這事兒,就到這裡為止吧。」

    「要不,一起出去吃點飯?」陳太忠最近同派出所和其他部門交道打得多點,一到飯點兒就想著腐敗,順理成章地出口相約了。

    只是,這話出口之後,他才反應過來,面前的吳言,還是個未婚的女性,於是忙不迭地亡羊補牢,「不過,我估計……吳書記你會很忙吧?要不改天好了。」

    聽到他貿然的邀請,吳言還真的有點意外,心中也微微地有點不高興,可是聽到後面那個可以稱之為拙劣的撇清,差點笑出聲來。

    「嗯,正好今天我不忙,」吳言強忍著笑意,對他點點頭,事實上,她對陳太忠的印象不錯,而且,剛才陳太忠指責自己「藏污納垢」的時候,也是義正嚴詞的樣子,很有點年輕人敢打敢沖的味道。

    再說了,小陳比我小十歲呢,他不至於吧?吳言想到這裡,都有赧然了,我這是亂想什麼啊?「去哪裡吃?」

    「呃……」陳太忠有點傻眼,你還真不客氣啊?半天他才支支吾吾地回答,「嗯,我們那裡新開一家『仙客來』,倒是還不錯。」

    「那就走吧,我開車,你給我指路啊,」吳言大大方方地站起身收拾東西,陳太忠心裡卻是亂七八糟的,靠,哥們兒這是唱的那一出啊?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8 12:14 PM

第八十七章 誰給誰面子

    今天週末,仙客來的生意好得出奇,吳言好不容易找了一個停車的位子,點點頭,「新開的飯店就這麼熱鬧,看來味道不會很差吧?」

    「蔡總,有包間沒有?」看到蔡德福,陳太忠一把拉了過來,說實話,他並不想請吳言進包間,孤男寡女的,算怎麼檔子事啊?不過,人家吳書記身份在那裡擺著,若是在大廳招待,似乎就有點怠慢了,「我跟領導來吃飯。」

    蔡德福看著長身玉立的吳言,本來愣了一下,聽到「領導」二字,忙不迭點點頭,堆上一副笑臉,「呵呵,別人來就沒有了,你來,那還能說什麼?取消一個小包間的預定就完了唄。」

    「不用了吧?」吳言發話了,臉上倒是波瀾不驚,看不出是客套還是真心,「在大廳吃飯也不錯嘛,何必去取消別人的預定?」

    「預定是有時間的,他們到點不來,不能怪咱們啊,」蔡德福賠著笑臉解釋,「呵呵,平時的話,多等等也無所謂,現在太忠要包間,取消了,他們也不能說什麼!」

    「黃山廳已經過了約定時間了,」有服務員早查出了單子,報了過來,「他們定的是六點半,現在超時二十分鐘了,也沒個電話打來。」

    黃山廳並不大,就是個四人小包間,可正因為小,陳太忠坐下之後,說不出的彆扭,就算吳言坐到了他的對面,可兩人之間的距離,還是近了點,看起來,還真的有點曖昧。

    可眼下,說啥也晚了,若是現在站起來,再換到外面大廳,那不是明擺著說自己心裡有鬼麼?反倒是顯得欲蓋彌彰了。

    吳言皺皺眉頭,說實話,她也有點後悔答應來這個包間了,剛才要是堅持一下,坐在外面就好了,不過再說句實話,自打榮升區委書記之後,她真的很少在大廳之類的場合用餐。

    或者,本就不應該答應這個飯局的?她搖搖頭,努力甩開這個念頭,抬頭看看陳太忠,「呵呵,小陳,你點菜吧,這裡我不熟。」

    陳太忠剛要答話,門口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語氣中帶了一些不滿,「我說,有你們這麼做生意的沒有?我們只遲到這麼一小會兒,你就把包間包出去了?」

    來人一邊說著,一邊就推開了虛掩的房門,「真是過分……這裡的朋友,不好意思,打擾一下,這裡我們早就訂……呃……是吳書記?」

    吳言面朝房門坐著,這裡是所謂的上首席,所以,來人一抬眼,就認出了區委書記大人,不由得大驚失色。

    到了這步,陳太忠也聽出了來人是誰,於是站起身子轉過頭來,「呵呵,潘主任啊,這麼巧,你也來這裡吃飯?……張書記也來了?」

    來的人,可不就是開發區街道辦的大主任潘珂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8 12:14 PM

本帖最後由 jo4jp6vul40323 於 2011-11-28 08:25 PM 編輯

第八十八章 熱鬧的包間

今天週末,仙客來的生意好得出奇,吳言好不容易找了一個停車的位子,點點頭,「新開的飯店就這麼熱鬧,看來味道不會很差吧?」

「蔡總,有包間沒有?」看到蔡德福,陳太忠一把拉了過來,說實話,他並不想請吳言進包間,孤男寡女的,算怎麼檔子事啊?不過,人家吳書記身份在那裡擺著,若是在大廳招待,似乎就有點怠慢了,「我跟領導來吃飯。」

蔡德福看著長身玉立的吳言,本來愣了一下,聽到「領導」二字,忙不迭點點頭,堆上一副笑臉,「呵呵,別人來就沒有了,你來,那還能說什麼?取消一個小包間的預定就完了唄。」

「不用了吧?」吳言發話了,臉上倒是波瀾不驚,看不出是客套還是真心,「在大廳吃飯也不錯嘛,何必去取消別人的預定?」

「預定是有時間的,他們到點不來,不能怪咱們啊,」蔡德福賠著笑臉解釋,「呵呵,平時的話,多等等也無所謂,現在太忠要包間,取消了,他們也不能說什麼!」

「黃山廳已經過了約定時間了,」有服務員早查出了單子,報了過來,「他們定的是六點半,現在超時二十分鐘了,也沒個電話打來。」

黃山廳並不大,就是個四人小包間,可正因為小,陳太忠坐下之後,說不出的彆扭,就算吳言坐到了他的對面,可兩人之間的距離,還是近了點,看起來,還真的有點曖昧。

可眼下,說啥也晚了,若是現在站起來,再換到外面大廳,那不是明擺著說自己心裡有鬼麼?反倒是顯得欲蓋彌彰了。

吳言皺皺眉頭,說實話,她也有點後悔答應來這個包間了,剛才要是堅持一下,坐在外面就好了,不過再說句實話,自打榮升區委書記之後,她真的很少在大廳之類的場合用餐。

或者,本就不應該答應這個飯局的?她搖搖頭,努力甩開這個念頭,抬頭看看陳太忠,「呵呵,小陳,你點菜吧,這裡我不熟。」

陳太忠剛要答話,門口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語氣中帶了一些不滿,「我說,有你們這麼做生意的沒有?我們只遲到這麼一小會兒,你就把包間包出去了?」

來人一邊說著,一邊就推開了虛掩的房門,「真是過分……這裡的朋友,不好意思,打擾一下,這裡我們早就訂……呃……是吳書記?」

吳言面朝房門坐著,這裡是所謂的上首席,所以,來人一抬眼,就認出了區委書記大人,不由得大驚失色。

到了這步,陳太忠也聽出了來人是誰,於是站起身子轉過頭來,「呵呵,潘主任啊,這麼巧,你也來這裡吃飯?……張書記也來了?」

來的人,可不就是開發區街道辦的大主任潘珂?他身邊站的,正是街道辦的黨委書記張新華。

潘珂一認出吳言,心裡就是猛地一哆嗦,嘴巴不由自主地張開了,嘴角的煙卷跌落在地,臉上的那份若有若無的傲氣也不翼而飛。

他自然知道,這個美貌的女書記至今單身,而且,還有一些不靠譜的風言風語,在下層官場很有市場︰這下慘了,居然撞到了吳書記單獨跟男人吃飯,我操,這個老張,什麼玩意兒嘛,說事就說事吧,非要定個黃山廳,這可是……熱鬧大了!

張新華也在第一時間就傻眼了,他太明白吳言書記的做事風格了,對待同志,那就像秋風掃落葉一般地無情當然,這裡說的是不對眼的同志。

撞破了吳書記的私情……我靠,完了完了,慘了慘了!

直到陳太忠站起身來招呼,兩位領導驚訝地發現,「呃……小陳(太忠)?」

「二位,二位,」蔡德福一溜小跑過來,臉上都開始冒汗了,他使勁兒地賠著笑臉,「真不好意思,那啥,我給你倆換個大包,大包間,行不行?這兩位是我朋友……二位包涵了。」

「沒事沒事,蔡總你忙去吧,」陳太忠本來就後悔帶了吳言來單獨吃飯呢,這氣氛搞得實在有點不尷不尬,正好來了倆要多晃眼有多晃眼的燈泡,反倒是方便了,「這兩位也是我領導,大家都是熟人。」

蔡德福眼光一掃就看明白了,後來的兩位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先前跟太忠來的那美艷女人雖然坐在那裡面色平靜,但同兩張誠惶誠恐的面孔一比,那就只有四個字來形容了居高臨下!

他想討個好說兩句話的,不過,現場的氣氛,實在是有點尷尬,想了半天,他終於一句話不說,頭一低離開了,順便還不忘記招呼服務員一聲,「你先出去,等客人叫你你再進來。」

「沒事,你留著吧,」陳太忠毫不猶豫地攔住了服務員,轉頭看向吳言,「吳書記,要不……湊一桌算了?」

他真的不想同吳言單獨吃飯了。

吳言不苟言笑地點點頭,「既然遇到了,就一起吃點吧,相請不如偶遇。」

她的話說得很客氣,不過看她說話時的表情,卻好像這包間原本是她定下一樣,眼下只是給兩人個面子而已。

得了面子的那兩位交換個眼神,硬著頭皮坐了下來,心裡想的卻是同一個問題︰這個小陳,跟吳書記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啊?

疑惑歸疑惑,可這兩位又怎麼有膽子把疑惑表現出來?正處和正科之間的差距,足以用鴻溝倆字來形容,更別說吳書記是兩人的直屬上司了!

「兩位領導,」還是陳太忠打破的沉寂,「你們怎麼會這麼晚才來吃飯?咱們街道辦,離這裡不遠啊。」

「還不是因為分房子的事兒?」潘珂苦惱地嘆口氣,「夠線的,他還想住大點的,不夠線的,死纏爛打地想讓組織照顧,哼……平常辦公就沒見過他們這麼積極!」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8 12:15 PM

第八十九章 境界上的差距

    十七辦的貨,怎麼說呢?陳太忠無法接受,是的,完全

    他只帶來兩個小姐,雖然模樣身板倒都還可以,不過看在陳太忠眼裡,也就是那麼回事。

    小姐少並不是什麼要緊事,歌城還沒開張呢,最要命的是,他還帶了倆三十出頭的中年女人來。

    倆女人是姐妹,相貌還不錯,不過不管怎麼說,歲月不饒人,曾經的艷麗容顏終成明日黃花,眼下只堪堪算得上徐娘半老就是了。

    這倆來可不是做小姐的,她們是十七拉來的合作夥伴,因為,做姐姐的劉盼男,是通玉縣縣婦聯的副主任科員。

    通玉縣是天南省著名的「老少邊窮」地區,那裡是喀斯特地形的山區,土地貧瘠還存不住水,交通也不便利,年年靠吃國家財政度日。

    可這世界上的事,就這麼邪行,通玉縣什麼都不產,就產美女,也許是因為基因的緣故,這裡的女人大多皮膚細膩身材窈窕,櫻桃嘴杏核眼,膚白似雪玉手勝蔥,歷史上皇帝選妃,通玉縣從來都是不可或缺的地區。

    所以,丁十七「辦貨」的首要目標,就選擇在了這裡,無巧不巧地,他遇到了劉盼男。

    劉盼男曾是通玉縣某領導的體己人兒,後來那領導雖然出了問題被弄了下來,但他在位時把她弄到了婦聯,還將其擢升為副科級。

    這種情況在縣和鄉里地婦聯或者計生委實在是多得很。甚至可以說,這原本就是慣例。

    那些有點良心又有點能量的人,享用了情人的肉體之後,將其調進婦聯,自此端上財政的飯碗,安排了歸宿,倒也算得上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兒。

    劉盼男是那種胸大無腦或者說美貌和智慧成反比的主兒,倒是她妹妹劉望男。因為當過文藝兵,頗接觸過一些領導,見識過一些世面,聽說十七要找些年輕貌美的女孩子進鳳凰市打工,還是包吃包住的那種,很快就猜到了十七地來意。

    姐妹倆都是大手大腳花過錢,而眼下又窮怕了的主兒,聽得有這樣的買賣,難免就有些心動,這年頭的人。笑貧不笑娼,通玉縣出美女,雖說經濟落後,但論起開放程度來,卻一點也不輸鳳凰市之類的大城市。

    尤其關鍵的是︰劉盼男現在就在婦聯工作,成天四下亂跑到處嚼舌頭根子,對縣裡各個鄉鎮婦女的情況都比較熟悉。正好是掌握了十七想要得到的資源。

    絕絕對對的是一拍即合!

    不過。做妹妹對十七的背景還有點懷疑,畢竟這年頭只要是兩個膀子架個腦袋地,就敢胡說八道,所以,她們要來鳳凰市「考察」一番,以決定合作與否。

    陳太忠被十七長遠的戰略眼光深深地折服了,他真的有點哭笑不得,「我說十七。你的意思是。要我跟她們見見面。要她倆相信,你的娛樂業。身後有政府背景在撐腰?」

    「是啊,那個劉盼男,對通玉縣真的很熟,很有利用價值,」十七點點頭,「雖然太忠書記你看起來年輕了點,不過官場上,越年輕的人越具有發展潛力嘛,我覺得很合適。」

    「而且,不瞞你說,太忠,你很有點領導派頭,不是那種老奸巨猾,而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地那種氣勢,嗯,可以說是『王者之氣』吧,」他地馬屁拍得有點赤裸。

    那是,我的氣質,那些俗人能比得上麼?陳太忠點點頭,生生地受用了這句奉承,不過他還是有點不開心,因為他發現,眼前這廝,在一次又一次地挑戰自己的心理承受底線。

    「我說十七,你覺得我長得像拉皮條的?還是覺得……政府工作人員做雞頭傳出去好聽?」

    「切,現在不正是大力發展經濟的年代麼?這麼做的人多了,你才是個副科,怕什麼?」十七頗不以為然,一邊說著,他一邊四下看看,放低了聲音,雖然眼下,四周連個人毛都沒有。

    「告訴你,喜歡這一口兒的官員多了去了,不瞞你說,太忠,歌廳要真能把小姐檔次搞上去,將來這裡啊,沒準都能成了你交際的場所呢,想陞官,那可不能光靠後台,你得學會討好領導……好,就算你不需要討好人,可你總得拉攏人心不是?」

    拉攏人心?這話

    愛聽,因為他知道自己不擅長這個,也因此吃了大虧很鬱悶地發現,自己或許會成為第一個做過雞頭地羅天上仙,這都是什麼事兒啊?

    「嗯,那個妹妹叫什麼?劉望男是吧?你是不是打算讓她做大堂?」他決定換個話題,「這姐妹倆地名字,怎麼都這樣啊?盼男、望男……真夠難聽地。」

    「小地方的人都那樣,想要兒子唄,」十七一本正經地解釋,「不過那個妹妹,我可不想讓她做大堂,她擅長地東西……」

    他再次四下看看,臉上泛起一絲微笑,不過這微笑實在過於猥瑣了,「……是內媚,知道什麼是內媚不?」

    「內媚?」陳太忠瞥他一眼,冷笑一聲,你也有資格跟我談內媚?

    他童身了七百多年,可要說起內媚來,這世界上還真沒幾個比他懂得多的,仙界裡狐狸精成仙的雖不多,也有那麼百八十個,其中更有現今世界上早絕種的玄天九尾狐,真比起來,凡人的內媚哪裡能與其相提並論?

    因為種種原因,陳太忠沒有親身的體驗,但是單論見識的話,放眼當今天下,誰又配與他談內媚?那純粹是境界上的差距,後天想補都補不來的!

    「這個女人的內媚之術,很厲害麼?未必見得吧?」

    「真的很厲害,」十七點點頭,一臉鄭重之色,他估摸著自己的老大,未必知道內媚到底是怎麼回事,說不準丫還是處男呢,「我打算請她做調教師,嗯,能調教出相當水平小姐的話,咱們歌廳想不紅都很難啊。」

    「調教師?」陳太忠很是愕然了一陣,以他的見識,還真沒聽說過類似的職務,不過十七解釋得夠透徹,他也就懶得多問了。

    這是歌廳運營上的事兒,他不想管,也沒興趣管,只是,他最終答應了十七,同那姐妹倆見上一面,可惜的是,劉盼男只在鳳凰市呆了三天,就先回去了,只留下妹妹在這裡負責溝通。

    「你就是劉望男?」陳太忠盯著面前的女人看了半天,死活找不出同那些狐狸修成的女仙在容貌上有什麼相同的地方。

    劉望男保養得很不錯,三十二三的人了,看上去就是二十七八的模樣,膚色白皙肌膚豐潤,一張不施粉黛的臉有如刀削斧鑿一般稜角分明,偏偏又不失明艷,那是一張符合古希臘美學觀念的面孔。

    劉望男微微一笑,聲音有若銀鈴般清脆悅耳,目光在陳太忠全身游離著,只是在掃過他那雙皮鞋的時候,才略微地停頓了一下,顯然,她是個很識貨的人,陳太忠的皮鞋是花兩千多買的,樣子卻極普通、非常低調,政府幹部嘛。

    「呵呵,您就是陳書記了?很年輕啊,以後還請多照顧了。」

    陳太忠沒理她這一套,說實話,這樣檔次的女人,還放不到他眼裡,很嚴肅地點了點頭,「聽十七說你會內媚?會哪些呢?」

    說這番話的時候,他甚至沒把對方當作一個女人來看待,沒有私心,當然就不存在顧忌,他只是想單純地討論一些技術問題,沒錯,僅僅是技術問題。

    劉望男聽得,心中卻是微微一愣,急色的主兒她見得多了,但像眼前這麼急的,卻是少見,當著外人就敢談內媚?想到這裡,她轉頭看看十七。

    十七臉上沒什麼表情,因為他很清楚陳書記的強勢,眼下這話雖然看似唐突,卻是書記大人的一貫作風。

    看到他的反應,劉望男也很快地想通了這一點,沒錯,這才是真正的強勢,根本不需要通過借助證件或者擺弄身份、後台之類的道具,就能體現出來的強勢,人家根本無須顧忌自己和十七的感受。

    有誰聽說過獅子為綿羊考慮的?沒有,根本沒有!

    想明白這點,這個年輕人在劉望男心中的份量,登時就增加了不少,她的臉微微一紅,低下了頭,「陳書記你……你真想知道的話,我可以向你演示一下,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方便?」

    這不是真正的扭捏,是技巧,毫無疑問,在這一點上,劉望男的分寸掌握得還是比較好的。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8 12:15 PM

本帖最後由 jo4jp6vul40323 於 2011-11-28 08:25 PM 編輯

第九十章 尷尬的燈泡

十七在一邊,馬上就有些憤憤不平了,那個姐姐的滋味,他已經品嚐過多次了,實在是令他神魂顛倒回味無窮的,可做姐姐的說了,她這點小伎倆,全是妹妹教授的,她比她強百倍都不止!

這話說得十七食指大動,可惜的是,劉望男對他從來不假辭色,就算他刻意地製造出某些氛圍,但她也能不著痕跡地化解,對於男人的心理,這女人掌握得實在太透徹了。

沒想到陳書記隨便一句話,人家就要自薦枕席,這世道,還是……做官好啊!

「演示?」陳太忠下意識地反問一句,不過下一刻,他就從對方羞澀而又火辣的眼神中感受到了其中的意思,禁不住眉頭皺皺,這女人挺厲害啊,只這麼做做表情,我的心裡,都有點不克自持啊!

不過,想想十七八成已經受用過這個女人了,他的心裡登時就湧上一種類似於噁心的情緒︰我靠,別人剛脫的鞋讓我穿?這不是欺負人麼?

「不用演示,我只是想問問你對輕嚙、吮吸、震動、擠壓、堆疊、律動有什麼造詣,像陽關三疊、層巒疊翠、錦鯉含波、兔唇輕撥、狐尾灼心之類一百零八大套。二百五十六小套地,你都會吧?」說起名詞兒,陳太忠是絕對不含糊的。

畢竟,就算是在仙界,能同狐狸精修成的女仙雙修的仙人,也不是很多,於是,種種名詞反倒是越發地流傳了開來。孤陋寡聞如陳太忠者,也能略懂一二。

「一百零八……呃,二百五十六?」劉望男登時就傻眼了,在做文藝兵時,她有幾個要好的姐妹,通過侍奉首長,總結出了一些經驗,其中又有些戰友,確實也是天賦異稟,讓她的眼界開闊了不少。

可就算是這樣。她所知道的,也不過是兩位數的技巧或者說天賦,聽到三位數地套數,還分了大小,她實在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禁不住回頭望望十七︰你聽說過麼?

嘖,沒勁兒。陳太忠看著面前兩位傻乎乎的表情。一種見識上的優越感,油然而生,輕笑一聲,他轉頭走了。

沒太多的理由呆下去了,他還有一堆事兒呢,說句實話,他今天來,不過是為十七充充門面就是了。順便。再教訓一下什麼調教師。天底下能人多了,你別瞎得瑟了!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劉望男久久回不過神來,她足足愣了有五分鐘,才轉頭面向十七,正色問道,「石紅旗,你今天請來的這個,真是政法委書記麼?」

「是啊,我還騙你不成?」十七有點惱火,「你不相信我?」

「我倒不是不相信你,」劉望男也不想得罪十七,不過,她心裡實在是太好奇了,終於嫣然一笑,「我只是覺得,他比你,更合適做這一行當。」

這話的意思很明白,陳太忠比十七更像雞頭!

「他合適做的行當多了,做黑社會也絕對出人頭地的,」十七點點頭,下一刻,他地臉上換上了一副淫褻之色,「要不這樣,望男,你把你的絕活,給我演示一下吧?」

「你去死吧!」劉望男輕啐一口,眼神有些迷離,「值得我演示的,也就是剛才那小伙子了,你們的陳書記,嘻嘻……」

……

「根據組織決定,陳太忠同志負責的民事調解、幫教工作、普法宣傳等職責,暫時停止,」張新華在街道辦的例會上宣佈。

停職麼?趙璞那滿是疙瘩的臉上,泛起了一絲幸災樂禍地微笑,不過,這種情緒,他不敢表露得太明顯,倒是陳太忠坐在那裡,臉上波瀾不驚。

「做出這個決定,我們很遺憾,」張書記抬起頭,目光從與會者地臉上一一掃過,接著又長嘆一聲,「因為在接下來的兩個月裡,太忠同志要去市委黨校脫產進修,咱們街道辦,又少了一員幹將啊,唉~」

底下登時就炸鍋了,什麼?這傢伙居然要去黨校進修?來街道辦還不到半年,就要去進修,是傳言中的火箭幹部麼?

「我有意見,」趙璞登時就站了起來,在政府基層機構裡,很多會場並不是那麼嚴肅,「為什麼是他去進修?比他資格老的人多了去了,大家說是不是啊?」

顯然,這廝想挑動群眾斗群眾,不過由於他平日裡做事太操蛋,在座的群眾似乎都不太買他的帳,沒什麼人響應。

「這是區裡的決定,有意見,你可

裡反應,」張新華厭惡地看了他一眼,轉頭看看陳太陳,你對自己崗位上的人選,有什麼建議沒有?」

重視!這樣地提問,絕絕對對是對陳太忠地重視,按組織原則,因公離職者雖然有推薦候補人選地權力,但在這樣的基層機構裡,通常都是主任或者書記隨便點名地,無非就是倆月的進修而已,值得這麼大張旗鼓地在例會上發問麼?

其中味道,不言自明。

有那心思靈巧的,轉頭去看潘主任的反應,卻發現主任大人笑瞇瞇和藹慈祥地看著陳太忠,一點發言的興趣的都沒有。

這一刻,所有人都意識到了,一顆官場的新星,正在冉冉升起!

「嗯,我覺得,新剛同志就不錯,」陳太忠自是要為手下人爭取工作,而且,楊新剛同古所長他們打交道也不會吃虧,「他是司法助理員,人又踏實肯幹,在我來街道辦的半年裡,他協助我做了很多的工作。」

「嗯,」張新華看看潘主任,這個姿態還是必須要做的,看到主任沒什麼表情,於是點點頭,「就這麼決定吧,現在,繼續下一個議題……」

「區裡環衛局所屬環衛所的職能,下放到街道辦了,」潘主任清清嗓子,四下看看,「咳咳……」

滿座登時寂靜無聲,這個活誰也不想攬,環衛所負責環保、綠化、環衛清掃等,是公認的又髒又累,還容易出問題擔責任。

「我提個建議,趙璞同志就不錯,在組宣委員的崗位上做得不錯,」張新華插話了,「組宣委員的工作也不是很多,正好兼任了這個職責,年輕人,就應該勇挑重擔,老潘你說是不是?」

組宣委員算是黨委的人,這個建議,由張書記提比較合適。

「很好,哈哈,」潘珂輕輕一笑,衝著書記點點頭,「咱倆想到一塊去了,我也很看好趙璞同志啊。」

看好?那是鬼扯!聯合超市裡造就了陳太忠光明的前程,而同時,表現拙劣的趙璞,可是讓書記和主任受了點批評,這兩位心裡惱火著呢,總算逮個機會出點小氣。

趙璞的臉色,登時就苦得不能再苦了,讓他更鬱悶的是,他還得強裝出笑臉,「呵呵,謝謝書記和主任,我一定不辜負大家的期望。」

誰讓他的考評分,要由這兩位打呢?

陳太忠剛向楊新剛交待完工作,那位百萬富翁的老婆,年近四十的田承萍大姐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一個人,「太忠,這位同志有事找你!」

有事找,你告訴他我的房間就行了啊,不用親自領過來吧?陳太忠有點納悶,不過,他馬上就意識過來了,人家這是有意討好自己呢,這人吶……其實都是勢利的,尤其是在官場。

抬頭一看,他有點傻眼,「啊,楊倩倩,你怎麼會來這裡?呵呵,真是稀客啊。」

幾個月不見,楊倩倩出落得越發漂亮了,學生一旦走上工作崗位,會很快地褪去青澀,尤其是女生,變化之大,隱合醜小鴨和天鵝那個典故。

作為政府工作人員,楊倩倩只是略施了點薄粉淡妝,介於成熟女人和青澀少女之間,可那份洋溢的青春,卻無論如何也擋不住的。

青春,就是最震撼的美麗!

「找你,有點私事,」楊倩倩落落大方地微笑著,她早忘記了昔日的尷尬,所以,她甚至有勇氣含笑掃兩眼楊新剛和田承萍。

在這種目光的逼視下,這二位就算是再不曉事,也知道眼下不合適呆在這裡了,人家倆要說私事呢。

陳太忠愣了一下,轉頭發現楊新剛要走,忙不迭地出言吩咐,「新剛,幫忙給拎個暖壺過來,再弄倆杯子和茶葉。」

他這第三副的主任辦公室,不但是跟楊新剛拼著用的,而且還基本上要啥沒啥。

楊新剛這邊才出門,就被潘主任攔了下來,「小楊,找太忠的那個女孩兒,是他什麼人?」

這倒不是說潘珂做人八卦,他是心裡惦記著呢,太忠似乎跟吳言書記關係不錯,那麼這個女孩兒是怎麼回事,就得打探清楚了。

說得冠冕堂皇點,他是要關心下級,說得實際點,那就是他不想遭池魚之禍,既是不想遭災,那平日裡的功夫就要下得足一點。

陳書記,我真的不想聽你的私房話啊!楊新剛覺得自己很倒霉,他原本是打算跑的,可眼下,陳書記和潘主任一前一後,逼著他非要當電燈泡不可!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8 12:16 PM

本帖最後由 jo4jp6vul40323 於 2011-11-29 06:51 AM 編輯

第九十一章 海上生明月

「陳太忠,是段市長讓我找你來的,」楊倩倩眼見沒人了說了,「你馬上要去黨校學習了吧?」

「為了幫你爭取這個名額,段市長可是親自發了話的,」對同學說話,她也不講究什麼方式方法,純粹就是直來直去,當然,她也不想賣弄自己跟乾爹的關係,「段市長說了,你好好幹,他很看好的。」

好死不死的,楊新剛手裡拎個暖壺走過來,聽到了最後一句話,登時手一鬆,「啪嗒」一聲,暖壺掉到了地上,段市長?!

這實在怪不得他,雖然同處一座城市裡,但政府的一把手跟普通老百姓的距離,實在太大了,而他作為政府工作人員,比一般人更要明白差別的懸殊。

「嗯?」陳太忠掃他一眼,微微有點不爽,你這是給我鬧難看呢?「呆著幹什麼呢?快收拾啊。」

「聽說你認了段衛華做乾爹?」雖然當著楊新剛,但他並不介意聊聊這樣的話題,自己的小弟聽了這話,應該是更死心塌地地追隨自己了吧?「那個段宇軒,是什麼人啊?」

楊倩倩可沒想到,這話能傳到陳太忠耳朵裡,尤其是聽到「段宇軒」三個字,臉上紅暈又起,她又想起了那次尷尬的踫面,「宇軒哥,那是衛華市長的兒子,你怎麼知道,我認了乾爹?」

「我還聽說,段市長有興趣給你做媒?」陳太忠看著她笑笑。一臉地不懷好意,近來在不懈的努力下,他已經總結出了很多說話的技巧,但面對熟悉、無害、又有著共同秘密的同學,他還是禁不住起了點促狹之心。

還好,他總算沒說什麼「聽說段宇軒拒絕了你」這樣的話,多少,也算得上是情商有所長進了吧?

「你!陳太忠!」楊倩倩氣得一拍桌子。滿臉的通紅,「不要沒事就學那些老太太,四處亂嚼舌頭根子,明告訴你,我現在還沒對象呢。」

她並不是真的惱了,而是她很擔心,這個陳太忠到底知道了多少,要是他知道自己曾宣稱是他的女朋友,那她可是……沒臉見人了。

說不得,她就要佯裝惱怒了。

說話間。楊新剛已經手忙腳亂地收拾好了地上地殘渣,低著頭就匆匆地向外走,他倒是想繼續聽呢,可是,實在是不方便啊,人家都說到有對象沒對象這事兒上了。

他忙於撇清,走得就匆忙了點。才一出門一不留神。一頭撞在一個人的懷裡,簸箕裡的暖壺內膽的碎片,「嘩」地甩了那人一身。

抬頭一看,不是趙璞又是誰來?

對於這個疙瘩青年,楊新剛本來就是沒什麼好感,自己眼下投靠的陳書記,跟這廝更不對眼,所以。道歉之類的話。那就再也不用提了。「你鬼鬼祟祟躲在門外做什麼?」

「路過,嗯。路過,」奇怪的是,趙璞的臉色雖然鐵青,卻是沒發什麼火,而是失魂落魄地解釋了幾句。

「有病!」楊新剛恨恨地嘀咕一聲,低頭又去掃地上的垃圾了。

他沒抬頭,若是抬頭的話,應該可以發現,趙璞地眼中都快冒出火了︰楊倩倩,倩倩她居然對他說「我沒對象」?我靠,老天怎麼不開眼,劈死這個陳太忠啊?

我哪點不比這個高中生強呢?為什麼他是一帆風順,我卻是要去搞什麼狗屁環衛?趙璞實在有點出離憤怒了。

陳太忠,我一定要你好看!

屋裡的楊倩倩哪裡知道外面有這麼一出?她正忙著跟陳太忠低聲解釋呢,「對了,乾爹要我告訴你,謝謝你幫忙教訓了武耕……」

「武耕?那是誰啊?」陳太忠有點傻眼,「是段市長的仇人?」

不是仇人,武耕就是那拉著警笛差點闖了黃老車隊的那位,他的老娘是段衛華愛人的校友,在段衛華沒崛起之前,幫過段家不少忙,所以,稱段衛華一聲舅舅也是正常的。

陳太忠毒打了武耕,武耕自是要找「舅舅」去告狀,誰想段衛華早就聽說這件事了,劈頭蓋臉對著他就是一通臭罵,「打得好,你小子就是欠揍,了不起了啊你,連黃老地車隊你也敢沖,嫌自己活得不夠長?可以啊!不過你沒必要拉我下水吧?」

難怪段衛華如此發火,先別假設武耕沖了車隊地後果,只說當時沒沖成,跟陳太忠廝打一番,這個小道消息也早傳開了,要不是他應變得當,估計也早吃了排頭。

市長,也就在武耕這樣無腦男眼中是帝王般的存在,哪裡有想像中的那麼好當?不說別的,單憑放任親屬橫

這條,就足以讓書記和省長對自己「另眼相看」。

媽的,要再讓黃老知道……段衛華每次想及此事,總是不由自主的背後生寒。

所以,這次他對陳太忠的感激,是真心的,正是因為這個年輕人,他才躲過了一劫,孰是孰非,他自然心裡清楚!

也正是因為如此,章堯東找他商量舒城一事地時候,雖然這事真地很嚴重,但若不是看在陳太忠也是當事人地面子上,他還真是想淡化這個麻煩呢。

至於黃老次子對陳太忠的賞識,段衛華也聽說了,所以,他覺得,有必要向這個年輕人暗示一下︰你地仕途生涯之所以這麼順利,可全是我罩著你的哦。

當然,陳太忠的級別實在是太低了,段衛華可是市長呢,所以,他向楊倩倩暗示了一下,你的那個同學,嗯,他很不錯,找個機會,把我的賞識跟他說說吧。

既然是「找個機會」,楊倩倩當然就不怎麼著急,直到前兩天段衛華說安排了陳太忠進黨校進修,她才決定來看看自己的老同學。

「你是說,段市長認為我打他的外甥,是應該的?」陳太忠一時沒反應過來,仔細一琢磨,才明白了裡面的關竅。

「這官場,還真的是鍛煉人的情商啊……」他自問,若是換給自己,絕對不會輕饒了那得罪自己小弟的人,看來,我還有太多的東西要學啊。

「這次,我也要去進修呢,」楊倩倩交待完了乾爹的話,自是要說說同學之間的話題,「呵呵,又能跟你做同學了。」

「哈,咱倆還真有緣分呢,」陳太忠對楊倩倩也是頗有好感,人只有走上工作崗位之後,才會真正地懂得珍惜同學情意,「一起同過窗」可是當今三大鐵之一。

更何況,她為他帶來了段市長的善意?雖說他具備蔑視市長大人的絕對實力,但是僅就官場規矩而言,陳太忠自己也清楚,其實他並沒有挑戰段市長的能力,相差……甚遠。

混哪裡,就要遵守哪裡的規矩,所以,今天他真的挺高興,雙喜臨門呢!

楊倩倩被他這句「緣分」弄得又有點臉紅,不過想想這人的性格比較怪異,倒也沒有計較,終是微笑著點點頭,順便還擠了擠眼楮,長得能拽下來當掃帚的眼睫毛不住地抖動著,煞是迷人,「呵呵,到時候你可得記得幫我哦。」

「咱倆誰跟誰啊?三年同學呢,」陳太忠也笑著點點頭,他知道楊倩倩在暗示上一次的事,進修完了,可也要考試的。

話說到這裡,楊倩倩就要起身告辭了,該說的都說了,再不走,等著混午飯?

「走什麼走啊?」陳太忠卻是笑嘻嘻地出聲挽留了,馬上就是飯點兒了,這種禮數要是缺了,那才叫貽笑大方呢,現在,他不允許自己犯如此低下的情商錯誤,「呵呵,為了祝賀咱倆即將再次同窗,楊小姐賞光,吃個便飯吧?」

「嗯,好吧,」楊倩倩略微思索一下,就答應了,事實上,陳太忠進市委黨校進修,是前途無量的徵兆,她楊倩倩進修,自然也有水漲船高的意思,她心裡這份兒歡喜,當然也想找個人分享。

這次,兩人去的是市裡大名鼎鼎的酒店「海上明月」,不如此,也不能打發心裡的高興。

不過,就在打車去海上明月的路上,陳太忠一直在考慮一個問題︰吳言說黨校進修的名額是她爭取的,可楊倩倩卻說,這事是段市長一手促成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兩邊……哪邊看起來也不像是假的。

當然,這種會讓同學下不來台的問題,他是不會問的,只能在心中暗暗琢磨。

他不知道的是,與此同時,市委組織部幹部一處的主任正在暴跳如雷,「這張條子,誰給我塞到辦公桌夾縫裡的?這個叫陳太忠的進修名額,安排了沒有?你們都是怎麼對待工作的?」

「陳太忠?好像……安排了,」一個眼鏡男推推自己的眼鏡,一邊解釋一邊走上前,「是堯東書記親自寫的推薦條子,怎麼可能不安排?」

說話間,眼鏡男就湊到了主任身邊,看看紙條,登時倒吸一口涼氣,「段市長……段市長也推薦他?」

主任冷哼一聲,轉身就走,出現了新情況,他自是要報告部長一聲。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8 12:17 PM

第九十二章 要收斂!

     陳太忠和楊倩倩進入包間還不到一分鐘,他的手機就響的是古古所長。

    「太忠書記啊,聽說你要去黨校進修了?這種事情,我還是從新剛嘴裡聽到的,你是不拿我當兄弟了吧?」丫在電話裡悲憤莫名,那份痛心,當真是比得上寒蟬淒切對長亭晚了,「說吧,你現在在哪兒?」

    「呃,」對上這種怨婦一般的腔調,陳太忠自己都覺得自己操蛋了,「那啥,我在海上明月呢,老古,要來你一個人來,最多叫上老李,明白不?別嚷嚷得滿世界都知道,嗯,307包間……」

    不多時,古所長和李副所長就跑了來,很明顯,陳書記估計又要上進了,大家都是混官場的,這種「結交英雄於落魄時」的眼光,誰也短不了,古甚至一進房門就嚷嚷開了,「太忠,今天的單是我買了,你要出錢的話,我跟你急啊……呃,這位是?」

    「我同學,楊倩倩,」陳太忠笑嘻嘻地介紹,「千萬別小看她哦,她可是機關事務管理局的,能量那……那可是大著呢。」

    機關事務管理局,其實就是市委市政府的後勤部門而已,古他倆雖然要忌憚一些,但真說起來,還沒什麼太多的事情要依靠這裡,不過,既然陳書記這麼說了,自然要花花轎子人抬人一下。

    「哈,小楊,這下我們可算認識了。看在太忠地面子上,以後要多給點方便的哦,」這話是古說的。

    「呵呵,我說嘛,怪不得陳書記沒心思通知我哥倆呢,敢情……是有了新人忘舊人啊,」擠眉弄眼的這位,自然是李副所長。

    這個玩笑。有點過了,不過兩位所長都是過來人了,顯然,面前坐著的這位同陳書記的關係,應該沒那麼簡單,簡單的話,至於孤男寡女地獨處一室麼?

    他倆也知道,陳書記的女朋友似乎是個教師,還是「仙客來」酒店老闆地外甥女兒,但這年頭的事兒。還不都是這麼回事兒?別說女朋友了,就算家裡有老婆的,出了門誰還不打點野食兒?

    「我靠,老李你怎麼說話呢?」陳太忠有點哭笑不得,索性舉起了酒杯,「來,哥幾個。走一下啦……」

    正在折得反盈天的時候。門開了,張新華走了進來,「呃,太忠,挺熱鬧啊。」

    「哈,新華書記啊,坐坐,」陳太忠趕緊站起來招呼。說實話。在整個街道辦裡。他最尊敬的,就是這位了。

    「我問你個事兒啊。」張書記坐了下來,不過看起來有點心事,「那個……你給我的那個戒指,不知道你還有沒有了?」

    「沒了,」陳太忠果斷地一搖頭,「不過你想再要的話,我給可以你想想辦法,今天不說這個,老李,快給新華書記滿上啊。」

    李副所長一點都沒有猶豫,站起來就給張新華倒酒,不過張新華的心思不在這裡,「那個啥,其實吧,有人想見見你,托我轉告你一聲,你什麼時候方便?」

    「下午我就有空,」陳太忠滿不在乎地回答,事實上,他想在乎也不可能,工作都移交了,這點,張書記可是知道的。

    「那……」張書記看看左右的人,終於舉起了杯子,「嗯,太忠,這地方太奢侈了,街道辦肯定報銷不了啊,不過……我來處理吧……」

    張新華很喜歡陳太忠送自己地那枚戒指,翠心做的戒指,給人一種很厚重和古樸的感覺,就算他這樣年齡的人,也能戴在手上而不顯得怎麼張揚。不過為了照顧形象,等閑時候他還是很少戴的,只是裝在口袋裡,時不時地拿出把玩一番。

    結果,他在某次把玩中,不小心被一個喜歡玩玉的已經退休的老領導發現了,硬生生地借了去,然後,剛才老領導打電話給他,省委書記蒙藝地嫂子,想問問這翠心戒指地原主人在哪裡,「嫂子說了,找他有要緊事商量!」

    蒙藝的哥哥蒙通是鳳凰市的老市委書記,已經死了五年了,張新華聽說過這個女人,而且知道她就住在鳳凰市裡,聽說這個女人找人,自然是不敢怠慢。

    好不容易找到了陳太忠,他卻發現人家在喝酒,看看時間正是飯點兒,他自是不好直接拉了人走︰正好,我張某人還沒吃呢。

    張新華年紀不小了,深深知道做事的分寸,事關蒙書記的嫂子,他自是不好在飯桌上提起,別的不說,只說那倆警察,他就很不恥其職業性格,做警察的大多都是性子直爽,嘴上沒把門的,傳出去就不好了。

    所以,雖然他很好奇陳太忠是如何扯上蒙通地,可一時實在沒辦法發問,還好,想到陳太忠認識蒙曉艷,他心裡隱隱又覺得,這事似乎也很正常。

    這頓飯

    華吃得有點心不在焉,在曲終人散地時候,他尚不忘忠到一邊說悄悄話,「太忠,這幾個人跟你,關係都很鐵吧?」

    「是很鐵啊,」陳太忠有點奇怪張書記地思維,「怎麼了,你發現什麼了?」

    「像今天這個聚會,你還是少搞的好,」張新華喝了點酒,話裡就多了幾分赤誠出來,「你想想,上午才宣佈你黨校進修,中午你就來慶祝,別人會怎麼看你?」

    「我上進有望,肯定要慶祝一下地啦,」陳太忠奇怪得張大了嘴巴,非常愕然地看著他,「難道這都錯了?不是吧?」

    他有點懷疑張書記喝多了,這話說得實在太不通情理了,合著喜事兒不去慶祝,慶祝喪事兒?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你還年輕啊,前面的路還長,」張書記的話,從來都是這麼語重心長,「萬一傳出去,別人覺得你稍有點成績就翹尾巴,沉不住氣不夠穩重,會對你的進步,產生巨大影響的。」

    「趙璞為什麼那麼不招人待見?因為他不明白這一點!」

    呃……陳太忠登時啞然無語,他原本就是聰明無比之人,略一分析,就明白張書記說得確實是至理名言,不過話說回來,當官當成這樣,還真的很憋屈啊。

    張新華看他半天沉默無語,以為自己臊著這個年輕人了,少不得要畫蛇添足地解釋幾句,「當然,你要成了我這種老不死的,也不在乎再進步了,那你想把天翻過來也沒人說你閑話。」

    這個要求,跟我的性格有衝突!陳太忠馬上就反應過來了,事實上,他原本就是一個不善隱忍的性子,這麼要求他,實在是太為難了。

    拼了,哥們兒進官場,不就是為了學東西麼?陳太忠隱隱覺得,這才是自己要學的,終於一咬牙一跺腳,「呵呵,謝謝老書記的金玉良言了,太忠我受益不淺!」

    事實上,想通這一點,他才算真正地邁開了仕途之行的第一步,當然,陳太忠的性子,也決定了他未必能忍氣吞聲到什麼程度,這一點,卻是當事人和勸說者都沒有考慮到的。

    「好了,就是這裡了,」張書記把他領到了一個地方,「三十九號,蒙曉艷她媽找你呢。」

    這裡……不是市委大院麼?陳太忠眼楮有點直了,「蒙曉艷她媽找我,什麼事兒?因為蒙曉艷?我沒怎麼她啊。」

    「這我就不知道了,」張新華搖搖頭,那姑娘丑成那樣,你要是能怎麼了她,我倒是佩服死你了!

    「一起進去吧?」陳太忠一想要跟個老太太打交道,還可能是碎嘴的那種,就有點頭疼,再說,就這麼把張書記撇在市委大院門口,也不是個事兒啊,這算忘恩負義吧?

    「呵呵,不了,」張書記含笑搖搖頭,到了他這把年紀,非常理解穩重的必要性,他並不想貿然摻乎進這樣的事兒裡,反正,如果想搭上這條線兒,抓好眼前這個年輕人才是真的。

    不過,陳太忠的邀請,還是讓他心裡暖呼呼的,小伙子不錯,不是個吃獨食兒的,「快進去吧,人家正等著你呢,我順便去區裡辦事,有事兒你聯繫我。」

    市委大院看得還是比較嚴的,看門的小戰士直接擋了陳太忠的駕,根本都不是登記一下就能進的,「沒通行證?先電話聯繫一下吧……」

    這麼做,那是有點脫離群眾啊,這不是自絕於人民麼?陳太忠悻悻地腹誹了兩句,哼,找我有事還這麼拽?

    想歸這麼想,張新華的面子,他是必須要買的,終於不情不願地給39號打了個電話,「我是陳太忠啊,聽說有人找我?」

    「陳太忠?」電話那邊,是一個清脆的語音,怎麼聽也就是二十歲左右,估計是那老女人的保姆。

    沉默片刻,電話那頭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哦,對了,你是不是雕翠心戒指那個人?」

    「嗯,是我,」陳太忠有點惱火,也就懶得多解釋了,哥們兒什麼時候成了手藝人了?不過……這個聲音,怎麼聽起來有點耳熟?

    不多時,院內的大路上走過來一個女人,個子很高,修長筆直的雙腿,長髮披肩,可不就是那個玩玉玩得極瘋的堂姐?

    一看到她,陳太忠就有點頭疼,隱約覺得今天似乎要有點小麻煩,「我說,你是不是還沒完了?你家大人呢?」

    「大人?」唐姐的眉頭皺皺,旋即舒展開來,輕輕一笑,「哦,我就是蒙通的愛人,唐亦萱,你叫我唐姐好了。」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8 12:17 PM

第九十三章 你殉葬好了

    什麼?陳太忠禁不住傻眼了,按新華書記的說法,這蒙通好幾年了,你是他的愛人,你倆結婚的時候,你多大啊?    還有那蒙曉艷,八成不是你親生的吧?

    「很高興再次見到你,」唐亦萱點點頭,隨即轉身,「跟我來吧。」

    靠,你這是跟我說話?什麼態度嘛,陳太忠有點不爽,不過,看她邁開修長的雙腿,縴細的腰肢在午後和煦的春風中款款擺動,齊肩長髮輕輕飄動,他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些許的不忍。

    這麼年輕貌美的女人,居然成了寡婦,其實……也挺可憐的。

    有了這個想法,他心中的不快被驅散了不少,他甚至有心情來打量一下市委大院了。

    大院裡的道路很寬,平坦的水泥路面將房子隔成一排一排的,這些房子都是獨門獨院的小二樓,連樣式都一模一樣,古樸而典雅,看不出任何的富貴氣象,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反倒顯出了不同尋常的莊嚴和肅穆。

    蒙通家在第三十九號,院中有兩棵碗口粗細的丁香樹,長得比較整齊和繁茂,給人一種很雅致的感覺。

    「嘗嘗吧,這是正宗的武夷山明前野茶,」唐亦萱端來了一杯熱氣的茶水,「別人剛捎來的,我認為,你會喜歡的。」

    我會喜歡?陳太忠心裡冷笑,他對茶葉,其實並不怎麼講究。不過饒是如此,他也曾經為了嘗鮮,去武夷山偷過那幾株大名鼎鼎地、長在石壁上的、由武警看守的大紅袍。

    那都是很多年很多年以前的事兒了。

    「今天找你來,有事商量,」唐亦萱自顧自地說著,潔白如玉的臉上沒什麼表情,看他的眼神也像在看一個陌生人,「希望你能不吝出手。陳副主任。」

    「我不喜歡你這個稱呼!」陳太忠眉頭皺皺,緊接著嘴角一扯,露出一個略帶嘲諷的笑意,「你是不是覺得,我知道了你是蒙通的老婆,就會像其他人一樣地卑躬屈膝忍氣吞聲?呵呵,你覺得可能麼?」

    聽到這話,唐亦萱眉毛微微一挑,隨即輕笑一聲,「呵呵。你很大膽,這麼些年來,你是第一個敢這麼跟我說話地人,尤其是在知道我的身份以後。」

    「話不投機半句多,我沒心思管你的事兒,看來,我得告辭了。」陳太忠說著就站起了身。他最見不得這種自我感覺良好的主兒了,跟我擺譜,你配麼?「我是政府工作人員,很忙的。」

    「你不忙,我知道,」唐亦萱笑吟吟地看著他,「你的工作已經移交了,人也馬上要去黨校進修了。呵呵。你有大把的空餘時間。」

    「忙不忙我自己心裡清楚。」陳太忠回頭看看她,一直掛在臉上的淡淡的微笑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冷漠,「抱歉,蒙夫人。」

    聽說唐亦萱居然去調查自己地工作,陳太忠有一點不高興,沒事你侵犯我的隱私做什麼?

    不過,面對這個女人,他總是有點生不起氣來,或許是因為她對玉的執著?抑或者是因為她對羊倌兒有同情心?更或者,是因為她年紀輕輕就守寡?

    當然,其中唐亦萱的相貌,也很重要地影響了他的觀感,她算是他所見過的女人中身材最好的,氣質也非常高雅,隱隱還帶一點點地冷漠,很動人地那種。反之,如果換了是蒙曉艷的話,他斷斷不會說得這麼客氣,道歉?省省吧,不過是蒙通的女兒,很大麼?

    「等等,」唐亦萱情急之下,馬上站了起來,兩步擋在他的面前,臉色有些發白,「算我求你了,好麼?」

    唉,我現在的心腸,實在是越來越軟了啊,陳太忠心裡輕嘆一聲,臉上努力做出一個笑臉,「蒙夫人,真的很抱歉啊,那個辨玉的方法……你還真的不好學。」

    「那件事,先等等說,」出乎他地意料,唐亦萱居然輕輕地搖了搖頭,「今天我想請你幫忙地,是另外一件事……」

    另外地事?陳太忠越發地不明白了,不過,他的臉上,微笑再起,卻是沒再說話。

    「你跟我來,」唐亦萱把他帶到了客廳陽台上,一株微型地盆景出現在他面前,那是一棵碩大的松樹,樹冠的直徑足有兩

    是葉子都已經枯黃,花盆中和地上,零散地灑落了一

    「這棵五針松,是蒙書記在世時最喜歡的,」唐亦萱面對著那棵松樹,眼神有些迷離,「現在,它要死了……」

    「沒準是換葉子呢,」陳太忠一眼就看出,這棵松樹的生機已經極其微弱了,可他不明白唐亦萱為什麼跟自己說這個,說不得只有裝傻充愣了,「嗯,過些日子,也許就會好了。」

    「它換葉子的樣子我見過,而且,我相信你也清楚,」唐亦萱轉過頭來盯著他,她的眼楮很大,眼角微微往上挑,有點類似傳說中的丹鳳眼,不過,她是雙眼皮。

    「你不是一般人,我知道,」她的眼楮中,帶了些許的哀傷,「幫幫我,好麼?把它救活?」

    羊倌兒?草地?陳太忠隱約有點明白她的心思了,不過,他並不想承認自己有那麼驚世駭俗的能力,那會給他帶來很多的麻煩,這一點,他在上一世就有了充分的體會。

    「嗯,我想,你應該找園藝工來處理吧?」他微微一笑,用一種自認很坦誠又略帶茫然的表情,「我對這些花花草草的,不熟啊。」

    「呵呵,真的不熟?」唐亦萱的眼楮,一直在他的臉上轉動著,她的個頭足有一米七,縱然對上身材高大的陳太忠,也無須抬得太高,「你以為,我會相信麼?」

    「還是那句話,你是個奇人,這一點我充分能夠肯定,雖然我不明白,你怎麼會進了官場這種污濁的地方,但我想,你肯定有你自己的理由,」她輕輕地嘆一口氣,「我想,你不會否認,那公園的草皮,是你做的手腳吧?你女朋友可是跟我說了。」

    任嬌跟這女人說了?陳太忠登時有點傻眼,任老師還真的是胸大無腦啊,這麼秘密的事情,也能跟素不相識的人說?

    「她沒事就喜歡瞎吹,你別信她,」面對這種情況,他只能極力抵賴了,「那個啥,這事兒,我真的是愛莫能助啊……」

    「呵呵,」唐亦萱輕笑兩聲,眼中泛起了一絲狡黠,「被我試出來了吧?你女朋友什麼都沒說,她的嘴很嚴的!」

    完蛋,壞菜了,陳太忠有點傻眼,我是豬啊?怎麼這麼簡單的小試探,都看不穿呢?

    這下,他就實在沒辦法再狡辯了,沒錯,他可以繼續抵賴,只是那麼做,也實在有失羅天上仙的尊嚴。

    於是,他看唐亦萱的眼神,就越發地坦率了起來,只是,他沒有心思說話。

    「你會隔著石頭辨玉,還會神奇地讓草皮恢復原樣,」唐亦萱看著他微笑,笑不露齒的那種,非常文雅,「我相信,這樣的奇人並不多,或者,整個天南省只有你這麼一個,而且,我更相信,你還有別的本事沒有顯露。」

    整個天南麼?你能在整個中國找到一個都不容易了,陳太忠心裡冷笑,臉上卻是依舊掛著懶洋洋的微笑,一言不發。

    看他半天不出聲,唐亦萱輕嘆一口氣,「還是那句話,開出你的條件來吧,我要怎麼做,你才肯為我治療那棵松樹?」

    不承認是不行了,接下來該怎麼辦,殺人滅口麼?陳太忠雖然操蛋,但是還沒操蛋到那種程度,他輕嘆口氣,臉上泛起一絲苦笑,「唉,你……你是在為難我啊,這棵樹,真的這麼重要麼?」

    「老書記對我唐亦萱有大恩,」她也嘆口氣,苦笑一聲,「蒙老爺子留下的花花草草,都被我養死了,眼下,可就剩下這麼一盆他最喜歡的了,你說萬一……將來讓我有什麼臉,去九泉之下見他?」

    「不是吧?你還年輕嘛,」陳太忠有點不滿意了,「再大的恩,蒙通他也死了,你後半輩子還要過呢,說什麼九泉的?」

    「唉,也許吧,」唐亦萱又嘆了口氣,「不過,我對這個污濁的社會看得實在太透了,早死晚死,還不就是那麼回事?」

    「無聊,」陳太忠不喜歡她的口氣,更不喜歡她這種莫名其妙的頹廢,於是站起了身,「那你陪這棵樹殉葬好了,還要我治什麼?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8 12:42 PM

第九十四章 秋後算帳

    你這麼說話的麼?唐亦萱登時被這句話嗆了個半死。

    她愕然地看了陳太忠半天,才輕笑一聲,點點頭,「呵呵,看來,我發現了你的秘密,實在是罪大惡極的事兒啊。」

    「話不是你這麼說的,」陳太忠反倒指責起她來,不過他的表情挺誠懇的,「你還年輕,而且,非常地漂亮,完全可以找個人再嫁,不用活得這麼累吧?」

    唐亦萱當然知道自己漂亮,而且她自認,怕是滿鳳凰市也找不出一個自己的身材更好的女人了,不過,她還真沒想到,眼前這個瞎子一般的男人,居然也知道自己漂亮,你不是鐵石心腸來的麼?

    「哼,嫁人?哪有那麼簡單?」她輕哼一聲,卻懶得做解釋︰我敢嫁麼?那是在丟老書記的臉呢,而且,誰又能保證追求的人,不是懷著什麼功利的目的呢?

    看著她繃著臉坐在那裡發呆,陳太忠的心中,隱隱又不忍了起來,算了,這女人在鳳凰市的能量挺大,要不,幫她治治這樹?

    一旦考慮到官場的上進,他的腦子頓時靈活了起來,於是做出了一副躊躇的樣子,半天才皺著眉頭點點頭,「這麼著吧,我知道你在鳳凰市很有點人脈,能不能幫我在仕途……嗯,就是在官場上進步一下?」

    「是條件麼?」唐亦萱想起了他上次想做市長的言論,這次,她不會再認為是玩笑話了。因為很明顯,對方就是一個基層政府官員,看起來上進心還挺強地那種。

    這個要求,讓她有些為難,因為她是出了名的不參與政事,不過,有條件總是比沒條件好,既然這個年輕人肯提條件。那就一切好商量。

    「不是唯一的條件,」陳太忠搖搖頭,人家作為女人都這麼乾脆,他也不想再廢話了,「我的能力要保密,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哪怕是蒙曉艷。」

    「曉艷?你認識她?」唐亦萱的眉毛一挑,旋即微微頷首,「沒問題,這個要求是應該的。」

    「你不知道蒙曉艷是我女朋友的同學?」這下。輪到陳太忠吃驚了,「你們母女倆不溝通的麼?」

    「呵呵,你見過跟後媽關係好地人麼?」唐亦萱自嘲地笑笑,笑容背後,是深深的無奈,「除了老書記的忌日,她連家都不回的。她以為……」

    「算了。不說這個了,」她搖搖頭,「現在,可以開始了麼?」

    「呃,可以了,」陳太忠有點奇怪這對母女的關係,不過轉念一想,這關我什麼事兒?「記得你的承諾啊。」

    說著。他隨手比劃了兩下。然後看看唐亦萱。「好了。」

    「這樣……就好了?」唐亦萱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你確定麼?」

    廢話。這當然就好了,再多用點仙靈之氣的話,這棵松樹就要成精了!陳太忠很不滿意地瞪了她一眼,「怎麼,你不相信我?」

    不知不覺間,他使用出了上位者的口氣,唐亦萱卻是沒注意到這一點,吞吞吐吐地發問,「不需要……不需要複診一下什麼的?」

    她這話,說得陳太忠心裡一動,是啊,我該留個借口,萬一這女人不幫我進步,到時候也有小辮子可抓嘛,「嗯……這樹病得太重,一次不行,以後每十天我來維護一次,一百天內,保證它恢復!」

    接下來,陳太忠同唐亦萱地聊天就進行得很友好了,不管怎麼說,我們的陳書記最近喜歡上了聊天,而蒙書記的未亡人一個人在深宅大院裡也呆得太久了。

    可惜的是,兩人的接觸實在太少了,共同感興趣的話題並不是很多,所以,說來說去,話又轉回了陳太忠上進的問題上。

    「我真搞不懂了,以你地能力,想要進步還不是很簡單地事兒麼?」唐亦萱確實深深地被他的能力折服了,「為什麼不對那些領導使用點手段呢?」

    哼,那樣能鍛煉情商麼?陳太忠心裡冷笑,嘴上卻是道貌岸然,「我注重的是過程,明白吧?過程才是重要的,我沒想一定要到達什麼位置,我只想品味其中的滋味!」

    毫無疑問,這個回答才符合唐亦萱對他的認知,她點點頭,果然,高人就是高人,不過,這麼說的話,她的壓力也小了很多,「那正好,鳳凰市地官場,平時我還真地少說話,這樣好不好,小陳,等你有事需要幫助地時候,我再出面?」

    我暈,你倒是真不客氣,這麼會打蛇隨棍上啊,陳太忠有點鬱悶了,可是話已經說出口,他當然不能出爾反爾,壞了自家的名頭。

    「這個其實無所謂地,」他笑吟吟地點點頭,心裡卻是在淌血,「其實呢,我只是被你這份執著所感動了,我很羨慕蒙通呢……」

    說到這裡,他居然

    些微微的感觸,人就是這樣,有些時候,總有些不經會莫名其妙地湧上心頭,他苦笑一聲,「在死後,他起碼還有人這麼刻骨銘心地惦記呢……」

    他不想去想一些事,但眼下,那些事卻是自己湧了出來︰羅天上仙衝擊紫府金仙的時機,一般人根本無法確切地把握,他能被準時地襲擊,毫無疑問是有人在通風報信。

    上一輩子,我好像真的活得很失敗啊,連這個小小的市委書記都不如,念及此處,怎能不讓他感慨萬千?

    「從見到你的第一面起,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面對他的苦笑,不知道為什麼,唐亦萱心中,居然升起了一絲不忍,說不得就要開導一二,「你肯定也有過類似的刻骨銘心吧?否則我很難想像你會進入官場,那個女孩兒,很漂亮吧?」

    呃……你肥皂劇看太多了吧?陳太忠真的有點不能接受這種匪夷所思的關聯想像,女人,果然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他恨恨地看了她一眼,嘴角露出一絲輕蔑的笑容,「你覺得,這世界上,有值得我這麼做的女人麼?」

    唐亦萱白嫩的臉上,突然閃過一絲青氣,她受不了這樣的話,是的,完完全全地受不了,她不是女權主義者,但毫無疑問,她自認是一個非常非常優秀的女人,無論從智商上講,還是從相貌上講。

    還好,她總算是見識過一些場面的女人,硬是生生地嚥下了這一口氣,含笑點點頭,「呵呵,你說得不錯啊,小陳你真的是很傑出的。」

    你這不是廢話麼?陳太忠傲然地點點頭,只是在下一刻,他就發現了自己的行為似乎有點不太妥當,於是又搖搖頭,擠出笑臉做謙虛狀,「呵呵,我開玩笑呢,其實……」

    其實什麼他還沒來得及說,手機就響了,來電話的是古所長,他遇到了麻煩。

    「剛才,負責紀律糾風的劉副局長來了,正好抓我現行,說我中午喝酒了,要停我的職,太忠,你得幫幫我啊。」

    「這人有病吧?」陳太忠的眉頭一皺,「中午又不是工作時間,喝酒就怎麼了?他管得也太寬了吧?」

    「問題是,喝了不少,下午不是就有點酒氣?這個是不允許的,有規定,」古在那邊解釋,他知道,陳太忠太年輕了,對派出所的那套並不是很熟悉,「會影響警察形象。」

    影響個毛的形象!現在的警察還有形象麼?別的陳太忠不知道,這個他可是清楚,對大部分警察來說,中午喝酒實在是很正常的,規定是規定,但是,找點借口實在太簡單了。

    那麼,這個劉副局長的對古的處罰,就有點蹊蹺了,好歹人家也是一個派出所的正職,「老古,那個劉副局長,是區裡分局的還是市局的?你怎麼這麼點兒背?」

    「屁的點兒背!他故意整我呢!」古在電話那邊喊了起來,「媽的,還不是因為趙茂斌的案子?他替那個姓趙的說情,我沒理他,結果丫就給我來這麼一手。」

    敢情還是因為我的事兒?陳太忠有點坐不住了,趙茂斌的刑拘,是古一手操辦的,他並不知道裡面有多大的阻力,而且古也沒向他邀功,他真不知道,為了討好自己,古居然頂住了這麼大的壓力。

    其實,實情並不僅僅是古說的這樣,劉副局長是給古打電話了,甚至,劉局也知道,有個小小的政法委書記在整趙茂斌,但他拿不定那年輕人是受誰指使的。

    反正,按說那廝身後應該還有人,否則的話,雙方的力量對比,就太過匪夷所思了點,根本不符合邏輯。

    有了這個認識,劉副局長打電話的時候,使用的措辭就比較模糊,反正做慣領導的,說話的技巧通常都是很高的,就算他要鐵心幫忙,也會講究說法方式的。

    古可不管這一套,他沒有從副局長口中得到明確的指示,就當劉局也是受人所托,不得不打個電話應付一二對警察而言,這種事實在是太常見了。

    其實,古自打攀上陳太忠這高枝,也就不怎麼把主管紀律監察的劉局長放到眼裡了,不但是個副職,而且是管內部紀律這樣可有可無的副職在那個年代確實如此。

    所以,劉局現在開始秋後算賬,是很正常的,但卻又實實在在地出乎古的意料。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8 01:31 PM

第九十五章 所謂規則

     陳太忠並不知道這件事裡的曲折,所以,他真是有點感古,你放心,這事我幫你想辦法,那傢伙到底是分局的還是市局的?叫什麼名字?」

    「他要是分局的倒好說了呢,」古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消沉,「媽的,是市局的,叫劉東凱,他說是趙茂斌老爹的初中同學,操的……」

    「這話他敢直接跟你說?還真的無法無天了呢,」了,顯然,這倆的同學關係,是古才知道的,否則古沒理由不提前通知他的。

    那其他的事情就很好猜了,這個叫劉東凱的傢伙剛才肯定跟古明示了,最起碼也是赤裸裸地暗示了︰你丫得罪了我的同學,所以,老子要給你小鞋穿!

    做事做得如此明顯,報復報得這麼肆無忌憚,實在是太欺負人了,以陳太忠的驕傲,那是絕對無法忍受了,「劉東凱是吧?好了,這事交給我了!」

    掛了電話,他的火氣久久不能消退,可是,冷靜下來一想,這事兒,似乎並不是那麼好辦的,他該怎麼對付這個劉東凱呢?

    一直以來,陳太忠都是抱著「以血還血以牙還牙」的處世原則,姓劉的敢這麼欺負人,他就一定要在這一點上欺負回去!而不是簡簡單單地打兩棒子悶棍就能出了這口氣!

    可是,公報私仇地修理劉東凱?這事明顯超出了他地能力範圍。修理好說,但公報私仇,難度就太大了。

    而且,他還要考慮,怎麼樣才能免去古的處分……

    看來,是得給楊倩倩打個電話了?把段衛華召喚出來?陳太忠有點遲疑不定,這件事雖是可大可小,但他自認。自己和段市長還沒熟絡到那個份兒上兩人壓根兒就沒見過面的。

    他正在這裡琢磨不定,唐亦萱在一邊發話了,「劉東凱?這名字我怎麼聽得這麼耳熟呢?」

    暈死了,旁邊就坐著一尊大神呢,我到處跑什麼啊?陳太忠輕輕一拍額頭,咧嘴一笑,「呵呵,不好意思,忘記是在你家了。」

    他這話絕對是實話,因為他對唐亦萱的戒心。已經降到一個極低的程度了,可是這話,氣得唐亦萱差點沒昏過去。

    美麗的女人,最痛恨的是什麼?絕對不是別人對自己的騷擾,只要那騷擾者不要形象太差,那或多或少還能滿足一點女人地虛榮心,她們最痛恨的。是男人的無視。而眼下,陳某人做得實在是有點過分。

    不過,她多少是個見識過大場面的人,而且她身處的位置,決定了她所思考的東西絕對不同於普通的草民,所以她很坦然地無視了陳太忠話裡的不敬,「這個人,是不是……地稅局的?」

    「不是。是公安局的。」陳太忠有點哭笑不得。「現在是鳳凰市公安局地局長,怎麼樣。能不能幫我收拾他一下?」

    「不是吧?公安局局長是王宏偉啊,」唐亦萱有點奇怪,雖然她已經遠離了權力中心,但這種消息還是清楚的,「你搞錯了吧?」

    「呃……是副局長,」陳太忠有點赧然,「你知道,這年頭,叫別人副局長或者副科長,很容易得罪人的。」

    「嗯,要我幫忙?」其實有時候,女人也會很光棍的,眼下的唐亦萱就是一例。

    「是這麼回事……」說不得,陳太忠又得把原委解釋一遍,說完看看她,兩手一攤,「你說,現在我該怎麼辦?」

    唐亦萱靜靜地聽完他的話,皺著眉頭,右手食中二指輕輕地叩著桌面,陳太忠卻意外地發現,她的指甲上,居然塗了黑色地指甲油。

    半天,她才輕吸一口氣,疑惑地搖搖頭,「奇怪,這個名字,我真地好像是聽說過呢……」

    「問題是,我朋友現在要被停職了啊,因為我的事兒,」陳太忠不耐煩了起來,伸手也叩叩桌子,「我說,你倒是幫忙想想辦法嘛,剛答應幫我,現在就推三阻四的?」

    「你怎麼說話呢?」唐亦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多少年了,沒人敢在她面前這麼放肆,就算有人或許心裡打著別的算盤,但表面上誰不對她恭恭敬敬的?「我這不是在想麼?」

    陳太忠可不吃她這一套,說實話,要不是他自覺兩人現在關係不錯,怕是站起身甩手

    ,常規手段治不住劉東凱,他就不信用非常規手段也

    所以,他認為,自己是在給她面子,自然不在乎她的想法,「這事兒你得快點辦,我可不想讓我朋友等太久。」

    男人囂張到極致對女人同樣極具誘惑,或者說……別有風情!

    見識了太多的軟骨頭後,唐亦萱心裡,對面前這個傢伙居然生出了些許讚賞的感覺。很微妙,很古怪,更是好奇!

    也許……這才是男人真正模樣。

    「這事兒倒是不難辦,嗯……你是想收拾劉東凱呢?還是想保你地朋友?前者比較好辦,後者嘛,稍微有點棘手。」

    收拾個市局副局長,比保一個所長還容易?陳太忠有點聽不明白,這不符合邏輯吧?「你這話,我怎麼聽不懂呢?」

    「很簡單啊,收拾劉東凱,先想辦法把他上進地路堵死,然後慢慢地找他地碴,再一擼到底,這不是一兩天的事兒,但是很容易做到,」唐亦萱侃侃而談,她臉上地平靜,再配上這種陰險的論調,就算是陳太忠,看在眼裡聽到耳中,心裡也不由得泛起一股涼意。

    這就是傳說中的「傾軋」吧?果真無情得很。

    「可是你朋友那裡,就比較難辦了,他觸犯了規則,雖然這規則,是可有可無,但有人刻意為難,又被抓了現行,那就什麼都不用說了,」她還在解釋,「規則就是規則,所以,要他翻身的話,最好等風頭過了。」

    「這東西,還真的很微妙啊,」陳太忠聽懂了,而且,他覺得收穫還不小。

    「哼,什麼微妙?是骯髒!」唐亦萱冷冷地一笑,眼皮垂了下來,若有所思地看著桌上的茶杯,「而且,非常殘酷,非常……」

    行了,你不用裝了!陳太忠可是沒把這些話聽進去,他總覺得,一個年輕的女人,能懂得什麼叫殘酷麼?不可能!在仙界,女仙就是弱智的近義詞……

    「嗯嗯,這樣吧,我既想收拾劉東凱,還想保住古,兩個都要,你幫忙想想辦法吧。」

    「哈,你還真不客氣啊,」唐亦萱倒是沒介意他打斷自己的話,她並不想多談政治,只是,她直覺地感到,眼前這個年輕人,其實並不怎麼通世事,所以倒不在乎多講解點。

    事實上,她一直認為,陳太忠應該是傳說中的高人,餐風飲露隱居在山洞或者原始森林裡的那種,踏入官場的話,實在太俗氣也太辜負了這身本事。

    至於說這身本事能在山洞或者原始森林裡做點什麼,卻不是她考慮的內容了,反正,女人都是愛幻想的,而且多是那種不切實際的幻想,唐亦萱也不能免俗。

    不過,她還是願意伸手幫幫陳太忠的,說不得只能站起身,打了一個電話。

    不多時,就有電話回了回來,這次的電話時間比較長,說了沒幾句,唐亦萱就站起身子,拿著子母機的子機,走進了臥室。

    足足過了十多分鐘,她才重新出現,這次,她看著陳太忠的眼光,就有些異樣了,「小陳,你……對秦小方有成見?」

    秦小方就是秦系現下的掌門人,市委第一副書記兼鳳凰市紀檢委書記,毫無疑問,有人向她說了點什麼。

    「我根本沒見過他,能有什麼成見?」陳太忠冷笑一聲,他做公務員已經半年多了,對於鳳凰的政壇也有了大致的瞭解,他當然清楚自己已經把秦系一脈得罪慘了。

    「是他們先算計我的,我就該老老實實地被他們算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是土生土長的鳳凰人,正經是他才算半路出家來鳳凰的!」

    秦小方的級別並不算很高,權力也不算大,但之所以能自成一脈,並且在鳳凰市政壇混得風聲水起,那就是因為他們打著「本土幹部」的旗號,這種力量,誰也不能忽視。

    事實上,本土派並不是秦小方發起的,他本人也不過是大學畢業之後分配到了這裡,不過,他一直是堅定地站在本土派這一邊,現在算是熬出頭了,本土派也就被叫成了「秦派」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8 01:33 PM

第九十六章 秦系後台

    我真不喜歡這些東西,」唐亦萱閉上了眼,搖搖頭,意外地發現,她的睫毛,其實也挺長的,比楊倩倩也不遑多讓,「非常不喜歡,不過,秦小方說了,撤銷對古的處置,很簡單。」

    那當然簡單,一個市委副書記想要做點什麼,尤其是對派出所這種級別,還不是非常簡單?

    「但是,他不希望你追究劉東凱的責任,因為劉局長也是為了整頓秩序,」唐亦萱盯著陳太忠的眼楮,緩緩發言,這一刻,她有點叱詫風雲的女領導的味道,不過,也就僅僅是那麼一瞬間而已,「說實話,能有這個結果,他已經是相當給你面子了。」

    「給我面子?嗤~」陳太忠冷笑一聲,?L來的,現在撤銷處分,算怎麼回事呢?打個耳光,再給個糖葫蘆?當我是小屁孩啊?」

    他真的非常不忿,因為這件事,自始至終他一直佔著理的,自打他報考公務員開始,一直就是秦系的人馬在冒犯他,而他最多,不過是順勢反擊一下而已。

    想當年,他陳某人不去無事生非地找別人的麻煩,已經有不少人要暗自慶幸了,眼下倒好,被人騎在頭上任意欺凌,這算怎麼回事?越活越回去了?

    他怎麼肯就這麼輕輕地放過那個劉東凱?「哼,既然是他主動生事,想這麼不言不語就縮回去?做他地夢去吧!」

    這個人果然太單純了啊。唐亦萱心裡一嘆,輕輕搖搖頭,「話不是你這麼說的,在官場上混,你這種思路要不得……」

    「你站在劉東凱的角度上想想,他,一個副局長,主動生事去為難一個小所長。結果卻是不得不收手回來,多少人會看他笑話?你說,是他難受還是你難受?」

    「這也是一種口碑,更是實力的暗示,不瞞你說,他現在肯定後悔得想跳樓,就算他跟古說過什麼難聽話,但現在,丟人的是他!」

    真是術業有專攻啊!在官場混跡了半年之後,陳太忠對自己情商的提高程度原本已經很滿意了。但……在這個女人面前,對比之下,看來要學的東西還很多,尤其是對人性的把握。

    媽地,虧吃的還不夠嗎?囂張沒關係,但囂張到看不見腳下的坑就是弱智了。

    「你是一個不錯的說客,」陳太忠點點頭。雖然唐亦萱的話算很有道理。但面子上他拉不下,而且,他的直覺告訴他,事情似乎並不是這麼簡單,「你也算是秦系的人吧?

    「我一個女人,沒官沒職的,混什麼派系?」唐亦萱輕輕一笑,白?修長的手指輕輕掠一下額前的幾根頭髮。那種不經意間地慵懶的嫵媚。看得陳太忠心裡微微一蕩。「倒是秦小方主動跟我聯繫得多些就是了。」

    鳳凰市的官場高層,其實都知道唐亦萱的存在。這女人能直達蒙書記的天聽,哪個敢忽視?不過,大家也都知道,她一直對這些事不怎麼熱心,活得非常地低調,所以,除了過年過節登門拜望之外,沒人願意來隨便騷擾。

    久而久之,她就逐漸地淡出眾人的視線了,不過,秦小方是個例外,他總是能變著法兒地時不時來看望一下,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他身後沒什麼強大地勢力呢?

    「呃,」陳太忠又有點傻眼了,半天才嘆了一口氣,「早知道你是秦小方地後台,我來都不該來!」

    「我說了,我不是!」唐亦萱皺皺眉頭,有些不高興了,「這種事情我很少踫,今天都算為你破例了!」

    ……

    在陳太忠進入黨校培訓之前,張新華張書記特地找上門來,叮嚀了他一番注意事項,新華書記早想通了,與其指望別人良心發現地幫忙,還不如多點操心投資一支潛力股。

    事實上,他本人也是很欣賞陳太忠的,打心眼裡欣賞。

    在這些叮囑中,新華書記強調了一點,那就是,在黨校裡一定要注意跟同學處好關係,要知道,能來進修的,都是些幹部,這將來都會成為他的人脈資源,哪怕就算不能成為朋友,也千萬不要隨便樹敵。

    所以,陳太忠打算在黨校裡認真地交兩個朋友。

    遺憾的是,這個願望落空了!就在進修的第一天,陳太忠向在場的同班同學做過自我介紹之後,幾乎是所有的人都自動地無視了他!

    一個高中畢業地辦事員級別地年輕人,就算是兼了一個政法委書記,卻是在開發區那遠離市中心地地段,誰願意去跟他交往?

    當然,也沒人吃多了撐的去得罪他,不過,當陳太忠試圖同別人套近乎地時候,那些人的敷衍之色溢於言表,就算情商粗疏如羅天上仙者,也能清楚地感覺到那一份份的心不在焉。

    所以,陳太忠很受傷,非常受傷,幸虧,這個進修班裡,還有他的一個高中

    倩倩。

    能跳擅唱、年輕貌美的楊倩倩在班裡是出名的引人注目,尤其那些尚未成家的學員,更是打破頭地想方設法接近她,還好,楊同學非常講義氣,對外人的搭訕一概不予理會,沒事時只是同陳太忠混在一起。

    如此一來,很多人對陳太忠的印象,就停留在「楊倩倩的同學」這個地步上,不得不承認,對羅天上仙來說,這是一種侮辱!

    更有甚者,在經過仔細觀察後,開始討好陳太忠了,堡壘總是從內部攻破的,而「曲線救國」這種策略,也不需要太多智商就可以領悟,他們想通過陳太忠獲得楊倩倩的資料,乃至於好感!

    遺憾地是。陳太忠並不是一個好說話的人,尤其是他發現,那些醉翁之意不在他這「酒」,而在乎於楊倩倩的那「山水之間」的時候,他的反應之強烈,是可以想像得到的。

    總算是他還記得新華書記的叮囑,心中縱然十分惱火,卻是咬牙忍住了。不過饒是如此,得罪一兩個人也是難免的。

    於是,一個月下來,陳楊二人在進修班裡,就有點被孤立地味道了,不過這倆人也沒在意,一個有市長做乾爹,另一個更是實力強橫不把天下人放在眼裡,誰會在意這些?

    進修了一個多月之後,凱旋門的歌城已經裝修好了。逃過一劫的古肯定是忘不了自家老大的,還沒開業就盛情邀請他去玩耍,「過兩天就試營業了,太忠,先來試試這兒的設備,好不好你也給點評一下。」

    陳太忠正被那幫子同學弄得虛火上升呢,聽到古這麼邀請。心中略微有點感觸。

    說實話。雖然古有點粗俗,但他寧可跟這樣的人打交道,也不想再接觸那些道貌岸然的國家幹部了,勢利不說,還非常陰險,總是在無聲之處放個炮仗藏個驚雷什麼的,更令人納悶的是,似乎所有的人都樂此不疲!

    既然是開張之喜。他肯定是要招呼上楊倩倩同去地。原本。他是想叫任嬌去的,不過想想這裡畢竟是娛樂場所。而任嬌目前,起碼在名義上是他的女人,他當然不想讓自己的女人接觸什麼不健康的東西,雖然那是個看過無數黃色錄像的老師。

    楊倩倩很高興地接受了邀請,為此,還特地換了一身行頭,下身是淺色水洗布牛仔褲,上身是鵝黃襯衣加豆色絨線馬甲,這身打扮在當天下午她進入進修班的時候,謀殺了相當數量地眼球。

    「是不是有點花哨了?」陳太忠悄悄地問她,「要注意形象啊。」

    「我還年輕呢,這算什麼?」楊倩倩白他一眼,也湊過嘴巴來悄悄地跟他說,「我地手包裡還放著披肩呢,回頭幫我看看好看不看。」

    「我……我不太會欣賞這些,」陳太忠見四下裡有目光不住地掃來,終於搖搖頭,輕咳一聲,坐直了身子,一副標準的國家幹部那種嚴肅的嘴臉。

    「讓你提提意見而已,切,看你那樣子,」看到老師來了,楊倩倩悻悻地撅撅嘴,也坐直了身子。

    不得不承認,陳太忠的情商並沒有大幅度的增長,他根本沒有意識到,一個年輕女孩子,心甘情願地單獨陪著一個男人去娛樂場所意味著什麼,而且,人家還專門換了衣服,這已經不能簡單地用同學情誼來解釋了。

    不過別說他,就連楊倩倩自己,也沒覺得這行為有什麼異常,老話說得不錯,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情商低下者在一起久了,還真不是什麼好事。

    在路上,她披著那條淡青色的網眼薄紗披肩,十分地興奮,「我跟我家人說了,今天晚點回去,從去年高考到現在,我還沒正經地好好玩過一次呢,那裡的歌多不多?」……

    說笑間,兩人就來到了歌城,僅僅兩個月,凱旋門已經大變樣了,外面的霓虹燈牌子也變成了「幻夢城」,這是歌城地名字。

    十七正站在門口張頭張腦呢,見到陳太忠出現,一路小跑跟了過來,「哈,太忠書記來了,呃,這個……是你愛人?」

    「瞎說什麼呢?我同學,楊倩倩,」陳太忠眉頭皺皺,居然有點不怒而威地味道,「別亂嚼舌頭根子。」

    十七當然知道兩人不是戀人,否則肢體之間也不會距離那麼遠,只是開個玩笑而已,不光是他,有眼光地人多著呢。

    「哈,陳書記啊,」一個香噴噴軟綿綿的身子貼上了他,那是劉望男,會內媚地那位,面如秋水媚眼如絲地看著他,「好久不見了啊…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8 01:34 PM

第九十七章 死肉和活肉

    劉經理!」十七看著陳太忠的臉色不太對,趕緊使個天化日之下,你居然敢拉攏腐蝕國家幹部?」

    說到最後,他先笑了起來。

    劉望男原本被這個帽子扣得有點頭暈眼花,聽到十七的笑聲,才反應過來人家這是開玩笑呢,斜眼一掃,已經發現了藏在陳太忠魁梧身後的楊倩倩,她眼珠一轉,隨即一聲輕笑。

    「哈,這位就是弟妹了吧?果然年輕漂亮,陳書記好眼光啊,」她是在補救自己剛才的冒昧,說實話,她並沒有想到,陳太忠能在歌廳試營業的時候,就帶了女伴來。

    男人是一種挺奇怪的動物,既喜歡女人風騷,又不喜歡女人太風騷,所以,在很多娛樂城新開業的時候,生意往往是最火爆的。

    其實這也正常,剛開業的歌廳,小姐的檔次通常都尚可,而且最關鍵的,是人都比較新鮮,男人嘛,不就是好那麼一口兒新鮮?

    劉望男做夢也沒想到,這位她眼中大師級的「媾女高手」,居然會沒有嘗鮮的心思,直接帶了女伴來,還好,十七是個挑通眉眼的,兩句玩笑話,就輕輕地把事情揭過了。

    她這話一出口,登時就把陳太忠和楊倩倩弄了一個大紅臉,不過,兩人誰都沒有出言否認,這倒也是咄咄怪事了。

    陳太忠想否認來的,不過轉念一想,我這麼一否認。難免還要解釋一下跟楊倩倩地關係,那還得多費幾句口舌。

    更重要的是,他內心深處隱隱覺得,如果自己否認的話,似乎會讓楊倩倩難堪,好像人家多麼不堪,不合適做自己的女友一般。

    能有這樣的認識,雖然是潛意識的。但也不得不承認,陳太忠近來的情商,那是大有長進了。

    楊倩倩的臉微微一紅,斜眼看看陳太忠,見他沒反應,她地嘴動動,似乎想說什麼,但終於又硬生生地忍住了。

    因為,古很及時地出現了,一見到陳太忠就笑嘻嘻地一把拉住。「哈,太忠來了?呃,這位是……瞧我這記性,楊倩倩是吧?呵呵,歡迎歡迎啊……」

    歌廳包間裝潢的格調,正是97年時流行的那種,大紅的:暗紋的牆紙。大大的劣質皮沙發,34英吋彩電,大型立體式音柱,加上四個掛在屋角的環繞立體聲小音箱,曖昧的燈光,再加上一些忽明忽滅的燈帶……

    「裝潢的味兒很大啊,」陳太忠抽抽鼻子,斜眼看看楊倩倩。「你受得了受不了?」

    「是油漆味兒。沒辦法。一時半會兒地散不完,」古笑著搖搖頭。倒是沒把這話放在心上,「我已經弄了好幾百公斤活性炭來了,慢慢先吸著吧。」

    「這是發財味兒,誰家的歌廳一旦裝潢好,也不可能花時間去晾味兒,那可都是錢啊,」十七看著楊倩倩皺眉頭,笑吟吟地解釋,他的嘴皮子還真的滿溜的,「多呆一會兒就習慣了。」

    「那倒是,」陳太忠點頭表示贊同,他不喜歡這種污濁,但是這不代表他不能忍受,「其實啊,這年頭,最難聞的是人味兒,只不過大家都習慣了而已。」

    這話聽得古和十七面面相覷,沒錯,他倆都知道,開業的時候,只要客人足夠多,各人散發出地氣息加起來,確實能遮蓋住一些油漆和板材味兒,不過,陳書記這麼說,似乎也有點離譜吧?

    說話間,幾人就來到了一個大包房,足有六十平米,裝潢地檔次明顯也高一些,古盛情相約,「怎麼樣,太忠,試試效果?」

    他這是謙虛話,可楊倩倩不懂那些虛的,直接拿起歌本翻了起來,選了一首《十九歲的最後一天》,就唱了起來。

    看著大屏幕上閃過的字幕,陳太忠才猛然想起,今年我也是十九歲啊,還好……生日還沒到,離十九歲的最後一天自是更遠了。

    楊倩倩的音質甜美,調也把得很準,唱了才兩句,就停了下來,周圍的人馬上鼓起掌來,顯然的嘛,人家是要掌聲呢,年輕女孩,不就圖個虛榮麼?

    陳太忠也笑吟吟地鼓掌,入鄉隨俗而已,又不難。

    可惜地是,大家都想錯了,楊倩倩不但歌唱得比較專業,對音響效果地感受,也相當地專業,在機關事務管理局中,她經常展放歌

    那裡地音響設備,可以說是頂級的。

    「這個效果調得不是很好,」她微微搖搖頭,「好像有些嘯叫。」

    「嘯叫?」陳太忠不是很懂,事實上他來類似地場合併不多,說起玩這個,可以比較刻薄地說一句,他那七百多歲,全活到狗身上了。

    嘯叫,就是說由於調音調得不好,音箱和麥克風之間,音波形成了共振,從而產生刺耳的尖叫,其實,楊倩倩在唱歌中,並沒有發生類似的情況。

    所以,楊倩倩以為,陳同學不過是因為沒聽到嘯叫,從而產生了不解,她並不知道,那廝根本連嘯叫是什麼都不清楚,「嗯,我試過了,離麥比較近的時候,感覺會有點嘯叫的趨勢。」

    「地方太小啊,」十七苦笑,他當然知道這種情況,「這些音響都已經不錯了,還專門用效果器調過,不過離頂級的肯定有距離,再說……哪家的歌廳沒嘯叫啊?」

    隨便聊了兩句,有服務生進來,把古和十七等人喊了出去,敢情,又有別的朋友來捧場了,搞這麼個娛樂業,三教九流的人,都得接觸。

    偌大一個包間,就只剩下了陳太忠和楊倩倩兩人,也不知道別人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只是,楊倩倩唱得性起,陳太忠性子又粗疏,倒也沒覺得什麼不妥。

    既然沒什麼人在場,陳太忠就可以仔細地聽她唱了,只是,當他再次聽到「我好想說如果一切可以從頭來過」這句的時候,心裡登時湧上了種種滋味,苦辣酸甜鹹……

    好想……從頭來過?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啊,他苦笑著搖搖頭,站起了身子,「哈,楊倩倩你先唱,我出去幫老古應酬一下,馬上就回來……嗯,順便弄點喝的。」

    楊倩倩正玩得開心,點點頭,「嗯……」

    陳太忠才走出包間,迎面正正地撞上劉望男,她輕笑一聲,「陳書記有空?我有點問題,想請教你一下呢。」

    「問題?你是說內媚吧?」陳太忠想起來了,事實上,他自打上次吹牛之後,也頗仔細地回憶了幾次那些傳言,因為,他現在也算老房子著火了,有點心癢難耐實在是正常的,能調教一下任嬌的話,不也挺好麼?

    遺憾的是,他確實想不起什麼了,「仙界第一修煉速度」那可不是靠著嘴皮子吹出來的,他真的放棄了太多太多的東西。

    「是啊,」劉望男的眼中,快滴出水了,就那麼媚眼如絲地看著陳太忠,「選日子不如撞日子,現在您就指點我一下?」

     ……陳太忠無語了,擱在前倆月,他還能大剌剌地不在乎這個建議,可自從他未能「自學成才」之後,就多少有了點氣餒的感覺,更要命的是,他確實還想嘗嘗傳說中的內媚,到底是何等美好的體驗。

    劉望男一眼就看出了他的躊躇不決,又是輕輕一笑,「呵呵,你是不是嫌我老了?我手裡剛調教出倆小姑娘呢……你放心,都是乾淨的,我都憋了她倆一個月了,不讓她們偷吃肉……」

    偷吃肉和乾淨不乾淨有什麼必要的關聯麼?陳太忠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此肉非彼肉,一是活肉,一是死肉,兩者之間是有天壤之別的!

    見他眼楮骨碌碌亂轉,似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劉望男的身子微微地向他湊湊,一股濃濃的,卻又略帶一絲曖昧的香味撲面而來。

    她的聲音低了下來,同時,聲帶中發出一種顫抖且沙啞的聲音,充滿了誘惑,「不過,要說起真功夫,呵呵,她倆可真不如我呢……」

    陳太忠的眉頭皺皺,鼻子也抽了一抽,略帶驚奇地望著她,「你……你身上的味道?」

    說實話,他從沒想到,人身上能散發出性~暗示如此強烈的味道,如果是香水的話,會是什麼樣的香水呢?

    做為一個仙人,他的六識遠超旁人,幾乎在瞬間就發現了這種味道的古怪。

    劉望男卻是以為,對方已經明白了這種味道的來歷,反正,她原本也沒有打算遮掩的這東西瞞不過那些高檔次的花叢聖手,她不動聲色地點點頭,「沒錯,香奈兒五號…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8 01:35 PM

第九十八章 護花使者

    香奈兒五號,號稱是「高貴典雅的曖昧」,世界十大香的是大名鼎鼎,不過,那時中國,聽說過這個的不多,用得起的就更不多了。

    一代性感影后瑪麗蓮.夢露所說的那句「我只穿香奈兒5入睡」,更是讓這種香水成為所有人目光的焦點YY的男人們和艷羨的女們。

    其實,這香水的味道,確實有點刺鼻,它的發明者香奈兒女士對香水的理念是「香水要強烈得像一記耳光那樣令人難忘。」

    當然,劉望男不會認為陳太忠不懂,她輕嘆一口氣,似是想起了什麼,眼中有一層類似水霧的東西升起,「這是多年前,一個,一個朋友……他送我的。」

    她的表情,可謂是楚楚動人,可惜,陳太忠從來不是什麼憐香惜玉的主兒,狐狸精見得多了,鼻子也就不會隨便噴血了,他冷哼了一聲,「為什麼,你告訴我,為什麼?」

    他這話說得沒頭沒腦的,可偏偏的,劉望男還就聽得懂,她的眼楮在瞬間就變得極大,驚訝地摀住了自己的嘴,駭然地望向陳太忠,「你,你怎麼……」

    「十七跟我說了,你從來不給他這樣的機會,」說到這裡,陳太忠禁不住就有點想笑,十七垂涎眼前這位,已經很久了,為了將其推倒,軟硬手段都試過不少,怎奈都不得要領。

    不過。劉望男地姐姐手上有大量通玉縣的小姐資源,太過分的手段,十七還是不敢使,最多也就是佯醉一下,試圖霸王硬上弓而已。

    因為這位軟硬不吃,十七才想到跑到陳太忠那裡,想學學什麼一百零八大套,二百五十六小套。「那啥,陳書記,這可是關係到咱歌城的穩定,就算您教不全我,我也得學上幾套比較常用的吧?」

    可是這要求……不是為難陳大仙人麼?

    說不得,陳太忠只能胡亂地抵擋一陣,最後拿出領導的架勢,才喝退了心有不甘的十七。

    陳太忠是個很自信的男人,但是他再自信,也會對一些異常現象警覺其實說實話。他只是覺得,劉望男地年紀,似乎偏大了一點,有了這種心思,他才會發現不妥。

    十七好歹是歌城的總經理,丫想要,她死活不給。而我縱然是帶了女伴來。你還想跟我切磋?這事兒怎麼看,怎麼也有點不合情理不是?

    難道當官兒的威力真的這麼大?他想弄個明白。

    劉望男卻是一時不察,露出了馬腳,慌不迭胡亂掩飾地笑笑,「呵呵,純粹是技術交流,技術交流而已,您不覺得。這是一門很深的學問麼?」

    「這學問不止跟深淺有關吧?我覺得跟鬆緊、滑澀、冷暖都有關才對。如果你認為自己很深的話。我並不感興趣,」陳太忠冷冷一笑。直接把話題岔開,劉望男的這個變臉,表現得非常明顯,而他既然操上心了,自然不可能發現不了。

    難道說,她聽說我身懷仙靈之氣了,想從我這裡得到點兒?陳太忠認為,這個猜想,或者是最接近現實的,說實話,他不想洩露自己仙人的身份,但同時,他也沒去疑神疑鬼地刻意去保密。

    他只是不喜歡麻煩而已,尤其是這麻煩,或者會影響到他鍛煉情商的時候。

    所以,他有點不高興了,嘴裡自然也就蹦不出什麼好話來,「做人,還是老實一點地好。」

    劉望男的臉色登時精彩了起來,紅白藍紫地變幻了半天,才低頭輕輕一嘆,頭再抬起時,臉上卻又是那媚笑了,不過,這次她的眼楮有些發亮,「好吧,不過,我先問你一個問題,那些套路是真的假的?你都清楚麼?」

    套路自然是真的,陳太忠毫不猶豫地點點頭,至於後面那個問題,直接被他無視了,這蠢女人既然要把兩個問題並作一個,他也沒興趣去指出其中謬誤。

    「那我告訴你原因的話,你一定要跟我試試哦,」劉望男眉開眼笑地拉住他地手,小指輕撓他地掌心。

    就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陳太忠心中的慾火地就上來了,劉望男在他眼中也變得嫵媚了很多,年齡也不是太大的問題了。

    好吧,我中了媚術了,嗯,她的媚術太高深了,我抵擋不住!陳太忠

    想,直接就放棄了抵抗,很痛快地點點頭。

    當然,劉望男真要問他有關仙人的問題的話,他肯定是不會承認的,到時候是先姦後殺,還是奸了不殺,就要看情況了。

    簡單一點說就是,在劉某人孜孜不倦地勾引下,羅天上仙興起了,想要寵幸她了,他甚至想到了「鏘鏘四人行」,因為……我很強嘛,「要不要把那倆也喊來?嗯……一個月沒吃肉地那倆?」

    「沒問題,只要你堅持得住,那樣地話,時間會長一些,」劉望男輕笑一聲,眼一瞥不遠處的大包間,「你地女伴那裡,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這種事當然不能讓楊倩倩知道!陳太忠愣了一下,沉重地搖搖頭,唉,還是不能四人行啊,實在……實在是太遺憾了,「算了,就你一個吧,快點兒,我趕時間呢。」

    趕時間……這麼煞風景的話,也只有人民公僕或者神仙中人說得出口了吧?

    我就知道是這樣,劉望男心裡暗暗地贊嘆了一下自己的考慮周全,比內媚的話,她自信絕對超過自己的徒弟,但是,面對陳書記這種內媚高手高高手,萬一人家不稀罕這種上不得檯面的媚術,只比青春靚麗的話,她很可能會輸給自己的徒弟!

    所以,她當然不想別人介入這次活動,至於說小陳書記是不是真的喜歡三飛四飛的,她絕對不會在意或者吃醋,只要自己能用優質的服務套住他,哪怕日後是一百零八飛,也能給他張羅,兩條腿加個窟窿的101,海了去啦,找點美女很難麼?

    「好啊,」劉望男輕笑一聲,直接把他拉進了最近的一個包間內,在關門前,把包間門口手柄上「歡迎光臨」的牌子一翻,登時就變成了「請勿打擾」。

    「哇,你的好大啊……」過不多時,包間門板處隱隱有些許聲音傳出,可見,包間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倆月就能修好的歌城,質量堪憂。

    「說重點,說重點,」一個男聲也傳了出來,隱隱有種威嚴的味道,「為什麼是我? ……你別含我那兒啊,你的嘴留著,我還等著你說話呢,哼,沒有合適的理由,我憑什麼跟你切磋?」

    這話一出,包間內的聲音,頓時低了不少,隱約有些人聲,但也如遠處高樓的飄渺的歌聲一般,低至若有若無的境地。

    不多時,又傳出了陳太忠的笑聲,聲音中帶了無比輕鬆的味道。

    可惜這笑聲並未堅持多久,幾乎是在笑聲剛起的同時,包間內響起了節奏明快的音樂,又間雜著能讓人心跳不已的超重低音,正是那首大名鼎鼎的《護花使者》。

    「她總是留下電話號碼,從不肯讓我送她回家,」……「她總是留下電話號碼,從不肯讓我送她回家,」……「她總是留下電話號碼,從不肯讓我送她回家,」……聽得出來,是循環播放!

    電話號碼留了二十多次,足足過了有三十多分鐘,包間裡的一男一女衣冠楚楚地走了出來,不過,劉望男的臉上和脖頸處,還有些許的粉紅尚未完全褪去,只是,為了製造曖昧氣氛,歌城的燈光比較昏暗,錯非有人盯著她看的話,一時倒也不虞被發現。

    「你這招『眾星拱北』,用得還是不錯的,」陳太忠也是一臉的輕鬆,雖是有些微微的氣喘,但臉上從容淡然,正是一副學術交流的樣子,「嗯,很不錯……」

    眾星拱北,是一百零八大套裡的一套,他聽說過,但從未品嚐過,今天總算開眼了,不得不承認,這個內媚……它確實是個好東西,可惜,其他一百零七套在哪裡等著我呢?

    「我們管這個叫錦鯉吸水,不過,我也聽說過眾星拱北這個說法……」劉望男終究是女人,說起這個,些許的赧然還是有的。

    正說著,她的腳微微一頓,腹部輕輕一提,看得陳太忠有點納悶,「怎麼了?」

    「怎麼了?還不是你?弄進去那麼多,快流出來了……」劉望男斜著瞟他一眼,刀削斧鑿一般的雕塑美的臉上,一時間竟然是風情無限。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8 01:36 PM

第九十九章 飯票之爭

    劉望男一聽陳太忠能說出來「眾星拱北」這個詞,馬上是一個絕對是老玩家,骨灰級的那種,看來,他真沒有騙我?

    所謂的錦鯉吸水,大家都知道,鯉魚不是沒有牙,不過,它的牙在喉部一般人看不到而已,這種內媚,就是說女人通過自己內部的蠕動,讓男人達到gao潮。

    這算是一種極品的內媚,所以,被劃分到了大套中,想想就知道,一個男人什麼都不用做,就可以爽歪歪,那種銷魂,簡直無法用語言表達。

    這種媚術對女人體質的要求很高,事實上,錦鯉吸水基本上是天生的,屬於名器的範疇,雖然,通過後天的鍛煉,也可以達到這個效果,但相對而言,感覺要差上許多。

    劉望男就是後天鍛煉出來的。

    這一點,陳太忠很清楚,因為她恥骨的結構,並沒有達到類似的巧妙,吮吸的力度是有了,但那種擠壓和蠕動,卻比傳說中的稍微柔軟了點,雖然銷魂依舊,但對上體質上佳的他,就有點吊胃口的感覺了,「這是你自己練出來的吧?」

    「嗯,」劉望男點點頭,她不辭辛苦地鍛煉,其中艱辛實在不足為外人道,現在想想都有點不堪回首的感覺,說起上進心,誰說女子不如男?

    可是,縱然是這樣,她還是從哪兒來回哪兒去了,這一切,怎麼能讓她不耿耿於懷?「太忠。我可是把底子都交給你了啊。」

    「嗯,我知道了,」陳太忠心不在焉地點點頭,他還真沒想到,這女人找自己,居然是為了報復,或者說……找個靠山防身?

    十來年前,劉望男是文藝兵。而且,是那種人見人愛地那種,在文工團裡算是出類拔萃的,所以,有什麼重大場合需要氣氛陪襯的話,她總是會接到出發的命令。

    文工團並不僅僅為部隊服務,事實上,她們跟地方政府的接觸更多一些,所以,劉望男在當地的上層社會裡。也算是小有名氣的。

    不過,名氣這東西,實在是太虛無縹緲了,文藝兵們都清楚,女人的青春,實在是太短暫了,藉著這陣東風。為自己找一張長期飯票才是真地。

    機會總是青睞有準備的人。在一次陪同貴賓的活動中,那名貴賓深深地被她的內媚所吸引,就有了金屋藏嬌的心思。

    遺憾的是,更有準備的人出現了,劉望男最要好的姐妹胡芳芳,也入了那名貴賓的法眼,兩姐妹之間,就出現了友好競爭。

    友好競爭顯然。這是劉望男的一廂情願。那個年頭優質地長期飯票不是很多。而且,那飯票年紀不大。也算得上一表人才,雖然……飯票是有妻子的。

    胡芳芳比劉望男小點,平日裡也得過不少照顧,不過,誰都渴望擁有更美好的生活,所以,她使出了一些見不得光的手段。

    比如說,劉望男和飯票一覺醒來,飯票就發現自己的金錶不見了,而後,又很輕易地在劉望男的宿舍中找到了其下落。

    當然,這事過於蹊蹺,飯票倒是沒有認定是她做的,只是,他心裡自然要有些不爽這個女孩平時地人緣是不是差了點?弄回金屋藏著,會不會給我惹來點是非?

    再比如,劉望男不小心喝了摻雜了瀉藥地飲料,正在使勁用錦鯉吸水的功夫使勁吸水、伺候飯票的時候,忽然有了便意,還是憋不住的那種,這……委實是太過掃興了……

    於是,胡芳芳笑到了最後,而她得逞之後,不但沒有就此放對手一馬,反倒是發揮出了「宜將剩勇追窮寇」的大無畏革命精神,對著自己昔日的親密姐妹窮追猛打了起來。

    好死不死的是,飯票的妻子,在一次車禍中喪生了,於是,她居然在很短地時間內被扶正了。

    所以,劉望男不得不黯然回鄉,按說,像她這種檔次地文藝兵,混得再慘,也不至於混回國家級貧困縣去,不過,誰要胡芳芳不肯放過她呢?

    然後,她有了段短暫婚史,只是,後來又離婚了,這件事地背後,又隱約有她昔日姐妹的影子。

    這真是一段令人鬱悶地歷史。

    以劉望男往昔的交際史,陳太忠這種級別的小官,她根本不可能去刻意巴結,不過,這家歌城的幕前老闆十七和幕後老闆古,都神秘兮兮地暗示,陳書記此人,是非常不簡單的。

    不簡單?那最好了,劉望男的苦日子過得夠久

    做夢都想重返往日的輝煌生活,雖說這陳書記未必抵芳的勢力,不過,既然有試試的機會,為什麼不試試呢?

    當然,她也不是那麼一個容易輕信別人的人,該下的功夫,還是要下的,只是,別人都看不懂陳太忠的經歷,她自然也看不懂。

    所以,陳太忠給她的感覺就是,神秘!非常地神秘,絕對絕對值得投資,摀住,這麼一支大好的潛力股,一定要摀住了!

    等到陳太忠進入黨校進修,劉望男已經品出了其中味道,再加上陳某人深諳內媚之術,就越發地讓她期待了起來。

    內媚之術,跟期待有什麼關係呢?她難道還想再繼續進修內媚之術麼?這麼想的人,可就大錯特錯了!

    所謂內媚,絕對是要歸到驕奢淫逸一類的生活中去的,一般人,不可能對這種東西有太多的瞭解,但是,陳太忠比一般人瞭解得多得多,而且還非常系統,這意味著什麼?

    這意味著,陳書記的背景,絕對不會是履歷上寫的那麼簡單,只有大富大貴之家,才能傳承下如此東西,想通這一點,劉望男的所作所為,倒也就不奇怪了。

    不管怎麼說,陳太忠還是比較高興,劉望男找自己的目的,不是為了什麼仙靈之氣,只是為了單純的歸附自己,這是好事,眼下他缺乏的,就是勢力。

    至於說胡芳芳和飯票之流,他沒放在眼裡,不過,他也不會貿貿然地為劉望男出頭,在剛才的「切磋」中,他固然是得到了些許快感和經驗,但劉望男不也是得了仙靈之氣?

    所以,這只是交換,單純的交換而已,等價與否並不重要,他只能給劉望男一個承諾,「好了,你老老實實地在十七這裡干,有人找你麻煩的話,我幫你出頭。」

    這個承諾,並沒有達到劉望男的期望值,做個稱職的媽咪,也不是她的奮鬥目標,在她心中,做個萬人敬仰的貴婦,或者說笑傲職場的交際花,才更能體現她自身的價值。

    不過,這麼多年磕磕絆絆地走過來,也讓她深深地明白,很多事情,並不是能夠一蹴而就的,畢竟,她現在已經服侍過陳書記了,已經有了一個好的開端,不是麼?

    而且,十七給她開出的薪水並不低,她再也不用那麼困窘地生活了,這已經是一個巨大的飛躍,這年頭什麼都是假的,落到自己手裡的,那才是真的。

    當然,些許的小手段,劉望男還是會順勢施展一下的,她略作遲疑,抬頭看看陳太忠,「太忠,人家聽你的,不過……來的客人,萬一手腳不乾淨,我該怎麼辦啊?」

    呃……這是一個問題啊,陳太忠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按常理說,他是一個獨佔心理很強的人,他動過的女人,自是不想讓別人再動了,不過這個劉望男不但年紀大了點,而且,她……她是二老闆啊,落到他手裡的時候,已經是殘花敗柳了。

    可就這麼放劉望男去被別人揩油佔便宜,他羅天上仙的尊嚴何在?不管怎麼說,這也是他寵幸過的女人,是別的俗人能隨便動手動腳的麼?

    沉吟半晌,他才鬱悶地撇撇嘴,「你自己看著辦吧,你要喜歡就隨你,你要不喜歡也隨便你,反正,有人想違反你的意願,你找我好了。」

    我這算得上情至意盡了吧?陳太忠真的很鬱悶,雖然他能確定,這是自己有情意的表現,不過他真的不好受,「你要跟別人好的話,提前告訴我,否則,哼哼……」

    否則什麼,他沒說,不過話裡的意思,兩人都明白。

    這就是被他拴死了!劉望男知道,自己要是再跟別人好上,怕是就得不到陳書記的支持了,這個現實,讓她有些鬱悶,她正是所謂的如狼似虎的年紀,就此不沾這個,有點難熬啊。

    不過同時,她也有點微微的欣喜,這說明,陳書記還是有一點點在乎她的,只要有那麼一點點,她就有信心把優勢擴大,「呵呵,那倒不會,經歷了陳書記這寶貝,我怎麼會對別人還有興趣?」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8 02:09 PM

第一百章 是後患?

    我的……很大吧?聽到劉望男的誇獎,陳太忠差點就張了。

    他對這個一直耿耿於懷,大家都知道,他是一個不喜歡後人的主兒,以前沒注意到也就算了,現在既然注意到了,難免就會較較真,男人嘛,誰會不在意這個?

    還好,他緊記著,自己扮演的是一個花叢老手,雖然年紀是個問題,但他可不想就此露出馬腳被人小看,而是貌似很無所謂地點點頭,「那是,今天我要不是趕時間,哼哼……」

    「這個我倒是不清楚,哪天還是可以再試試的嘛,」劉望男捂嘴輕笑,身子微微一抖一抖的,這叫欲擒故縱,「不過……你的很大哦,軟了都比別人的大……」

    這才叫瞌睡給了個枕頭!陳太忠對劉望男的好感,頓時直線上升。

    他不是不清楚,歡場女子的話,往往是當不得真的,可劉望男置疑在先,誇獎在後,這話的真實性頓時就提高了不少。

    他並不在意持久性,以他的仙人之軀,用上些許仙力,翠心也能鑽出個洞來,他在意的,就是尺寸問題,雖然這尺寸他是可以調整的。

    這種信息,任嬌是不可能提供給他的,當然,他也絕對不能容忍任嬌提供類似信息給自己,也只有見識過不少風雨的劉望男,才有這個資格評判一下,這讓他心裡大為受用!

    「所以吧……」他剛想借此再試探一下這話地真假。順便約定一下「四人行」的時間,就見楊倩倩從前面的大包間裡走了出來。

    「太忠,你不是買飲料去了麼?買回來沒有?」問這話的時候,她的臉微微有點紅,因為,她從沒叫過他「太忠」,可自打到了這裡,別人都這麼叫他。她若是不入鄉隨俗,那不是感覺有點……生分麼?「唱了這麼久,我有點渴了。」

    咦?你也這麼叫我?陳太忠在瞬間就發現了這個問題,不過,他的眼神奇好,在昏暗的燈光下,也看得見楊倩倩臉上似乎有點不自然,於是,就不想再抓住這個問題琢磨了。

    「哦,陳書記說了。我去幫你們拿,」劉望男服侍慣領導了,察言觀色和隨機應變的水平比一般人高出不少,她微笑著發問,「嗯,你喝點什麼?露露還是茹夢?」

    「嗯……茹夢吧,」畢竟是剛畢業地學生。楊倩倩做事還稍稍有些青澀。毫不客氣就選了一種,接著又用狐疑的眼色在兩人臉上掃掃,似乎發現了什麼。

    走進大包間,楊倩倩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遞一個話筒給陳太忠,「喏,你唱一會兒吧,不行。我的嗓子撐不住了。」

    陳太忠也不猶豫。他會的歌不少。但喜歡的不多,拿過歌本選了半天。終於選出一首鄭智化的《水手》出來,他喜歡這歌的粗獷,也喜歡歌詞的滄桑。

    「苦澀的沙吹痛臉龐的感覺,像父親地責罵母親的哭泣永遠難忘記,年少的我喜歡一個人在海邊……」

    「好啊,太忠,唱得不錯,」楊倩倩輕輕拍手,坐直了身子,笑吟吟地看著他,「老同學了,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這一手?你可藏得夠深的啊。」

    就在這個時候,服務生端了飲料進來,她伸手取了過來,一邊頭也不抬地插著吸管,一邊發問,「等等咱倆合唱兩首吧?」

    陳太忠是個不經誇的性子,聽到楊倩倩如此說,唱得更起興了,雖然他現在很想把放在那裡的百威啤酒打開喝喝,不過,這不是歌兒沒唱完麼?

    一曲歌罷,又是一曲《找路的人》,還是鄭智化地,因為楊倩倩說了,嗓子還沒恢復過來。

    等到兩人坐在那裡,打算選一首男女聲合唱地時候,古匆匆忙忙走了進來,「太忠,快點兒來,有人鬧事。」

    「你是警察啊,」陳太忠看看他,心裡頗為奇怪,「誰敢不開眼,欺負到你頭上?」

    「你認識,就是那個狗臉彪,」古苦著一張臉,「我不方便出頭啊,只能從旁邊勸說,要是沒有劉東凱那混蛋整我,我倒是不怕,可眼下我得夾著尾巴做人,哪兒敢說這是我的攤子?」

    狗臉彪知道古和陳太忠的關係,所以他也不敢小看這個小小的派出所所長,不過,他今天來是有意鬧事,怎麼可能就這麼回去?說不得就要將古一軍。

    「我說姓古的,我知道你靠著誰,這買賣要是你的,我彪

    面子,二話不說就走人,可既然不是你的,你最好別路,大家都是出來混地,合著你要臉,我就不要臉了?」

    其時,古也有幾個朋友在場,不過,狗臉彪惡名在外,大家也只能就事說事地勸解,古眼見不妙,趕緊就去搬救兵。

    「拿二十萬出來,這場子我就再也不來了,我給你們面子,不月月收錢了,」因為一來就看到古在現場,狗臉彪也不想把事情做絕。

    他非常清楚,古本來在現場同古被人喊到現場地區別,這說明古所同這個叫十七地老闆關係很好。

    「這場子是我罩的,」他正吹著口哨,抖著一條腿抬頭看天花板呢,一個令他一輩子難忘地聲音出現了,「怎麼,你還想跟我收錢?出息了啊,狗臉彪!」

    狗臉彪的臉色在瞬間變得刷白,他身邊二十多個小弟,有人識得這個聲音,但大多數還是不認識陳太忠的來歷。

    「媽的,你敢這麼叫彪哥?」一個瘦小的傢伙喊了一聲,別看丫身板小,聲音卻是著實地大,簡直有若洪鐘一般嗡嗡作響,「你……」

    「啪,」更大的一聲出現了,狗臉彪甩手就給了這廝一個清脆無比的耳光,直打得他一個趔趄,「媽的,這是陳哥,你再胡  ,老子廢了你。」

    他怎麼敢讓自己的小弟把話說完?靠,這趟買賣接的,實在是太不劃算了。

    嗯,表現不錯,陳太忠滿意地點點頭,衝他招招手,也不叫狗臉彪的外號了,「來,小彪,我問你點事兒。」

    狗臉彪畢恭畢敬地走了過去。

    看著兩人走到角落嘀咕起來,就有人湊到十七跟前悄聲打問,「十七,這是哪路神仙啊?能讓狗臉彪這麼聽話的,數遍鳳凰市也沒幾個人啊。」

    十七剛才對著狗臉彪的時候,就頗不含糊,他聽老古說過那次飯店奇遇,知道陳書記穩穩吃得住狗臉彪,所以,剛才他雖然沒膽子跳腳,但不卑不亢總是做到了。

    聽到有人這麼問,他笑嘻嘻地回答,「這是街道辦的政法委陳書記,他跟彪子什麼關係,我怎麼知道啊?」

    資源是寶貴的,十七不想跟別人共享,而且,他也拿不定陳太忠喜歡不喜歡被傳出去,他只能確定一點,那就是,萬一惹得陳書記不高興的話,後果會很嚴重。

    過不多時,狗臉彪走了過來,兩眼死死盯著十七,「呵呵,不簡單啊十七,現在也混得算個人物了,居然給我下套?」

    他是笑著說的,但是話裡的怨毒,卻是一覽無遺,很明顯,他認為,剛才十七不該隱瞞陳太忠就呆在在歌城裡的事實,要知道這人王在這兒,他絕對會毫不猶豫地拔腿就走,也省下剛才在眾多小弟面前出乖露醜了。

    混社會的,格外講究面子,狗臉彪這次,算是恨透十七了……你丫敢跟老子玩陰的?

    不過,還是那句話,陳太忠呆在這裡和被人喊來這裡,那絕對是不同的,狗臉彪心裡再恨,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了。

    十七卻是微微一笑,他有他的說法,「呵呵,彪哥,剛才我那麼說的話,你也得信不是?你要是以為我道聽途說,隨便拿個人蒙你,萬一折起來,等你鬧得不成個樣子,陳哥再出來的話,那麻煩不是更大了?」

    好,算你狠,狗臉彪口頭上的便宜也佔不到,又不敢繼續較真下去,拔腿就想走人了,卻不防陳太忠走過來拉住了他,「我說彪子,那個人……怎麼回事啊?」

    狗臉彪順著他努嘴的方向,看到林海峰站在人群後低著頭,渾身哆嗦著,也不知道是氣得還是嚇得。

    他心裡也有點點後悔該來的終究是躲不過啊!輕聲嘆口氣,他把陳太忠拉到一邊,小聲解釋,「陳哥,這個……可不怪我,他的手是砍了,不過後來他去醫院……」

    「我說的不是這個,」陳太忠直接打斷了他的話,他沒心思追究狗臉彪玩的小貓膩,「剛才他看我的眼神,我很不喜歡啊,你說吧,該怎麼辦?」

    兩人正在這裡說話呢,林海峰的眼楮又瞟了過來,雖然只是電光石火的一剎那,但那雙眸子中所帶的怨毒,卻被兩個人看得真又真
作者: s90755    時間: 2009-8-8 05:14 PM

本帖最後由 s90755 於 2009-8-8 05:19 PM 編輯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溫柔一刀

    林海峰的這種眼神,狗臉彪見得多了,他非常清楚,那在內心深處、無法抑制的憤怒。

    拜託,想找死,不要拉上我啊!狗臉彪一臉鬱悶的又嘆一口氣,「唉,陳哥你說吧,您想怎麼處理他?小彪絕對不會有半點怨言。」

    狗臉彪也為難啊,混社會的,丟下自己的小弟不管,那是相當沒面子的事兒,尤其是林海峰這種比較乖巧的手下,不過,外人既然稱他做狗臉,翻臉無情這種行為,他倒也能比較自然地做出。

    至於說面子,那是對上人類的時候才能講的,對上非人類,還講面子就是找死,反正今天,他的面子已經丟得夠狠了,虱子多了,也就不咬人了。

    誰想,陳太忠並不想讓他抽身事外,低沉的聲音在狗臉彪耳邊響起,「呵呵,我給你兩個選擇,一個,是你殺了他,第二個,就是我殺了你!」

    狗臉彪登時就全身冰涼地呆在了那裡,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陳太忠已經走了。

    陳太忠根本不會把一個普通人的死活放在心上,雖然他不喜歡濫殺無辜,但那小林子招惹他在先,而後不但不思悔改,反倒還敢那麼怨毒地看他……那眼神又讓他想起了衝擊紫府金仙的那一刻。

    那麼,取其小命,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五分鐘後,狗臉彪的身體才漸漸地有了點知覺。天氣已經很熱了,不過他地身上有的只是陣陣寒意,整個身子似乎都被凍僵了,恍惚間,一種時空錯亂的感覺湧入他的腦中︰我草,我倆……到底誰是黑社會啊?

    當然,遇到陳太忠,他就等於遭遇了商業行為中的「不可抗力」。不管樂意不樂意,只有乖乖地認命的份兒。

    既然遇到了不可抗力,冷靜啊!理智啊!等等正面心態自然隨之而來,很簡單的邏輯技不如人還要挑釁,不收拾你收拾誰?

    嘿嘿!總算是今天陳哥心情好,也知道我小彪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沒有找我的麻煩!

    想到這裡,狗臉彪地心情不由得興奮起來,給陳太忠恭敬地點點頭,帶頭向外走去。「我說,都走了都走了,這個地方,大家記住了,以後都別來搗亂,聽見沒有?」

    看著這幫兇神惡煞遠去,十七拽住了陳太忠。「陳哥。問出來是誰指使的沒有?」

    道理在那裡擺著,初開始,狗臉彪連古的面子都不賣,可見絕對不是普通的收保護費的問題,就算他不怕古所長,但是一般而言,混混對上警察的時候,很少做得太絕。做人嘛。須留條後路。山不轉水轉,誰能保證自己永遠佔了上風頭?

    所以。十有八九,丫是受人指使來的。

    這問題問得陳太忠愣了一愣,他上下打量幾眼十七,「呵呵,你也想到了?」他還以為就自己想到了呢,這個十七,果然精明啊。

    「那當然了,」十七笑嘻嘻地點點頭,他並不介意偶爾賣弄一下自己的機靈,以便給陳書記留下更好的印象,那樣才能更好地發揮自身的能力,「您和古所把這攤子交給我管,我怎麼敢不上心?」

    這話說得叫個漂亮,空頭地人情,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好的,十七相信陳書記沒有謀奪產業的意思,嘴皮子也能跟得上,所以才有了這麼暖人肺腑的空話。

    「你小子就貧吧,」陳太忠並不驚訝此人的精明,他早已經習慣了,精明的人屈居下位的大有人在,不過是實力使然,他自己有實力,自然無須介意,「其實沒啥大不了地……」

    狗臉彪剛才很老實地交待了。

    幕後指使地有兩家,都是鳳凰市大名鼎鼎的娛樂場所,金凱利和帝王宮,這兩家在黑白兩道的根子很深,據說還有政府中的要員參了暗股,在鳳凰市混得可謂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改造過的「幻夢城」靠近城鄉結合部,投資不算小,地方也夠大,這麼一家大型的娛樂場所開張,不被同行相忌是不可能的。

    娛樂行業市場雖大,但並不是生活必需品,客戶群也是相對比較穩定的,去你那裡多了,來我這裡自然就少了,金凱利和帝王宮絕對不會坐視幻夢城坐大地,今天請狗臉彪來,就是想做個試探,看看這家新歌城地背後,會有什麼樣地人物支持。

    如果「幻夢城」背後沒什麼像樣的人物,

    直接踩倒了,沒實力就不要學我們搞娛樂業嘛;如果以狗臉彪地惡名,十有八九也能撕扯下一兩塊肉下來,那樣的話,也算不白打探一場。

    不得不承認,這種手法還是相當溫柔的或者說陰損,這兩家沒選歌城開業的時候再來,就存了萬一遭遇強大勢力,好及時做出妥協的心思,人在江湖飄,留一手還是必要的。

    以陳太忠的邏輯思維能力,懷疑狗臉彪是很簡單的,所以他才拎了那廝去問,卻沒想到後面還有如此的內幕。

    十七倒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無所謂地點點頭,「很正常嘛,無非就是試試而已,又死不了人,萬一咱們好欺負呢?」

    該欺負人的時候你要不欺負,那就是你的不對了!

    媽的,我還以為我已經很操蛋了呢!陳太忠有點惱火,可我就是再操蛋,也不會找無關人的麻煩啊,這才叫一山更比一山高,我穿越得實在……太冤枉了!

    兩人說著話,一旁的人也湊了過來,紛紛跟陳太忠套著近乎,一時間,十七和古兩個主人反倒有些被冷落了。

    要謙遜!陳太忠心裡不住地提醒著自己,然後他就愕然地發現,自己越謙虛,別人奉承的力度反倒越發地高了起來,而且,似乎誠意也增加了不少。

    看來,謙虛使人進步,這話果然不假,雖然他覺得,不能高談闊論誇誇其談實在有些難受,但有了這種感覺,那份難受的感覺,還是被沖抵掉不少。

    就在這時,有人喊他,「太忠!太忠!!!」

    是楊倩倩,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溜了出來,她旁邊站的居然是劉望男,而且,兩人的手還牽著,老天,這倆什麼時候變得關係這麼密切了?

    陳太忠跟眾人告個罪,走到楊倩倩面前,「呵呵,好了,剛才有點小事,都處理完了,走,咱們唱歌去!」

    「不了,太晚了,」楊倩倩搖搖頭,長長的睫毛後眼神非常清亮,那是一種仰慕,剛才的事,她都看到了,陳太忠在她心中的形象,頓時高大了不少。

    男人對女人,是因為愛而產生尊重,女人對男人卻恰恰相反,大部分都是因為尊重而產生愛,就陳太忠剛才的表現,對女人而言,毫無疑問,他是一個值得信賴和依靠的男人。

    春風化雨,不經意間的觸動,往往是最難抵擋的,因為,當事人或者都沒意識到其中的微妙,比如說楊倩倩,她只是有些感慨︰怪不得以前太忠在學校裡,表現得總是很怪癬,敢情他身上,還藏了太多不為人所知道的秘密。

    當然,這一切,並不能成為她晚回家的借口,「我得回去了,你好好玩吧。」

    陳太忠登時愕然,他不想這麼早回去,古和十七的朋友不但對他很尊重,而且其中,還有幾個值得交往的人,這麼離開,未免有點可惜。

    可是,就這麼讓楊倩倩一個人走,也不是那麼回事啊,這點情商他還是有的,他正遲疑呢,只覺得身後有人輕輕地推了自己一把,回頭一看,劉望男正在向自己使眼色︰快追上去啊!

    在刻不容緩的兩難之時,如果有不相干的外人提示該如何選擇,一般人都會下意識地聽從的,陳太忠一時也顧不得想那麼多,沖邊上的幾位男士一抱拳。

    「諸位,不好意思啊,我得送我女朋友去了,你們慢慢玩兒。」

    楊倩倩現在離他還不足十米,耳聽到這話身子登時一頓,就僵在了那裡,直到陳太忠走過來,才頭也不回地往前走了。

    走出歌城很遠之後,楊倩倩才回頭,惡狠狠地瞪著他,「你剛才說什麼?你要送誰回家?」

    只是,她的眼神中,隱約帶了點笑意,抑或,還有點點羞澀?

    「這麼走,實在太失禮了,可這麼晚了,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回嘛,」陳太忠無奈地攤開雙手聳聳肩膀,這個動作學自十七,他覺得這麼做挺瀟灑的。

    「呵呵,所以我得找個借口啊,倩倩,你不是真生氣吧?」她能只叫他的名字,他自然也會有樣學樣。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大排檔糾紛

    楊倩倩盯著陳太忠看了半晌,沒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什麼西,於是撇撇嘴點點頭,「好了,我原諒你了,算你夠朋友,還知道考慮我的安全。」

    話雖這麼說,可是,一絲淡淡的的失落湧上了她的心頭,這真是……一種奇怪的感覺。

    陳太忠聽到自己的情商被肯定,心中登時就多了幾分歡喜,立刻再接再厲地發揮了起來,「這麼晚回去,你家還有飯麼?不如一起吃點去吧?」

    楊倩倩一下愣住了,現在都八點了呢,這算什麼?暗示麼?

    陳太忠卻是人品爆發,愈加地不可收拾起來,看到她的表情,居然很順理成章地摸出了自己的手機遞了過去,「哦,你是怕家裡人著急吧?喏,給你家先打個電話嘛。」

    有時候,對付女人,男人霸道點,也未嘗不是好事,楊倩倩大大的眼楮斜瞥了他一眼,居然就伸手接過了電話,略微躊躇一下,就開始按鍵了……

    楊家的家教比較嚴,尤其是楊母,對自己寶貝女兒看得很緊,對回家的時間規定得很死,年紀輕輕的大姑娘家,還是注意點名聲的好,現在的年輕人,太不讓人放心了。

    不過,聽說楊倩倩是同進修班的同學吃飯,她也實在沒辦法不準,女兒已經選擇了這麼一條路,自然只能這麼走下去了,在官場上,太脫離群體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還好。楊倩倩說了,「還有」高中同學陳太忠在「作陪」,倒也能讓人放心。

    「咱們去哪兒吃啊?」打完電話,楊倩倩走了回來,輕出口氣,心情卻是不錯,她很久沒這麼晚在外面玩兒過了。

    「嗯,前面不遠就是天府路了。咱們吃牛肉麵去吧?」

    天府路……牛肉麵!

    天府路是開發區最靠近市區地一條街道,天氣一熱,晚上路邊就有不少大排檔,挺熱鬧的。

    楊倩倩的額頭迅速生出黑線若干條,在她想來,自己已經很給陳太忠面子,這麼晚了,孤男寡女在一起吃飯,怎麼還不得去個差不多點的地方?那樣也顯得……顯得他誠心嘛。

    少女的小拳頭,登時情不自禁地捏了捏。她有點想暴走了,同時又有一點點的失望︰牛肉麵……只是牛肉麵!我在你心裡就這麼不值錢麼?

    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從家裡請假出來的呢!一時間,她真有點萬念俱灰了,這傢伙的腦瓜似乎不夠用吧?還是說……還是說他從沒把我放到心裡去過?

    陳太忠卻沒意識到一點,而是很鄭重地解釋,「本來吧,我想跟你去碧園大酒店地。不過。去那裡吃飯,太耽誤時間了,我怕你家人操心,還不如……」

    碧園大酒店也是鳳凰市一流的酒店,跟海上明月差不多,離這裡不是很遠,消費很高,當然。那點小錢。陳太忠是看不到眼裡的。

    「好了。好了,」楊倩倩打斷了他的話。笑吟吟地回答他,「呵呵,其實吃大排檔就不錯,一邊吃,一邊還可以看街景,我很久沒有吃過了呢。」

    她的笑容,是發自內心的,毫無疑問,這個怪人能設身處地為她著想,真的是太令人高興了,楊倩倩並不是拜金一族,她介意的是他對自己在意與否。

    至於說去碧園的包間吃飯,還是在馬路邊吃大排檔,那又有什麼關係呢?有情飲水飽!

    天啦,我都在想什麼啊?楊倩倩的臉都有一點點紅了,她悄悄地瞥一眼陳太忠,卻發現那廝皺著眉頭。

    「太忠,想什麼呢?」

    陳太忠真是後知後覺,等楊倩倩答應了他去吃大排檔,他才愕然地想到,吃這牛肉麵,跟在家裡吃方便麵也沒什麼兩樣吧?這顯然是對倩倩同學不夠尊重嘛。

    唉,情商這玩意兒,還真地……挺不好把握,「嗯,沒啥,我是想……是想外面會不會有點髒?要不你再給你家人打個電話,咱們去碧園?」

    「不用了!」楊倩倩開心地一笑,連蹦帶跳地向前跑去,「哈,快點啊……」

    不知道為什麼,她很開心,非常非常地開心,臉上掛滿了甜美的笑容,這一刻,空氣是清新的,月亮是皎潔的,連星星都是眨著眼楮會笑的……

    「莫名其妙,你跑得過我麼?」陳太忠嘟..

才到天府路口,就聽到有人吵吵,兩人一看,一個大排檔前,稀稀拉拉地站了幾個人,正在大聲嚷嚷著什麼。

    「太不像話了,面裡有指甲!這還讓人怎麼」一個女人尖聲地叫著,「我跟你說啊,老闆,今天說出個一二三來,咱們沒完!」

    「咦?是張慧玲啊,」楊倩倩的眼楮不錯,一眼認出了發飆的女人。

    張慧玲也是同他們一起進修地幹部,大概有二十三四地模樣,身材嬌小,小鼻子小嘴,長得很甜美,是來自曲陽縣……現在曲陽區的審計局。

    平日裡在班裡,她也是那些未婚學員的注意對像之一,不過,她也不怎麼搭理旁人,比楊倩倩強點也有限,倒是沒事愛跟曲陽區來的三個學員攪在一起。

    其中,有一個叫謝向南的曲陽幹部,她招呼得最熱情,可那謝某人長得黑黝黝的瘦小無比,還戴個眼鏡,不但不善言談,性格也偏於懦弱,屬於那種三棍子打不出一個響屁的人。

    謝向南是曲陽勞動局副局長,雖然以他二十五的年紀,當個副局長已經算是官運亨通了,可是,在班裡,跟他能比肩地青年才俊也很有幾個,大家實在不知道,她到底是看上他哪一點了。

    不過還好,陳太忠和楊倩倩對這四個人,平日裡還算客氣,所以,見到張慧玲,陳太忠下意識地一掃,果然,謝向南正站在她旁邊,一副氣鼓鼓地樣子。

    至於另兩個曲陽地學員,卻是不見蹤跡,敢情,這兩位是甩開了旁人,偷偷跑出來逛大街的?

    張慧玲對面,是一個十五六歲地小女孩,明顯還沒長開的那種,一看就是攤主從鄉村僱用來的童工之流,已經被嚇得呆在了那裡,只會沒命地抵賴了,「沒有啊,沒有啊,沒有指甲!」

    「沒指甲?你看看這是什麼?」張慧玲手指桌上的一隻碗,尖叫著。

    「你跟她說什麼?」謝向南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再說了,然後抬頭喊了起來,「老闆!老闆呢?」

    男人終究是男人,雖然他平日在班裡表現得比較木訥,但遇到事還真能抓住重點,不像張慧玲這種女人,平日精明,一旦激動起來就有點腦子不夠用了。

    「我就是!」一個身系圍裙的胖大漢子走了過來,西北口音加上龐大漢子的眉眼,由裡到外一股濃濃的淳樸撲面而來。

    他身邊還跟著一個手拿小 面杖的小伙子,一副不耐煩的口氣,「我說,你喊什麼喊?讓不讓人做買賣了?說,怎麼回事?」

    沒人以為他倆是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大排檔都是露天的,這個麵攤兒的買賣不大,以張慧玲的嗓門,怕是隔壁的隔壁的麵攤兒都知道這裡出什麼事了。

    謝向南是好性子,左手扶扶眼鏡,右手一指那碗,「我正吃著呢,就吃出個指甲來,你自己看看是不是!」

    「這指甲硌了他的牙了!」張慧玲還在尖叫,頗有點瘋狂的樣子,不過,倒也能理解,誰吃東西吃到這個,怕是脾氣也不會很好,「你說吧,該怎麼辦?」

    「我看看?」那胖大漢子彎腰端起碗來,就著燈泡看了兩眼,不屑地冷笑了一聲,「切,什麼指甲?這是牛脆骨!」

    一邊說著,他一邊從筷筒裡抽出兩支筷子,迅疾地將那塊不知道是什麼玩意兒的東西夾了起來,塞進了自己的嘴裡,「嘎吱嘎吱」地嚼了起來。

    高人啊!陳太忠心中大讚,這龐大漢子無論煞有介事的檢查、恍然大悟的發現、消滅證據的迅捷……嘖嘖!這演技,太強了!

    看著此人上下頜誇張地開闔,不但謝向南和張慧玲傻眼了,連走近的陳太忠和楊倩倩都有點暈,真嚼啊?那可是謝副局長剛吐出來的呢!

    事情到了這步,沒人會認為那不是指甲了,陳太忠嘆口氣,「唉,這麼大一塊兒,是腳趾甲吧?」

    他說話還真夠損的!

    那漢子卻是混若未聞,嚼了兩口,硬生生地一抻脖子嚥了下去,將碗放回桌上,坦然地看看兩人,「沒錯,是脆骨,牛肉麵裡有點牛脆骨,那是很正常的嘛。」

    「那啥……你倆也看見了,我用的是乾淨筷子夾的,好了好了,你倆接著吃吧……」

    接著吃?謝向南和張慧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還是謝向南發話了,「不吃了,走人,來……算帳!」

    「憑什麼給他錢?」張慧玲攔住了他,「就這樣的服務態度,哼,還讓咱們接著吃呢,這錢,咱們不給他了!」
作者: s90755    時間: 2009-8-8 05:20 PM

本帖最後由 s90755 於 2009-8-8 05:23 PM 編輯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年年歲歲面相似

    你不給試試?」胖大漢子還沒走遠,聽到這話,迅疾身,動作之靈巧,同他胖大的身軀完全不能匹配。

    「我告訴你倆,你們亂嚷嚷,驚走了我的客人,這筆帳我還沒跟你們算呢!」大漢手指張慧玲,臉色一沉,「吃不吃隨便你們,要是想不給錢,哼……三兒!」

    拿 面杖的小伙子冷哼了一聲,右手橫持 面杖,杖頭輕輕地在左手手心敲打了兩下,那意思很明顯︰你丫要是不給錢,老子就要動粗了!

    「我還就不給了,你動動我試試?」張慧玲可不吃這套,平日她在班裡,說話細聲細氣的,似乎還非常善解人意,頗有點小家碧玉的味道,可眼下,這漢子顯然觸動了她的逆鱗,「我還就不信了,鳳凰市還沒有王法了?」

    她正喊著呢,謝向南拍拍她的肩膀,「算了,幾個錢啊?給了他們就完了,咱們走。」

    張慧玲顯然還有點不依不饒的意思,不過,她似乎很在意謝向南的看法,冷哼一聲,從手包裡抽出十塊錢,「算你們走運,找我三塊……」

    這裡的牛肉麵算是小吃,兩人吃的一個中碗一個小碗,沒點別的菜,就是七塊錢,「不過我告訴你們,買賣不是你們這麼做的。」

    「**,你還來勁兒了?誰指使你們來搗亂的?」胖大漢子不幹了,直接一頂帽子扣了過去。憨厚地西北口音中,透了幾許彪悍的味道出來,「十塊不夠,拿五十出來!」

    「憑什麼?」這次,是謝向南發話了,這不是欺負人麼?他就算比較實在,也不可能受得了這種氣,「你知道我是誰麼?」

    「老子管你是誰?」胖大漢子不理他。這話他聽得多了,這麼說話的人,十有八九都是虛張聲勢的,有身份有地位的,會來大排檔吃飯麼?

    再說了,他雖然不是本地人,但混跡鳳凰市的時日也不短了,謝張二人的口音中,帶了濃濃的曲陽味兒,既然不是鳳凰本地人。欺負了也就欺負了!

    最重要地是,謝向南瘦小的身材,根本吃不住他一拳的,那張慧玲也長得小巧,一看就不是悍婦的類型。

    於是,頭頂污穢的白色小帽的胖漢,肥嘟嘟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猙獰之色。「媽的。今天你倆要是拿不出五十塊錢,別想走!」

    「太忠,這人太過分了吧?」楊倩倩看到這裡,就有點看不下去了,她輕輕推了陳太忠一把,「呵呵,你這個政法委書記,當得實在不太稱職啊!」

    陳太忠被這話說得兩眼翻白。這裡算開發區街道辦的。自己轄區上有這號人物。確實是丟臉啊,而且。這廝欺負的,還是自己地同學!

    「我說,有你這麼辦事兒的麼?」他實在無法旁觀了,於情於理,他都必須出面管管了,「你這算強買強賣吧?」

    「關你鳥事……」那拿著 面杖的三兒眼楮一瞪,手裡的小 面杖作勢就要上揚。

    胖大漢子一把攔住了自己小夥計,他看得明白,陳太忠長得高大魁梧,氣勢挺不含糊,更重要的是,這年輕人話裡有鳳凰市本地的口音!

    他上下打量陳太忠兩眼,還沒說什麼,張慧玲卻已經發現了這是自己的進修班同學,「哈,小陳,就是嘛,你來給評個理!」

    他鄉遇故知固然是大喜,但在他鄉遇到本地人,也是很不錯地事兒,她甚至有點難以抑制自己地驚喜,「他們欺負人!」

    「哦,我說呢,是熟人啊?」胖大漢子冷笑一聲,一時也顧不了那麼許多了,「懶婆姨,你給我出來!」

    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走了過來,也紮著圍裙,更要命的是,她手裡居然拿了把菜刀,「當家的,給你刀!」

    漢子接刀在手,看也不看陳太忠,衝著謝向南陰森森地發話了,「小子,痛快點兒,說吧,給不給錢?」

    謝向南有點猶豫了,他不缺錢,不過,這麼被人逼著掏錢出來,實在也太沒面子了,更何況,自己這邊,現在又多了兩人出來?

    可是,不給錢的話,這事肯定要鬧大,他也不希望自己或者自己的同學受到什麼傷害,大家都是貨真價實的國家幹部,身嬌肉貴的,跟這廝較真,實在太劃不來了。

    他這邊猶豫著呢,陳太忠已經接過了話茬。

    陳書記非常不喜歡被人無視,尤其還是被自己轄下地子民無視,這憤懣之心

    就又打算陰人了,「要錢?好說啊,別說五十了,給問題。」

    入耳五百兩字,大漢身子猛然一頓,迅疾地轉了身過來,臉上登時堆起一團地笑意,「呵呵,看看,還是鳳凰本地人講道理!」

    「別跟我扯這個,」陳太忠冷冷地打斷了他地話,「錢我有,不過,你這飯根本不是人吃的,虧你好意思伸手拿錢?」

    「你這話怎麼說地?」漢子的臉又繃了起來,聲音也陰冷了起來,表情轉換之快,情緒轉變之大,實在讓人有目不暇接的感覺,「哼哼,敢情這位朋友,也是有心人哦。」

    這一刻,他真的有點懷疑,這些人是有意來砸場子的了,他雖然很想發作,但硬生生地又忍了下來,「現在,麻煩你告訴我,這飯怎麼不是人吃的?」

    要冷靜!他不斷地告誡自己,西北的漢子不怕打架,但是畢竟人生地不熟,能師出有名就更好了!

    「這很簡單啊,」陳太忠一指那碗已經有些發涼的牛肉麵,「喏,就是這碗牛肉麵,你要是能細嚼慢咽地吃完,不丟棄裡面任何內容,我就給你五百,記住……是細嚼慢咽!」

    這算什麼條件啊?胖大漢子的心登時就放了下來,他自家做的面,豈有不清楚的道理?

    雖然這麵粉是摻了添加劑的便宜麵粉,牛肉也不怎麼新鮮了,自家人做的時候也不太講衛生,但這絕對是可以入口的東西嘛。

    「好,我吃給你看!」他端起碗來就是一口,咀嚼得非常緩慢,同時抬頭看看陳太忠,「這算是細嚼慢嚥了吧?」不錯,自家的面,還就是這個味兒!用..

「算,當然算,」陳太忠點點頭,一臉的坦然,「你繼續吃,稍微快點也行,我們趕時間呢。」

    既然可以繼續吃,漢子也不見外了,他還沒吃晚飯呢,正好,有人買單了,呃,慢著……這是什麼東西?

    是一隻小螞蟻,它在略微發涼的牛肉麵裡艱苦地跋涉著……我靠,三兒這活兒也太粗了點吧?螞蟻都進來了?

    算,我忍了,不過就是個螞蟻嘛,這也算肉呢,漢子狠狠地挑了一筷子,塞進了嘴裡,不住地咀嚼著,還挑釁一般地抬頭看看陳太忠,怎麼,我這牛肉麵,人不能吃麼?

    陳太忠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漢子咀嚼到一半的時候,掃了一眼手裡的碗……**,怎麼還有半隻蒼蠅?這半隻蒼蠅倒不是什麼要緊事兒,問題是……剩下那半隻蒼蠅哪去了?

    算,我繼續忍,漢子再嚼嚼嘴裡的面,又嚥了下去,蒼蠅也是肉嘛,高溫消毒過的,不怕……我靠,這是誰的指甲?

    碗裡出現了三四個半月牙形的指甲,不過這指甲的主人顯然不是很注意個人衛生,不但長,而且指甲壁上還有一些污垢……

    到這裡的時候,漢子就有點不想吃下去了,孰料高高大大的那廝一聲驚呼,「啊,這麼多牛脆骨啊,老闆你多吃點,補呢……」

    我靠,我忍了,漢子已經隱隱地意識到,今天這事兒怕是不會善了啦,不過,一碗麵已經被他吃得剩下三分之一了,不過是兩筷子的事兒了,於是劃拉劃拉「牛脆骨」,打算再遭一次罪了。

    就在他劃拉的時候,碗裡出現了更多的內容,幾根頭髮又出現了,挺長的那種……這東西嚼起來,就不是那麼個味兒了。

    還有,這嘴裡……怎麼感覺這麼鹹呢?媽的,誰放這麼多鹽進來了?

    「還有髮菜啊,」陳太忠強忍著笑意,在一旁點點頭,一臉鄭重的樣子,「老闆你做生意,還挺實誠的呢,我挺佩服你的!」

    這當然不是什麼髮菜,漢子就來自西北,髮菜這東西見得多了,哪有這種長相的髮菜?再說了,自家的牛肉麵裡有什麼東西,他能不清楚麼?

    我草你大爺!這兩根毛髮是……捲曲的!

    胖大漢子實在沒辦法再細嚼慢嚥下去了,他端起碗來就想全撥進嘴裡,孰料陳太忠在旁邊馬上提醒了他,「嗯,要細嚼慢咽,細嚼慢咽啊……」

    你不是啥也能吃麼?那哥們兒今天讓你好好享受享受。
----------------------------------------------------------------------------------------------------------------------------------------------------------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照相也能照出麻煩

    媽的,這飯我不吃了!」漢子實在無法忍受了,手中向桌子上一頓,「這五十……這五百我不要了,你們可以走了,成了吧?」

    「那可不成啊,」陳太忠搖搖頭,他的眼楮瞪得老大,顯示出一副很愕然的樣子,「你自己都吃不下去自家的面,我這倆同學可是遭老罪了,我們要賠償,精神損失……你聽說過吧?」

    說著,他抬頭看看楊倩倩,怎麼樣,這事兒我處理得不錯吧?

    楊倩倩卻是看得小臉直髮白,她並不知道這是陳太忠使的障眼法,她還說這牛肉麵果然是如此不堪呢,算了,還是……不要在大排檔吃了吧?

    謝向南和張慧玲的臉色更差,尤其是謝向南,看到自己吃的那碗麵裡,居然內容是如此的豐富,腸胃內禁不住就是好一通翻江倒海,我靠,這是人能吃的東西麼?

    「賠償沒有,要命有一條!」大漢不幹了,臉色又是一沉,手裡的菜刀晃晃,低聲嘶吼了起來,「我已經不收你們錢了,要故意惹事兒,那就來吧!」

    「故意惹事兒?」陳太忠冷笑一聲,斜著眼楮看他一眼,「嗤,這兒就歸我管,故意惹你……你覺得你自己配麼?」

    大漢聽到這話,瞪著眼楮琢磨了起來,這兒歸這小子管?不是吧?收保護費的那幾個哥們兒,那都是不打不相識的,裡面沒這位啊。

    再說了。小伙子白白淨淨,雖然個頭身板都有,但是看那眼神,正而有神,也不像是混混吶,莫非,莫非是白道上地?

    ……猛然間,「噹啷」一聲。菜刀自他的手中跌落,大漢倒吸一口涼氣,手指陳太忠,驚駭得面無人色,「城、城……你是城管?」

    「城管算什麼?」陳太忠冷哼一聲,那是事業單位,能跟咱這政府的比麼?「告訴你,明天老老實實地去……」

    「算了,太忠……」謝向南回來了,剛才他躲在一邊打電話。估計也是在說這個事兒。

    他搖搖頭,「何必跟這種人一般見識?還失了咱們的身份呢,走吧,去別的地方吃點,不要理他。」

    陳太忠本不待聽他的勸說,只是,他看到楊倩倩也微微點頭。終於收起了那份收拾人的心思。謝向南他們曲陽區的幹部似乎挺團結地,索性賣個面子給他好了。

    看到謝向南和張慧玲的面色都不是很好,陳太忠猛然間才想到,自己作弄那個大漢是作弄爽了,不過那碗牛肉麵,怕是讓這二位也是……欲仙欲死了吧?

    嗯,欠考慮了,欠考慮了。不等楊倩倩發話。他就笑嘻嘻地點頭。試圖挽回點影響,「那啥。相請不如偶遇,二位走了,我請客,去碧園大酒店吃一頓吧?」

    一邊說著,他一邊扭頭看楊倩倩,「你……晚點回去,不要緊吧?」

    「沒事沒事,」張慧玲已經恢復了正常,笑嘻嘻地看著楊倩倩,「碧園那裡有宵夜呢,咱們不用吃正餐,耽誤不了多長時間的……」

    「我跟家裡請假了,」面對她那略帶曖昧的笑容,楊倩倩心裡微微有些歡喜,但卻只能選擇視而不見。

    「這次我請客,」謝向南插嘴了,「還能讓你們出錢?」

    陳太忠自是不肯答應,四個人一邊鬥嘴一邊慢慢離去,竟然是絲毫沒把那大漢放在眼裡。

    看著他們離開,大漢終於長出一口氣,不過,他的輕鬆並沒有堅持了多長時間,二十分鐘之後,兩輛警車拉著警報來到了麵攤前。

    打頭的是一輛普桑,車門一開,一個中年警官走了下來,「嗯,錢記,看來就是這家了……」說話間,他走到大漢面前,上下打量一番,沉聲發問了,「剛才就是你,兩碗麵賣了五十塊錢?」

    「不……不是我!」胖大漢子一口就否認了,他已經知道事情不妙了,既然苦主已經離去,他自然能推則推,「呵呵,我賣的是牛肉麵,又不是王八鮑魚,怎麼會那麼貴?」

    「先把他銬起來,」中年警官轉身吩咐兩個小警察,臉上波瀾不驚,似乎在說什麼無關緊要的話一般,「再找找,看看這裡還有沒有第二個錢記了。」

    「我說,你們搞錯了,不是我啊~」圖解釋什麼,怎奈人家根本不聽,他再掙扎也是徒勞……

    陳太忠

    道身後還有這麼一出?他只是想著要補償謝向南和張以,在碧園大酒店很是點了點東西,反正,宵夜這東西基本上都是現成的,花不了多長時間。

    經過這次偶遇,陳太忠同曲陽區這兩位的關係,就算近了一些,不過,他本來就不是個擅長拉攏人地主,而謝向南做人又有點死板,所以,兩人的關係,雖然比旁人近了許多,但終究還是沒結成死黨。

    兩個月的時間,說話間就過去了,進修班的課程講述完畢,接下來就是考試了。

    按理說,這種黨校進修班的考試,肯定是開卷的,無非就是走個形式而已,不過,這次大家的運氣不太好,攤上了黨校出名嚴厲地閻謙閻教授做主考。

    閻教授今年五十出頭,是貨真價實地大學生,而不是什麼工農兵學員,平日裡做事有板有眼,水平也高,雖然偶爾也會緊跟時代喊喊口號什麼的,但治學態度還是非常嚴謹的。

    對於自己的學生,他從來都是一視同仁,既不歧視那些小科員,也不巴結奉承大領導,反正,他同黨校校長,市委副書記曾憲宏的關係極好,倒也不怕那些沒得到照顧的學員難為他。

    不過,閉卷考試歸閉卷,已經被學員鬧過幾次事的閻教授,還是做出了一些讓步,事實證明,在一切潮流面前,妄圖倒行逆施者,必將被歷史的車輪碾得粉碎……最起碼也是半死!

    沒人是記吃不記打地,閻教授也不例外,他在考前就劃好了重點,考卷就十道題,他劃了十一道題教授地面子,還是得要地!

    這種情況下,考試還過不了關的主兒,那估計,也實在沒臉抱怨了吧?

    考完試,就是合影留念了,不管身份地高低,大家是為了同一個目標,聚集到一起來的同志,十年修得同船渡,既然能湊在一起,那就是緣分不是?

    陳太忠個子高,主動站到了最後一排的桌子上,照相嘛,都是這樣,蹲一排坐一排站一排,最後一排踩桌子。

    楊倩倩卻是因為青春靚麗,被安排在前面蹲下了。

    人都站得差不多了,從遠處跑來一個矮胖子,「喂,等等啊,等等我。」

    這位叫李勇生,是鳳凰市城建委的副主任,正經的副處級,算是班裡等級比較高的了,少了他,這照片難免會有點缺憾。

    李勇生跑過來,在人前轉了一圈兒,發現前面的地方已經是滿了,本來他想到第二排找個座位的,不過,能坐在那裡的,除了老師,就是一些身份地位同他類似的學員。

    指望別人給他讓座?那絕對不可能的!混官場,面子是很重要的,別說坐的那幾位都是不含糊的主兒,就算有人因為種種原因,想給他讓座,這麼大庭廣眾之下,也丟不起那個人。

    按說,大家都是同一個進修班出來的,都是學員,雖然各奔東西後,就有了身份的差異,但是在眼下這麼做,就坐實了馬屁蟲的名聲,而且這名聲會隨著畢業的學員散播到各個角落,誰敢啊?

    李勇生晃蕩一圈,就反應了過來這個事實,不過,罰不責眾,他也實在沒法記恨住所有的學員。

    第三排太難進去了,他又不想站到邊兒上,說不得,就只能跑到後排中間,跳上桌子了。

    很多時候,很多地方是有些默認的東西的,就像吃飯時,對著門的位置必定是上首一般,照相時,身份尊崇的人,一般是要在中間的。

    可是,陳太忠不這麼想,他的個頭有一米八五,一般照相時,總是站在最後一排的中間,然後身邊的人依次低一點,照出來的效果就是個「凸」型,很好看。

    李勇生跳上桌子之後,才發現不對勁,偏頭一看,發現自己的鄰居比自己高出差不多一頭,心裡登時不舒服起來,按這架勢照出來相的話,不是醜化我麼?

    沒人讓座,已經讓他很不滿意了,自己身邊又站這麼一位,他更不高興了,於是,惡狠狠地連著瞪了陳太忠幾眼,那意思很明顯︰小子,你還不給我滾到一邊去?
作者: s90755    時間: 2009-8-9 08:47 AM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排位的報復

    陳太忠緊記著張新華書記的教導,要跟同學打成一片,站到自己身邊,於是笑嘻嘻地向他點點頭,算是個招呼。

    怎奈想,對方不但不買賬,反倒是對他惡形惡色起來,陳太忠心裡登時也不痛快了,一扭頭就不看這廝了,我沒招惹你吧?

    這麼一來,李勇生更不高興了,他很想大吼一句,小子你給我滾開,不過,眼下大家都是學員,他若是這麼做了,難免會給別人造成什麼不好的印象。

    這麼想著,他就越發地鬱悶了,那雙眼楮再次狠狠瞪了陳太忠幾眼,怎奈,陳太忠已經不看他了,自是無法注意到他的舉動。

    又氣又急之下,說不得,李勇生再次跳下了桌子,跑到第三排去邊上了,只是,他心裡已經牢牢地記住了陳太忠,好小子,你別有朝一日犯到我手裡啊!

    說實話,別說陳太忠情商不夠了,就算擱給一般人,也想不到,僅僅是照個合影站個隊,居然也能惹了天大的怨念出來。

    倒是謝向南發現了其中的不妥,他個子低,就站在了第三排的邊兒上,等到他發現李勇生跳下桌子,氣呼呼地站到自己身邊的時候,就有點感觸了。

    照完相,接下來自然就是吃散伙飯了,陳太忠在班裡的人緣實在不能說好,走得比較近的除了楊倩倩這死黨,就是曲陽區的那兩位了。說不得幾個人要擠到一個桌子上吃飯地。

    謝向南不喝酒,據說是對什麼玩意兒過敏,不過,既然是分手在即,陳太忠怎麼肯放過他?拿著杯子使勁激他,「我說老謝,我喝多少白的,你就喝多少啤的。這總可以吧?這點面子都不給?」

    謝向南被他纏得實在沒辦法了,猛然間靈機一動,岔開了話題,「對了,太忠,來來,我跟你說個事兒。」

    「少扯,」陳太忠不吃這一套,酒桌上玩兒這一手?那騙得了哥們兒麼?「說事兒可以,先喝了酒再說。」

    兩人糾纏著。就離開了桌子,謝向南一看大家已經不太注意自己兩人了,就低聲問了起來,「今天照相的時候,李勇生跟你說什麼了?」

    「李勇生?」陳太忠的思路登時被帶偏了,要是謝向南說點別的,他絕對不會受到什麼干擾。該敬的酒照敬不誤。可今天李勇生的樣子,還真地讓他頗為納悶。

    「嗯……他倒沒跟我說什麼,不過,挺苦大仇深地瞪著我,我還奇怪呢,哥們兒沒招惹他什麼啊~」

    謝向南的腦筋比較死板,不過,他對這些事卻是相當地敏感。他略一思索。就猜出了幾分原因。「他是不是想讓你站到邊兒上去?」

    「切,讓我站到邊兒上?」陳太忠冷哼一聲。才要說什麼,卻怔在了那裡,他琢磨了好半天,才琢磨出裡面的味道來,「你是說……他覺得自己是副處,應該站到中間?」

    「而我的個子太高,不能跟他站在一起……我靠,太霸道了點吧?」

    謝向南原本也只有一個模糊的感覺,他雖是家學淵源,但本人卻是有點駑鈍,更重要的是,他也不過才二十五歲,這種事不親身經歷一些,還真的不容易體會到其中的微妙。

    只是,陳太忠幫他完善了這個猜測,聽到這裡,他嘆口氣搖搖頭,「唉,看來就是這樣了,真***……」

    謝向南一邊說著,一邊就舉起了杯子,一揚手,那杯中的啤酒就進肚了,緊接著搖搖頭,「媽地,真掃興,太掃興了……」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坐回了座位,只留下陳太忠愣愣地站在當地。

    陳太忠的發愣,自然不是因為謝向南突然變得能喝了,他是有點訝異,李勇生怎麼能把這麼大的官威帶到進修班裡來?退一萬步講……哪怕這裡不是進修班,無非就是照個相嘛,你丫也不用如此地介意排位吧?

    他還沒有意識到,對很多官員來說,最最含糊不得的,就是坐次了,第一千零九十一和第一千零九十二,那是絕對不一樣的!

    算了,該死的人鳥朝天,不該死的活了一天又一天!陳太忠也一揚手,那杯酒進肚,媽地李勇生,惹得我急了,直接滅了你全家,欺負別人也就算了,欺負到我頭上,你不是找死麼?

    雖然想是這麼想地,不過,他心裡還是不是很開心,因為他隱隱覺得,用仙家

    收拾一般人,反倒感覺像是自己承認情商不足,在心玩不過別人,真的很沒面子。

    直到他遲遲疑疑地坐回座位,猛然間,他才有了里程碑一般的明悟。

    我進官場,可不就是想學做人,想提高情商麼?看來,需要重點突破的地方,就是在這裡了,能在如此步步危機、勾心鬥角的環境中生存下來的話,那鐵鐵地是不會再穿越了!

    悟通了這一點,他的心情頓時變得大好,頻頻向在座的學員舉杯,甚至還躥到了別地桌子上敬酒,只是,他有意地漏過了李勇生,你丫不是能得瑟麼?對不住了,哥們兒還真就不吃你這一套了!

    他這舉動,卻是無形之中合了官場中地作風。

    很多時候,忍辱吞聲、屈意奉承固然是重要地,但無須忍讓的時候,最好就旗幟鮮明地劃出界線,這樣,不但可以不被別人輕侮,而且還能爭得對手地對立面的支持,雖然那支持裡,肯定夾帶了不少私貨。

    你丫又不是我頂頭上司,我尿你都沒空呢!陳太忠敬完李勇生左側這位,接著就敬右側那位去了,單單地落下一個李勇生,彷彿這裡就沒坐著一個人一般。

    李勇生早就看到陳太忠在輪著敬酒了,他心中可是恨透了此人,眼看著就要轉到了自己,他已經準備了一些不鹹不淡的話,打算好好地羞辱這廝一番。

    反正大家都知道,酒桌上的玩笑,是當不得真的,不好好地為難陳太忠一番,李勇生這口氣還真的嚥不下去。

    他右側坐的,是陰平區的招商引資辦主任安道忠,李勇生有意把頭轉過來,沒事找事地同安同學聊天,靜等著陳同學的招呼。

    哼,只要他拍我肩膀,我一定要好好羞辱他一下,要是叫我,我先當沒聽見,然後……再相機諷刺他兩句,給他一個大大的難堪!

    他這算盤珠子撥得不錯,不過,陳太忠壓根兒沒給他任何的機會,直接對著安道忠舉起了杯子,「安大哥,來,小陳我敬你一杯……」

    安道忠喝了不少酒了,不過,他已經年近三十,在宦海中很是游了幾年泳,就算酒意有點上頭,也能敏感地發現,這個小陳跟老李……似乎有點不對路?

    這下,他就有點為難了,他平日裡跟陳太忠交道打得不多,並不想因為簡單的一杯酒,就同李勇生結了什麼疙瘩,他深深知道,別看是這麼小小的一件事,在官場上,如果不夠小心謹慎,怕是將來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酒至半酣時尚能意識到這些,不得不承認,安道忠安主任的情商,基本趨近於混跡官場者的正常值,陳太忠也好,謝向南也罷,多少是要遜色些的。

    正是因為如此,安主任眼下比較頭大,不過,他也不想得罪陳太忠,人家這可是上座敬酒來的,別看這年輕人目前人微言輕,誰知道人家背後站著什麼人呢?小心點是沒什麼錯的。

    想歸想,他的反應還是比較快的,略微詫異一下,他就晃晃悠悠地站起了身子,偽作喝多了的模樣,哈哈笑了兩聲,只當沒看到那兩位的矛盾,笑嘻嘻地同陳太忠踫一下酒杯,一飲而盡,「哈,還是你們年輕人厲害啊,不行了,老哥我得去洗手間吐吐。」

    一邊說著,他一邊撥開了椅子,晃悠著走了出去。

    他身後,李勇生一臉的鐵青!

    陳太忠可沒想到,安主任給了自己多大的面子,他轉了附近的兩桌之後,又坐了回去,他並不想單挑整個班裡三十多名男同學,做人嘛,要適可而止。

    這頓散伙酒,喝了差不多有兩個小時,等到曲終人散的時候,已經接近下午三點了,陳太忠看到自己身邊這幾位意興不減,就提出了建議,「咱們,唱歌去吧?」

    「去哪兒啊?」張慧玲的興趣挺大的,「我唱得可不比楊倩倩差呢,等下讓你見識見識……」

    進修已經結束了,同學們即將各奔東西,陳太忠這個提議,獲得了不少人的支持,於是,一行十幾人,浩浩蕩蕩地殺奔「幻夢城」。
-------------------------------------------------------------------------------------------------------------------------------------------------------------------
第一百零六章 特殊群體

所以去幻夢城唱歌,陳太忠是有點私心的,他一直記話,這裏會成為他結交朋友的場所,眼下這些同學,可不都是值得結交的麼?

反正,幻夢城是新歌城,裝潢和設備都挺新的,檔次也夠,陳太忠覺得這個地方就不錯,反倒是「帝王宮」那種地方,名氣實在太大也太引人注目了,傳出去可未必是好事。

十七正好在,眼見陳書記引了十六七個人來唱歌,趕緊跑過來張羅,「陳書記,呵呵,來了?」

「什麼書記不書記的?」陳太忠笑著搖搖頭,心裏卻是大恨,你丫當著這些人叫我的職務,那不是苛磣我麼?論官職,我可是倒著數的,「這些都是我的同學,十七,有大包間沒有?」

「同學?」十七訝然地看了看這一行人,冷不丁從中看到幾個大腹便便,年齡跟自己相仿的,這是同學?
不過,他是個機靈得不能再機靈的主兒,在下一瞬間,他就反應了過來,陳書記最近不是在進修麼?這些,絕對是黨校裏的同學!

大買賣啊,十七登時大喜過望,他可是知道這些基層和中層幹部的消費能力,這次招呼好了,以後就有不斷的生意了,陳哥這還真的是照顧我呢,「哈,大家裏面請,裏面請!」

事實上,大包間要得很沒有必要,十幾個人鬧哄哄地唱了幾首歌之後。就有那些相厚之人彼此召喚,要了小包間去唱歌,無非就是玩而已,十幾個人搶倆麥克風,這得輪到猴年馬月?

更有甚者,聽說這裏是新開張地,居然點了小姐來服務,貨色新鮮嘛。

這倒也正常。混官場的,除了那些初出茅廬的,誰不知道這點事兒呢?就算同學們散開了,也不可能有人因為這點事情去胡嘞嘞,真的太沒必要了。

到得最後,大包間裏就剩下了陳太忠和楊倩倩,還有曲陽區的四位,不過,人少,氣氛反倒是上來了。大家嘻嘻哈哈地有說有笑,比在進修班裏時還來得熱絡些。

曲陽縣地處鳳凰地區的邊緣,經濟還算發達,不過,幻夢城的燈光音響設備,在鳳凰市也算數得著的,張慧玲唱了一首之後。抱著麥克風死活不肯鬆手了。

不過。她唱地還真是不錯,陳太忠對音樂還是有點鑒賞能力的,最起碼,他能聽出她的歌同碟裏的原聲差不多,估計跟楊倩倩有得一拼。

謝向南對張慧玲也不錯,兩隻手一直沒閑著,拍得都快紅了,於是。另兩位曲陽的同學就攛掇著他倆合唱。

反正。就是那麼回事。六個人鬧啊唱啊,到了後來。陳太忠想起謝向南似乎在酒桌上裝蒜來著,就要來兩打百威,一定要灌謝向南。

這次,謝向南沒有再拒絕,不過,他的酒喝得挺熟練,但酒量似乎真的不行,才兩瓶下肚,就拉著陳太忠絮絮叨叨地說了起來,偏生的,這傢伙說話還沒個頭緒,從閻謙教授的領帶說到牛肉麵的做法,根本就是想到哪裡說到哪裡。

陳太忠總算知道,這傢伙為什麼不愛說話,又要假作酒精過敏了,敢情你也知道自己喝多了以後,說話特別不著調?

當然,陳太忠也不是一個任人摧殘地性子,既然他不想聽那些家長裡短的,少不得就想自己主宰一下話題,於是,他就說起了在酒桌上對李勇生的報復,說到那廝的難堪臉色,他也痛快地放聲大笑起來。

奇怪的是,謝向南跟著笑了兩聲之後,倒是很誠懇地向陳太忠指出了其中的不妥,「太忠啊,今天這事你做也就做了,但以後,你的性子還得收收,官場上,不講究快意恩仇地。」

看來,他並不是易醉,只是酒意上頭地時候,容易亢奮而已,思維的條理性卻沒有混亂,「……官場,那是什麼?那是廟堂!廟堂之上,講究的是殺人不見血,你這性子……」他搖搖頭,「不好!」

他的腦子裏,還是有點貨的,不過,他的表達能力實在不堪,然後,他說著說著,就又跑調了……

就這麼唱著喝著,時間過得飛快,一眨眼就六點多了,有人提出建議,出去吃晚飯,結果遭到了其他人一致的反對,其中反對最厲害的,就是張慧玲,「才吃了沒多久啊,空空
,等九點多,咱們出去吃宵夜!」

楊倩倩也同意,不是因為她想賣弄自己地歌喉,而是……陳太忠今天,還沒跟她合唱呢,上一次來就沒合唱成,這次總不能不配合上兩首吧?

這時,多事地人站出來了,謝向南晃晃悠悠地一把拽過陳太忠手中地啤酒瓶,「太忠,你中午就喝了不少了,現在……不能再喝了,喏,去跟小楊合唱兩首吧?」

「拿來拿來,我還沒喝好呢,」陳太忠的酒意有點上頭,按說,他要不想醉地話,這點酒根本不是什麼問題,不過,大家今天玩得比較開心,他也比較放鬆,所以就有了點酒意,執意要繼續喝。

張慧玲跑了過來,硬生生拉開陳太忠,「小陳,你也是的,倩倩等你一下午了,你一直冷落人家,有你這麼做男朋友的麼?」

我做得不合適?陳太忠錯愕了一下,既然已經有兩個人說自己做得不妥,那大概就是有點不妥了?想到這個,他略一思考,酒也不喝了,站起了身子,「來,倩倩,咱倆合唱兩首吧?」

倉促之間,他也顧不得分辨自己同楊倩倩的關係了,反正,這並不是什麼要緊的事。

正在這個時候,十七撞門而入,「陳……陳書記,麻煩你出來一下,嗯,有點小事兒!」

這個「書記」……你叫得挺起勁兒啊,陳太忠真的有點惱了,他原本以為,以十七的乖巧,應該知道這些都是黨校同學,不會再犯這種錯誤了,怎麼會這樣呢?

當然,當著外人,他是斷斷不肯讓自己的小弟下不來台的,內外有別嘛,說不得只能放下話筒,緊走兩步出了門。

其實,不能怪十七這麼叫他,因為有人來幻夢城鬧事了,而且,還真是該他這個政法委書記出面的場合!就算是他在家裏呆著,十七都得把他喊來。

有人鬧事,那不是古古所長負責的麼?不過,萬事都有例外,這次來鬧事的人,有點特殊,他們是鳳凰市紡織廠的工人。

紡織廠是湖西區的,按說是不可能來橫山區折騰的,只是,還是那句話,萬事都有例外,這次人家還真就來了。

鳳凰市紡織廠曾經是鳳凰市的利稅大戶,廠子裏人也多,不過,近年來由於設備老化、離退休人員負擔過重、工藝流程上不去等原因,在一年多以前宣佈破產了。

破產之後,又做了資產重組之類的,到了最後,廠裏還是有兩千多職工的生計沒了著落,這算是改革的陣痛。

按說,這是一個肯下辛苦就餓不死的年代,不過,工人們整天在廠裏憋著,一旦不接觸機器了,走上社會,一時間還真有不少人不知道該幹什麼好。

就算開個小賣部,那不也得有資金才行麼?於是,就有那些不求上進的主兒,開始琢磨一些省事的法子。

紡織廠裏,女工人數遠遠多過男工,不知道是誰帶頭做起了小姐,別人一看,這法子省事還來錢快,岔開雙腿就能輕輕鬆松地掙錢了,磨不了邊兒也磕不了沿兒的,帶回家還能繼續用,大家就紛紛效仿了起來。

這在鳳凰市,是公開的秘密,同時,紡織廠的女工也是最讓員警們頭疼的,每次「掃黃打非」的時候,抓到紡織廠的女工,員警們都不忍心刁難,通常就是直接放人了。

沒辦法,紡織廠窮啊,隨便在鳳凰市哪裡都賣十塊錢一盒的「紅塔山」,在紡織廠附近賣九塊,可想而知那裏的淒慘了。

到得後來,有那些外地的小姐,如果能說一口流利的鳳凰土話的話,遇到員警掃黃的時候,來一句「我是紡織廠的」,基本上都能逃過一劫,說實話,員警們真沒好什麼的法子去對付。

這次來幻夢城鬧事的,就是一幫紡織廠的小姐,十七心裏十分明白,就算把古喊來都沒用,說不得只能騷擾陳書記了。

這種事,政法委書記不出面協調,誰來協調?

「來就來唄,」陳太忠聽完這段典故,看看十七,他覺得這事兒沒多麼嚴重,「你這兒不是缺小姐麼?多來幾個還不好?」
作者: s90755    時間: 2009-8-9 08:48 AM

第一百零七章 是家屬?

「不是你想的那麼回事啊,」十七有點鬱悶,「她們的歌廳裏的小姐要差一點,而且還要優先坐台,這麼下去,我的小姐不得全跑光了?」

其實,開歌廳的,一般都不喜歡招本地的小姐,誰沒有仨瓜倆棗的親朋好友啊?招了本地小姐來,就是給歌廳惹事兒!

小姐多半都是問題少女,在歌廳受了客人、老闆或者同事的氣,她會喊人來砸場子,還有,小姐的家人知道自己女兒做這種丟人的勾當,也有那衝動的家長就找上門來理論。

所以,一般的娛樂場所,都不怎麼歡迎本地小姐。

「我靠,你是老闆還是她們是老闆?」陳太忠真的有點惱火了,平日裏,十七不是挺機靈的一個人麼?「不服管教的,讓她們滾蛋啊!」

「哪兒有你說得這麼容易啊?」十七苦著臉,「太忠,你還是出去看看再說吧。」

等陳太忠走到幻夢城的大門,才知道十七為什麼這麼苦惱。

敢情,那些女工們還帶著保鏢呢,門口十幾個女工,前面還站著四五個膀大腰圓的漢子。

「你們是什麼人啊?」陳太忠背著雙手,冷冷地發問了,「怎麼小姐們來坐台,還帶著男人?」

「你又是什麼人?」一個身材略微粗壯的女人反問他,「我們來這裏應聘的,下崗工人也得自謀出路吧?」

比唱高調兒?哥們兒不怕啊!陳太忠地臉色頓時鬆弛了下來。笑嘻嘻地點點頭,「嗯,我是開發區的政法委書記,下崗工人再就業的問題,我們是很重視的,不過,我沒聽說這裏要招男工啊。」

他已經意識到了,讓十七投鼠忌器的。恐怕就是這四五個男人了。

「政法委書記?」一個乾巴瘦的男人輕笑一聲,走了過來,「原來是政府的人呀?我們也是紡織廠的,要不是你們這幫政府官員,我們至於淪落到眼下這步麼?」

從這話就能聽出來,這幫人都是老油條了,應付類似場面很有一套。

「是啊,」另一個三十出頭地小鬍子介面了,「我們的同事要來這裏上班,我們怕她們被人欺負。這是我們無產階級的階級友情,怎麼,不允許麼?」

「哈哈,是啊,這是我們的階級友情嘛……」幾個男人狂笑著,看那架勢,並不把陳太忠放在眼裏。

「屁的同事。」十七把嘴湊到陳太忠的耳邊。小聲地解釋著,「這幫傢伙都是紡織廠附近的混混,都靠盤剝這幫女人活呢,喏,像那個瘦子,瘦成那樣,一看就知道是抽料子的。」

他這話說得並不完全正確,這幾個男人。大多在紡織廠都有掛靠關係。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才能一次次的掃黃行動中,安全地置身事外;也正是如此。才養成了他們驕狂自大的性格。

敢情是靠著女人混飯吃地?陳太忠登時就不爽了,他的人生觀和世界觀比較古怪,不過不管怎麼說,他絕對看不起那些吃軟飯的主兒,這不是給男人們丟人麼?

一般情況下,他既然不爽了,就該出手教訓這幫人了,可偏偏地,這幫主居然跟他比耍嘴皮子!

看著他們陰陽怪氣地唱高調,陳太忠登時覺得自己受了莫大的侮辱,你居然敢跟國家幹部比思想覺悟?靠,我就不信說不過你們,不過是一幫混混而已,哥們兒都去黨校進修了呢!

人活一世,爭的不就是一口閒氣麼?

執拗勁一上來,陳太忠已經決定放棄使用暴力——最起碼暫時放棄,想跟我比理論水平麼?那咱們就試試唄,誰怕誰啊?

「允許啊,你們能顧念階級友情,這是好事兒,值得表揚啊,」他笑嘻嘻地點點頭,「這樣,我找兩個記者來,把你們的感人事蹟好好報導一下行不行啊?」

說到這裏,他煞有介事地歎口氣,看起來頗有點感觸的樣子,「唉,在這個物慾橫流地社會中,還是工人階級可靠啊,我真地……太感動了。」

記者?十七登時就有點傻眼了,不動聲色地自後面戳了戳他:拜託了陳哥,咱這是娛樂場所來的,找記者來,那不是沒事兒找事麼?

值得慶倖的是,這幫混混也不想把事鬧大,雖然很多人可以標榜自己不要臉,但真要是把他們
身份向社會公開的話,大多數人還是沒那個勇氣。

「我們這是助人為樂,不需要報導,」小鬍子很巧妙地推開了這個話題,「雷鋒叔叔做好事不留名,我們也不想沽名釣譽。」

他的套話水平真的不低,一套接著一套的,雖然大家都知道他是在胡扯,可是能這麼睜著眼睛胡說八道,那也需要點勇氣地,看來這廝以前在紡織廠,十有八九也是個政工幹部。

他甚至帶了一絲冷笑看著十七,「你們『幻夢城』,估計也不願意登上報紙吧?」

「我們願意得很,」十七還沒介面,陳太忠就插話了,他非常痛恨別人地威脅,小鬍子若是好言相求,他倒也無所謂,不過,想要脅哥們兒?你丫不是找死麼?「我們正愁沒錢打廣告呢!」

小鬍子這幫人走南闖北,見識得場面多了去啦,個個都是人精中地人精,他們非常敏感地注意到了一個詞——「我們」,這個詞,陳太忠連著說了兩遍。

敢情這個幻夢城,是眼前這位政法委書記開的?

不過,這也正常,這年頭經濟掛帥,政府最大地任務就是推動經濟總量的攀升,大力提高GDP的增長,至於一九八六年二月中央就已經下達的「嚴禁黨政幹部經商」的指令,倒也沒什麼人在意。

反正,國人最擅長的就是在夾縫中找出變通之術,更重要的是,這種變通,目前是被默許的!

政法委書記開的歌廳?對於眾混混來說,這倒不折不扣地是個意外消息——是好消息,不是壞消息!

不管怎麼說,黨政幹部們經商,總不希望被宣揚出去,僅憑掌握了這點資訊,混混們就能爭取到一些權益,當然,太過分的要求,他們也不敢主張。能在娛樂行業玩的風聲水起的國家幹部,通常都擁有極恐怖的能量。

「哦,這歌廳是您的啊,失敬失敬,」小鬍子輕笑一聲,走上前伸出手,看那意思是想同陳太忠握手,「呵呵,以後還得您多照顧呢。」

他這是點陳太忠呢,我們服軟了,不過,你的底細我們也知道了,我們混飯吃也不容易,留條生路,大家可以相安無事的。

只是,這話說給陳太忠聽,無疑是把媚眼拋給了瞎子,陳書記把雙手向後很自然地一背,根本不給這廝就坡下驢的機會。

「嗯,我們這裏的小姐,上班是不許帶家屬的,你們要進可以,不過得消費,明白麼?」

他這話,實在是太過陰損了,強行要這些人消費倒還在其次,最重要的是,有意無意之間,他分發了若干頂綠帽子出來,對一般男人來說,這就是奇恥大辱了!

小鬍子的臉上登時就掛不住了,他臉色一沉,「哼,這個書記,你的歌城是不是不想開了?你以為我們就這麼幾個人麼?」

陳太忠理都沒理他,而是轉向了那幫女人,「你們,想應聘的就進來,不想應聘的,該去哪兒玩去哪兒玩,別在這裏擋我們的買賣!」

原本,他在歌城裏聽了十七的話,對這幫女人很有點反感,不過剛剛聽說,這些女人居然還要受軟骨頭男人的盤剝,心中的不平之氣大起,這也算他鍛煉了多半年情商之後,終於有些煙火氣了,而不再是那麼冷血。

所以,他決定給這些女人一個機會。

一邊說著,陳太忠一邊扭頭看看十七,「我說保安呢?怎麼還不出來,他們想不想幹了?」

保安們早就在待命了,只是十七眼界極廣,深知這幫人的棘手,在事態沒發展到不可收拾的時候,他不想做得太決絕。

不過,眼下既然陳書記發話了,十七就開始招呼保安攆人了。

那幫女人登時就有點不知所措了,事實上,沒了那些「階級友情」的支持,她們是興不起什麼風浪的。

還好,那個疑似吸毒的瘦麻桿,看起來很有信心吃得住陳太忠,他點點頭,「你們想進就進去吧,我去招呼人,靠,小小一個幻夢城,還反了天了不成?」

一邊說著,他一邊看斜眼掃一眼陳太忠,眼神中帶了深深的警告和挑釁之意。
-------------------------------------------------------------------------------------------------------------------------------------------------------------------

第一百零八章 馬瘋子

陳太忠怎麼會理會旁人的怨念?尤其還是一幫吃軟飯的也不回地就走回了歌城,順勢還不忘警告十七兩句,「有人來折騰,就告我,靠,咱橫山區,什麼時候輪得到湖西區的人來撒野了?」

十七對陳書記的信心很足,不過,他生恐書記大人不知道這幫人的底細,少不得就要提示一下,「這些人,你別看是工人,其實,他們狠起來,比混混還厲害呢,要不要通知古所長一聲?」

這倒不是他懷疑陳太忠的能力,而是如非必要,他真的不喜歡吃皮肉之苦,聰明人都這樣。

你陳書記再能,人家呼啦啦來上幾十號人,眼前虧怕是要吃定了吧?

「無非就是流氓無產者嘛,」陳太忠瞥他一眼,從鼻子裏重重地發出了一個顫音,「這事交給我了,不過,能師出有名就更好了,咱們要……以德服人。」

「師出有名……以德服人?」十七登時就覺得一股子涼意自後心竄遍了全身,就算在初夏時節,他也有種進入冰窟的感覺,還……還來啊?

他在這裏發愣,陳太忠卻是走了進去,不管不顧地又跟同學們玩去了。

報復,比想像中來得要快得多,大概四十分鐘左右,十七就衝進了陳太忠的包間,這次,他連門都忘了敲了。

「打起來了……陳書記,打起來了!」

陳太忠握著話筒。剛要展放歌喉呢,聽到這話,房間裏所有地人都停止了說話,一時間,整個房間裏,只迴盪著《在雨中》的伴奏音樂。

「嗯,我知道了,」陳太忠悻悻地放下手中的話筒。向其他同學笑笑,「呵呵,沒事,你們玩,我出去一下……」

才關上房門,他就發話了,「奇怪啊,十七,打起來就打起來吧,我怎麼看著你這麼高興呢?怎麼回事?」

這顯然不符合邏輯。

事情出現了轉機。十七當然高興了,他一邊大笑,一邊向外走,「哈哈,打起來不奇怪,奇怪的是,紡織廠的人。跟一幫混混打起來了……」

這還真是件奇怪的事。等陳太忠走出歌廳,才發現瘦麻桿和小鬍子一行人,被十幾個人圍在地上痛毆,慘叫之聲不絕於耳。

打人的,一看就是職業混混那種,手中拿著木棒和鐵棒,一旁還停了兩輛麵包車一輛吉普車,估計是這些人的交通工具。

混混們一邊打。一邊嘴裏還念叨呢。「草地。也不長眼看看,『幻夢城』是你們撒野的地方麼?打死你們這幫不開眼的!」

「古派來的人?」陳太忠轉頭問十七。古所長作為一所之長,認識幾個混混是很正常的,這種事,員警不方便出頭,但誰說不允許混混出頭來的?

「不是,」十七搖搖頭,臉色也恢復了正常,剛才他乍一看到紡織廠的人被打,心裏很是高興,但這高興勁兒一過去,他就覺得有些古怪了。

「古所長不可能找人來做這事,那樣就把事搞大了,」他還是婉言承認,自己把消息傳遞了出去,事實上,遇到這種事,不通知古是不可能的,「這幫人是牛皮糖,沾上就不好脫手,而且,紡織廠那片,也有幾個狠人呢……」

「奇怪,那這幫人……是誰喊來的?」陳太忠也有點懵了,這歌城或許還有些別的什麼人地股份,但主要負責的就是十七和古,最多,再加上他自己。三巨頭都不知道這幫人的來歷,那這事還真的蹊蹺了。

他倆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琢磨不透呢,吉普車上跳下一人來,走到兩人面前,略微辨認了一下,隨即衝著陳太忠點點頭,「呵呵,這位……就是陳哥了吧?」

這人長得五大三粗的,偏偏眉宇中帶了一絲奸猾,諂媚的笑容裏還夾雜了一點點彪悍,「我是湖西區地馬瘋子,這幫混蛋不懂事,給您添亂了,呵呵。」

「馬瘋子?」十七驚叫一聲,他可早就聽說過這傢伙地惡名了,不過,也正因為此人是馬瘋子,他隱隱猜出了此人的來意,「三龍一馬的馬瘋子?」

三龍一馬,都是紡織廠出來的混混,在道兒上名氣不算小,不過大龍和三龍已經被嚴打了,二龍也被判了二十年,眼下就只有馬瘋子尚在,卻也是「保外就醫」的那種。

「呵呵,那是別人亂叫的,我就是小馬,這位是十七哥吧?」誰說黑社會都是一幫子愣頭青來著?這馬瘋子就油滑得厲害,他笑著跟十七套近乎,「你就別臊我
聽彪哥說了,十七哥眼下是大老闆了,沒想到還這麼兄弟。」

敢情,自打三龍出事後,馬瘋子孤掌難鳴,就投奔了狗臉彪,只是,兩人在一起的時候也不是很多,不管怎麼說,馬瘋子多少算是有根底地主兒,不比狗臉彪,純粹就是四處流竄。

不過,馬瘋雖然子看起來有些油滑,但做事也帶了股狠勁兒,狗臉彪同他地關係相當不錯,所以,狗臉彪並沒有向他隱瞞自己在幻夢城吃癟地事,反倒是再三警告他:千萬別惹那個姓陳的!

可以想像得到,在紡織廠扛旗地馬瘋子,絕對是小鬍子、瘦麻桿之流的奧援,剛才這幫主吃了虧,自然要找他伸手幫忙。

馬瘋子一聽,這些渣滓居然惹上了幻夢城,禁不住就是一身的冷汗,我草,狗臉彪賠得起五十萬,我可賠不起,媽逼的你們不是找事兒麼?

當然,他可以選擇坐視不理,找個藉口推掉了就完了,以後哪怕那姓陳的找上門來,他也可以一推六二五,假裝不知道。

不過,這麼做的話,風險多少還是會有一些,彪哥說了,那廝好像比黑社會的還不講理……這讓他有點頭疼。

最重要的是,彪哥還說了,那廝不但一身神鬼莫測的功夫,而且似乎在政府裏,也混得相當的不錯,該是有大靠山的!

馬瘋子和狗臉彪,其實算不得黑社會,他們更接近亡命徒一些!

前文說過,亡命徒和黑社會是有本質區別的,其中就有一點,通常的亡命徒,都是極端的個人英雄主義的信奉者,他們靠著自身的殺傷力,獲取道上的口碑和別人的敬畏。

而黑社會則不同,他們擁有勢力,這勢力不僅僅限於黑道,白道才是更重要的指標,若是不能從白道上獲得保護傘,就別指望說什麼黑社會了,那只能在某次嚴打中,成為人民民主專政的鎮壓目標!

而狗臉彪和馬瘋子,在道上的名聲已經足夠大了,他們缺的是保護傘!

玩黑道的,功成名就之後,沒有不想洗白的,幹亡命徒的也一樣,誰不想在聲名大噪之後,有一個比較安定的局面呢?洗白的話,算是一步登天,比較難,可是……那總得先洗黑吧?

想進步的,並不僅僅限於官場或者職場中人,誰說黑社會的就沒有上進心了?

所以,當這幫渣滓來求救的時候,馬瘋子就意識到了:這是一個機會,百年難得一遇的機會,這將是他「洗黑」的關鍵一步!

雖然這幫人渣同他還有一定的交往,但平日裏這幫渣滓做的事兒,馬瘋子也不是很看得上,而且,他們反倒是經常惹出這樣那樣的亂子,也讓他鬱悶不已:媽的,我又不是你們親爹,啥事兒也要管?老子現在還在保外就醫呢!

正是有了如此的認識,他立刻當機立斷,弟兄們,抄傢伙,咱們去狠狠幹一傢伙,操的,這幫傢伙最近的孝敬,越來越少了!不打他們打誰?

簡而言之,打小鬍子的這幫混混,正是小鬍子他們搬來的救兵,這事真的有點……有點讓人瞠目。

十七很快就接受了這個事實,他的心理素質要比一般人強很多,反正,跟著陳書記混,總是能時不時地躥出點意外和驚喜之類的出來。

當然,他更高興的是,自己無須做「師出有名」的那個「名」了,不用挨打了,所以,他很親熱地招呼馬瘋子一幫人進歌城,「哈,既然馬哥來了,不進來玩玩,那就是瞧不起我十七啊……」

道上混,最是講個面子,馬瘋子已經給了幻夢城天大的面子,那麼,十七必然要回報些許,否則,是要被人戳脊樑骨的!

只是,馬瘋子的心思,明顯地不在十七身上,他的目的,是結交陳太忠,點頭隨便笑笑,一轉頭,他就看向陳太忠,「陳哥,來得鹵莽,請多包涵了啊。」

陳太忠敷衍了事地點點頭,他的心思卻是全在那幫同學身上呢,「嗯嗯,沒啥,今天還是要謝謝你了,對了,十七,你招呼吧,我那幫同學,我還得應酬呢。」

馬瘋子把他的表情看在了眼裏,卻是不怒反喜,道理很簡單,人家沒心理會自己,那當然是因為……人家手裏有牌,根本無須對自己這種亡命客氣!這一趟,來得還真值,馬瘋子心裏竊喜。
作者: s90755    時間: 2009-8-9 08:49 AM

第一百零九章 會是政績麼?

馬瘋子的轉變,對十七來說,是件很不錯的事,但這世有利就有弊,十七高興了,陳太忠卻是苦惱了。

讓他苦惱的根源,是那幫紡織廠的女工!

三天後,陳太忠才知道,這幫女工,並不是心甘情願地被人盤剝的——沒有哪個神智正常的人會願意,只是,這幫混混就紮根在紡織廠那一片,她們有天大的怨言,也只能忍氣吞聲。

但是,這次馬瘋子的出頭,卻是讓她們看到了擺脫這些附骨之蛆的可能性,小鬍子他們再囂張,也不敢招惹馬瘋子。

馬瘋子很仗義地向她們打了包票,以後,紡織廠出來的女工,只要是在幻夢城坐台的,不用向小鬍子他們交費,若是有人敢借此刁難,他會出頭搞定!

其實大家都清楚,根本用不著他刻意出頭去搞定,這「一馬」只要放出風聲來,那些人渣只有聞「瘋」而逃的份兒。

顯然,這是馬瘋子在向幻夢城賣人情。

小姐們初一聽,自然是很高興,但等這高興勁兒一過去,她們就發現了新的麻煩:沒了男人的保護,似乎……也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

前文說了,歌城不是很歡迎本地小姐,事實上,若是有幾分奈何,本地女人也不願意在當地做小姐,因為,可能遇到的麻煩實在太多了!

坐台遇到熟人之類的尷尬暫且不提。跟外地小姐相比,她們地抗風險能力實在是太差了,嚴格地說,是「規避運營風險」的能力太差了。

做小姐的總是要遇到形形色色的顧客,非常容易遇到那些夾纏不清的主兒,這時候,外地小姐可以選擇轉移陣地,換個地方坐台。若是被人跟到了租住處,她們還可以更換住址以避免麻煩上身。

但本地小姐在這方面就不行了,她們都是有根底兒的,一旦被那些黏纏的人盯上,並沒有什麼太好的躲避手段。

不得不說,這個現象多少帶點諷刺意味,她們不想被人盤剝,但是,她們還離不開男人地保護!

這種情況下,這些小姐只能向十七提出要求了:十七哥。我們可是在幻夢城上班的,你得負責幫我們處理麻煩!

十七答應了,但是他答應的是:你們在幻夢城裏面遇到的事兒,我一力幫你們擺平,出了幻夢城,我可就不管了!

這些都是本地人,誰知道她們在外面會不會招惹到什麼人?他不想大包大攬。就算這些小姐提出增加些「保護費」。他都不肯答應。

事實上,幻夢城裏高品質小姐的來源,主要還是劉望男手下的「通玉幫」,至於說紡織廠這幫,不過就是增加了幻夢城的小姐儲備量而已。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劉望男早就警告過十七了,不許他太過偏心。因為她再清楚不過女人們的小心眼兒了。原本她自己就是受害者。

有了這兩個因素。十七絕對不想答應紡織廠這幫人任何過分的條件,他是個拎得清輕重地主。

既然他的態度是這樣。紡織廠的女工就把目標對準了馬瘋子,可是,馬瘋子怎麼看得上她們賣笑掙來的一點點小錢?

前文早就說了,混混也是分檔次的,盤剝女人,是不入流的傢伙才做的,一旦傳出去地話,馬瘋子都會被人笑話地,至於小鬍子他們以前的敬奉,那算是從男人手裏拿錢,雖然數量會更少一點,可那錢拿起來並不怎麼扎手。

再說了,陳太忠算是幻夢城的後臺,再給馬瘋子一個膽子,他也不想收這幫小姐的保護費!那不是沒事找事麼?緊著巴結陳書記還來不及呢。

萬般無奈之下,小姐們只得把目標鎖在陳太忠身上了,沒辦法,古是人民警察,也不可能接她們這種燙手山藥。

來負責跟陳太忠溝通的,是那個身材略微粗壯的女人,看起來,她在她們中間,似乎還有點地位,她的身邊還跟了一個十七八的,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可惜,身上地衣服和首飾,看起來都是地攤貨。

陳太忠哪裡肯答應這個?收小姐地保護費?然後遇到事……幫小姐出頭?那我陳某人,豈不是成了仙界有史以來,第一個……做雞頭的羅天上仙?

他喜歡做第一,但是,這種第一可不算在內!

「不行,這事兒,沒得商量!」陳太忠非常果斷地拒絕了,他用
氣凜然地眼光掃射著這二位,「你們搞清楚沒有?我部,是國家幹部!你要我……收你們的保護費?」

「國家幹部還不許經商呢,你不是也經商了?」一旁的年輕女人發話了,說話頗有點嗆人,她的臉上,帶了一絲冷笑出來,「裝什麼裝?你們男人,不是都這樣麼?脫下褲子就亂搞,提起褲子就想起來自己是幹布了!」

「嘖,你怎麼說話呢?真是莫名其妙,這跟我是不是男人有什麼關係?」陳太忠臉一沉,這女人說話也太嗆了點吧?

「看你年輕,我不跟你計較,實話跟你說,這歌城不過是我朋友開的,我是政法委書記,這麼做,只不過是為了維護安定團結的大好局面,你懂什麼啊?」

「她還是小孩子呢,陳書記你別理她,」粗壯女人發話了,臉上帶了一絲苦笑出來,「不過,陳書記,這事你還是考慮考慮吧,別寒了我們姐妹的心!」

其實,女人一旦瘋狂起來,比男人還要可怕,像那年輕女孩的反應,大概就可以歸結到此類中。

不過,陳太忠哪裡懂得這些?你們不做小姐也餓不死吧?他繃著臉搖搖頭,「不用考慮了,你們想寒心就寒心去好了,再跟你們強調一遍,我是國家幹部!」

年輕女人身子一挺,就待繼續發飆,粗壯的這位伸手就把她扯到了後面,省省吧小姑奶奶,這可是連馬瘋子都要買賬的主兒啊!

陳太忠只是冷冷地看著這二位,也不做聲,媽的,早知道今天就不來這裏玩兒了!

他今天來這裏,本來是想練練歌的,他跟楊倩倩已經來玩過兩次了,但陰差陽錯的,每次兩人都沒合唱過一首歌,搞得楊倩倩這幾天總打電話給陳太忠,陰陽怪氣地說他,「哈,太忠你現在升職了,連老同學都顧不上啦」?

陳太忠覺得自己很冤枉,不過,在進修班的時候,楊倩倩對他真的不錯,所以,他今天特地來選歌,看看有什麼自己會唱的歌,到時候再拉楊倩倩來彌補。

怎麼就遇上這檔子事兒了呢?

粗壯女人看著他這眼神,禁不住心裏有些打鼓,只是,人在遇到難題的時候,通常會發揮出前所未有的潛力,她眼珠一轉,有了!

「陳書記,我知道您是國家幹部,可是……解決下崗職工的再就業問題,那不也是政府的事兒麼?您還是政法委書記,維護社會的安定團結,是您分內的事兒,可這社會上遊民一多,不就容易出毛病麼?」

她這話才講兩句,陳太忠的耳朵就豎了起來,等到他聽完對方的話,禁不住就怦然心動了,整個人的思維也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政績啊,這……估計又是政績吧?

慢著,不對!他很快就意識到了其中的要害:這紡織廠,怎麼說也是屬於湖西區的,跟他這橫山區八桿子打不著的嘛,湖西區的社會秩序穩定了,關我們橫山區什麼事兒啊?

他在這裏挑眉弄眼地動著心思,殊不知,他這點反應,全看在了粗壯女人的眼裏。

小姐們掙的就是男人的錢,說起察言觀色來,比一般人不知道高出多多少,她自然能看出來,眼前這個政法委書記,有一度是動了心的。

陳書記為什麼會動心呢?

巧的是,這女人歲數稍微大點,約莫有二十七八,她在紡織廠很是幹了幾年,對於領導幹部的心態,也多少琢磨過一些,她略微一思索,就弄明白了書記大人想法。

「我們紡織廠,以前是市屬企業啊,」女人的眼光非常毒辣,一開口就點中了要害,其實她能猜中這個,也是很簡單的,幹部們想的,可不就是那麼幾樣麼?「這可不僅僅是湖西區的問題,是關係到整個鳳凰市的,陳書記,您就不再考慮考慮?」

是啊,紡織廠可是市屬企業呢!陳太忠登時就警醒過來了,這件事情,看起來……還是有那麼一點搞頭的?

念及這裏,他可就真的動心了,不過,他一時拿不準,這件事該怎麼操作,才能把政績攬到自己身上,所以,他打算去找別人諮詢一下,「嗯……好吧,既然你這麼誠心,那我……考慮考慮吧…
-------------------------------------------------------------------------------------------------------------------------------------------------------------------

第一百一十章 被人置疑

這種事,要找誰商量呢?陳太忠一時有點頭疼。

找張書記和吳書記肯定是不行的,做雞頭這種事,實在有點……嘖,有點那啥,傳出去的話,怕是就沒臉見人了吧?

更重要的是,既然這件事可能產生政績,陳太忠當然就想獨自攬下來,張新華和吳言,都算他的頂頭上司,萬一他們……想奪功怎麼辦?

順著這個思路考慮下去,他甚至都不想去問古了,古所長那人他倒是有把握吃得住,不過,人家真要出了大力的話,他還能不分潤點功勞出來麼?做老大,總得有個做老大的樣子吧?

上次舒城的事兒,那是古自己就沒膽子去分功,所以,實惠才讓自己落了,這一點,陳太忠心裏很清楚。

能意識到這個問題,說明他的智商還是夠的,可惜的是,他的情商……或者說經驗還是不足,事兒還沒辦呢,倒先想著獨吞功勞了!

這事,還得問十七!陳太忠左思右想之後,終於拿定了主意,那傢伙對各個門道都有涉獵,腦瓜絕對是一等一的好用。

想到這裏,他也懶得再琢磨了,站起身就來到了十七的「總經理辦」,毫不含糊地推門而入,卻見屋子裏烏煙瘴氣,五六個人正在那裏「詐金花」。

「十七,來,我找你問點事兒,」見到十七沒在場上,只是站在一邊看。陳太忠也不客氣,過去拉了他就走人,由於心裏有事,壓根兒沒向在場地人打招呼。

一個十六七歲、瘦高的小夥子剛把牌扔了,心裏正憋著氣呢,看到陳太忠來去帶著風,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這火氣騰地就出來了。

「這傢伙是誰呀?」小夥子涵養不是很夠。不過,終於還是等陳太忠出門之後,他才張嘴說話,臉上也是一臉的不含糊,「怎麼敢這麼對十七哥?」

「街道辦政法委書記,」有人認出了陳太忠,不過,由於陳太忠的身份比較敏感,所以,很多人並不十分清楚陳書記跟幻夢城關係如何。「嗯,好像跟開發區派出所的古挺熟。」

「靠,屁大個官兒也這麼牛?」小夥子還真不含糊,而且,是有底氣的那種,「最多是正科吧?十七哥為什麼這麼給他面子?」

「小路你話怎麼那麼多?」方才答話那位取笑他,「呵呵。輸紅眼了吧?你老爹知道不知道你偷這麼多錢出來?」

「你放屁。少爺我用得著偷麼?」小路翻翻眼皮,眼中帶了微微的不屑出來,他能這麼直斥這個年紀比他大一倍地傢伙,很明顯,小夥子家裏估計是有幾個子兒,「我覺得這副牌也邪行,不行,咱們去再買二十副牌回來……」

包間裏。十七聽完陳太忠的想法。登時就愣在那裏。久久沒有答話。

「我說你倒是給我說話啊,」陳太忠有點惱了。因為,看到十七的表情,他隱隱覺得,自己這個想法,或者是有些異想天開了,「你平時那點機靈勁兒哪兒去了?」

「咳~」十七努力地清清嗓子,似乎在又伸伸脖子,才晦澀地解釋了一下,「這個事吧,那啥……要看陳哥身後的人了,要是靠山夠硬,這當然是……是政績了。」

說實話,一開始,他被陳太忠這個瘋狂的想法嚇得不輕,可仔細琢磨一下,覺得這事未嘗就不能一搏,這年頭,比的不就是關係麼?

我靠,你這不是廢話麼?陳太忠越發地惱怒了起來,哥們兒身後要有硬靠山,用得著找你商量麼?

當然,在十七面前,他是不肯露怯的,「嗯,這點小事,很沒必要找人,你能不能幫我籌畫個好一點的法子?」

「這個,我還真沒什麼好法子,」十七知道,茲事體大,他知道的東西是不少,但涉及到這種可能成為醜聞地事情,他還真不敢亂出主意,否則萬一不成的話,陳哥還不得撕了自己?

「陳哥你也知道,十七我……我從來沒當過官,雖然知道一點裏面的內幕,但終究、終究還是那句話,『隔行如隔山』吶……」

「你!」陳太忠想發作了,不過,最終還是控制住了自己,他強忍著怒氣點點頭,「那好吧,我去問別人。」

說著,他轉身向



看到陳太忠那副前所未有的齜牙咧嘴的表情,十七登時被嚇個半死,這就是長期威壓下的積重難返了,陳書記雖說平日裏行事就較為操蛋,但臉上通常都若有若無地帶著笑意,眼下居然露出這副表情來,那是活脫脫要嚇煞膽小的了!

到了這一步,十七也不敢再有所保留了,他知道,自己必須先討好陳書記,於是直著嗓子喊了起來,「陳哥,就算你不想讓古所知道,但這事,你絕對不能問外人,只能問官場裏地人,要不,他們會害了你地!」

這是貨真價實的掏心窩子的建議,當然,他的用意不僅僅在此,他是想告訴陳太忠:十七我也是外行啊,不敢給你出主意!

能害了我的人,怕是還沒出生呢吧?陳太忠心裏冷笑,不過,十七說話,說得似乎也有那麼幾分道理,看來問這事,還是得找官場中人啊!

可是,該找誰呢?他又躊躇了起來,楊倩倩……算了,讓同學知道自己做雞頭,我可丟不起那人!

哈,有了!陳太忠一拍腦門,想起一個人來,她不但不會跟自己爭功,而且,還非常熟悉官場的規則,上次她就教了他不少東西呢。

沒錯,這個人就是……唐亦萱,那個住在市委大院裏年輕的寡婦!

對上唐亦萱,他有太多的牌可以打了,根本不愁那女人不盡心盡力地幫自己,那棵松樹目前恢復得挺不錯,不過,接下來恢復得怎麼樣,就要看陳某人地心情了,這年頭,什麼事都有個意外不是?

還有,辨玉這個手法,嗯嗯,真要學起來,也不是那麼難地嘛!

他拿出手機一看時間,才七點半,現在天黑得晚了,這會兒去拜訪她,應該是比較合適地點鐘,早點的話,沒準人家在吃飯,再晚了,孤男寡女地,似乎又不是很方便了!

自打上次他說了,要十天來複查一次五針松的情況之後,前兩次他還記得圓謊,以後都是唐亦萱主動打電話去叫他的,不過接觸過幾次之後,兩人的關係,倒是越發地近了一點點。

唐亦萱算是一個知性女人,她出身書香門第,身上有著旁人不可企及的高雅氣質,只是,她當初既然選擇為了報恩而嫁給蒙通,現下活得孤寂一些,似乎也是必然的了。

到了市委大院的時候,雖然已經接近八點了,不過站崗的武警已經認出了他,向他點點頭就放他進去了。

其實,市委大院的防護並沒有一般人想像的那麼嚴,第一次若不是陳太忠和張新華在外面鬼鬼樂樂半天,引起了警衛的警覺,怕是都能直接昂然進去的。

唐亦萱對陳太忠這麼晚來訪,微微有點納悶,不過,小陳這人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一直沒把她當女人來看——雖然偶爾想起這個,她會有些若有若無的憤懣。

總之,這是一個比較值得人信賴的傢伙,想那秦系老大秦小方能頻繁出入她的三十九號,也是靠了類似的口碑——鳳凰市的官場上有傳言,秦書記不能人道。

所以,雖然唐亦萱正身著輕羅,手捧香茗怡然自得地翻看著當天的報紙,聽到是陳太忠的聲音,她穿著絲質睡衣就開門了,沒必要太在意的。

只是,當她聽完陳太忠的問題時,不知道為什麼,她居然很輕易地就生氣了,事實上,這跟她一向冷漠和恬淡的作風不符。

「做雞頭?你……你居然要去做雞頭?」她手指陳太忠,氣得有些語不成聲,「你,你,你太讓我失望了啊,陳太忠!」

操的,我今天是撞邪了不成?陳太忠眼見唐亦萱厲聲喝問,心中那通邪火再也憋不住了,先是紡織廠的女工威逼利誘,接著又是十七坐視不理,現在,連你小小的一個女人家,還是有求於我的,也好意思跟我指手畫腳?

「你給我閉嘴!」他終於變臉了,一邊說著,他一邊站起了身子,冷冷地看了唐亦萱一眼,「我還想讓你幫我想個主意呢,哼,你也很讓我失望,告辭了!」

說良心話,他是自己的主意屢次被人置疑,有些惱羞成怒了
作者: s90755    時間: 2009-8-9 08:51 AM

第一百一十一章

「你給我站住!」唐亦萱長身而起,兩條長腿緊走兩步了客廳裏。

陳太忠斜著眼睛,微笑地看著她,只是,他心中的怒氣,越發地高漲了。

「你……」唐亦萱見他止步,也張口結舌了一剎那,旋即,她繃著面孔發話了,「我說,你知道不知道,你自己剛才說的話,是對女人的侮辱?」

「是她們想做雞,又不是我逼良為娼!」陳太忠咽口唾沫,跟這女人說話,怎麼這麼費勁啊?他冷笑一聲,「哼,我還覺得她們侮辱了我呢!」

唐亦萱氣得柳眉倒豎,指著他,「你,你……」

她「你」了半天,才黯然長喟一聲,這人怎麼這麼死心眼啊?「我不是說她們,我是說你覺得跟我這個女人,談這種話題,合適麼?」

「哦,這個啊,沒啥大不了的吧?」陳太忠不以為然,你不但是二老闆,還是寡婦,「都是過來人了,咱們是在談工作嘛,幹革命工作,總不能縮頭縮腦吧?」

「我跟蒙書記結婚的時候,他已經癱瘓了,」唐亦萱也搞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強調這個,她冷冷一笑,「怕是陳書記你年紀輕輕,已經是過來人了吧?」

你……還是處女?陳太忠有點傻眼,眼光禁不住就向唐亦萱胸前那兩團高聳瞄去,處女的胸部未經人開發,大多都是比較平坦的。

當然。他這麼做,只是下意識地想驗證一下這個猜測而已。

觸目之處,是唐亦萱脖頸間地一抹雪白,在燈光的照射下,煞是耀眼……不過,這胸比任嬌的似乎還大一點的吧?

可惜,沒法用手去量量……

「看夠了沒有?」唐亦萱冷冷地發問了,她的眼神中充滿了鄙夷。當然,如果再看得仔細點,或許還能發現一絲絲……傲然?

「嗯嗯,」陳太忠被這一聲問話弄得有點不好意思,不過,這也沒什麼吧?他點點頭,「挺大的,比一般人的大,所以我有這個誤會,是很正常的。」

這兩句固然是解釋。可他也有點小聰明在裏面,以己度人,他喜歡別人稱讚他自己……那裏大,想來,這女人們,大概也是希望別人誇獎她們地胸部大的吧?

「哦,你還知道點東西。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啊?」唐亦萱被這話說得是又好氣又好笑。當然,如那廝所願,她心裏也微微地有點竊喜。

「好了,我懶得說你了,」她終究是見識過一些場面的,下巴一揚,就轉移了話題,「我真的很奇怪。你這麼著急要政績做什麼?你實在太年輕了。先把基礎打好行不行?」

「那我不是跟別人一樣了麼?」陳太忠還真不含糊。這話都敢昂然地說出口,不過說實話。他對唐亦萱的戒心極低,這種信任來得……很是有點奇怪。

「我是政法委書記啊,不出事那叫恪盡職守,應該的;一旦出事就是麻煩,想撈點政績,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不是?難道讓我跟別人一樣慢慢熬?」

唐亦萱聽了這話,盯著他看了半天,才慢慢搖搖頭,「你的性子,真的不合適當官,算了……坐下慢慢說吧。」

一邊說著,她一邊伸手拉了他地手,兩人再次坐回沙發,這次,距離就近了點,陳太忠甚至能聞到她口中淡淡的酒氣。

「你喝酒了?」他有點愕然,同時,他再次感覺到了她手掌的冰涼。

「嗯,喝了點,」唐亦萱抬手掠掠垂到額前的秀髮,不留神,那絲質的睡衣從胳膊上滑下,露出了白生生的手臂,晃得陳太忠有點眼花。

「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這麼多年下來,要是不能適當地放鬆一下自己,怕是早就瘋了,」她自嘲地笑笑,幽幽地解釋著,「這樣地生活,你能想像麼?很多時候,連個說話地人都沒有。」

耐不住寂寞,這女人絕對是耐不住寂寞!陳太忠馬上就做出了判斷,哥們兒我活了七百多歲,起碼有六百多年都在單獨修煉,可也沒瘋啊。

不過,他眼下沒心思說這個,「我說亦萱啊,你先跟我說說,這事兒,我到底該怎麼辦好呢?」

「叫唐姐,」唐亦萱冷冷地看他一眼,又恢復了那份高雅的氣質,只是,她的胳膊放下後,袖子堪堪滑到肘部,晶瑩白皙的小臂還裸露著,讓她略微帶了點人間的煙火氣,「這事,好辦……」

「那你快說啊,」陳太忠等半天,不見她繼續發話,心裏就有點著急了。

「哈,」唐亦萱身子懶懶地向沙發上一靠,斜著眼睛看著他,「你也知道這種求人的滋味兒了?想想你以前是怎麼對我的?」

「嘖,好吧好吧,」陳太忠舉手,示意自己投降,事實上,他早就打算好了,就算付出一定代價,也要極力促成此事。

因為,他不想讓別人認為自己辦事過於異想天開,那樣會很沒面子的,「你提要求吧,只要我能滿足你!

唐亦萱扭轉了頭,伸手端起了桌上地小茶壺,嘴對著壺口輕輕一抿,看也不看他一眼,「你幫我把曉豔地臉治好,我就告訴你辦法。」

「蒙曉豔?」陳太忠禁不住重複了一遍,我靠,這不是難為我麼?她就那底板,我再能,也不能把癩蛤蟆變成紫毛犼吧?

慢著……不對,蒙曉豔地底板,似乎,似乎還不錯?他努力地回憶了一下,沒錯,她的身材很棒,只是那張臉實在是太過不堪了。

不過,動用仙力幫人整容,這種手段真地太逆天了,不但過於驚世駭俗,而且。很不好把握分寸。

最重要地是:調整或者還不算什麼大問題,但要把所調整的部位永久地固定下來,還要隨著年齡的增長,產生相應地變幻的話,需要動用的仙靈之氣就太多太多了……

想那仙界的女仙,都不能將自己的容貌調整到最滿意的程度,何況他這男人呢?

唐亦萱原本也沒想著他一定能做到這一點,她貿然提出這個要求來。不過是漫天開價地意思,同時又帶了一點小小的報復心:看你還想當鳳凰市市長麼?

只是,陳太忠的遲疑,卻讓她的心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動,敢情,這傢伙真的有辦法?太好了,老書記,亦萱終於能為您做點什麼了。

「咳,」陳太忠輕咳一聲,張嘴剛要婉言拒絕。唐亦萱已經看出了他的心意,右手一舉,「還有,只要你能治好她,我可以答應你任何要求!」

任何要求?這個誘惑,對陳太忠來說可不算小,這女人的人脈。他一直都很羨慕的。不過,他還是有一個問題搞不太清楚,「我記得……蒙曉豔跟你的關係,不是很好吧?」

「她是蒙書記的女兒,怎麼對我,我都不會計較地,」唐亦萱淡淡地回答,她看到了陳太忠眼中那一閃而過的亮光。心中更是多了一絲把握。

陳太忠仔細琢磨了半天。終於還是黯然地搖搖頭。「抱歉了,我……我真的愛莫能助。你的要求,我辦不到。」

「你試試吧,我不會讓你白忙的,」這麼多年了,唐亦萱總算尋找到一點希望,怎麼可能坐看他縮頭回去?禁不住再次出言請求。

這一刻,主客易位!

「這樣吧,我先幫你把這件事辦了,算是定金好了,」唐亦萱當機立斷,馬上不管不顧地說了下去,不給他任何插嘴的機會,「你答應那些小姐好了,在組織上宣傳的事兒,我來給你辦,一定把你捧成今年地鳳凰市十佳青年,這樣總可以了吧?」

「原來你真地有這麼大能量啊,」陳太忠有點不滿意了,斜著眼睛瞪著她,「那你一開始,為什麼要吊我半天胃口?」

「吊你胃口?」唐亦萱氣得笑了起來,她無奈地搖搖頭,「不是我說你啊,小陳,你真的不是混官場的料子,你想想看,我一個年輕女人,為了這幫小姐去托人辦事,你以為我很容易啊?」

陳太忠臉上有點掛不住,訕訕地撇撇嘴,「我覺得,除了你手上的黑色指甲油,我很少能把你同年輕女人劃進同列。」

「黑色指甲油?」唐亦萱聽得就是一愣,旋即掃了他一眼,臉上似乎有點赧然,「你怎麼會這麼想?我這是給老書記服喪呢。」

是的,她對外人,從來都是這麼解釋的,但她心裏清楚,自己真的,有點嚮往籠子外面的生活,她還年輕,這手上地黑色指甲,就是內心深處那份不甘心所致,她喜歡這種狂野地、無聲地、晦澀的吶喊。

因為,她似乎,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她揚揚眉毛,「你怎麼會注意到這個?」

「沒啥,」陳太忠抖抖肩膀,很坦然地看著她,「很多小姐,都喜歡染黑指甲。」

說完這句話,他站起身子就離開了,「嗯,好吧,我努力想想辦法吧,不過,你別寄太大地希望。」

這傢伙……真是個混蛋,看著他的背影,唐亦萱真有追出去踹他兩腳的衝動,你居然拿我跟小姐比?

陳太忠走得很輕鬆,他的目標已經達到了,雖然看起來,他好像是被將了一軍,不得不去考慮蒙曉豔那張臉,但這並不是什麼問題……別人都治不好,為什麼哥們兒就能一定治好?
-------------------------------------------------------------------------------------------------------------------------------------------------------------------

第一百一十二章 小絆子無處不在

「報名了,報名了,」楊新剛興沖沖地跑了進來,衝著「陳書記,現在區裏要交住房申請書呢,你不報名?」

陳太忠從黨校回來,這幾天還沒接手工作,正閑著呢,反正現在的楊新剛跟他穿一條褲子,這工作移交也不忙在一時。

聽到楊新剛這話,他撇撇嘴,放下了手裏的報紙,事實上,他並不喜歡看報紙,只是,既然混了官場,該琢磨的檔精神還是要琢磨,再者說,不會從報紙隻言片語中領會領導意圖的人,配當官嗎?

雖然,他從沒在任何一片冠冕堂皇的文字中領會到傳說中的上意,但是,不學習的話,哪裡來的進步?

「唉,報不報名吧,」陳太忠有點失落,他長歎一聲,「我的資歷不行啊,總共才兩棟樓,打分兒的話,再有一棟樓怕也輪不上我吧?」

區裏這次分房,執行的是「公正公開公平」的原則,所有幹部和公務員一視同仁,依據工齡、黨齡、職務、本單位工齡、學歷等一系列指標,列出了評分的標準,這就在相當程度上杜絕了暗箱操作的可能性。

這幾個指標,除了職務之外,陳太忠一個都拿不出手,遠遠地落在了別人的後面,事實上,就算上他剛到手的副科級別,在職務上也沒什麼優勢可言,不過,比之於別的幾項已經強很多了。

論工齡。他參加工作沒一年,黨齡,他預備黨員還沒轉正呢,本單位工齡,時間更短,學歷……那就不用說了,區裏很多人都上過中央黨校地。

這個中央黨校,同陳太忠進修的黨校不同。中央黨校畢業,相當於大學畢業,大家都知道,很多領導幹部本來的學歷,並不是很高,但參加工作之後,他們又需要一定的學歷,嗯,或者說需要提高領導水平。

中央黨校畢業的話,那就是大學生了。大家想上進,學歷也不會成為阻礙了,所以,機關裏的人,報考中央黨校的很多。

陳太忠也報考了,高中學歷,會成為他上進的絆腳石。反正。中央黨校在省會素波市有函授點,他不用跑到首都去學習。

但是,他還沒入學呢,那眼下,他在學歷上也差得很多。

事實上,自打區裏傳出要蓋宿舍地消息後,評分標準早早地就通過地下渠道,傳遍了整個區政府。大家都小心翼翼地盤算著。我能不能弄到房子。嗯,還有……誰會成為我的主要對手?

對陳太忠而言。他連算都懶得算,因為他非常清楚,如果倒著算排名的話,他的名次倒是會提高不少。

楊新剛也無語,他估計自己也是沒戲,不過,既然可以申請,為什麼不申請呢?「陳書記,沒準有些夠條件的,會不申請呢,不試試怎麼知道?」

「切,你以為可能麼?誰會那麼傻啊?」陳太忠對這個猜測不屑一顧,這並不是他的情商真的比楊新剛高,而是他沒有抱了希望,自然也就沒有那絲僥倖的心理,「換了你,你會有便宜不佔?這是搶東西,又不是幹工作!」

楊新剛登時無語,對於陳太忠層出不窮的怪話,他已經有點習以為常了,官場就是這樣,領導說怪話,那是對你的信任,要是下屬說怪話,那就是不知自重!

猛地,他想起件事來,「對了,陳頭,聽說趙璞也寫了申請書地,還說他一定能分上呢。」

開發區街道辦裏,趙璞是所有人的對頭,但陳太忠絕對是最見不得他的,而楊新剛基本上算陳太忠的屬下,他跟趙璞的關係也相當糟糕。

「我草,他的組織關係根本不在這裏嘛,」陳太忠的怒火被成功地激了起來,「他不是屬於市共青團委地麼?憑什麼占咱們橫山區地宿舍?」

「誰說不是呢?」楊新剛也憤憤不平,而且,他這個憤恨,並不僅僅限於個人恩怨,「他自己都說了,他屬於下放幹部,評分的時候有分數加成,所以一定能弄上房子。」

事實上,趙璞真要參與打分的話,分數不會很低,學生黨員本來就是雙倍分數的,工齡也能因此延長至上學期間,更何況他的頭上還有「優秀青年團幹」一頂帽子?這個東西加分也不少呢。

「我草,他不是成天說他舅舅是開礦的,他嬸嬸是什麼經理的?」陳太忠冷哼一聲,「家裏那麼有錢,還跟咱老百姓爭啥?」

「他那是吹牛呢,」楊新剛冷笑,「誰

他啊?前陣小劉結婚,別人最少都是五十,就他是二

「不行,這事兒我得反應一下去,」陳太忠坐不住了,他可是記得張書記的話呢,這房子要不上是小事,可若是因為這個,引得別人對自己小看起來,那可就是大事了。

走進張新華辦公室,書記大人也在看報紙,不過,張書記地水平比較高些,看地是《鳳凰日報》,不像他只愛看《鳳凰晚報》——晚報地娛樂性要強些。

「張書記,你說房子這事兒,我該怎麼辦呢?」陳太忠的想法,很少瞞著張新華,入黨介紹人,換在以前那就是「座師」,他歎口氣,「我總覺得寫了申請書也沒啥用啊……」

張書記從老花鏡上沿看看他,隨即放下報紙摘下眼鏡,一邊寬厚地笑笑,一邊伸手揉揉眼睛,「哦,忘了跟你說了,呵呵,你沒寫吧?嗯,不用寫,寫了還麻煩。」

「您地意思是……」陳太忠有些摸不著頭腦,極力攛掇我要房子的,也是你啊。

「從正常手續走,你肯定要不上房子的,」張書記伸手端起茶杯,輕抿一口,「寫了申請書,反而還容易引起別人關注,惹出些是非來……不過嘛,你可以想想的別的法子。」

我說你能不能一次就說完啊?陳太忠心裏腹誹不已,張書記什麼都好,就是這一點不好,每次都跟沒吃飽飯一樣,一段一段地說話。

還好,這只是張新華的個人習慣,他也沒想著難為陳太忠,「按慣例,這種時候,組織上會留一些機動的指標……」

敢情,在類似這種情況下,為了應對可能出現的意外情況,比如說突如其來的空降幹部或者一些領導子女,組織者不可能把名額一次性派發完,否則萬一出現什麼問題,場子就不好圓了。

張新華的意思,就是讓陳太忠索性直接到區裏要名額去,也不用說什麼報名了,「好像吳書記挺欣賞你的……咳,這樣的話,你也不用占街道辦的指標,省得又有人胡嘞嘞。」

陳太忠仔細琢磨琢磨,覺得是這個理兒,不過,他還是對趙璞的事兒耿耿於懷,「新華書記,我怎麼聽說,趙璞也報名了?他的關係不在咱們街道辦的吧?」

「他報名了麼?我怎麼不知道?」張書記眼睛略微張大了一點,一臉的茫然,「哦,這事兒歸老潘管,他想報那就報唄。」

「可是這不公平啊,」陳太忠急了。

「哈哈,公平不公平,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張書記憨厚地笑笑,眼中掠過一絲很深邃的東西,「嗯,組織關係不在區裏的,怎麼可能要得上房子?」

「好了,別瞎琢磨了,」張新華看到陳太忠還沒開竅,說不得低聲叮囑他一番,「我跟你說的事兒,千萬別說出去啊,趙璞……這八成是被人賣了,有人想要他好看。」

陳太忠登時恍然大悟,趙璞在街道辦不得人心已經很久了,估計不知道哪位有意傳出風聲去,說是下放幹部可以申請住房,就等著那廝上套呢。

顯然,張新華是知情者,但他壓根提都不提,反正到時候,趙璞的分房申請被退回來的話,絕對會是一個笑柄。

嚴格地說,這並不是什麼嚴重的事情,但陳太忠能夠想到,若是自己要不到房子都會被人小看,那這一次,趙璞就算是出了一個天大的洋相。

真惡毒啊,陳太忠搖搖頭,苦笑著離開了張新華的辦公室,這官場裏面,不但有步步的危機和陷阱,時不時地還能出現些類似的小絆子,你說這人吶……怎麼什麼都想得出來?

不管怎麼說,他是連續收穫了兩個好消息,而且,他不想跟任何人談起,他是個直性子,但絕對不是大嘴巴。

最重要的是,他有點領教了基層幹部的素質了,他們似乎一個比一個八婆,如果他敢把這事兒告訴楊新剛,那麼最遲明天早晨,這消息就能傳到區裏去!

看來,我得再去找一趟吳書記了,陳太忠琢磨著,不過,這麼直接過去要房子,似乎不是很妥當,是不是應該找一個比較婉轉的方式來表達呢?
作者: s90755    時間: 2009-8-9 08:52 AM

第一百一十三章 精選禮物

婉轉的方式……陳太忠想來想去,也沒想出什麼好點子事,似乎不能耽誤,說不得,他只能拿出傳說中最犀利的招數了——送禮!

但願,吳言書記不會因此而小看我吧?

可是,該送點什麼好呢?總不能再送情趣內衣吧?雖然須彌戒裏有存貨,可是,我跟她……可沒這份交情啊。

琢磨了半天,陳太忠拿定了主意,吳書記是女人,對珠寶和化妝品的免疫力,應該是比較低的,送珠寶不太好,最起碼一開始不合適送,那麼,就送化妝品好了。

這時候,他就想起了劉望男所說的香奈兒五號了,那個東西聽說挺貴的,應該是比較拿得出手的吧?

這香水,鳳凰市現下沒賣的,不過,聽說劉望男又讓人捎了兩瓶回來?陳太忠想也不想就來到了幻夢城。

當然,既然來了,一場「學術交流」自然又是少不了的,劉大堂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齡,又被陳書記的驍勇善戰征服,每天盼穿雙眼的等呢。

戰鬥,在一個小時之後告一段落,陳太忠說明來意之後,劉望男毫不猶豫地勻了一瓶香水出來,「呵呵,拿著吧,別跟我說錢,要不就不給了。」

「這個,不好吧?」陳太忠現在,居然也逐漸地培養了一些良心出來,「嗯,你掙點錢,不容易呢。」

「死鬼,」劉望男瞟他一眼。眼中滿是慾望剛剛得到釋放地那種媚意,她不著痕跡地拉近了兩人的關係,「你記得常來看我,我就謝天謝地了!」

這話,可能是假的!但是,陳太忠聽到耳中,多少還是有點感動,於是。湊近她悄悄發問了,「最近,嗯……沒偷吃肉吧?」

「哼,你還知道問我啊?」劉望男白他一眼,小手伸出,輕輕擰一下他的小臂,旋即展顏微笑,那是一種勾魂的曖昧,「有了你,別人的……那還是肉麼?你把我的胃口慣壞了!」

陳太忠滿意地點點頭。輕佻地摸一下她的臉蛋,轉身走了。

一個年輕地小姐,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劉望男的身後,眼見他頭也不回地離開,輕聲問她,「劉姐,這個人。就是紡織廠那幫女人的頭兒?怎麼拿了你的東西。連個謝字都沒有?」

「哦,他就這樣,」劉望男臉上的潮紅尚未消散,她輕笑著點點頭,「不過呢,這人是個好人來的。」

好人?這位登時就傻眼了,人家都叫他「五毒書記」啊,既收小姐的保護費。還免費上劉姐。臨走時還要順點東西。這樣的人,也是好人?

送禮。也是要講究時間的,陳太忠趕了下午五點,來到了吳言的辦公室,如果談得不錯地話,約吳書記再出來隨便吃點,不是挺好的?

已經是六月中了,鳳凰市進入了梅雨季節,天氣不是很熱,吳言穿了一系淡青色的長裙,上身穿著圓領暗花白短袖襯衣,看起來既幹練又帶點英氣。

屋子裏還坐著兩個中年人,一個大腹便便,另一個卻是身材適中,正在說著什麼,陳太忠登時有點躑躅了:暈死了,還有別人在?

早知道……用天眼提前看一下就好了,他馬上總結出了一條經驗,領導們,都是比較忙的,嗯,以後要注意這個問題!

不得不承認,他已經是很用心地去培養情商了,只是,這東西的提高,不是一時半會兒的專心就能見效的。

看到進來地是他,吳言很是愕然了一下,隨即點點頭,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用一種比較熱絡地口氣打著招呼,「呵呵,來了?」

眼見這架勢,那二位坐不住,齊齊站起身來,「那吳書記您先忙,我們就走了。」

一邊說著,胖胖的那廝就走上前伸出了手,要握別。

吳言的眼中,掠過了一絲非常隱秘的不耐煩,伸出手,蜻蜓點水一般地同對方握了一下,「呵呵,梁經理慢走,我還有點事兒,就不送您了。」

這絲惱怒,卻是落入了陳太忠的眼中,這一瞬間,他忽然有了點莫名的感觸:看來這當官,也有太多身不由己的時候啊。

等到那二位離開,吳言笑著對他點點頭,「唉,虧得是你來了,要不這倆能一直坐下去,真是頭疼。」

出名嚴厲的吳書記,既然能這麼客氣地說話,陳太忠自然也不可能拘謹,「呵呵,他們是做買賣地?」

「是啊,

港回歸了,他們是禮品公司地,想提供慶典用禮品,眉頭搖搖頭,「真是地,明明是歸政府管的事兒,到黨委這兒算怎麼回事啊?」

顯然,那倆傢伙是什麼人介紹來地,她不想理,但又不能不理。

「要不要我出去警告他們一下?」陳太忠立刻做憤憤不平狀,表現嘛,誰不會呀?

誰想,他這話倒是弄巧成拙了,吳言聽到這話怔了一下,抬眼看看他,「奇怪,我跟你說這些幹什麼?嗯……你找我,什麼事兒?」

這話問得實在太直接了,陳太忠馬上就有點後悔了,早知道是這種結果,剛才不獻慇勤就好了,還不如談談天氣什麼的,過渡一下。

只是,現在後悔也晚了,左右為難之下,他一橫心就說出了重點,「嗯,是這樣的吳書記,我有朋友從香港來,送了我一點東西,我覺得這東西吧……別人用不出品味來,我認識的人裏,也只有你合適用……」

一邊說著,他一邊從手包裏摸出一個不大的盒子,遞了過去。

按說,這樣的臺詞,應該是上得了場面了,不過,陳太忠真的非常不滿意。

臺詞,是他提前就琢磨好了的,跟臨場發揮沒什麼關係,他懊惱的是,這臺詞說得太早了一點,不符合常情。

按任嬌的說法就是,學生們送禮,才會在一見面時就拿出來,然後大家該聊什麼聊什麼,該玩什麼玩什麼;至於說大人送禮,則是在臨走之前才放下,免得主人推諉,也免得在接下來的時間裏尷尬!

而眼下,在談話的初始,他就拿出了禮物,這不是說……他的反應,有點類似那些不通世事的學生麼?

可眼下吳言說話直奔主題,他也實在避無可避了,只得拿出禮物,他總不能開門見山地拿房子說事吧?

所以,他非常不滿意,很鬱悶。

吳言聽得眉頭就是一皺,眼神就嚴厲了起來,她嘴一撇,剛要說什麼,一不留神掃了一眼包裝盒,瞳孔頓時放大了些許,「香奈兒五號?」

陳太忠還真沒想到,吳書記會認識這個東西,這玩意兒在鳳凰市市面上根本見不到,她……怎麼就會知道呢?

在這一點上,他絕對是小看了女性那種深藏在內心深處的攀比心理了,尤其是當幹部的,就算是在街道辦,女公務員們平時也是比著穿比著戴,哪怕是買不起用不起,但識別品牌的能力,遠高於普通平頭百姓。

否則,就是落伍了,跟不上時代的公務員,要受人恥笑的。

在區裏,這種情況要少見點,級別高了,大家就要注意一下衣著是否得體,太招搖的衣服首飾之類的,是穿戴不出去的。

但不可否認的是,區裏幹部的眼光,要強於街道,辦衣著得體的背後,是對眼光的考校。而考校的內容自然與時俱進,走出國門已經是最基本的要求了。。

不管吳言平日裏是如何注意的,但《麥考林直銷》之類的東西,她是期期不落的,不管怎麼說,她也是個年輕的女性不是?而且,還是長得極其出眾的那種。

所以,她能認出香奈兒五號,實在是很正常的。

「哈,吳書記還認得這個?」陳太忠決定裝裝傻,以緩解自己過早拿出禮物的尷尬感覺,順便也方便吳書記賣弄她的眼光,「呵呵,我還不知道它叫什麼呢。」

「你不知道麼?」吳言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心裏不禁泛起了嘀咕,送禮的不知道自己在送什麼?沒道理的嘛!

想到這裏,她禁不住又想起了一些別的可能。

陳太忠這禮,送得絕對是合適的,吳言雖然是區委書記,在工作中不能噴灑香水,但對大部分女性來說,擁有,本身也是一種幸福。

可他送的是香奈兒五號,這個種類,讓吳言有些浮想聯翩,按說,她最喜歡的,是夏爾美那種帶有松脂味道的香水,那味道中,帶有濃郁的東方風情。

至於香奈兒五號,雖然同夏爾美同居世界十大香水之列,但它是以曖昧而且強烈的性暗示而聞名,吳言知道這些說法,心裏就有了點不切實際的猜測。

這個陳太忠,送我香奈兒五號,這算是……暗示著什麼嗎?
-------------------------------------------------------------------------------------------------------------------------------------------------------------------

第一百一十四章 雞同鴨講

陳太忠哪裡知道,對這種香水,吳言瞭解得比他還多?

眼見吳書記居然識得這東西,他心裏頓時就放下了心來,看來這禮物,哥們兒選得滿合適的嘛,哈,想來她也知道,這東西不便宜吧?

欣喜之下,他笑著發問了,遺憾的是,他並不知道這香水的寓意——沒用的東西他很少去琢磨,「哦,這種香水很有名麼?」

在陳太忠想來,他這是給吳書記一個賣弄的機會,順便也能拉近雙方的距離,但是很遺憾,吳言認為,這傢伙的話裏有話。

他是在暗示,想追求我麼?吳言不動聲色地瞟了他一眼,才意外地發現,這個年輕人不但長得高高大大,而且長得滿耐看的,不過……他的年齡,實在太小了一點吧?

換個人這麼問的話,十有八九要遭到她的白眼,只是,吳書記對陳太忠上次不畏強權、正氣凜然的質問記憶猶新,所以,她對他,還是有一定賞識的。

而且,用香水晦澀地示愛,這種苦心和浪漫,一般人是想不到的,吳書記是女強人,但她終歸還是女人,她也希望自己能得到浪漫的追求。

所以在這一刻,她居然有一點點心動了,當然,只是那麼一點點,通常情況下,她還是比較理智的,撇開別的不說,只說這歲數上的差異……就是一個大問題啊。

總之,不管怎麼說。吳言並沒有計較陳太忠地冒失,當然,指望她解釋香水的寓意也是不現實的,她垂著眼皮笑笑,「呵呵,我只是在別人家見過,聽說……這東西挺貴的呢。」

爽啊!陳太忠全身上下三萬六千個毛孔,彷彿在一瞬間全部打開了。哥們兒這禮物挑的,真是太讚了,毫無疑問,我已經越來越會揣摩人心了!

「哦,反正是別人送的,」他笑了一笑,很誠懇的那種,這真是別人送的嘛,「吳書記你這麼一說,我倒慶倖沒送給別人呢。好東西,當然不能隨便糟蹋了。」

哦,他是說,他目前沒有女朋友?吳言點點頭,接著又搖搖頭,我這都是在想些什麼啊?

對女性而言,極品香水地誘惑是很大的。而且還是鳳凰市市面上買不到的這種。更重要的是,吳言對陳太忠比較放心,所以她點點頭,展顏一笑,「呵呵,那謝謝你了小陳,下不為例哦。」

至於說到底是不是「下不為例」,她也懶得想了。反正。用這種套話回答。既可以掩飾她瞭解這種香水的真正寓意這一事實,能免去些許尷尬;同時又能暗示。咱倆的關係,你不用再往更深層次考慮了!

從這一點可以看出,套話之所以能廣為流行,是有它流行的道理的!

陳太忠只當風吹過耳一般,根本沒理會這話的深層含義,他知道,「下不為例」後面,通常是跟著「下下不為例」,這點東西,哥們兒懂啊!

反正,既然吳書記收下這禮了,氣氛也緩和了下來,不那麼尷尬了,他就開始同吳書記閑聊天兒了。

聊天的內容,是他早就琢磨好了地,無非就是黨校進修完了,考慮到這個名額是吳書記幫忙爭取的,他就來向書記大人彙報一下學習心得,也算是感激書記的提拔之意。

至於楊倩倩所說的,他的名額是段市長推薦的,他倒沒怎麼放在心上,到底是誰推薦的,這並不重要,重要地是,黨校他是上了,大不了兩頭都謝謝不就完了?

能考慮到回謝,不得不說,陳太忠地情商是大有提高了,不過,遺憾的是,若不是他想弄套房子,怕是依舊想不到採取這樣的行動,可見在情商的培養上,他還有相當長的路要走。

陳太忠對吳言的理論功底並不是很清楚,但在他想來,張新華的理論功底那麼強,都只能當一個街道辦的書記,那麼,吳書記地功底怎麼可能差到哪裡去?

所以,他雖然對自己地水平有些信心,但還是很小心謹慎地談著自己地心得,當然,時不時地,他得觀察一下吳書記的反應。

吳言卻是被他這時不時瞟來地一眼弄得心思大亂。

必須承認,對於陳太忠滔滔不絕的套話和空話,她有點生氣:你謝我就謝我好了,至於這麼不停地唱高調麼?這不是見外麼?

她已經把陳太忠當作半個自己人了,所以,她寧願小陳陳跟自己隨便聊點什麼

東西,每天談的都是這種東西,你不累我還累呢!

可是,陳太忠那雙鬼鬼樂樂的眼睛,讓她在猛然間有了一種明悟:敢情,這傢伙不是來謝我的,他就是來向我賣弄理論水平的!

為什麼賣弄?很簡單,小陳想要展開追求,不但年齡是問題,身份也稍微有點差距,眼下的賣弄,自是他要暗示:看看,我的政治覺悟很高,我的前途是一片光明的!

萬事就怕鑽了牛角尖,試圖追求吳言的人很多,別人介紹來的也不少,但她從來沒有遇到過合適的人選,所以,陳太忠這種蹩腳的追求方式,反倒讓她升起了一絲憐惜之情。

憐惜之情,大約是可以歸到母愛的那種天性中去的,不過,饒是如此,吳言終究是個小姑獨處的成熟女人,陳太忠左一眼右一眼地瞟來,她登時變得心亂如麻。

終於,她再也無法忍受了,輕咳一聲,打斷了陳太忠的發言,「小陳,香港馬上要回歸了,區政法委最近人手比較緊張,臨時來矛排辦幫幫忙,怎麼樣?」

眼下,是有必要談談工作了,她必須把話題轉移開。

「矛排辦?行啊,」陳太忠知道矛排辦,全稱是綜合治理監察科,行使的是指導、組織和監察權,基本上算不得一個獨立的部門,科長副科長都是由其他領導兼任的,「我也覺得,最近應該提高警惕,防止別有用心的人鑽出來搗亂。」

「那好,我給岑廣圖打個電話,讓他安排一下,」說著,吳言就拿起了手邊的電話,還笑著跟陳太忠解釋了一下,「呵呵,前一陣矛排辦就擴編了,非常時期嘛,不過那時候你在進修,就沒安排你。」

「不用打電話了吧?」陳太忠馬上阻止了吳言的舉動,喂喂,房子的事兒我還沒說呢,你再把岑書記叫來,我還怎麼張嘴啊?

他開口笑笑,「呵呵,回頭我主動找岑書記去好了,您這麼打電話過去,似乎……似乎,嗯,他要對我產生什麼看法,會不會就不好了呢?」

這話,我說得挺婉轉的,陳太忠這麼評價自己的發言,藉口也找得非常好,是吧?

怎奈,吳言的腦子裏,已經先入為主地塞進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所以,他的這番話,反倒是越發地坐實了她的猜測:這傢伙這麼介意跟我獨處的機會?

你這做得……有點太過分了吧?吳言放下電話,一抬頭,就想找些子,以點醒「深陷情場」的他,可是,觸目那雙正而不邪、坦坦蕩蕩的眸子,找碴的心思,登時就被她拋到了爪哇國去了。

唉,算了,他還年輕,只要我不給他什麼機會也就是了,吳言這麼安慰自己,只是,非常奇怪,一想到對方會「黯然神傷」地離開自己,她心裏隱隱又泛起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失落。

老話說得實在不錯,老房子著火,燒得確實快!

兩人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時不時地吳言還要接個把電話,很快,就到了六點,該下班了。

「哦,時間不早了,」吳言看看桌上的座鐘,笑吟吟地向陳太忠點點頭,「這樣吧……」

她的話還沒說完,陳太忠就忙不迭地插口了,「哈,看來吳書記今天不忙啊,晚上一起去吃飯吧?上次有點輕慢了,這次,咱們去海上明月,您可一定要接受我的謝意啊,要不然,您這就是官僚作風了,不能跟群眾打成一片!」

吳言被他的胡攪蠻纏弄得啼笑皆非,本來,她是有意推掉同陳太忠的晚飯的,可眼下再堅持的話,難免就有點傷人了。

傷人,她並不怕,前文說過,她對人一向是比較冷血的,可是,要讓她傷陳太忠,說實話,她真的有些不忍心。

「唉,你這個傢伙,嘴真溜,」她又好氣又好笑地搖搖頭,心裏卻有一點說不出的、甜絲絲的感覺,「我跟你說啊,今天……嗯,今天我跟男朋友有約會,不能跟你聊太久的。」

這,應該算是當頭棒喝了吧?

咦?這跟你和你的男朋友,有什麼關係?陳太忠登時就是一愣,哥們兒我只是想要一套房子啊。

只是,他這個一愣神,又被吳言誤解了:我……傷害了他麼?
作者: s90755    時間: 2009-8-9 08:54 AM

第一百一十五章 牛柳掉了

海上明月大酒店,吳言來過很多次了,不過,沒有任何她像今天一樣,感到如此地不自在。

這種大酒店消費極高,不過,近幾年鳳凰市的發展極快,所以上座率和翻檯率一直居高不下,等他倆來的時候,四人座的小包間只剩下三個了。

「要不,來個大包間算了?」吳言斜眼瞟瞟陳太忠,「包間大一點的話,嗯……空氣會好點的,你說呢?」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心裏有些忐忑,既希望對方同意,又有點害怕,對方萬一不同意的話,她無法堅持這個主張——最起碼,大包間的包間費,要比小包間貴一些。

陳太忠倒是沒想到她能提出這個建議,事實上,上次同吳書記獨處一室的情景,他還記憶猶新,那種尷尬,他也不想再經歷了。

他側頭看看迎賓小姐,「怎麼樣?有大包間麼?」

大包間也訂出去不少了,迎賓小姐翻來翻去,找出兩個空著的大包間,不過,都是兩台的那種超大型包間,就是說,如果可能的話,他倆在吃飯的時候,沒準要同另一桌人共同使用一個包間。

這個,吳言並不在乎,多一桌人,它還是包間,能隔絕大多數人,在吃飯時基本沒什麼人打擾,就算是達到目的了。

陳太忠當然更不在乎。

遺憾的是,他倆坐下,剛點完菜。那一桌子就來人了,來地還是熟人,凡爾登水泥廠的呂老闆,帶了七八個人走了進來。

呂強一眼就看到了陳太忠,略一錯愕,就走了過來,笑嘻嘻地點點頭,「哈。太忠,還真是巧啊,我還說沒包間了呢,沒想到拼一間,居然就遇到你了?」

陳太忠站起來,笑著同他握握手,「呵呵,呂老闆,好久不見了啊,你的水泥廠買賣怎麼樣?東臨水那兒。沒啥問題吧?」

兩人不鹹不淡地扯了兩句,呂老闆見他沒有引見身邊女士的意思,說不得心裏就有點好奇,他聳聳眉毛,「呵呵,太忠,這位是?」

陳太忠看一眼吳言。發現她臉上沒什麼不悅的暗示。笑嘻嘻地開口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頂頭上司,吳言吳書記……吳書記,這是凡爾登水泥廠的老闆,呂強。」

這是吳言?呂強登時就是一愣,雖然他同橫山區打交道不多,但鳳凰市官場第一美女的名聲。實在是響徹政壇了。更關鍵地是。吳言還是市裡近年來風頭極勁的青年幹部。

他笑嘻嘻伸出手來,「哈。吳書記,久仰久仰,看來,小陳是有了一個好領導,你也有了一個能幹的部下啊……」

這話說得滴水不漏,吳言也只能站起身子,笑嘻嘻地同對方握握手,「呂總的名字,我也早聽說了,呵呵,歡迎你來橫山區投資啊。」

又閒扯了兩句之後,陳太忠向呂強努努嘴,低聲發話了,「老呂,你那邊還有客人呢,不去招呼招呼?」

「屁的客人,一幫小嘍囉,有小李招呼呢,」呂強的不滿意,直接就掛在了臉上,不過,他說話的聲音很低,看來還是有點忌憚什麼,「都是稅務局不主事兒的,給他們臉,他們還真敢跟著來這兒,等一陣,我要他們好看。」

顯然,這一趟他是來得不情不願,所以借了過來搭訕的工夫,晾晾那幫人,倒也是常事。

「那你索性不要請他們不就完了?」陳太忠有點納悶,在他的印象中,呂老闆做事,沒這麼有個性地,今天這是怎麼了?「倒省得惹人了。」

「呵呵,」呂強無奈地苦笑一聲,「閻王好見,這小鬼難纏啊……算了,不打擾你們二位了,我過去了。」

呂強過去沒多久,那一桌子的人就頻頻地轉頭過來看他倆,顯然,呂老闆應該是點出了,那位美豔的女人,就是政壇上赫赫有名的吳言書記,那些沒見識過的人,自然要多瞅吳書記兩眼。

吳言被這些人看得虛火一個勁兒地上升,她很討厭這種關注,作為一個女人,她在官場裏已經受到過不少的騷擾和歧視了,她真的非常不喜歡這種場面。

既是如此,說不得她就要把座位略微地挪挪,也算是眼不見心不煩,不過,她顯然不能隔了兩米地大圓桌同陳太忠對坐——那樣地話菜怎麼擺啊?

那麼,她只能向陳太忠這邊靠靠了,雖然,她非常不情願這麼做。

注意她的目光們,很敏銳地發現了她這個舉動,呂強更

差點把眼睛珠子瞪出來,我日,這個小陳,還真的不這架勢,是把鳳凰市的官場一枝花摘回家了?看來,有些事兒,是不是還是應該找小陳幫忙辦辦呢?

菜終於上來了,吳言也懶得再理隔壁的目光,一邊夾菜,一邊輕聲同陳太忠攀談了起來,當然,現在兩人談論的,肯定是隔壁的呂老闆,「他會怎麼要人家的好看?」

「拼酒唄,」陳太忠笑笑,「我印象中,他地酒量很大……吳書記,你夾菜啊……」

這邊是輕聲細語,呂強那一桌知道了這邊地身份之後,也沒人敢喧鬧,就算是在眾人相互敬酒地時候,也是儘量壓低了嗓子,權力在哪裡都會得到尊重。

飯菜吃得差不多的時候,陳太忠終於開始張嘴試探了,對於這次試探,他寄予厚望也信心滿滿,哥們地談話方式設計得很巧妙呢,「吳書記,我印象中……沒聽說你有男朋友啊。」

終於還是來了!吳言心裏一歎,臉上卻是沒什麼變化,「嗯,別人剛介紹的,比我大一歲,感覺還不錯,就先處處吧。」

「大一歲」三個字,她說得格外清楚些,你聽明白了吧?

「你們……打算啥時候結婚?你也不能一直忙工作不是?」這話聽到吳言耳中,顯然是某人最後的掙扎了。

算了,讓他死了心好了,吳書記心一橫,若無其事地去夾一塊牛柳,嘴上淡淡地回答,「嗯,我年紀不小了,儘快吧,目前計畫是『十一』,不過,沒最後定下來。」

「結婚用的房子,準備好了吧?」某人終於圖窮匕見!

這個問題,讓吳言略微有些奇怪,擱在平時,以她的精明,應該能猜到些許緣由,不過,她已經陷入了某種偏執中,於是點點頭,「嗯,這不是什麼問題。」

「我年紀也不小了啊……」陳太忠開始陳述願望了。

「你還年輕,」吳言毫不留情地打斷了他的話,這次,隱隱就有些嚴厲了,你年紀再不小,追我也是不現實的!「年輕人,應該看得遠一點!」

我想要套房子,跟看得遠一點有什麼關係?陳太忠很是奇怪吳書記的變臉,「你看,我也到了結婚的年齡了……」

你繼續!吳言冷冷地看著他,心中居然升起了一絲鄙夷。

「而且,我家的住房條件太差了,家裏還有老人……」陳太忠繼續陳情。

吳言登時就愣住了,她隱隱明白陳太忠要說什麼了,但是,正是因為明白了,她才愣在了那裏,這個包間,空調開得大了點?我怎麼覺得,有點冷?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心態,陳太忠追她,她要努力拒絕,甚至還因此產生了點鄙薄其人的心態,但是,當她弄明白陳太忠只是想弄套房子的時候,在瞬間,那一絲絲的鄙視,就轉化為了渾身的冰涼,緊捏著筷子的手指指節也由於用力而變得蒼白無比。

隨之而來的,自然是滔天的怒火!

恍惚中,她聽到那廝還在滔滔不絕地訴求著,「……區裏既然有機動的房子,能不能考慮一下我的特殊情況……吳書記,吳書記!你把牛柳掉到桌子上了!」

「你不用再說了,」吳言咬咬牙,冷冷地發話了,她用了最大的努力來克制自己的憤怒,以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是很激動,「那是項區長負責的,跟黨委這裏,一點關係都沒有,抱歉,我愛莫能助。」

咦?這人怎麼這樣啊?陳太忠就算再不通世事,也知道吳書記眼下,是跟自己撕破臉了,怎麼,你結婚房子不是問題,哦,哥們我用這個藉口申請一張外卡,你就跟我翻臉?看我好說話是不是?

他真的有點惱怒了,哥們之所以屈意迎逢你,不過是想在外人面前博個面子而已,你倒好,自己吃飽了,以為別人家也不餓是不是?

女人,你知道不知道?羅天上仙肯這麼對你,你家祖墳上,已經是冒了青煙了!

他是越想火越大,可是,隨著火氣的上升,他的臉上,反倒是流露出了一絲笑意,「呵呵,原來是這樣啊,那倒是我搞錯了,嗯……不行的話,就算了吧,不管怎麼說,今天是打擾吳書記了。」

若是仙界中人在場的話,十個裏有九個都知道,這廝又打算使壞了
-------------------------------------------------------------------------------------------------------------------------------------------------------------------

第一百一十六章 客串穿牆

陳太忠對官場的很多禁忌並不是很熟悉,但他可以肯定 不是幫不了自己,而是不願意幫忙,所以,她的話才說得那麼絕情。

而且,引申開的話,他甚至能夠斷定,就算自己跑去找項大通區長要房子,也做通了區長的工作,大概吳言也會橫生枝節地刁難一番。

這是一種直覺,雖說,他的直覺靈光的時候不多,但這次肯定沒 錯!

我絕對沒有得罪過吳書記!對這一點,陳太忠有把握,那麼,她既然有意刁難我,說不得,哥們就得下下功夫,好好整治這女人一番了!

整治人,他是很拿手的,但整治官員,以讓對方聽從自己的意願,無論在人前和人後都不敢炸刺,這是他從沒做過的,而且,這不是簡單地憑仙力就能做到的,所以,他需要仔細地謀劃謀劃。

他左思右想,正沒個理會處,猛然間想起一個事實:吳言,她是區委書記!

: +

有了這個靈感,他很快就定下了方案,既然受賄罪能讓 舒城顏面掃地地退出政壇,那麼,只要哥們兒掌握了吳言的受賄罪證,自然就可以藉機勒索,並且……她肯定不敢聲張!

吳言受過賄麼?陳太忠才不考慮這事兒,現在這官場,有幾個身家清白的?哥們兒我堂堂的羅天上仙,不也拿過別人地好處?

所以。吳言受賄是一定的,他要做的,只是找出證據就是了!

找證據,那就一定得去吳言家,就在兩分鐘前,吳言拒絕了他送她回家的要求,獨自駕車離開了,現在用仙力尾隨的話。還來得及!

不過,這麼做也實在侮辱陳太忠了,尾隨女人……聽起來很猥瑣 啊,他根本無須如此,只需放一縷神識出去鎖定吳言就行了。

不多時,吳言就回到了她的家,她住在機關事務管理局宿舍的大院裏,陳太忠暗暗記住了那個房間,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找穿牆高手了。

可惜。那個叫水羲生地傢伙,已經被古 放走了,那廝僥倖地逃過一劫,就此消失得無影無蹤,恐怕他這輩子都不敢再來天南省了。

若是要托古 找人,這事機就不密了,將來萬一失了風就不好了。陳太忠歎口氣。算了,不就是翻東西麼?上次我也看了水羲生的手段,不是很難嘛。

第二天一大早,陳太忠主動找到了岑廣圖,意思是自己想來矛排辦幫忙,岑書記對他這種主動挑擔子的舉動很是讚賞,「其實,來了矛排辦。你還是管你們開發區那片兒。反正。眼下是非常時期,一切以不出事為前提。」

說穿了。臨時擴增矛排辦的人員,不過就是個花頭而已,以示大家都在勤勤懇懇地工作,這不是?連緊急應對措施都出來了,可見……鳳凰市對此是很重視的!

不過,不管怎麼說,陳太忠作為政法委書記,他的任務還是增加了不少,他得走街串戶地去明察暗訪,這個節骨眼上,萬一出了什麼事,他真的難逃其咎。

還好,天上一直淅淅瀝瀝地下著小雨,所以這差事倒也不算辛苦,否則的話,鳳凰市的氣溫就太高了點,就算陳太忠有仙力護身,可仙靈之氣也不是這麼浪費的。

就這麼遛遛達達地,就到了下午三點,開發區是新街區,沒什麼不太穩定的企業,也不夠繁華,值得陳太忠關注的重點,並不是很多。

但是,他還是很不高興,因為他沒有遇到入戶盜竊的小偷。

原本他是想抓個穿牆的來幫忙翻查吳言的住所的,古 早就說過,術業有專攻,專業地事情,最好還是請專業人士來做。

至於說到最後那穿牆地會不會抖摟出這事?抱歉了,陳太忠壓根兒就沒想著留下活口,小偷這行業本來就是高風險高回報的,殺也就殺 了。

既然找不到,還是我自己來吧!他倒也有思想準備,嗯,眼下這時機正好,吳言肯定不可能在家,而他還在四處巡視,萬一事發的話,他不在場的證據雖說拿不出來,但畢竟也是工作時間不是?

想到就做,半個小時之後,他就出現在了吳言的住所裏。

房子不大,兩室一廳還是那種客廳奇小的佈局,這是十幾年前機關事務管理局蓋的「臨置樓」,專門為那些外地調來的幹部和家屬準備

地場所,等到該幹部繼續升任或者在本地添置了住房 要交還管理局。

說是這麼說,但這麼多年下來,由於每年總有那麼個把兩個戶主賴著不走,管理局內部也佔用了不少,為自己地職工臨時解決住房,這房子的資源就相當緊張了,這也虧得是吳言,換個別地正處級,未必就能弄到這麼一套房子。

房子的空間雖然不大,但吳言收拾得還是比較利索的,房屋裏的物品不是很多,整個房間顯得比較空曠,沒有憋氣的感覺。

看來吳言並沒有在這裏常住的打算,除了那張一米八乘兩米的大床之外,家裏就沒什麼太奢侈的傢俱了,倒也符合人民公僕的一貫作風。

從哪兒開始搜起呢?陳太忠開始仔細地回憶水羲生那天的舉動, 嗯,好像有畫框後、花盆底、暖壺夾層、書架、窗簾盒……

可是,吳言家裏的佈局,跟 舒城根本不能相提並論的!陳太忠愣愣地看著這空空蕩蕩的房子,一時竟然不知道該從何處入手,心中不由得大恨:都是區委書記,差距咋就這麼大呢?

既然來了,就不能空著手走!對於困難,陳太忠從來都敢直面的,難,我叫你難!再難,有沖紫府金仙難麼?

一邊給自己打氣,一邊他就將沙發墊子掀了起來,不就是個搜查 麼?嗯……對了,還得注意恢復原樣,動作也不能太大!

看人做事,總是很容易的!搜了半個小時之後,陳太忠終於得出了這個結論,他已經把這個房間搜了兩遍了,還是沒找出什麼受賄的證 據!

而且,他看看自己動過的地方,總覺得自己沒有把東西恢復到原樣兒去,好像不是歪了點就是位置有所改變,等他再三調整,覺得差不多之後,仔細想想,他對物品原來是怎麼擺放的,卻是根本想不起來了!

水羲生那個蟊賊怎麼能做得那麼順溜呢?

屋外的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變得大了不少,「嘩嘩」的雨聲弄得他心煩意亂的,操的,不是吧?難道說……吳言沒受過賄?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再次搖搖頭,別的他不敢肯定,但他可以確定的是,女人對錢財的慾望,絕對是遠遠大於男人的,就算女仙都是這樣呢,求紫虛大帝辦事,就得給他的小蜜女仙塞不少好處!

我到底是遺漏了哪裡?他掃視著房間,苦苦思索著。

就在這個時候,「哢嗒」一聲,有人拿鑰匙開門!

穿牆術!陳太忠想都不想就捏起了法訣……咦?慢著,不能白來,還是隱身術吧!

進門的肯定是吳言,她渾身上下,淋得像只落湯雞一般,她穿的還是昨天的衣服,只是,襯衣和裙子全都緊緊地貼在她的身上,玲瓏的曲線,一覽無遺!

她腳上的涼鞋,上面也沾滿了泥水,甚至絲襪上都濺上了不少的泥點,這是下鄉去了?

陳太忠下意識地抬起手,想看看時間,卻才想起,自己還隱身著 呢,不過,他可以確定,眼下約莫就是五點左右的樣子。

靠,上班時間跑回家,有你這麼做區委書記的麼?他恨恨地腹誹 著,一屁股坐到了沙發上。

吳言放下手包,先換上拖鞋,再把涼鞋拿到房門口,磕磕上面的泥巴,隨即縮回身來,將房門反鎖了,把窗簾也拉了起來。

下一步,自然是換衣服了,陳太忠不想看,沒勁,有什麼好看的?不過就是一堆肉嘛。

嗯?什麼東西飛到我頭上了?陳太忠拿下來一看,暈死了,是胸 罩?靠,你這是要我扮戰鬥機飛行員麼?

有你這麼把胸罩亂扔的麼?陳太忠恨恨地轉身看向吳言,才發現吳書記正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吳言剛把內褲脫到腿彎處,隱約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動,一轉頭,卻發現自己的胸罩懸空停在沙發上空,登時就愣在了那裏。

是我眼花了麼?她揉揉眼睛,然後再仔細看看,卻發現胸罩好端端地落在沙發的靠背上,嗯,果然是這樣。

陳太忠卻是不小心看到了吳書記的要緊部位,他的眼睛在瞬間瞪得老大,吳書記……呃,是白虎?

怪不得這女人這麼厲害…
作者: s90755    時間: 2009-8-9 08:55 AM

第一百一十七章 彪悍的路過

吳言今天不是下鄉了,她是到鳳凰化工廠搞座談去了。

香港回歸是近幾年少有的大事兒,為了政治穩定,市裡的主要領導都劃分了片區,對市裡的企業和廠礦點對點地進行溝通和安撫。

化工廠本是市屬企業,這兩年的效益極差,聽說工人們的情緒也不是很穩定,而吳言就攤上了這種累活,誰讓她只是個區委書記呢?這樣萬一溝通不暢的話,市裡的領導還能出面斡旋。

還好,化工廠的老總鐵永紅身後有些背景——他沒背景的話化工廠的效益也不至於差成這樣,鐵總是個相當強勢的領導,面對吳書記,他拍了胸脯保證,你放心,我這裏不會出事,座談什麼的,跟中層以上的幹部談談就行了吧?

吳言不太放心,執意要在廠子裏轉轉,走訪一下,結果,就弄成了眼下這樣,還好,看著也就要下班了,她就先回來了。

她一進家門兒,就覺得有點不太對勁兒,不過,她只當自己在進門時又淋了些雨,身體有點不適,倒也沒怎麼在意。

只是,這個胸罩……怎麼會飛到沙發的靠背上呢?她有點搞不明白。

吳言的頭髮還在滴滴答答地向下淌著雨水,她光著身子走進衛生間,拿了幾塊毛巾出來,一邊擦拭著頭髮,一邊盯著那胸罩琢磨著。

吳書記的身材,還真不錯啊,陳太忠坐在沙發上。正對著吳言,嗯,該大地地方大該小的地方小,雖然胸部比不上任嬌豐滿圓潤,屁股還是挺翹的嘛。

反正已經看到了,他也就懶得再迴避了,事實上,他見識過的女人並不是很多。而這白虎,傳說中是女人中的極品,他可是從來沒有見過。

仙界裏有這麼個共識,日為陽月為陰,天為陽地為陰,青龍為陽白虎為陰,也就是說只有白虎,才能算得上真正的女人。

對男人來說,白虎出頭為凶,但是。如果男人克得住白虎,那就不要緊了,正是所謂的「青龍可高千丈,白虎不可抬頭」!

嘖……好像也不是純粹的白虎?仔細觀察之下,陳太忠看見了幾根細微地絨毛,我說嘛,這種極品哪裡是那麼好見到的……咦。你盯著我看幹什麼?

陳太忠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哥們兒一直這麼坐著,怕是這沙發上,留下了我的屁股印兒?不成,我得慢慢地站起來。

吳言還真是發現了沙發上不引人注意的壓痕,陳太忠剛一離開,她就走了過去,她非常奇怪。這沙發上的壓痕。怎麼就這麼一點點地消失了?

她是個心思機敏的女人。皺著眉頭想了想,又抽動鼻子聞了聞。終於知道自己心中感覺的不妥來自哪裡了——屋裏有男人的味道!

她是個潔身自好的女人,否則的話也不至於同段衛民弄得水火不相容了,她家裏很少來男人,所以,對自己家裏地味道,她是非常熟悉的。

而眼下,空氣中明顯多出了一股其他的味道,那是一種雨後松林一般的清香,這種味道不可能來自女人!

想到這裏,她有點毛骨悚然了,可是,家裏空空蕩蕩的,要是藏個男人的話,她絕對一眼就能看到的。

這個味道……我好像在哪裡聞到過?她放慢了擦拭頭髮地動作,仔細一回憶,想起來了:陳太忠,就是那個年輕地孩子!

以吳言的身份,能近距離接觸到她的年輕幹部極少,而這些幹部中,不抽煙的就更少了——不管怎麼說,敬煙也是一種社交的手段,現在的孩子們,聰明著呢。

正是如此,她才會對陳太忠的味道印象深刻,眼下想到他,不由得又想起了昨天的尷尬。

昨天晚上,當她回到家中,冷靜下來仔細想想,就知道自己有點失態了,她非常清楚,陳太忠在這件事中並沒有犯任何地錯誤,那香水,大概只是一個美麗地錯誤,從不懂香水地寓意這點來看,他還是比較質樸的。

這一刻,那莫名地恐懼已經消失了,她歎口氣,一邊繼續搓揉著頭髮,一邊轉身去看梳粧檯,梳粧檯上的香水盒,靜靜地矗立在那裏。

她有點後悔了,太忠那孩子,要不是對自己信任,會跑來送禮麼?我做的……是不是有點過分,傷了那孩子的心?

趁著吳言轉身的工夫,陳太忠躡手躡腳地溜進了另一個房間,他隱約覺得,吳言似乎已經察覺到了什麼不妥,他有必要離這個女人遠一點。

反正,該看的不該看的他都看到了,再看也看不出花兒來不是?

吳言終於擦幹了身上,卻是沒有

上家裏的乾淨內衣,而是拎起了那個乳罩,若有所思角度,一次次地向沙發扔去。

奇怪,我怎麼再也扔不到靠背上了呢?扔了十來次之後,她有點頹然,心裏又犯起了嘀咕。

不管了,去穿衣服吧,她走進了隔壁的房間,打開衣櫥……

陳太忠有點惱火了,我走到哪裡你跟到哪裡?靠,我再去那個家好了。

就在走出門口的時候,一件驚天動地的事發生了!他的手機……響了!

**!陳太忠登時就呆住了,我是個豬啊,怎麼就忘記關手機了呢?心慌意亂之下,他手上捏的隱身術法訣不知不覺地走樣了!

這鈴聲實在有點刺耳,吳言就像一隻中箭的兔子一般,登時就蹦的老高,「啊」地驚叫一聲,愕然向門口望去。

四目相對!

兩人愣了半天,吳言終於回過神來,身子一閃就蹲到了床邊,「陳太忠,你、你、你……」

「呃,我只是路過……你、你繼續哈……」陳太忠語無倫次地解釋著。

事實上,他並不是一個缺乏急智的主兒,否則他也想不到那麼多整蠱人的點子,惹得仙界中人合力圍攻了,但是,在他兩世為人的七百多年裏,他從沒幹過偷窺女人的勾當,眼下被抓了現行,羞愧之下,驚慌失措是在所難免的。

「我不會放過你的,」吳言蹲在床邊,藉著大床遮掩著自己的身子,只露出一個腦袋,在那裏咬牙切齒,「哼,你……你就等著被雙開吧,我還要追究你的刑事責任!」

這一刻的她,早把對陳太忠的那點愧疚丟得一乾二淨了,在這一生中,她何曾如此地狼狽過?羞憤之下,她只恨手邊沒把菜刀,否則一定要丟過去!

雙開?聽到這話,陳太忠的火氣也騰地上來了,操的,老子還想繼續鍛煉情商呢!

他有個非常奇怪的毛病,越是生氣的時候,腦瓜越是好使,短短的一瞬間,他就反應了過來一些事情,他衝她笑笑,「呵呵,那你現在可以喊人啊。」

吳言何嘗不想喊人?只是,她住的是臨置樓,周圍的鄰居不是政府就是機關裏的人,這事一旦傳了開去,讓她怎麼以後再怎麼做人?

聽到這話,她也冷靜了下來,而且略一思考,就做出了取捨,「只要你現在離開,我可以保證,不追究你的刑事責任,小陳啊,你還年輕……」

哈,你這騙人的手段,比哥們兒差多了!陳太忠怎麼肯相信這種事態下的保證?他晃悠著走到床邊,一屁股坐在床上,居高臨下,肆無忌憚地上下打量著吳言。

吳言緊緊地把身子縮做一團,雙手抱著膝蓋,用仇恨的眼光死死盯著他,從她的牙關裏,一個字一個字地蹦出了她的決心,「陳太忠,你不要太過分,你以為我真的不敢喊人麼?」

陳太忠能感覺到她那種「與敵偕亡」的氣勢,可惜啊,現在的國家幹部,有這種勇氣的實在太少了。

「我不會很過分的,」他笑著搖搖頭,用一種冒火的眼光盯著她,「可是,吳言……我的吳書記,我真的暗戀你太久了,你為什麼不給我一個機會?」

入耳這話,吳言縱然目前極其尷尬,但是她的大腦,還是不由自主地機了,他……他真的喜歡我?

「我給,我給你機會,」她也是了不得的人物,考慮到可以利用這一點之後,她馬上點點頭,可憐巴巴地望著他,「太忠,你能不能出去一下先?」

至於對方是不是真的喜歡自己,眼下並不重要。

陳太忠顯然是在胡說八道,不過,他已經意識到了,除非殺了這個女人滅口,否則的話,想讓她不再追究自己的責任,或者說想捉住她什麼把柄的話,只能硬上了這個女人。

政府中人,都是非常要面子的,他混了多半年官場,非常明白這一點。

「呵呵,我不出去,」他緩緩地搖搖頭,用一種近乎狂熱的眼神看著吳言,「既然被你發現了,這個機會,我現在就要。」

說實話,雖然這是做作之舉,但是,嘗嘗「偽白虎」的滋味——這種誘惑真的對他挺大的。
-------------------------------------------------------------------------------------------------------------------------------------------------------------------

第一百一十八章

到陳太忠這話,吳言嚇得魂飛魄散,張口就要大聲呼豁出去了。

我可以給你,真的,我可以把處女之身給你,但是……絕對不能在這種情況下,這是對我的侮辱!

可惜,她這個反應,早被陳太忠算中了,說實話,在這種場合下,他一般都是算無遺漏的,一抬手,「嗤、嗤」,幾道破空聲響起。

吳言的嘴已經張得好大了,但是,很遺憾,她已經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了。

「對了,我忘了告訴你,」陳太忠用一種狂熱的眼神看著她,做戲嘛,當然要做得十足,「我從小就掉下過山崖,撿到了一本武功秘笈,嗯,還有幾顆萬年朱果,所以……我會點穴,你就不要試圖掙扎了。」

入耳這話,吳言登時萬念俱灰!

「我會對你負責的,」陳太忠挪過身子,輕輕地抱起了全身赤裸的她,輕輕地吻了吻她的臉龐和赤裸的肩頭,深情款款地望著她的眼睛,嘴上卻是在繼續胡說八道,「我會疼你、愛你一輩子的……」

對他來說,普通人的一輩子,不過百十年,也沒多長時間的,如果吳言肯配合,他倒是無所謂實踐諾言。

吳言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她口不能言身不能動,只能屈辱地承受即將到來的一切。

「看著我,你看著我!」陳太忠低聲嘶吼著,狀若瘋狂。「這一切,都是你逼我地,我本來不想這樣,我真的不想,可是……你昨天為什麼要告訴我,你有了男朋友?」

這實實在在地是歪打正著!

吳言的眼睛繼續閉著,不予理睬,即將到來的屈辱。讓她已經不想再想這些事情了,這傢伙就算再癡情,也不能掩飾一個事實……他是個下流胚子!

只是,不管怎麼說,對方是愛自己愛到骨頭裏了,所以,她的屈辱感,多少是少了點,她的身體也不再是那麼僵硬。

陳太忠非常敏銳地發現了這一點,難道說。傳言真的屬實……女人果然是這麼好騙?嗯,我需要再加把勁兒!

事實證明,女人果然是非常好騙,在他延綿不斷的情話攻勢下,吳言地身體,越來越放鬆,於是。陳太忠逐漸開始在書記大人身上嘗試一些手法。那是他跟劉望男「技術交流」時得來的。

是的,就是一些挑情手法。

對他來說,任嬌是個很不錯的老師,也是一個自主性很強的實驗品,再經過小有成就者劉望男的指導,眼下的陳太忠對於調情手段的瞭解,已經不像一年前如洪荒一般地那麼蒙昧和落後了。

於是,吳言很悲哀地發現。儘管自己在惶恐、在驚慄、在憤怒、在詛咒。但是她那多年未經人開發的胴體。在敏感而強烈的刺激下,有了一些身不由己地反應。

她憤恨、她惱怒、她羞愧……可是。她無法主宰自己的身體,是的,無法主宰,性慾原本就是一種本能,並不是單單地以她個人的意志為轉移的。

雞皮疙瘩,不可避免地從她的脖頸延展到了全身,但是,縱然她的身體繃得緊繃繃地,一種異樣地感覺,還是慢慢地從身體的最隱秘部慢慢地散放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猛然間,她覺得雙腿之間罩上了一隻火熱的大手,在那一刻,一股熱流奔湧而出,完了,濕了……

雖然她的眼睛還是緊閉,但臉上已經湧上了大片大片的紅暈,雖然她的內心還在努力地抗拒,但是她的身體,似乎已經開始了背叛……

陳太忠一直在仔細地觀察著她,待到他發現,她的胸部以上已經微微地泛起了粉色地潮紅,而伸在她腿間地左手,已經變得黏滑異常,終於輕笑一聲,停止了連綿不絕地情話,站起身子,開始脫自己的衣服。

夏天,大家穿得都不多,一分鐘後,他火熱地軀體就壓在了她冰涼的身體上,深情款款地吻著她的耳根,那是她的性敏感區之一,「吳言,你一定要原諒我,這真的不能怪我……」

這廝還在做戲!

吳言的眼角,一滴淚水不受控制地滑落了下來。

猛然間,她覺得一陣錐心的疼痛,自下體傳遍了全身,縱然是身不能動,她的全身還是不受控制地抖動了一下。

這下,真的是完了!感受著身體內從未感受到的那份充實和火熱,她實在無法形容現在的心情,那是一團亂

為了房子和面子,哥們兒有必要照顧一下她的情緒!陳太忠很清楚自己想要得到什麼,所以,他雖然做著這世界上最醜惡的勾當,卻是非常注意被害者的身體反應。

他能不能當選「鳳凰市十大傑出青年」不好說,但是毫無疑問,他絕對可以當選「全球十大溫柔強姦犯」!

(寫強姦沒意思,此處略掉九萬八千七百六十五字……)

白虎還真是棒啊!陳太忠擦拭掉身上的混合體液,看著床上玉體橫陳的吳書記,微微有點感歎,吳言這麼強勢的女人,居然有天生內媚,實在是他沒有想到的!

她的內媚到底是屬於「精衛填海」還是「槳入平湖」,他並不是很能分得清,兩種內媚其實比較相像,都是那種體內腔道能自始至終、非常全面的收縮那種,而且一波接著一波,永無止境。

嚴格說起來,槳入平湖要更好一些,女子在全面達到高潮時,會不由自主地陰部閉鎖,那種高潮之後緊箍的感覺,最是讓男人銷魂!

不過,眼下吳書記處在被強姦狀態,還是身不能動的那種,指望人家在這種情況下輕易地到達雲端,登頂極樂,似乎不太現實,更何況她還有著破瓜之痛?

已經得逞了嘛,陳太忠本想著就此離開,但是他看著吳言雙腿大開,腿間一片狼籍,居然又心生不忍,去衛生間你弄了塊毛巾,用熱水浸泡之後,很溫柔地給她擦拭乾淨。

做完這些,他認為自己真的可以離開了,不過轉念一想,找把剪子,他把床單剪了一塊下來,那一塊上,有吳言的處女落紅,也有陳太忠自家的一點糟粕……錯了,是仙靈之氣。

這時的吳言,已經張開了雙眼,反正都已經這樣了,也不可能有更壞的事情發生了,她就想看看他還想做點什麼

事實上,陳太忠為她做清洗時的細心,她已經感受到了,不過,給女人洗洗就能免罪的話,這世界上還有強姦犯麼?

這種惺惺作態,她不稀罕,陳太忠,你給我等著!

看著他剪下床單,而且那床單上還有淡淡的大片紅色,她有點不解,直到陳太忠小心翼翼地將床單折疊,並收進手包的時候,她真的有點感動了。

他想保留這個,做個紀念?這一刻,她真的不是特別恨陳太忠了!

殊不知,她實在太高看陳太忠的品性了,這廝想的是,嗯,我手裏有了這麼個證據,吳書記要是什麼時候不聽話的話,靠,就拿出來威脅她!

反正吃幹抹淨了,絕對是可以走人了,不過,因為這是陳太忠頭一次做強姦犯,些許的內疚總還是有的,所以,他認為自己,應該哄哄她。

「吳書記,這錯誤,我已經犯了,不過,我絕對不後悔,嗯,我希望有一天,能同你攜手走上紅地毯。」——結婚得要房子不是?

你做夢吧!吳言狠狠地盯著他。

「你要找員警來,我也無怨無悔,」他輕歎一聲,盯著她的眼神裏,帶著一絲絕望——其實,以他的能力,臨時改變一下DNA或者指紋之類的東西,並不是很難。

「我走了……」這廝一邊說,一邊就走到了門口,手一抬,幾道指風響起,同時,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陳太忠~~~」吳言的身子一恢復自由,就從床上蹦了起來,尖聲地叫著。

不過,奇怪的是,她並沒有說什麼威脅的話,而是聲嘶力竭地喊著,「你給我滾回來!」

可惜,陳太忠早就不見了。

吳言三步並作兩步就向門口撲去,可惜,迎面而來的冷風提醒著她:你身上現在,一絲不掛!

而且,就這麼兩步,她的雙腿間就傳來了劇烈的疼痛,似乎要將她的身體撕裂一般。

「陳太忠,你這個混蛋!」吳言的身子,慢慢地軟倒在地,下一刻,她禁不住嚎啕大哭了起來。

這時候,陳太忠已經站在了馬路邊上,等著攔輛出租回家,雨有點大,計程車的滿客率實在太高了。

百無聊賴之下,他恨恨地掏出了手機,媽的,是誰給我打的電話?靠,不是哥們兒機靈,真的難逃一劫啊!呃……是呂強?丫找我會有什麼事呢?
作者: s90755    時間: 2009-8-9 08:56 AM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事後的驚喜

陳太忠本來對呂強頗有點好感的,除了拿的那點錢不說老闆費力宣傳他的政績,他也不可能這麼快就調回鳳凰市市區的。

可是,今天呂老闆的電話,打得太不是時候了,想想自己堂堂的羅天上仙,居然做出了強姦女人的勾當,他心裏這團怒火就無法壓抑得住,恥辱啊~

我肯定是沒錯的,陳太忠恨恨地咬牙,所以,錯的就是呂強!

有了這樣的認識,指望他給呂強打電話回去,那是絕對不可能的,所以,當手機再次響起的時候,他懶洋洋地坐在計程車內,看著手機上顯示的「呂強」二字,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指望我接你電話?你做夢吧!

等他回到家裏的時候,老媽正忙著做飯,老爸卻不知道跑哪裡瀟灑去了,他才說上前幫忙摘摘菜什麼的,手機又響了!

我說有你這麼做的麼?陳太忠有點惱火了,隨著在官場浸淫日久,他逐漸接觸了不少東西,比如說打電話,就是很有些講究在裏面的。

若不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或者真的有什麼急事,一個勁兒地撥打某人的電話,是非常不禮貌的,除非,你是那人的領導,這還說得過去。

要知道,人家不接你的電話,很可能是不方便,抑或是不想接!

這是任何一個情商正常的成年人都知道的,但對於陳太忠來說。就已經算得上是學問了。

呂強顯然不是他地領導,關係吧,也是說遠不遠說近不近的,這麼做顯然就有點過分了,陳太忠的怒火終於被撩撥了起來,你丫就不想,萬一哥們兒在開會呢?

「我說,你有完沒完了?」他看都沒看就接起了電話。冷冷地發話了。

「太忠,是我啊,」打電話的,是一個女聲,「我問你點事兒啊。」

呃……居然是楊倩倩?陳太忠登時就有點汗顏了,「呵呵,不好意思啊倩倩,我還以為是別人呢,對不住了。」

他眼角的餘光發現,老媽的耳朵……似乎動了動?

「嗯。沒關係……」楊倩倩在電話那頭,似乎有點猶豫,半天都沒有發話,搞得陳太忠真的有點不耐煩,「有事你就說好了,咱倆,有啥事不能問的?」

老媽地耳朵。動得越發地厲害了。

「嗯。是這樣,聽說,聽說……今天下午,你去吳言家了?」楊倩倩在那邊吞吞吐吐的,好不容易才把一句話說完整了。

我靠,誰這麼眼尖啊?陳太忠警惕地看了看老媽,一個箭步竄進了衛生間,順手帶上了衛生間的門。「嗯。沒有啊。吳言……吳書記家在哪裡住呢?」

這一刻他真的有點鬱悶,我知道。知道官場上的事情傳得比較快,可是……也不能是這麼個快法吧?我離開吳言家,還不到一個小時啊,怎麼……連楊倩倩都知道了呢?

還有,誰看見我了?按說哥們已經很小心了啊,難道說,是在我等計程車的那一陣?

「哦,我也是聽人說的,」楊倩倩明顯地鬆了一口氣,在電話那邊輕笑一聲,「我就知道他們認錯人了,呵呵,不過,我跟你說啊,吳言和章東的關係……非常親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陳太忠當然明白這話的意思,楊倩倩是提醒自己,吳言和章書記有一腿,不過,她顯然又是聽了小道消息,哥們兒可以做證,倆小時前,吳書記還是處女呢,你也不能聽風就是雨吧?「不是你說地那……嗯,我是說,這關我什麼事?」

好懸,差點說漏了!他輕輕出口氣,還不敢出太大聲,生怕楊倩倩聽到了。

事實上,楊倩倩這麼說,並不是簡單地以訛傳訛,不知道為什麼,一聽有人說吳言昨天同陳太忠吃飯了,她心裏就有點不是滋味兒。

等到今天有人如獲至寶地傳言,從吳言家裏好像出來一個高高大大的男人,她就越發地鬱悶了,陳太忠啊陳太忠,你好歹也是我的同學啊,不至於飢不擇食地去找那麼個老女人吧?

所以,才有了這所謂的「以訛傳訛」,雖然陳太忠證實了他今天下午沒去吳言家,但是作為同學,她覺得,有必要打消他不切實際的念頭,這才是真正的同窗之誼!

聽到陳太忠很不以為然地來了一句「不關我事」,不知道為什麼,楊倩倩居然覺得自己的臉上有些微微地發燙,於是,她又問起了一件事,以岔開話題。

「對了,太忠,聽說你們橫山區要蓋宿舍樓了?」她想起了段市長昨天地話,「我乾爹說,他要了一套那兒的房子,要不你先住吧?」

所謂

指標,就是指眼下這種情況了,區裏的具體分配方案但市裡要房子的話,那絕對能提前敲定了。

這房子的事,是段市長的秘書劉敏張羅的,這是很正常地,誰都知道,下面不可能不預留出來一些名額,有名額不要,誰會那麼傻?

至於這房子要下來給誰,那就是另一說了,或許誰也不給留做備用,或許心情一高興,就隨便給了誰,反正大家都是要交錢,誰也不能說什麼。

只是,這房子給誰都行,還就是不能給陳太忠,為什麼?因為他是橫山區地人,這麼做明顯是刷區裏地面子,不合適!

而且,劉敏要的房子,絕對是面積最大層次最好地正處級房間,給了陳太忠也有點……起碼不利於他團結其他的同事!

反正橫山區算是離市中心比較遠的,這兒的房子沒啥大用,楊倩倩聽說了,就想幫陳太忠嘗試著要一下,她非常清楚,以陳太忠的資格,絕對不可能通過正常途徑分到房子,老同學,總不能這點忙都不幫吧?

此時,段宇軒在學校裏搞對象的事兒,已經傳進了段市長耳朵,段公子還說,要是老頭子不答應,暑假就不回家了,他要勤工儉學掙學費!

市長大發雷霆,還好,市長夫人心疼兒子,專門跑到省城素波市看了一下未來的兒媳,覺得相貌尚可入眼,最關鍵是人品著實不錯,於是就回來做老頭子的工作。

事已至此,段衛華也實在沒別的話可說了,可是這一下,問題又來了,段宇軒雖然是嬌生慣養的,但做事比較意氣,怕老爹遷怒於楊倩倩,就沒戳穿這個幹妹妹已經有了物件的「事實」。

段市長自然會因此而內疚,倩倩這孩子……我對不住老楊啊。

他存了這麼個歉疚的心思,對楊倩倩的要求,自是滿口應承了下來,不過,他還是有點不放心,特意叮囑了幹女兒,「做人要低調,這套房子,你同學可以住,可他的資歷差得太多了,所以,只能算是借給他住的!」

看到楊倩倩難掩眼中的失望,段衛華少不得又指點她兩句,「倩倩啊,我只是說『暫時』借給他住嘛,官場的事兒,都是這樣,時間長了,等沒人注意的時候,悄悄地過了戶不就完了?你連避風頭都不會,唉……乾爹真的有點擔心你呢。」

「誰說我不會?」楊倩倩嘟起了嘴巴,拽著段市長的胳膊搖搖,「我只是……」

她只是擔心那個怪人不懂得避風頭,不過沒關係,她可以提醒他嘛。

「呵呵,好好,你會,你會還不行?」段衛華最喜歡看自己的幹女兒撒嬌了,這年頭都是一家一個,自己家裏,就那麼一個禿小子,他笑著搖搖頭。

猛然間,他似是想到了什麼,臉色微微一整,「不過,那小夥子也未必就稀罕這套房子,過上幾年想過戶的時候,人家還不一定看得上呢。」

他是想到了組織部裏傳出來的消息,似乎章堯東書記,也很賞識這個年輕人,聽說上次的黨校進修,就是因為章堯東的條子才定下來的。

媽了個巴子的,我堂堂的一市之長,政府一把手,想推薦一個副科級的小兵,都有人敢故意搗蛋?

楊倩倩可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聽到乾爹的口氣中,隱隱帶了一絲嘲諷出來,禁不住抬頭看看,「乾爹,你這是什麼意思啊?」

「呵呵,沒什麼,」段衛華輕輕地摸摸她的長髮,眼中卻是冒出了一絲怒火,***,哪個王八蛋故意把我的條子塞進桌子縫的?千萬別讓老子知道你是誰!

他心裏非常清楚,那絕對不會是意外!

看來,得在組織部裏再發展幾個貼心人兒了?最起碼,也得建議一下組織部改變目前的辦公環境!段市長陷入了沉思中……

楊倩倩得了乾爹的承諾,卻是沒有馬上跟陳太忠表功,近幾次她和他在一起的時候,玩得不是很痛快,所以,她要看他的表現,再決定什麼時候才告訴他這個意外的驚喜。

可眼下既然感到了尷尬,說不得,她也只好在電話裏說了,這讓她感到了些許的鬱悶。
-------------------------------------------------------------------------------------------------------------------------------------------------------------------

第一百二十章 懷舊情結

這才像我的同學嘛,陳太忠很高興地掛了電話,打開衛迎頭正撞上老媽,她側著耳朵聽好久了。

「是個女孩兒?」老太太挺高興的,「呵呵,女朋友?」

女朋友……呃,我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呢,陳太忠被問得啞口無言,「那啥,媽,我餓了,你快做飯啊。」

他大好的心情,被這個問題問得蕩然無存,悶悶地坐在沙發上,他開始琢磨:我的女朋友到底是哪個啊?

任嬌,那肯定是該算作女朋友的;楊倩倩嘛,她似乎對我也有點好感,要不也不可能這麼幫我要房子不是?

可是,吳言……吳書記怎麼辦?下午我可是許了諾了,萬一丫真一認死理兒,咱也不能說話不算不是?這真是……讓人頭疼啊。

想到這裏,他又有點抱怨楊倩倩:我說倩倩啊,這消息你就不能提前、提前告訴我一聲?早告訴我半天,哥們兒也不至於做那種下作事兒啊!

想來想去,他也沒個理會處,索性心一橫,算了,愛怎麼著怎麼著吧,反正她們都是幾十年的壽命,咬牙捱捱,不也就過去了?

一旦想通了這個問題,他甚至都不怎麼記恨呂強了,嗯嗯,無妄之災,呂老闆受了無妄之災,這事兒本來就怪不到丫身上的。

都是白虎惹的禍!

呂強還真是找陳太忠有事。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把陳書記堵在了街道辦地門口,「哈,太忠,這一大早就要出去?」

「嗯,馬上要回歸了,我這兒事兒挺多的,每天還得到區裏彙報呢。」陳太忠點頭笑笑,「呵呵,老呂你找我,什麼事兒啊?」

什麼事?呂強遇到的事,是這年頭最難處理的問題,要錢!

這麼說吧,凡爾登水泥廠試車之後,經過試驗,證實它所產出的32和425水泥,算得上是同標號產品中的優等品。拿著等級證書,呂老闆就開始了四處公關。

只是,凡爾登水泥廠實在是太新了,雖然打建廠之日起,呂強就開始有意識地四下宣傳,但是新產品被行業中人認可的話,那需要一個過程。

所以。他地水泥的銷路。一開始不是很好。

倒是有些私人建築商和包工隊想買凡爾登水泥,可他們把價錢壓得極低,純粹就是買那些小水泥廠劣質水泥的價格,這讓呂強有些無法接受。

他是做慣買賣的,自然知道,這價格一旦落下去,想再漲起來,那基本上就是做夢了。千做萬做。這壞行情的買賣。不能做!

這麼一來,凡爾登水泥廠就陷入了困境中。呂強本身的自有資金,並不足以支持他獨立建這麼大的一個場子,同大多數先富起來的人一樣,他是貸款建廠的,貨賣不出去,不說還貸,光利息他就吃不消!

還好,就在這個緊要關頭,有人為他引見了一個貴人,是天南省省委常委、天南省副省長范曉軍的小舅子楊斌!

楊斌也就是三十來歲,說話做事很有股乾脆利索勁兒,他一點也不掩飾自己地想法,「賣水泥?這不是什麼大事兒,嗯,你能給我多少錢?」

呂強謹慎地提出,可以考慮按銷售額提成,誰想楊斌根本聽不進去,「多大點兒事嘛?還提成?這麼著吧,先給我十萬,我給你活動一個可以長期供貨的地方,行就行,不行拉倒。」

呂強仔細查證了一番,確認楊斌確實是範曉軍的小舅子之後,很痛快地拍出了十萬現金,而楊斌也不含糊,真的為他找到了下家,鳳凰市城建委!

凡爾登水泥廠,終於起死回生了!

可惜,事情並沒有呂強想像的那麼簡單,沒錯,城建委是把他的水泥推薦給了市政工程公司,用量也不小,但是,另一個嚴峻的現實,馬上就擺在了呂強面前,市政工程公司結款很不及時。

於是,呂強感到了資金壓力,但是,給市政工程公司供貨,那是一般廠家根本想都不敢想地,他不敢向市政工程公司炸刺,說不得只能想盡一切辦法籌措資金,以緩解資金供應鏈地壓力。

事實上,後來他又找過楊斌,希望楊斌能出面關說一下,讓市政工程公司結算一點貨款,但是,這個要求,被楊斌冷冷地拒絕了,「我只答應幫你找下家,我做到了,催款的事兒,你不要找我!」

板的心裏,敞亮著呢,知道人家不是幫不上忙,而是次就要算一次的錢,推銷得用錢,這結款,自然更是得用錢了,「楊哥,需要多少錢,您吱聲,咱們兄弟,啥不好說呢?」

楊斌見他乖巧識做,倒也不藏著掖著,「要回來的錢,我提三成走人,成不成你給句話吧。」

這個要求,呂強就實在無法接受了,我是做正經買賣的,莫不成你以為我是搞走私軍火或者販毒來的?哪裡有那麼大的利潤?

這麼一來二去地,幾個月下來,呂強就有點撐不住了,資金捉襟見肘,偏偏地,眼下地水泥市場俏起來了,他停了擴建地工程,都無法正常生產了。

所以,他來找陳太忠,因為今年國家要控制經濟發展軟著陸,貸款不易,他想要陳書記幫忙想想辦法。

「找我貸款?」陳太忠這次是真的傻眼了,老呂你沒事兒吧?怎麼,我長得很像銀行行長麼?「這事啊,老呂,我還是真是愛莫能助。」

「活動經費……包在我身上了,」呂強才不這麼認為呢,能者無所不能,太忠在官場上有奧援,這個他是知道地,只要有權,貸款這種小事兒,算個屁啊?我又不是打算不還!

他四下掃掃,低聲向陳太忠解釋,「八百萬,不行四百萬也成,我有抵押的,嗯,提一成出來給你辦事!」

敢情你還真以為錢是萬能的?陳太忠有點不高興了,他斜著眼睛看看呂強,伸手再拍拍他的肩膀,「老呂,銀行裏的款,你自己都貸不出來,找我有什麼用啊?」

你不肯出手?呂強歎口氣,「唉,太忠啊,東臨水那村子,我招了三十來號人,這可全是衝你的面子,老天做證,你人是走了,我答應你的可是沒含糊啊,還有……」

「東臨水?」陳太忠皺著眉頭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已經逐漸地在他腦中遠去了,但是一旦被人提起,就有一種莫名的情緒湧了上來。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點懷舊的情結,他也有那麼一絲半點,而現在他的思維逐漸接近常人了,那裏可是他起步的地方,還有許多善良的村民。

想到自己臨走時,足有一百多號村民跟自己步行到了鄉里,陳太忠心裏居然泛起了一種叫「悵然」的情緒,這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跡。

「你是說,如果我不幫你,他們就會失業,是麼?」他的表情有些陰森,又有些猙獰,當然,有人認為是冷淡也無不可。

呂強被他這眼神嚇了一跳,登時連連擺手,「太忠你這叫什麼話?我只是告訴你,我呂某人做到了有情有義,也沒跟你玩什麼人走茶涼的把戲,至於那些村民麼……只要有我老呂一口吃的,當然就有他們的一口!」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脊背上冷汗直冒,說實話,他有經濟壓力,而眼下生產任務也不飽滿,他還真有心思解雇一些人,首當其衝的,自然就是那些村民,技術和管理骨幹卻是要留著的。

可眼下對了陳太忠這種表情,他怎麼敢承認有這心思?

你有情有義……嗯,你是說我無情?陳太忠歎口氣,事關曾經是自己轄下的村民,他還真的硬不起心腸來再次拒絕呂強的請求,不就是貸款麼?不會很難的吧?

只是,有些問題,他還是要問清楚的,「老呂,你聽誰說,我能貸到款?」

這還用問麼?我看到你跟吳言很親熱的啊,呂強苦笑一聲,都不用請出你身後的大神,只要吳書記肯幫忙,幾百萬,那算得了什麼?

當然,說話還是要講方式方法的,「我是有抵押的貸款,太忠,擱在往常根本不是個事兒,現在是國家緊縮銀根,銀行只對國企放款了,所以我想貸款,必須得政府裏的人出面啊。」

呂強一邊這麼解釋著,一邊仔細觀察著陳太忠的表情,他相信,只要自己強調出「有抵押」這個事實,也就是說不會讓陳太忠犯錯誤,這傢伙八成還是會幫忙的。

不過,他心裏也有點微微的奇怪,陳太忠什麼時候轉了性子?給錢不要,說起村民來,倒是肯幫忙了?這可不像合格的國家幹部,最起碼在這個年代,少見!
作者: s90755    時間: 2009-8-9 09:15 AM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三角債

陳太忠被呂強說得有點心動了,剛想詢問一下貸款的流他馬上就意識到了另一個問題。

「你不是認識衛華市長麼?」他看看呂強,眼中帶了明顯的狐疑之色,「為什麼不找他幫忙?他主管這些啊。」

說這話的時候,他心裏有些微微的得意,哈,我也能管段衛華叫「衛華市長」了,嗯,人家都要借給我房子了,哥們兒這說話的時候,就得尊敬點,也得親熱點,這才叫有來有往。

「多少人盯著段市長呢,等米下鍋的私企多了去啦,」呂強苦笑一聲,他心中有事,一時也沒注意陳太忠口中的稱呼,「段市長親口跟我說,他一給我開這個口子,場面就沒辦法收拾了。」

這是套話,真正的情況是,呂強跟段衛華的關係,只能說很一般,這種敏感的時候,他用屁股想,都能想明白,段衛華絕對不會摻乎這種事!

是這樣的麼?陳太忠仔細看看呂強,總覺得這傢伙的眼神有點閃爍,於是點點頭,「哦,這樣啊,那我給衛華市長打個電話,看看我幫你的話,會不會讓他為難。」

他肯定是不可能打電話給段衛華的,不過,讓楊倩倩轉述一下,這並不是什麼難事。

呂強卻是登時被嚇了一跳,你以前和段市長不是不對路麼?什麼時候矛盾又緩和了?還一口一個「衛華市長」地叫著?太忠你果然是……非比常人啊!

這時要是換個人。想幫他向段衛華遞話地話,呂老闆絕對會非常高興的,自己說不出的話有人幫著說了,沒準段市長還能真的考慮一下。

可是這個人若是陳太忠的話,這個電話倒是打不得了。

呂強並不害怕自己的謊話被戳穿,想那段衛華既然能成為一市之長,容人的雅量自然是有一些的,更不缺少見地。他不可能為這種小事較真,誰知道自己是在什麼情況下說出這話地?萬一是迫不得已的呢?

可眼前這位就不同了,要知道,陳太忠是無須段衛華點頭,獨力就能幫了他的人,萬一這個電話一打過去,市長大人隨便說點什麼,搞得這廝也心生同感,因而再也不肯幫忙,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太……呃。太忠,段市長都搖頭了啊,」呂強忙不迭地按住了他拿手機的手,一臉惶恐,「你這電話打過去不要緊,我夾在你倆中間,怎麼做人啊?」

這話在理兒!陳太忠認可這樣的解釋。不過。他揣回手機之後,總覺得這事,不是那麼對勁兒,「你這水泥廠,這點錢都拿不出來?」

「嗐,你就別說了,」呂強苦笑著搖頭,「這年頭。都難啊。要不是我想辦法壓著煤款和電費。一個多月前廠子就該關門了。」

「不可能吧?」陳太忠對水泥的行情不是很瞭解,但以他想來。十萬噸的水泥廠,這幾個月來凡爾登能產出的水泥,不過也就三四萬噸,價值個六七百萬的,市政工程公司能壓了他多少貨款?這就轉不動了?

「你外面,到底多少欠款啊?」

呂強地眼睛一亮,四下看看,壓低了聲音,「不瞞你說啊太忠,市政工程公司那裏,就壓了我八百多萬的款子。」

敢情你就這麼一個客戶?陳太忠撇撇嘴,「再給你找上四百萬,你再扔進市政工程公司去?然後再來找我幫著貸款?」

「這次肯定不這麼玩兒了,」呂強搖搖頭,臉上苦得像是喝了黃連水,「最近水泥挺俏的,我直接發展渠道商了,操的,真不想跟公家的人打交道了。」

「不過,貸款這事兒,我還真的不熟,」陳太忠搖搖頭,「你總得有貸款專案、抵押的物資、還款計畫之類地吧?有沒有文字性材料?」

文字材料,呂強自然是準備了,不過,他聽說太忠不清楚貸款這事兒,少不得就要指點一二,而且,他很晦澀地點出,吳言吳書記,按理說就能辦成這事!

當然,這只是他地解釋,如果陳太忠能通過別的更直接或者更高級的渠道弄到貸款的話,他更歡迎!

吳言?聽到了這個名字,陳太忠禁不住又想起了那款身懷名器的白虎,哥們昨天不那麼做的話,是要倒大黴的,所以,應該算是正當防衛吧?

不過,似乎……有些防衛過

,不管怎麼說,對女人來說,那層膜還是挺重要的。

算了!陳太忠尋思再三,還是終於否定了這個想法,既然是防衛過當了,她估計正在氣頭上,先擱置幾天再說吧,等大家心平氣和地時候再見面好了。

不管怎麼說,吳書記也是領導,給哥們點排頭吃地話,就算我不怕,心裏怕也要鬱悶,那不是沒事找事麼?

「我覺得,你這個建議,不是很好,」沉思半天,陳太忠還是對呂強地建議提出了異議,不過,他絕對不可能自曝其短,說自己在銀行或者高層沒人,那麼,他有必要想想別的路子。

就像上次修路修到繞路一樣!

「對了,那個市政工程公司地錢,真的那麼難要麼?」

「你要幫我要錢?」呂強的瞳孔在瞬間放大了無數倍,他還真沒想到,陳太忠放著大路不走,專挑小路,不過,這個提議他是再喜歡不過了,「那太好了,要出錢來,我給你提一成的好處!」

「那兒到底欠你多少錢?」陳太忠對提成這事,不置可否,事實上,他現在也不怎麼在乎錢,因為他是副科了,是副科了誒,該報銷的能報銷了,而且更關鍵的是,他再有錢也不敢大手大腳地花!

「嗯、嗯……」呂強哼哼了半天,才撇撇嘴,「這個……就一千多萬吧……」

操的,你剛才怎麼告我八百多萬呢?陳太忠斜眼看看他,一聲不吭,麻煩你跟我解釋一下原因吧,你那破廠子那點生產能力,能產出來那麼多水泥麼?

「這個……這樣……」呂老闆結結巴巴解釋半天,才道出了其中奧秘。

原來,市政工程公司接了不少活,這幾個月對水泥的用量是很大的,而一開始,由於呂強的廠子積壓了一些水泥,所以他的供應還是能夠保證的。

後來,他的水泥就供不上了,可市政工程公司的人以為,凡爾登水泥廠因為收不到貨款,故意在工期緊張的時候刁難,就放出了狠話:貨你可以少供,不過,以後就不要想接市政工程公司的活了!

這下,呂強被逼無奈,去找一些銷路欠佳的小廠子,接下散裝水泥後重新打上凡爾登的包裝,以保持供應量。

「天公地道,我給他們的水泥,不管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絕對都是達標的!」呂總這麼解釋。

「這都是公家逼出來的,不是我的本意!」

「未必是這麼回事吧?」陳太忠看著他冷笑,這點小貓膩還是瞞不過他的,「老呂,你是想轉嫁資金壓力吧?哼,你跟那些小水泥廠都結算了麼?」

呂強的臉登時漲得通紅,不過,他的臉皮還真不是一般的厚,愣了一愣,他隨即點點頭,「沒錯啊,不過你也得體諒我不是?要不是扣著上家的貨款,我能撐到現在麼?」

「要是我有錢的話,早跟他們結了,你以為我不想啊?不瞞你說,我現在外面欠著水泥款五百多萬,煤款和電費三百多萬,再加上其他的,哼,我也算千萬負翁了,正負的負!」

「三角債啊三角債~」陳太忠搖搖頭,有點哭笑不得,沒想到,這三角債的根子,居然還就出現在政府直轄的企業裏,真是……「你倒是給我說個數啊。」

「一千三百六十多萬,」呂強歎口氣,「到現在為止,給我的還不到一百萬。」

「他們沒錢麼?還是說資金緊張?」這是陳太忠唯一能想到的理由,而且,他既然打算幫忙要錢了,自是要弄明白裏面的緣由,神仙也變不出錢來啊,假鈔還差不多,鈔票上的編號,那可是國家資源!

「什麼沒錢?」呂強被這話氣得夠嗆,「資金有點缺口,那是可能的,市政工程,從來都是決算比預算多,而且,款項大多的時候不能一次性到位。」

「可現在是經濟軟著陸啊,那誰來拉動GDP增長?自然是基礎設施建設,」他對現在的宏觀經濟,有著清楚的認識,「工程公司可能沒錢麼?就算沒錢,銀行裏錢可是老多了。」

最後,他爆出一個驚天內幕,讓陳太忠真的覺得,老呂這次,怕是真的被人陰了。
-------------------------------------------------------------------------------------------------------------------------------------------------------------------

第一百二十二章 台班費

「你以為市政工程公司是吃水泥的?能要這麼多貨?」

呂強實在有點憤憤不平,他覺得自己實在太冤屈了,「市建總公司和下屬的分公司的水泥,都要從工程公司拿的,這是咱們鳳凰市的特色,我那些水泥賣的錢,早進了市政工程公司的帳了!」

「你是不是惹人了?還是說你沒捨得拿錢砸人?」陳太忠見一時半會兒說不出個眉目,索性直接走進了街道辦,「不是我說你啊老呂,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捨不得老婆……當不了廠長。」

呂老闆這四十多歲的胖子,屁顛屁顛地跟在他後面,愁眉苦臉地辯解著,「太忠,我做買賣這麼長時間,還能連這點東西都不懂?」

等兩人進了陳太忠的辦公室,楊新剛愕然看看兩人,旋即很有眼色地端茶倒水,辦完這一切,又很主動地消失了。

「我這個助理員不錯吧?」陳太忠覺得新剛做事得體,少不得就要向呂強賣弄一下,反正,著急的人又不是他。

「嗯,不錯,」呂強胡亂地點點頭,他的心思明顯不在這裏,「這麼說吧,太忠,我跟市政工程公司弄的那點錢,早就都花回去了,還倒貼了二十多萬,這出手不算小了吧?」

細說起要錢來,呂強真是一肚子的苦水。

事實上,市政工程公司從來不缺錢,鳳凰市大部分的市政工程。基本上直接就交給了他們做,有些工程之所以不做,不過是因為那活兒「太瘦」或者「太肥」就是了。

當然,很多時候,該走地過場還是要走的,比如說弄個招標之類什麼的,這種情況下,「太瘦」的活他們直接無視。「太肥」的活……省裏還有更牛的工程公司呢。

可這事就蹊蹺在這裏了,按理說,市政工程公司手裏不缺錢,而且還有不少市政府劃分給工程公司的土地,這些東西倒倒手就是錢——這時的房地產市場已經開始啟動了。

就是這種情況下,市政工程公司地帳面上,居然沒什麼錢!不得不承認,這實在是天大的怪事!

呂強本人在銀行,還是頗有點辦法的,他曾經偷偷查過工程公司的帳戶。只是,一個基本戶和兩個輔助戶上,所有的錢加起來,還不到兩百萬,錢都到了哪兒去了呢?

政績!這又是政績!聽到這裏,陳太忠馬上就有點眼紅了,不過顯然。查處市政工程公司這種事兒。絕對是輪不到他插手的,嘖嘖,有點……遺憾啊。

具體到水泥這個專案上,呂強知道,裏面涉及的人和部門相當地多,城建委、工程公司、各個分公司,哪個環節都得打交道,都得孝敬。

每個環節的一二把手、專管人員、財務、專案經理……統統都得招呼到。否則的話。很多人想幫他未必幫得上。但要歪歪嘴壞起事來,那是絕對管用的。

該給地必須給到。區別只在於該給多少就是了!

「這樣都搞不定?」陳太忠聽得,還真是有些瞠目結舌,沒錢你讓我怎麼幫你要?「那……錢都到哪裡去了?」

「這誰知道?」呂強苦笑,「別人也不可能告訴我啊,不過……太忠你是修過路的,聽說過施工設備的台班費吧?」

陳太忠點點頭,他修路的時候,挖機和推機都沒有用過,不過,由於結下了白傑這個仇家,他少不得是要琢磨一下其發展史的,所以,他對機械的台班還是比較瞭解的。

某種機械在單位時間內能達到地工程量,算一個台班,一般來說,一個台班,應該是以八小時為單位地。

「有人的挖機和推機,能在一個月內掙到一百六十多個台班,你相信麼?」呂強冷笑著,「一百六十個台班,我草!」

一個台班八小時,就算滿負荷連軸轉,一天不過是三個台班而已,一個月下來,能到90個,不過,這只是理論值,按說,中型備,是不可能不保養的,而且,就算你願意幹,工地上也得有那麼多活啊,一個月能有六十個台班就根本忙不過來了。

眼下,居然有人能在一個月報出一百六十多個台班,這就不是一般地彪悍了,陳太忠點點頭,「這些……都是關係吧?」

一個台班,按八百的純利潤算,多出一百台班,就是每月多領八萬,而且,超出的花頭又不用人工和柴油,成本不高,算成十萬也很正常。

再加上原本的六十個台班的利潤四萬八,一台機器下來,一個月就是十五萬的純利。

若是考慮到這六十個台班裏還有不少花頭地話,那麼就說明

百十萬地機械,一年就可以賺到差不多兩百萬!

「哼,」呂強冷哼一聲,根本不屑回答這麼低等地問題,讓他不忿的,是別地問題,「大型設備租用費都是現結的,最多是月結,根本不可能拖,一拖,人家就把設備開走了,看你怎麼施工?」

「死了張屠夫,就得吃帶毛豬了?」陳太忠非常地不解,不過,他馬上就明白了過來,「哦,估計外面的挖機,也不敢進場,否則也得被拖欠?」

「有這些關係戶的機械,別人的怎麼進得來?」呂強歎口氣,「現在挖機之類的又不愁租不出去,退一步講,就算一時租不出去,也沒必要到工程公司來找不自在,倒貼油費和人工吧?機械設備還有個磨損和折舊的問題呢。」

現在的社會,真的墮落到這種程度了?陳太忠實在太不瞭解了,這不是工程公司內部的人,公然哄搶其他供應商的貨款麼?

其實,事實比他能想像到的還殘酷,呂強說了,有關係的,哪怕是一樣供水泥,人家的不但能賣出天價——在數量上搗鬼,還能幾天之內就結款,人和人的差距,就這麼大。

「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呂強站起身來,直視著陳太忠,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太忠,這事兒你要給我辦妥了,咱兄弟啥話也沒有,以後你指到哪兒,老哥我就打到哪兒,絕對沒二話!」

說實話,陳太忠心裏,對商人並沒有什麼好印象,老話都說死了的,無奸不商,而且,這事又給他帶不來什麼政績,一聽得如此地麻煩,就有些不想管了。

你是死是活,不關我的事兒吧?陳太忠皺皺眉頭,就想找個藉口把呂強哄走,要錢太麻煩,可這種情況,就算能幫老呂貸上款,這款沒個三年五年的……怕是也還不上,這不是沒事找事麼?

說不準,還會影響哥們兒的前途!

他在這裏挑眉弄眼地琢磨著,呂強可是通過一雙淚汪汪的眼睛,死死地觀察著他臉上的細微變化,眼見他臉色一鬆眉毛一揚,似是有所決定,呂老闆輕咳一聲,馬上搶著發言了。

「咳咳,太忠,忘了跟你說了,我打算在東臨水建個水庫,」陳太忠臉上的輕鬆,看在呂強眼裏,那就是不吉之兆,他說不得又得打打人情牌了,「嗯,早就想建了,不過最近資金一直緊張,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太忠庫』!」

陳太忠登時覺得,自己被另一個羅天上仙的法寶重重地擊在了胸口,好半天,他才緩過神來,他仔細盯著呂強看看,有點納悶,「呂總,那裏能建水庫?」

「能建,那裏那麼多石頭,只是缺水泥而已,」呂強不動聲色地點點頭,事實上,白鳳鄉鄉里一直以建水庫的名頭,時不時地要求凡爾登這裏捐贈,所以,他看到過鄉里的規劃,知道東臨水那裏,還真的能建個小水庫,只是缺乏主事兒的人和水泥而已。

至於說人工,真的太簡單了,就找當地人就行,只要說要建水庫了,攤派也攤派出來了,誰喜歡缺水的日子?

「我那兒,最不值錢的就是水泥了,我全出了都沒問題,」呂強不著痕跡地勾引對方,「嗯,水庫建好的時候,我再把電視臺的請來現場報導!」

「這樣,不好吧?」陳太忠這次再也無法抑制那份激動了,他強行吸口氣,盯著呂強,「老呂……呃這個,呂總,這個水庫的名字,似乎欠妥當啊,嗯,跟我的名字重名了,會不會帶來……嗯,帶來什麼不好的影響啊?」

「你現在要還是村長,影響自然不好,」呂強心裏竊喜,臉上卻是一本正經,「現在你都走了,我是受你人格的感召,才肯無私地拿出水泥來主持修建水庫的,這個水庫的名字,他們要不答應的話,哪怕是鄉里挑頭建,這水泥……我還就不捐了!」
作者: s90755    時間: 2009-8-9 09:16 AM

第一百二十三章

呂強的聲音越說越大,似是有些情難自禁,「像你這樣的幹部,又能幫我們凡爾登水泥廠解決實際困難——我是說修路的事,這樣的人,別人不念他的好也就算了,我呂某人的眼睛裏,是不揉沙子的!」

說到最後,他激動得輕拍一下桌子,「砰~」

「行了,老呂,你不用裝了,這兒又沒外人,桌子拍壞了,你給我再買一張?」陳太忠撇撇嘴,直接扼殺了呂強繼續演出的慾望,「你這點小心思,也好意思拿到我面前賣弄?跟國家幹部比說套話?你還是省省吧。」

雖然呂強話裏話外地說,只是感激他修了那麼點路,並沒有跟要貨款掛上鉤,可陳太忠明白,這正是老呂狡猾的地方,人家這是顯示沒有藉機要脅的意思,那是擠兌自己呢!

呂強也不狡辯,只是訕訕地笑笑。

「好了,錢我幫你要了,」陳太忠點點頭,也懶得理會對方臉上的五彩斑斕,「不過這個水庫,你一定要儘快弄好,而且,別跟別人說我知道了這檔子事兒,明白不?」

這個建議實在太令他心動了,且不說他是真的有點關心東臨水那幫村民,只說水庫修好之後,「太忠庫」三個字,那是什麼?是官聲啊!

為官一任,造福一方,這名聲傳去,真的可以做任何一個年代的官員楷模了,更別說。陳太忠只是一個下放地幹部,呆了也不過數月。

跟政績相比,呂老闆若是能為他造出如此萬人敬仰的聲勢,那絕對是沒有最牛逼,只有更牛逼!古有蘇堤白堤,現在鳳凰市有「太忠庫」,這面子可是漲得大發了。

「這個你放心好了,」聽到他毫不含糊地點頭答應了下來。呂強登時大喜,事實上,他非常清楚,若是等到白鳳鄉鄉政府決定修水庫的話,到時候他依舊少不了被攤派。

可真要到了那個地步,他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除了兩句「謝謝」之類的空話,最多就是再弄面錦旗什麼的意思一下,連個人情都落不下!

既然這樣。還不如送個天大的人情給陳太忠了,反正,這事真的要通過呂強操持的話,雖然表面看起來會多花點錢,但還未必真是那麼回事!

做了這麼天大地好事,凡爾登水泥廠想要點什麼免稅減稅的政策,簡直是太容易了。只這一項。就能讓他收回相當的投資!

再說,鄉里修水庫和他呂總私人修水庫,費用絕對會差很多很多,這麼一裏一外地算下來,保不準還有盈餘呢!

天底下的事兒,就是這麼滑稽。

不過,呂強還是有點擔心年輕人的動力不足,少不得又要添油加醋兩句。「這事兒辦完了。廠子二期工程上馬。我再從東臨水招點人。」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話。陳太忠的腦子裏登時冒出倆人來,常寡婦和李小娟,於是輕咳一聲,「嗯,東臨水村裏……我確實記掛著一些人,對了,李栓子的病,好點沒有?」

李栓子?呂強有點傻眼,他哪裡知道東臨水裏還有一個什麼王麻子、李栓子的?琢磨一下,他決定實話實說,「嗯,我沒聽說過這個人,回頭……我問一下吧?」

陳太忠有點失落,不過,他自是不可能跟呂強說,我差點玩了母女雙飛,於是輕歎口氣,默默地點點頭。

「東臨水那兒……總之吧,今年比往年年景好點,大家都念你的好呢,」眼見他不開心,呂強少不得要隨便扯巴幾句閒話,「嗯,就是一個癱子,死的時候還說,要到閻王爺那裏幫你說好話,要你多活兩年呢。」

說到這裏,他輕笑了兩聲。

閻王爺?切,一個鬼仙小頭目嘛,陳太忠也笑了,笑容裏隱約帶了一絲不屑……呃,慢著,什麼?一個癱子死了?

「那個癱子,住在……嗯,住在村子西南角地癱子?」他心裏清楚,東臨水就那麼一個癱子。

「這個,我倒是不清楚,」呂強怎麼可能清楚李栓子的住址?不過,他倒是知道點別的,「嗯,留下了孤兒寡母,嗯,聽說那母女倆還滿漂亮的……」

「那是常桂芬和李小娟,」陳太忠不耐煩地打斷了這廝的話,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你少打那些歪心眼,嗯,有人欺負她娘倆沒有?」

這事裏,一定有貓膩!陳太忠這傢伙,別是從那娘倆身上得了什麼甜頭了吧?呂強不動聲色地搖搖頭,「這個我倒是沒聽說,不過,寡婦門前是非多,以後嘛,還真保不準……」

「嗯,那以後你方便的話,就幫忙照看一下吧……老呂你這是什麼表情啊?靠,你們這些做買賣的,心思就是齷齪,我可是人民公僕來地,人民公僕!明白不?」

鬼地人民公僕,專門在女人肚子弄出小生命的「人命公僕」吧?呂強心中腹誹著,卻是含笑點點頭,「呵呵,那是,太忠你放心好了,這事我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怎麼也不能看著別人欺負她娘兒倆。」

「好了,你不用跟我貧了,」陳太忠搖搖頭,開始攆人,「我馬上還得出去呢,過幾天就香港回歸了,我手上一大堆事兒呢。」

幾天時間,一晃就過去了,就在梅雨季節堪堪結束的時候,香港也順利回歸了,為此,在回歸儀式舉行完畢後,鳳凰市還舉行了一系列的慶祝儀式。

這一下,就算陳太忠想暫時避開吳言,也是避無可避了,區委區政府在這段時間內,為了穩定社會的安定團結,很是出了點力氣,所以那慶功會。當然是要開一開地。

還好,陳太忠的地位比較低,別說坐不上主席臺,就是大會議室的前面幾排也輪不到他,他遠遠地坐在角落裏,看著臺上發言地吳書記,心裏百味雜陳:吳言這傢伙,有點清減了啊。奇怪,我給了她那麼多仙靈之氣呢。

吳言看起來雖是精明穩健依舊,但這種場合,她怎麼可能不記得,場下有個傢伙,在前不久剛剛在自己家裏強姦了自己?

說來也奇怪,那天過後,吳言早就做出了決定,只要那個混蛋再敢在自

露面地話,一定要捉了他扭送派出所。老娘我就豁了,也要讓這個人渣得到法律地制裁!

可是接下來的幾天,陳太忠除了去了岑廣圖那裏一趟,似乎就人間蒸發了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這又讓她感到了一絲絲地鬱悶。

這個混蛋,吃幹抹淨就走了?

你不是要、要跟我那啥地麼?

這是……不打算認賬了?

陳太忠。今天我看你往那裏跑?她心裏恨恨地嘀咕著。哼,別以為我吳言是好欺負的!

等到區長項大通發言的時候,大家看到,吳書記眼觀鼻鼻觀心,一本正經地坐在那裏,臉上還帶了些許的冷意,正是傳言中「冷豔美女書記」的招牌表情。

不過,只有吳言自己才清楚。她正在用眼角的餘光。搜索在場的人呢。她不想被外人發現這個舉動,也不想讓那個混蛋看到。自己正在找他!

可陳太忠是什麼人?那是以氣入道的高人,雖然只是一點若有若無的殺氣……或者說憤懣之氣,但他馬上就明白了,吳言今天……情緒似乎很不對頭啊。

估計是來那個了——女人每個月一次的東西,陳太忠已經知道,在那種時期,她們地情緒都不是很穩定,算算,哥們兒我懶得理你,惹不起還躲不起麼?

最終,吳言還是發現了在那裏縮頭縮腦的陳太忠,就在那一刻,低頭打著瞌睡的羅天上仙感覺到一股強大無比的殺氣籠罩住了自己!

不是這樣吧?哥們兒只是防衛得……有點過當而已嘛,你還得了那麼多仙靈之氣呢,陳太忠心裏有點鬱悶,不過,他倒也沒有抬頭去挑釁吳言。

等下聚餐的時候,我一定不能參加!他對自己說,到時候領導們在桌子邊轉轉,那不是麻煩就大了?

吳言還真存了借就餐機會來尋他晦氣的心思,不過,就在會議結束,大家離開去餐廳的時候,她地眼睛似乎花了一下,就這麼一愣神地工夫,被她眼角死死鎖定的那廝就不見了蹤跡。

接下來,她又不動聲色地找了半天,可惜,這個人就像從來沒有來過一般,再也看不到了。
-------------------------------------------------------------------------------------------------------------------------------------------------------------------

第一百二十四章

按鳳凰市的官場規矩,開會之後的聚餐,黨政兩大班子的領導,要逐桌走訪一下,吳言以前一直不熱衷這個,不過今天她倒是同區長項大通一道,四下轉了轉。

不多時,就轉到了開發區街道辦這一桌,看到陳太忠不在場,吳言基本已經可以肯定,那廝一定是在故意躲著自己,這個混蛋,敢做不敢當,也算是男人麼?

想歸這麼想,她還是不動聲色地沖張新華點點頭,「老張,這次你們街道辦,也下了不少辛苦,開發區能保持穩定,你的功勞不小啊。」

「哪裡哪裡,這全是區裏指揮得好,有了吳書記和大通區長的正確指導和細心關懷,開發區才能保持穩定,」桌子上的同僚,「嗯,還有,這跟大家地努力配合,也是分不開地,我很高興,能有這樣地好領導和好同事……」

套話說到這裏,基本就差不多了,項區長的眼睛,已經轉向了下一桌,那啥,老張,我知道你能說,可我們也得吃飯不是?少說兩句也憋不死你吧?

「對了,還有一個人,是不能不提地,」看到神色肅然的吳言,張新華猛地想起,自己和老潘,曾經撞到過吳書記和太忠單獨吃飯,這種場合不提提小陳,那自己就太不會做人了。

「這個人呢,就是我們地政法委書記。陳太忠陳副主任,這段時間,他每天早出晚歸,為了街區的治安穩定,他連鞋都跑壞兩雙呢,我認為,這種踏實肯幹的工作作風,是值得我學習的。」

你能不能不要提這個混蛋?吳言有點想暴走了。不過,想想對方大約是想借此討好自己,她終於硬生生地嚥下了這口惡氣,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哦?誰是陳太忠?」張書記這話,反倒是勾起了項大通的一點興趣,他掃了掃桌子上的人,項區長對這個人有點印象,知道是個年輕幹部,不過名字總和人對不上號。

「哦,他不在這裏。」接話的是潘主任,張新華的花花腸子,怎麼能瞞得過他地眼睛?他正為沒能討好上吳書記而鬱悶呢,沒想到項區長馬上給了他一個即興發揮的機會。

「街道上出現了一些突發小事故,太忠副主任趕著去處理,就是十分鐘前的事兒,」潘主任笑吟吟地向區長解釋。眼角的餘光還不時地掃一下吳書記。「呵呵,其實也沒什麼大事,這個同志啊,什麼都好,就是一點不好,一工作起來就不要命!」

項大通聽得有點瞠目結舌,說實話,他算是吉派中人。還真的沒怎麼注意過陳太忠。眼下聽說此人居然不參加聚餐而去工作。實在是有點驚訝,「呃。這個同志……性子也太急了一點吧?」

組宣委員趙璞同志在一邊早就憤憤不平了,陳太忠都離開了,還有這麼多人說他的好話?靠,我這麼個大活人就站在這裏,你們怎麼不知道幫我吹吹呢?

待到項大通區長這半貶半褒的話說出口,他終於抓到了機會,含笑搶答,「呵呵,項區長這話說得很對啊,陳副主任的幹勁值得表揚,不過……他畢竟年輕,學歷也不是很高,工作作風嘛,還是粗放了點哦。」

大家都知道,年輕並不是什麼要緊的事,他最陰損的是,點出了陳太忠只是高中畢業學歷,這不但是間接地否定了陳太忠地培養價值,更是隱約地點出,這種場合下,陳某人居然就粗粗拉拉地離開了,顯然,這是不善於團結同志嘛!

說得更難聽一點,那就是目中無人,在官場中,這是非常犯忌的行為!

項區長是何許人也?這話裏的意思,聽得明明白白,不過,他心裏也清楚,同區政府裏的人相比,街道辦的工作人員,素質真的不是很高,這個滿臉疙瘩……顯然就是其中之一。

他大度地笑笑,也沒把這話往心裏去,轉頭

吳言:吳書記,咱們該去下一桌了吧?

誰想,他卻發現,書記正在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盯著趙璞。

吳言衝著趙璞點點頭,冷言發問了,「你是?」

這一刻,她心裏真地恨透了對方,沒錯,陳太忠是個混蛋,而且是大混蛋,但是,就憑你這滿臉疙瘩,也配背後議論陳太忠?什麼玩意兒嘛。

「我是市裡共青團委地下放幹部,趙璞,」趙璞笑著沖吳言點點頭,他倒沒計較書記大人的語氣,橫山區的幹部都知道,誰也別想從吳書記臉上看到什麼陽光明媚,她就是那樣的作風。

至於說什麼優秀團幹,趙璞也不想以此標榜,根本沒必要。

共青團委下放的幹部是非常少的,事實上,共青團委本來就不是獨立性很強的組織,裏面的領導位置,大多也都是由其他幹部來兼任,或者做為某幹部陞遷地臺階,適當地過渡一下而已。

他行地是不標榜地舉動,但話裏話外的意思,已經表達得再明顯不過了:我是核心繫裏面出來地人物,起點就是共青團委,比別人可是高出了很多哦。

吳言漠然地點點頭,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哦,趙璞同志認識問題很全面嘛,嗯,你在街道辦,具體負責什麼?」

這下,連項大通都有點奇怪了,他瞥一眼吳言,我怎麼從來不知道,你有喜歡疙瘩的愛好?這麼不穩重的幹部,也值得你賞識?

趙璞卻是登時大喜過望,「我在街道辦,是組宣委員,嗯,還負責環衛工作,這裏真的是很鍛煉人的,我很喜歡我的工作。」

「嗯。」吳言點點頭,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張新華,「很好,年輕幹部嘛,在基層多鍛煉幾年吧,這對你會有很大幫助地。」

趙璞只當得了吳書記的賞識,很「赧然」地笑笑,沒再說什麼。表現嘛,要適可而止才好!

看著吳書記和項區長相偕離開,張新華向潘珂旻遞個眼色,老潘,你可看到了啊,吳書記很不滿意這小子,臨走都不忘向我暗示一下。

在張新華想來,自己力薦陳太忠的好意,吳書記絕對是感受到了,也正是因為如此。吳書記才很放心地衝自己示意一下:這廝居然敢在我和項大通面前詆毀陳太忠,你看著辦啊。

潘珂旻卻是看也不看張新華一眼,手裏拿著一個小酒杯,在若有所思地把玩著,不過,潘主任的腦袋,卻是不引人注目地微微點了幾下。

一切。盡在不言中。

要是沒有吳言那極為隱秘的一眼。張新華或者還有點懵懂,因為他實在不太清楚太忠和吳書記的關係,到底密切到哪一步了,而且剛才吳言對趙璞說的話,也可以有多種理解方式,但就是這微不足道的一眼,足以說明任何地問題了。

回頭就向區裏打報告!張新華馬上就做出決定了,趙璞這傢伙。真真正正地是在自尋死路了。吳書記的逆鱗。你也觸犯?好小子,我一定要把你的關係整到橫山區裏來。讓吳書記慢慢地玩你!

他哪裡知道,陳太忠那廝,不但觸犯了吳書記的逆鱗,而且把鱗片都揪光露出了龍肉——或者說「虎肉」?這年頭,真的是同人不同命啊。

就在這個時候,潘主任轉過頭來,笑嘻嘻地同他聊了兩句,接著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趙璞的關係,最好整下來,不過,能弄到別的街道辦就更好了,他在這裏,不光是你鬧心,我看著也煩……」

他一邊說,臉上一邊笑,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街道辦的黨政兩個一把手正說什麼開心事呢。

對啊,老潘這話說得不錯!張新華笑笑沒說什麼,一些年青幹部一旦覺得上進無望,就會自暴自棄,嗯,會造成一些壞的影響……算了,讓那廝禍害別地街道辦去吧……

陳太忠出來之後,心裏有點鬱悶,雖然一頓飯並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對他而言,三五天不吃飯真的不是什麼問題,可是,一個接觸其他同僚的機會就這麼錯過了,嗯,有點可惜啊。

還有,他是偷偷地溜出來的,而不是像潘主任所說的那樣打了招呼才走的,等他出來了,才反應過來,自己這麼做,似乎……有點無組織無紀律了!

這個認識,讓他越發地鬱悶了起來,我跟人打交道地能力,難道真地這麼不堪麼?

既然心中不暢,少不得他就要找人出出氣了,嗯,好吧,就去找那個郭晉平郭總經理的麻煩去好了!

郭晉平是市政工程公司的總經理,一把手,陳太忠自打答應了幫呂強催款,當然就留上心了,前一陣忙著迎回歸,不方便鬧事,眼下總算是有時間了!
作者: s90755    時間: 2009-8-9 09:16 AM

第一百二十五章

郭晉平最近不是很忙,前一陣,為了給香港回歸“獻禮”,市政工程公司忙得一塌糊塗,尤其是鳳童一級公路,那條路的工程量真的不小。

童山是天南省大名鼎鼎的旅遊勝地,也歸鳳凰地區,不過,通往那裏的,一直是十年前修的一條老路,雖說是二級公路,但已經破敗得一塌糊塗,嚴重地制約了當地經濟地發展。

為了解決這個瓶頸問題,鳳凰市政府年前決定重修一條一級公路,這樣,能最大程度地利用童山地旅遊資源,從而帶動整個童山縣地經濟騰飛,讓鳳凰地區的經濟建設再上一個新臺階。

這個方案已經議了好幾年,正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眼下國家加大力度搞基礎設施建設,鳳凰市終於搭上了這趟車。

鳳童一級路開工地時候,因為回歸在即,仔細算算只有半年了,鳳凰市政府相當重視這個項目,不但有公路局的參加,還同時招攬了其他省地級的四支施工隊伍,竭盡全力想在香港回歸時作為地方地獻禮。

所以。市政工程公司也在其中攬到了相當數量的活,在大家沒日沒夜的苦幹巧幹下,原本需要一年半完成的活,硬是在半年內被幾支不要命的隊伍活生生地搞定。

郭晉平沒怎麼到現場指揮,他坐鎮後方,全力保障築路隊伍的後勤供應,

方面面的協調,這也是相當累人的。畢竟,“回歸>上是政治任務來地。

半年來在現場指揮的,是市政工程公司的黨委書記任衛星,任書記也真下了苦功夫,這半年期間,他在現場時間呆的不下五十天!

現在的郭晉平郭總經理,正坐在辦公室裏看有關這次築路的剪綵儀式的錄影,秘書催他好幾次了,說是吃飯時間到了,他只是不耐煩地揮揮手。“好了,我知道了,你忙你的去吧,這錄影我還要仔細地看看……”

郭總是六十年代名牌大學畢業的,看著畫面上範曉軍副省長笑眯眯的講話,脊背上就少不得冒出了點冷汗,我草。到時候收拾我地。會不會也是範曉軍?

他是路橋專家,自是知道,鳳童一級路裏埋了什麼樣的隱患,什麼施工材料之類的別說,只說這工期,就是太大的麻煩了!

需要一年半完成的公路,在半年內被火速修好了,這原本就是離譜得不能再離譜的事兒了。就算范副省長是外行。他難道不知道。修路時很多工序,完成的時間根本不可能人為地被縮短麼?

只說打地基這一項。只用那麼幾天去碾壓夯實,根本就不可能負擔起該有地承重能力,將來路面不均勻下沉,那是遲早的事!搞不好還會有塌陷!

狗屁的獻禮!郭晉平心裏暗罵一聲,恨恨地關上了電視,整個身子慢慢地陷進了大班椅中,眼睛也疲憊地閉上了,他似乎已經看到了鳳童一級路各路面不久後扭曲斷層的現場,唉,這就是外行領導內行的必然結果啊。

可惜,就算他心裏再明白,但這是政治任務,是他根本無法拒絕的,他現在要考慮的,是出了問題之後,政府會把任衛星書記當作替罪羊,還是把他自己當作替罪羊?

也許,誰都不會那麼慘吧?郭經理見識過不少政治上的風風雨雨,其實,只要大家心照不宣,一切都當作沒發生過,再提高路面地養護費,十有八九也遮擋得過去。

可縱然是如此地想,他地心裏還是禁不住地打小鼓,他非常清楚,盯著自己這個位置地人,實在是太多太多了,唉……

嗯?天陰了麼?郭晉平正閉著眼睛琢磨著呢,猛然覺得,眼前一暗,不由得睜開眼睛一看,卻見自己面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多出了一個人。

這個人的臉上,是什麼東西啊?哦……好像是女人地內褲?半透明的那種?

能如此神奇地出現在郭總辦公室的,自然是陳太忠陳大仙人,他悄悄溜進工程公司,正要動手,猛然間意識到,哥們兒還是要繼續混跡官場的,這萬一被人記住相貌,似乎不是什麼好事。

通過仙力,他改變了一下自己的容貌,不過仔細想想,還是不放心,又在翠心須彌戒裏胡亂翻騰了一下,嗯,情趣內褲?這個東西的彈性還不錯,套在頭上應該沒什麼問題。

反正這些都是新內褲,在仙人那堪破一切的眼中,無非就是一些輕紗而已,只是裁剪的形狀……或許算有點怪異吧,沒人用過,當然就不存在污穢之類的說法。

所以,他的這一形象,落在郭總眼中,只覺得對方臉上雖然有物,但又隱約看得見輪廓,可是想仔細辨認一下的話,卻是又有些飄渺,若隱若現間,倒是深合“情趣”二字。

不過,眼下的郭總經理,絕對沒有欣賞的心思,此人的出現方式和古怪造型,已經將來意表達得淋漓盡致了:這人不懷好意!

郭總經理張嘴想叫喊,但是,他愕然地發現,自己的嘴巴乃至於身體,似乎已經僵化,完全不受控制了。

下一刻,他直覺得腦袋上挨了重重一擊,登時就陷入了昏迷中。

等郭總再次醒來時,只覺得身邊黑漆漆一片,自己整個人躺在冰冷地泥土上。卻是不知道身處何處。

“這兒是磚窯,呵呵,”一個聲音在黑暗中響起,“郭總經理,這兒可是避暑勝地呢,你以前沒來過吧?”

這陣工夫,郭晉平已經隱約地有點適應了這裏的黑暗,當年他被打成“臭老九”的時候。曾經在磚廠裏幹過一年多,只消兩眼,他就知道,對方確實沒有騙自己,這裏絕對是磚窯,而且,是窯口被封死的那種。

窯口被封死,那聲音,自然是從上方煙道處傳來的,還好。煙道沒有被堵死,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能隱約地看到一點東西。

“我在磚窯幹過,小夥子,別看我現在是總經理,可是我們這一代人吃的苦,是你們根本無法想像的。”郭晉平聽出來了。對方年紀不大。

而且,對方既然煞費苦心地將自己綁架出來,還不辭勞苦地將磚窯封上,這說明,對方並沒有置自己於死地的打算,最少最少,他若是肯配合地話,該是有活命的機會的。

意識到這一點。他當然就要爭取活命的機會了。“好了。客套話我也不想說了,你說吧小夥子。想從我這兒得到什麼?”

“媽逼的,你自我感覺還真不含糊啊,”煙道內傳來一聲怒駡,“現在還有你發話的份兒?操的,懶得理你,你先反省兩天吧!”

這一反省,就是兩天多的時間過去了,這次郭總可是遭老罪了,什麼斷食斷水的,倒還都是小事,眼下是盛夏,只說那成建制的蚊子軍團,就騷擾得他接近崩潰了。

磚窯裏陰涼,這一點,不但他知道,蚊子們更清楚!

初開始,郭總還能活動活動身體,試圖嚇走一些膽量不夠地蚊子,只是,時間一長,蚊子們就反應了過來,這廝不過是“技止此耳”,你餓?我們還餓呢!

這兩天多來,郭總連個囫圇覺都沒睡過,他從沒想到過,一群蚊子就能將人折騰得幾欲瘋狂,所以,當陳太忠的聲音再次響起的時候,他居然有些欣喜若狂了。

“嗯,上次走的時候,忘記給你留下吃的和水了,我給你帶來了兩瓶礦泉水和兩包乾吃面,記得,幹吃面裏的洋片兒,你得給我留著!”

說話間,煙道內一陣“窸窸窣窣”的亂響

面伴著礦泉水自天而降。

“喂,你能不能給我弄瓶‘滅害靈’來?”郭晉平實在是憋不住了,這個問題真地很嚴重啊,“大爺,我叫你大爺了,你好歹給我弄點殺蚊子地藥啊,我買……還不成麼?”

“草,你還敢主動提要求?”陳太忠這是沒事找事呢,做這種勾當,他可是熟門熟路,起碼,在上一世,他是做過不少的,“行了,下次送飯就是三天以後了,媽的,你這官威倒是不小,準備喝尿吧你!”

“我改,我認錯,我真的錯了!”郭晉平聲嘶力竭地呐喊著,原本他還想弄幾包煙呢,現在,他可是不敢再提了,“大爺~~”

陳太忠做事的確促狹,“嗯,好吧,你知道錯了,這個嘛……很好!不過我已經說了,下次就是三天後,你郭總要面子,我這綁匪的臉就不要了?嗯,就這麼著吧,三天以後見……”
-------------------------------------------------------------------------------------------------------------------------------------------------------------------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三天時間,足夠郭總經理再次反思事件的發展經過了,雖然他能百分之百地肯定,對方絕對沒有殺害自己的意思,但他也實在忍受不了眼下這不死不活地局面了。

他很想問問對方,你到底想要什麼?不過,他真地是沒那個勇氣了,人家這麼刁難自己,不就是想打壓自己地威風麼?這一點他早反應過來了。

那就裝孫子好了!

等陳太忠再次丟下兩包乾吃面和兩瓶礦泉水的時候,郭總經理根本一個字兒都沒敢再說——其實他也沒多大力氣說話了。

“這傢伙死了?”陳太忠看得見裏面地反應,不過,他還就這麼說了,“嗯,有點可惜,不過也好,以後都不用來了。”

“沒有,大爺,”郭總奄奄一息地喊著,聲音沙啞,“我沒死,正等著您說話呢,還有……謝謝您的幹吃面和水,洋片兒……我給您留著呢。”

“呃。現在你地聲音,帶了點磁性,挺好聽的,”陳太忠的怪話,那是張嘴就來,“嗯,感覺比以前強多了。”

媽的,你喝上幾泡尿。聲音也會帶磁性的!郭晉平恨恨地腹誹著,不過,他已經沒心思想什麼花樣了,只能低聲下氣地解釋,“呵呵,嗓子有點幹……”

“有啥說的沒有?”陳太忠感覺火候已經到了,對方已經清楚地認識到了丫所處的環境和地位,不過既然走到這一步,他作弄人的心思被勾出了一點,“嗯。沒事我就走了啊。”

不讓我說話地是你,讓我說話的也是你!郭晉平真的有點出離憤怒了,只是人在矮簷下,卻是由不得不低頭,“大爺,我有說的……”

沈默半晌之後,陳太忠又開始罵罵咧咧了。“我草。有話你就說嘛,怎麼,是不是需要我再給你泡杯茶,拿張報紙?或者……再弄倆小姐來?”

這麼折騰了幾個來回之後……

精疲力竭的郭總實在沒心思再玩了,“大爺,求求你放過我吧,你想要什麼,儘管說還不成麼?只要我能辦到。絕對沒有二話。”

“你腦子有水啊?”陳太忠怒駡。“我草。我是綁匪,綁匪啊。你說我能要什麼?那當然是要錢了!”

“好好,好,我腦子不夠用,大爺您這打算……要多少錢?”真難為郭總了,雖說年輕時,他是吃過不少苦頭的,可眼下,歲月不饒人啊,再說了,他已經習慣了目前養尊處優的生活,再吃這回頭苦,遭這二茬罪,還真是抗不住了。

“多了我也不要,兩個億吧……”陳太忠還真敢要。

“我哪里有那麼多?”郭晉平終於忍無可忍了,他真是打算花錢買平安了,不過,聽到這個數量級的贖金,還是禁不住跳了起來,“誰說我有那麼多錢了?”

“你這什麼態度啊?”陳太忠有點不滿意了,“算了,我先把你兒子女兒弄來,還有你老媽,讓你們闔家團圓先……我倒要看看,你有沒有兩個億!”

“大爺,親爹……你饒了我吧,我真的沒有啊,”郭總嚇得嚎啕大哭,“要說一兩百萬,我能張羅一下,兩個億……要不,你現在殺了我好了,嗚嗚……不關我家人的事兒啊……嗚嗚……”

“你放屁!”陳太忠怒駡一句,“操地,光一條鳳童一級路你就能弄多少錢?啊?你以為我買不起電視?看不到範曉軍光獎金就給你們許了一千萬?”

說著,他的聲音已經開始遠去,“我先去捉你女兒,當著你的面,先奸後殺!”

“那錢歸任衛星管啊!”郭總聲嘶力竭地喊著,“他是書記,我只是總經理啊……”

沒搞錯吧?陳太忠有點奇怪,說不得翻身走了回來,“你是說,市政工程公司的錢,歸黨委書記管?你當我是傻的,不知道總經理負責制?”

郭總這下才真真正正的傻眼了,敢情這綁匪,什麼都不知道,就來綁架自己?“大爺,你聽我解釋,聽我解釋……”

說實話,這鳳凰市的市政工程公司,真地有些另類,郭晉平雖然是總經理,但公司大權,全都掌握在任衛星地手裏,雖然嚴格說起來,任書記只是兼著公司的副總經理。

這種情況,其實也不算少見,任書記背後有人,而且又在工程公司當了十幾年的副總,上上下下經營得有如鐵桶一般密不透風,實在是強勢得離譜。

很多時候,什麼總經理負責制之類的,都是鬼扯,說穿了,誰的權力大,誰就有話事權,而在工程公司裏,郭晉平的作用,不過就是個擺設而已,同總工程師的地位類似。

不過,饒是如此,怎麼說,他也是名義上的負責經營地一把手,所以,該有地待遇還是有地,而且,也能弄到點灰色收入。

郭晉平不是不想收權,但是,在他來工程公司之前的兩年內,工程公司換了三任總經理,其中一個還是被匿名信搞得雙規了起來,最終調到市工會裏養老去了。

若是沒有背後地推手,普通的匿名信,根本掀不起這麼大的風浪!

這種情況下。就算他再想挑戰任衛星,也要仔細考慮一下後果,而他本

搞技術出身,對於官場中地傾軋,還是不太擅長,所老老實實地做個自在閒人了。

這一席話,讓陳太忠聽得很有點不敢相信。不過仔細想想,他不得不承認,這種現象,真的是可能存在的,他本身就是混官場的,自然更能明白其中的微妙之處。

媽的,哥們兒費了這麼長時間的勁兒,到最後弄得居然是……抓錯人了?這個發現,讓他非常非常地惱火,這經驗主義。果然是害死人啊。

既然鬱悶了,他少不得就要拿郭晉平當當出氣筒,“既然你這麼說,那我留你也沒什麼用了,百十來萬,爺爺還不放在眼裏,那兩包乾吃面。你慢點吃啊。能挺幾天,那就看你的造化了……”

能挺幾天?郭晉平不是沒想過逃跑,他甚至用礦泉水瓶子做了一個一頭大一頭小地助聽器,每天沒事幹就趴在地上和牆上聽聲音,指望著奇跡的發生。

遺憾的是,他從來沒有聽到過任何的人聲,腳步聲、說話聲、呐喊聲……什麼都沒有。

“等等,等等……”他沒命地叫了起來。面能吃幾天倒還不用想。只說這兩瓶水。就絕對讓他挺不到吃完面的那天,“你不是想要錢麼?我有辦法。我有辦法啊……”

有辦法?陳太忠登時回轉,“嗯,說說看……”

郭總經理想的,卻是拉任衛星下水,是的,他是沒什麼錢,但是任書記有錢啊,“其實,你可以去找任衛星,他有多少錢我不知道,但沒准還真有你想的那麼多呢。”

郭晉平不善於結黨營私和相互傾軋,可他的智商卻足以支持他做出禍水東引的舉動,為了自家地小命,說不得,他是要把任書記的劣跡好好地陳述一遍的。

任衛星,是秦系中人,只這一點,就足以讓陳太忠大動殺機了!

在鳳凰市的官場上,流行著這麼兩句俚語,“段好色,章好權,吉好虛名秦好錢”,雖是絕對了點,但卻是那四大派系的真實寫照。

其實,在哪個官場上,領導幹部也跑不脫這四樣的範圍,做官的,不就是圖了這一點東西?

章堯東對財色地欲望不是很強,他是最重實權地,在很多時候,他所管的都遠遠超出了黨委的範疇,甚至深度涉足了政府、人大、政協其他三套班子裏。

段衛華的好色之名,是受自家兄弟段衛民的拖累,玩女人並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但玩到段衛民那麼赫赫有名的,卻真的少有。

吉派地領軍人物,卻是市委常委、政協主席吉建新,他是研究歷史出身,相當潔身自好,由於他地家庭在學術界地位很高,所以在鳳凰市地威望不小,也因此身邊聚集了同樣一批不太熱衷於勾心鬥角的幹部,結系算是……自保吧。

至於說秦系,前文早就解釋過了,這一系地根子最深,而且人面也廣,最關鍵的是由於有同鄉這一層淵源,大多數人行事,相當肆無忌憚,撈錢也最大膽!

任衛星就是本土幹部,他做人極有眼色,又熱衷於拉幫結派,秦系有頭有臉的人物只要開口,市政工程公司這裏就總能露點專案出來,所以他在秦系中,人脈極強。

這就是典型的不講能力講派系,他才不考慮那些沒根底或者根底不硬的人,會遇到什麼樣的麻煩,遭受什麼樣的損失呢。
作者: s90755    時間: 2009-8-9 09:17 AM

第一百二十七章

據郭晉平郭總經理估計,任書記的家產,當在五千萬到一億之間,要是算上其他明裏或者暗地的股權之類的隱形資產,怕是還能再多出那麼六七成出來。

這是一個以利益為經、鄉情為緯所織成的龐大的網路,任書記到底有多少錢,怕是除了他本人之外,沒人能說得清楚。

“使勁搾一搾的話,沒准……他真能出得起兩億,”這是郭晉平最後的總結,毫無疑問,這話多少有點教唆別人犯罪的嫌疑。

他這麼一說,就滔滔不絕地講了一個多小時,陳太忠見他談興極高,心下一軟,少不得從須彌戒中又拎出兩瓶水。還有一筒滅害靈,扔了下去。

不過,聽了最後這總結,陳太忠也反應了過來,估計這廝是平日裏被架空架得怨氣太大了,興許,是想借我地手除去任衛星,丫好自動上位?

可是。該怎麼對付任衛星呢?這顯然又是一件比較費腦筋的事兒,他想了半天,才問出了一句,“你知道不知道,跟任衛星有利益關係的秦系幹部有多少人?”

郭晉平談得興起,一時間也忘記了有些東西須小心言語,說不得就要略微誇大一點事實,“跟他走得近的,大概就二十多個,不過有利益關係的。兩三百是肯定有的!”

他這麼說,自然是想強調一下,任書記人脈那麼廣,兜裏的錢怎麼可能少得了?這是一個隱晦的暗示。

殊不知,他這話卻是起了相反地作用,陳太忠一聽就有點發毛,這麼多人?

羅天上仙也會發毛?沒錯!他真的有點毛了。

陳大仙人是很狂妄的。不把天下人放在眼裏。但是遇到人多的情況,他多少是有點心理障礙,被眾仙人合力圍攻的老事就不用提了,只說報考公務員時激起眾怒的場景,也讓他記憶猶新,而且時不時地以此提醒自己:惹人不要緊,不過,別一次惹太多人。

聽到兩三百人這個數量。他就有點猶豫了。顯然。這樁買賣是太大了點,他吃不下。也沒辦法吃,樹敵太多,是官場的大忌。

按他原來的計畫,他以為市政工程公司裏,是郭晉平在負責,所以,他擄了人出來,打算好好消消對方的氣焰,然後再勒索一筆錢財,拍拍屁股走人。

等郭晉平餓得半死的時候,他會設計讓呂強和其他幾個工程公司地債主“偶然經過”一下,“好心地”將總經理救出來。

想來這救命之恩,郭晉平總是要報答的吧?那就把欠款結了不就完了?至於郭總在事後會不會懷疑元兇就藏在這幾個恩人中,那倒也不怕,讓人吃啞巴虧,那是陳太忠的強項,無非就是該如何

救”設計得巧妙點而已。

可眼下,問題就大了,捉錯人倒是小事,最多不過再捉一次,也費不了多少事,可問題是,任書記若是真的擁有那麼強大的利益共同體的話,呂強想要催回欠款,還真的不是那麼容易地。

更要命地是,這張的網的關係,必定是錯綜複雜的,若僅僅是商場中人那倒還不要緊,但其中涉及了太多官場中人!

這些人一旦齊齊發力,利用手中的權力,不擇手段地去探查,陳太忠就有點擔心,自己的小伎倆沒准會露餡,帶累了呂強事小,到最後沒准他自己都得牽扯進來。

不擇手段的官場中人,遠遠比不擇手段的商場中人可怕,因為他們本身就是規則地制定者、解釋者和執行者。

陳太忠本身就不是一個循規蹈矩地幹部,所以對類似官威地認識,還是非常深刻的。

當然,他有信心從任衛星手裏勒索出點錢財來,若是連這一點也做不到,他這個羅天上仙不如找塊豆腐一頭撞死得了,省得活在世界上出乖露醜。

可若是要讓他將勒索來地錢財交給呂強,沖抵貨款——那不是扯淡麼?這種事情原本就是一碼歸一碼的,他不在乎錢,可也沒有當散財童子的興趣。

總之,郭晉平總經理的點睛之筆,卻是給陳太忠造成了極大的被動,他甚至有點不想管這事了:真的太麻煩了!

只是,想想那座會讓他聲名遠揚的“太忠庫”,陳太忠終於咬咬牙,算了,還是費心把這件事張羅一下吧。

“好了,我想,現在我需要跟你談筆交易了,”他輕咳一聲,“我幫你幹掉任衛星,你全面接手公司事務之後,需要解決一部分的歷史欠款,你明白我的意思麼?”

在這一刻,郭晉平恍然大悟,敢情,我是被一群愣頭青稀裏糊塗地抓來的,人家原本要對付的,是任衛星!

對方話裏的意思,他聽得再明白不過了,可以肯定,這愣頭青是受了哪一個債主的委託,才使出了如此下作的手段,根本不是因為貪圖自家的那點灰色收入!

“沒問題,沒問題,解決哪一家,你直說好了,”郭總忙不迭地應承了下來,事實上,對方說話這麼不知道遮掩,其智商令他很不齒,不過,天大地大,眼下爭取安全脫身才是最大的事!

而且,他沒必要去管任衛星的死活,他甚至很願意親手幫對方幹掉任書記!

只是,全面解決所有的債務,那也不現實,工程公司的攤子,其實已經是一團亂麻了,就算任書記下臺郭總經理上臺,那也根本不是他一時半會兒就能經營好的,所以他很願意就此打探一下,外面這廝到底是那一路人馬派出來的。

順便,也算是再試探一下對方的智商下限。

“哈,我看起來有那麼傻麼?”陳太忠笑笑,沒怎麼在意,人家打著解決債務的幌子詢問,也算師出有名,他自然是要還一個“以德服人”回去,“好了,等我收拾掉任衛星的時候,自然會有人在這裏發現你,你可以試著猜猜,在發現你的幾個供應商裏,哪個才是主使者……”

他話裏的意思說得很明白,那幾個人的債務,郭晉平都得負責解決了!

敢情這位不是傻的啊?郭晉平點點頭,我說嘛,能做出這樣的事來,怎麼可能是智商不夠的?

人家之所以這麼肆無忌憚地說話,那只能證明一點,強勢!非常的強勢!而他郭某人在人家眼中,根本就算不得威脅!

遺憾的是,陳太忠不僅強勢,而且他的智商或者說兇殘,也遠遠超出了郭總的預期值,“……不過呢,我友情提示一下,你要折騰得動靜太大的話,到時候,你會成為真正的買兇殺人者的!”

這才是他的真正殺手鐧,這是一個充斥著利益交換的社會,沒有無緣無故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任衛星一旦身死,按照誰受益最大嫌疑也就最大的原則,要是有人真把屎盆子往郭晉平身上扣,郭總經理根本無法解釋得清!

郭晉平的僥倖心理和種種算計,伴隨著這句話被擊得粉碎!對這句話裏所包含的惡毒,他有極其深刻的瞭解。

事實證明,他對人性中心理陰暗面的理解,也非常配得上他這個總經理的身份,因為接下來,他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這件事情,大概會成為對方要脅自己的把柄,並且成為伴隨自己後半生的、抹之不去的陰影!

這一刻,他心如死灰!

陳太忠聽了聽,發現裏面那廝沒有什麼反應,終於認定,這件事情大約是談攏了,那麼,接下來就是找到任衛星,勒索點錢財,順便再為其安排一個合適的死法。

“看來,你沒什麼異議?那我就忙去了啊,嗯,那點水省著點喝。”

“等等,我還有一個建議!”郭晉平不愧是搞技術出身,腦瓜確實比一般人要靈活上許多,在如此的困境中,他居然能想到更多的東西。

事情已經這樣了,也不可能更糟糕了,指望對方良心發現或者智商不足,在以後的日子裏放過自己,那是不太現實的,命運,必須掌握在自己手中!

於是,郭總經理猛然間就想到了一直讓自己惴惴不安的另一件事,鳳童一級路!

將來一級路上,十有八九是要出現點小麻煩的,而任衛星一旦身死,他就連可以共同抵抗風險的戰友都沒有了,雖然那戰友,很可能在最關鍵的時候,從背後抽冷子暗算他!

那麼,眼下來說,安排得當的話,這個風險或許不會再出現了!

“這位大哥,冒昧地問一下,那個……呃,你計畫怎麼弄死任書記呢?”

“怎麼死都可以吧?”陳太忠不在乎這點,“嗯,實在不行的話,直接人間蒸發,我保證,所有的人都找不到他的屍體——哪怕是半片指甲!”
-------------------------------------------------------------------------------------------------------------------------------------------------------------------

第一百二十八章 書記之死

聽到這殺氣騰騰的話,郭晉平不怒反喜,對方既然能神一步,那自己的計畫,就可以實施了,大喜之下,他連套話都說出來了,“我有一個想法,不是很成熟,還請你多多指導……”

他想的,自然是把鳳童一級路施工中的問題,全部栽到任書記監督不力的上面。

事實上,作為施工單位,最起碼他們有義務向市政府提出異議,很多工序是不能簡化,也不能盲目地趕時間的!

當然,在“獻禮”的大前提下,市政府聽得進去聽不進去這個建議,並不是很重要,但最關鍵的是,提了和沒提,那絕對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

以郭晉平對任衛星的瞭解,這個對施工不是很內行的領導,或許根本就不知道其中的重要性,而且,最關鍵的是,任書記最愛搞的就是“面子工程”,那樣不但能表示他有能力管好工程公司,也能展現出他對施工指揮的掌控能力!

所以,任衛星絕對不可能向市政府提出什麼意見和建議。

至於其他幾支外地的施工隊伍,人家拿的是你鳳凰市政府給的圖紙,工期和工序也是按你們的要求做的,想秋後算賬?門兒都沒有!

“我有個建議,如果方便的話,你能不能把他安排成畏罪自殺的樣子?”郭晉平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自己的意見,“是這樣的。鳳童一級路地通車剪綵你也看過,不過你可能不知道,那裏面,是有隱患的……”

陳太忠修過路,不過,郭晉平的解釋,書本味兒實在是太濃了,書面用語也奇多。半天,他才反應過來對方說的是什麼。

“你是說……呃,路修得快了,並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好事兒?”

“豈止不是好事,簡直就是國際笑話!”郭晉平對對方的領悟能力相當地驚訝,不過,也僅僅是瞬間的感覺而已,說著說著,他書呆子的性子就發作了,“如果都按著性子胡搞地話。還規定那麼多工序,制定那麼多標準做什麼?”

“可類似這種獻禮,我在電視上見過不止一次啊?”陳太忠還真的有點驚奇,能聽到這樣的論調。

“那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郭總侃侃而談。這一刻的他。頗有點吉派中人的風範了,“反正獻禮的風頭有人報導,事後的縫縫補補,誰還會張揚?”

陳太忠聽不得這種空話,合著眾人皆醉,唯獨你只喝了一杯?他冷笑一聲,“那你為什麼不提建議呢?”

我敢麼?郭晉平登時語塞。

只要他敢提出異議,別說市政府了。任衛星就放不過他。說起專業水平。任書記差得很遠,可要說起政治覺悟和敏感程度。倆郭總摞一塊也不是個兒,丫鐵定會以為他要趁機壞事乃至於借機奪權。

“對了,任衛星在本市認識一些混混和員警,”郭晉平岔開了話題,這點也是任書記能橫行一時的原因之一,“所以,你要小心點。”

聽到郭晉平被自己嗆得啞口無言,陳太忠的心裏就好受多了,“別扯那麼多了,你那點小心眼我還不清楚?這麼一來,以後我想指控你買兇殺人,你就可以自辯,說人家任書記是自殺,對吧?”

郭晉平登時愕然,他還真沒想到,對方居然看出了自己這麼深層的心思,而且,居然還敢直言不諱地說出來。

強勢,這是赤裸裸地強勢,顯示得實實在在、淋漓盡致!

只是,他怎麼敢就此認賬?激怒了這樣的主兒,那可就是自尋死路了,“嗯,倒也不是,我怕將來萬一有人多嘴,我這個總經理的日子,怕是就要到頭了。”

陳太忠卻是不吃這一套,他原本就是個膽大妄為的主兒,近來又在官場上受了點薰陶,仔細一琢磨郭總的建議,基本上就可以斷定,擱給別人看,任衛星絕對不可能僅僅因為鳳童線可能出事,就會毅然決然地自殺,這不符合邏輯!

說穿了,這並不是什麼大事,而且又關乎到政府決策層的失察,沒錯,建鳳童線是花了不少錢,不過那是公家的錢嘛,又不是私人地錢,苦主若是都不肯較真地話,這事來回扯扯皮,也就那麼過去了。

郭晉平那麼在乎這事兒,其實不過是身在其中,又擔心自己的位置,患得患失的心理太重而已,搞自然科學出身的,有時候就是死腦筋!

一旦搞清楚了其中的

陳太忠話都不說,站起身來拍拍屁股就走人了,可憐理,還在黑漆漆的磚窯裏豎著耳朵,提心吊膽地等綁匪的回話呢。

哥們須當……如此這般……陳太忠在回去地路上,不停地盤算著,這件事處理好地話,沒准還會有點意外地收穫?

兩天之後,郭晉平被“偶然路過”此處,要去西淩湖釣魚的一幫企業家所救,縱然他強行控制著自己尋根問底地欲望,但是,人活在這世上,有些東西實在是與生俱來想避都避不了的!

所以,他看著每個人都像是幕後的黑手,不過,他基本上已經餓得動都動不了了,想要動腦筋,那也是日後的事兒了。

等到那幫人聽說,自己救的是市政工程公司的老總之後,登時就熱情了起來,這可是副處級別的領導呢,於是打斷了計畫中的行程,眾星捧月一般拱衛著他,將他送進了醫院。

接下來,郭晉平要頭疼的,就不是猜測誰是元兇的問題了,他首先要應對的,是家人的問候和員警的問詢。

只是,既然已經挺過了這一劫,郭晉平自然不可能跟員警說實話,他只能含含混混地表示,綁架者並沒有提出什麼要求,所以他也不知道是何方神聖。

事實上,這個案子已經驚動了市局,不過,苦主都沒做什麼要求,郭家人也撤銷了“郭晉平失蹤”的報案,那大家就輕省一些,偷偷懶算了。

其實,工程公司內部已經有傳言,說這事是任書記做的,這種謠言甚至傳進了警察局,大家一想想任衛星平日裏的做事手段,居然大部分的人都信以為真了:看來,郭晉平是觸了任書記的黴頭?丫可真夠倒楣的。

當然,這只是謠傳,是無法當作證據來立案的,好在苦主不想調查下去了,於是,大家就眼不見心不煩地只當沒這回事。

這種傳言,甚至傳到了任衛星的耳朵裏,他在當天下午就跑到醫院來看望郭晉平,這雖是場面上的禮節,但更是一種暗示:老郭啊,平日裏你不吭不哈,我怎麼可能會有興趣收拾你?

聽說了任書記還健在的消息之後,郭晉平心裏就犯起了嘀咕,那綁匪不是說,會儘快出手的麼?怎麼我都出來了,任衛星這廝還在活蹦亂跳?

有了這個疑慮,他自然更不可能說什麼了,反正眼下身體虛弱得緊,裝傻充愣做不到,但偽裝昏迷總是很容易的。

郭晉平的身體,並沒有什麼大的毛病,無非就是饑餓過度,血糖有點低,腸胃功能有點紊亂,不過,借了這個機會,他索性在醫院的特護病房裏將養了起來,外面的風雨有點大,我先躲幾天再說吧。

他可沒想到,這是某個神仙臨時改變了計畫,因為陳太忠仔細考慮之後,發現若是能讓任衛星多活兩天的話,那自己在這件事中,沒准能獲得更多的好處。

三天之後,終於,任書記的死訊傳了出來,他同市政工程公司第三分公司年輕漂亮的女出納死在了車庫內的汽車裏,雙方都赤裸著下身,女方的胸罩也跌落在車座下。

至於說雙方有什麼體液交換的跡象沒有,警方沒有公佈,筆者也不便妄加猜測。

這種死法,雖然在若干年後變得比較流行,但是在那個年代,還是比較少見的,所以引發了無數的猜測。

當然,時下民眾的素質比較低下,改革開放後,又被資產階級腐朽的8精神沾汙,事情就傳得越來越不像樣子了,連那女出納的兒子相貌不似其父的陳年八卦也被挖了出來。

還有人說,那輛紅旗車的後備箱裏,還放了二十萬現金,不知道任書記是打算向誰行賄來的。

對這種影響安定團結的傳言,警方自然是要出面闢謠的,按官方的解釋是,時值盛夏而梅雨季節已過,車內溫度比較高,任書記和出納在研究工作的時候,發現有些燥熱難當,衣物或者有所鬆弛。

後來雖然開了車內的空調,但因工作得過於忘我,導致兩人因一氧化碳中毒身亡。

不過,關於後備箱裏那二十萬的事,有些人卻是能斷定是真實存在的,比如說開發區街道辦的陳太忠同志,就被警方找上門了,“任衛星是不是給過你錢?”
作者: s90755    時間: 2009-8-9 09:18 AM

本帖最後由 s90755 於 2009-8-9 09:20 AM 編輯

第一百二十九章 苦心設局

任衛星的離奇死亡,在鳳凰市的街頭巷尾一時被傳為笑的領導班子身上登時就增加了太多的壓力。

死一個副處級並不算什麼問題,但這個死法實在太糟糕了點,於是鳳凰市公安局成立了專案組,要儘快弄清楚死者的死因,看是不是有人從中做了什麼手腳。

當然,大家都知道,真凶估計就是死者自己,再查也查不出什麼,可該走的形式還是要走,儘快搞出調查結果,結案了事。

任書記的社會關係是極其複雜的,不過,專案組人手多權力大,能去一一排查,而這被排查的人中,有不少是國家幹部,陳太忠就是其中之一。

按說,陳太忠同任衛星是沒有任何交集的,警方根本沒有任何理由找他,但是很遺憾,警方在任書記的車裏發現了兩封信,寫信人就是陳太忠。

一封信寫於十天前,信封上的郵戳也可以做證,信的內容比較敏感,是陳副主任在觀看了鳳童線通車之後沒幾天寫的,主要是置疑這一級路在如此短的工期內完成,會不會留下什麼隱患。

當然,陳副主任並不是搞道橋工程出身的,他只是根據自己在東臨水修路的經驗,覺得鳳童線或許不應該完得這麼快,所以,頭一封信裏,請教的意思很明顯。

另一封信卻是三天前,看那樣子,或許是因為任書記根本不屑于回答一個外行地問題。又或者任書記覺得陳某人官位太小,又不在其位,純粹是多管閒事,應該是沒對上一封信做出任何的解釋。

所以,陳副主任的第二封信,寫得就有些犀利了,因為陳某人已經查過了一些資料,大致可以肯定。鳳童線應該會有些隱患存在。

“我這麼一個外行都能知道這個,任書記你會不清楚麼?”陳某人寫的字,其實不怎麼好看,不過其中的意思可是很拿得出手,頗有點正氣凜然的味道。

“……沒錯,這本來不是我的職責範圍內的事,任書記也可以無視我這樣地九品芝麻大小的幹部提出的問題,但是,我作為一個年輕的共產黨員,對這樣的事情沒有坐視的道理。所以,還請您在百忙之中,撥冗為我解惑,或者,有其他工程師的解釋也可以……”

“……如果得不到您的答復,我想,我會通過組織渠道反映我所懷疑的問題。因為。鳳童線不但是鳳凰人民節衣縮食湊出的錢修地路,而且,可能存在的隱患一旦發生,沒准還會導致人民生命財產的損失……”

專案組的員警見到這兩封信的時候,頭一個反應就是,這人是不是有病啊,手伸得這麼長?莫非是……是想訛詐任書記?

甚至有人想到,任書記汽車後備箱的裏那二十萬。是不是就是為這廝準備的呢?

照這麼推論下來。按理說。陳太忠是沒有謀害任衛星地動機地,不過。想到這人或許能瞭解一些任衛星近期的動向,警方還是要找到陳副主任多瞭解點情況的。

“你為什麼寫信給任書記?現在通訊和交通這麼發達,打個電話,或者上門直接問不就行了?”

“那怎麼可能呢?”面對兩名員警咄咄逼人的目光,陳太忠輕笑著搖搖頭,“呵呵,我本來就不認識任書記,而且又不是城建系統的人,他是副處,我是副科,換了是你,你會接待我?”

“那你為什麼不直接通過組織反應呢?”員警們不肯放過他,“非要寫第二封信,說說你的想法,和這麼做的動機!”

“兩位也是公務員吧?”陳太忠笑著看著兩名員警,“大膽假設,小心求證,是我們這些公務員應該做到的,做事要講證據,我總不能聽風就是雨吧?我都說了,我是外行,哪能把主觀臆斷隨便上報組織?”

這話是絕對在理地,可這倆員警聽了,總覺得眼前這廝有點古怪,可到底是哪里古怪,卻又說不出來,現在這社會,還有這種這麼較真和多事地公務員?

“對了,任衛星聯繫過你沒有?”一個年紀大點地員警不著痕跡地誤導著他,“他有沒有說過,最近要來看看你之類的話?”

“沒有啊,我這兩封信,他一點反應都沒有地,”陳太忠一臉的茫然,旋即自嘲地笑一聲,“呵呵,還是人微言輕啊……現在,他又死了,看來我得

郭總經理了。”

倆員警對視一眼,“郭總,目前生病住院呢,這兩封信,我們幫你轉交,不知道方便不?”

“那可太謝謝了,”陳太忠的臉上,泛起了很陽光的笑容,“我寫給他,人家未必接受呢,倒是你們轉交,應該效果會更好些……”

倆員警再對視一眼,微微地點點頭,看來,對方想要訛詐錢財的可能,也是不存在的,否則不可能回答得這麼爽快!

當然,把信轉交郭總,那只是員警們的試探,沒結案之前,這種東西是不可能轉交出去的——雖然這東西看起來,跟任書記的死亡一點邊兒都沾不上。

可是,這封信的內容,多少有點敏感,通過一件案子,帶出一串案子,又是警方辦案常用的手段,所以,兩個員警還是拿著信去市政工程公司瞭解了一下大概的情況。

郭總在住院,沒辦法打擾,可工程公司裏,絕對不缺少類似的專家,於是,鳳童線確實可能存在安全隱患的事實,被挖掘了出來。

一天之後,消息就傳到了段衛華的耳中,事態,一如陳太忠所設計的那樣發展著。

這個創意,是他離開磚窯之後,冥思苦想之後才得出的,首先可以確定的是,為了呂強的貨款,任衛星必須死,否則的話,郭晉平沒法上位。

——反正丫貪了那麼多,該享受的肯定也都享受到了。

可是,該怎麼死,那就是學問了,因為鳳童線的隱患而自殺,實在有點不合情理,而且,陳太忠自己也不會從中撈到什麼好處,所以他琢磨了一下,決定安排個意外死亡算了。

最關鍵的是,他可以利用鳳童線做做文章,警方在調查任衛星的死因時,絕對不會漏過那兩封信的,所以,他陳某人辦事認真、處處為大局考慮的名聲,應該是能借此傳出去的。

這麼一來,就算他從中撈不到什麼政績,但博一個比較好的口碑回來,大致還是可以做到的,這種死無對證的機會,可並不是很多!

不過,偽造那兩封信,還是花了他一點時間,最關鍵的是,他得半夜偷偷地溜進郵局,把郵戳調到合適的時間,蓋到信封上。

一切準備就緒之後,他還得找到任衛星落單的時間,還好,落單的時機不好把握,但“落雙”也是機會嘛。

至於說車後備箱裏的二十萬,那可徹底地跟他無關了,這幾天來,陳太忠從任衛星的幾處落腳點發現了不下五百萬的現金,怎麼會把那麼點錢看在眼中?

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他一個人單獨策劃的——事實上這種事他也找不到人幫他出點子,所以,在兩個員警找他談過話之後,他就開始沾沾自喜了:嗯,哥們兒頭一次策劃這麼複雜的東西,看起來效果還不錯?

不知道這消息,會不會傳到段衛華的耳朵裏?陳太忠開始胡思亂想了,哥們兒這問題雖然提得有點尖銳,但是說穿了,也是為鳳凰市市政府好不是?

獻禮的政治意義是巨大的,僅從這一點上講,鳳凰市領導班子的政治覺悟還是很高的,陳太忠無意置疑領導班子所有成員的智商,他只是想,領導班子裏,大多數人是絕對不知道這裏面所蘊含的風險的!

所以,他這麼做的目的,不過是向各位領導敲敲警鐘而已,若是能引起大家的警覺,也就不枉費他這一番苦心了。

最多最多,他也不過是想博一個“辦事認真”的名頭而已,反正指望這一點事兒就落下什麼好處的話,那是不現實的。

與其指望這個,還不如指望自己做雞頭的事蹟被報導出來,那樣可能獲得的收穫應該會更多些,不管怎麼說,幫助下崗職工實現“再就業”這種敏感文章,走到哪里也能混得上政績。

可是、但是、居然……事情的結果,非常出乎他的意料,三天之後,張新華書記親自找到了他,“太忠,聽說,你對鳳童線的回歸獻禮,有點不同的看法?”

“看法倒是沒有,”陳太忠很謙遜地搖搖頭,心裏卻有點微微的得意,獎勵下來了麼?“呵呵,不過是想著拾遺補缺,心裏有一點點疑惑而已。”
------------------------------------------------------------------------------------------------------------------------------------------------------------------------------------------------------------------

第一百三十章 地方誌辦公室

“哦,我想也是,”張書記憨憨地點點頭,下一刻,他了一絲遲疑,“嗯,是這樣的,區裏來通知了,他們覺得你辦事認真,又年輕,有培養前途,想把你上調到區裏,讓我先來瞭解一下你的想法……”

我靠,悶殺了倆人,哥們兒反倒是又能升官了?陳太忠很是有點詫異,他還真沒想到,這點屁大的事兒,也能導致自己升遷,太誇張了一點吧?

不過在書記面前,他還是比較收斂的,“呵呵,全是老書記教導有方,”

“有方嘛,我倒是不敢當,還是太忠你……你自身表現過硬,”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張新華說話,有一種怪怪的味道,雖是很淡很淡的那種,但陳太忠卻是覺察到了,“區裏地方誌辦公室,還少個主任,副科編制的……”

“副科編制?”心情激蕩下,陳太忠並沒有聽清楚具體名稱,只說是一個辦公室少個主任,心裏正美呢,猛然聽到是副科編制,禁不住就要失望一下,那跟我在街道辦,也沒啥區別嘛。

沒啥區別?何止是沒區別那麼簡單?嚴格說起來,地方誌辦公室是個十足的冷清衙門,說起實用來,還不如街道辦的第三副主任,比之政法委書記,實權上更要差一些了。

這是實實在在地被打入冷宮了,可惜,陳太忠還沒反應過來呢!

“那倒不是問題。副科編制,也可以高配嘛,”張新華輕輕一笑,多少恢復了點往日地風采,“你升正科也是遲早的事兒,只是,這個地方誌辦公室,可能會有些寂寞……”

地方誌……辦公室?陳太忠總算聽明白了。心裏登時就是一愣,我靠,這算是對我的獎勵呢,還是對我的懲罰啊?

看起來像懲罰的意思還大點,他一時有點不明白了,我草,我這個計畫裏,沒什麼明顯的漏洞嘛,哥們兒我做事認真,就算不給獎勵。也總不能就直接派我養老去吧?

“年輕人,不會耐不得寂寞吧?”張新華笑眯眯地看著他,嘴角很有些意味深長的東西在裏面。

我靠,又是這話!陳太忠登時就想起自己被忽悠到東臨水的那次談話了,連口氣基本上都一模一樣啊!

原本,他還有一半地感覺,認為自己或者是平調。不管怎麼說。自己從派出機構混回區政府了,可眼下聽到似曾相識的這麼一句,他倒是有九成的把握,明白自己是進宮了——冷宮。

沒道理的嘛!陳太忠有點生氣了,反正對著張新華,他也沒啥不敢說的,說不得就要虛心請教一下了,“老書記啊。這個……這個調整。我怎麼覺得。是有人覺得我在這個位子上礙事呢?”

“去哪里還不一樣?都是為了革命工作嘛,”張新華臉上的笑容。越來越自然了,“小陳,你這麼思前想後的,心態很不好啊。”

我靠,你還沒完了?現在就咱倆人啊,還說什麼的套話?陳太忠的臉色變得有些陰沈了,“老書記,太忠我可是你一直看著走到這一步的,我有什麼做得不對地地方,你直說好了,除了你,我還信得過誰?”

你信得過的人多了!張新華心裏嘀咕一句,吳言啦、蒙通的愛人啦,段市長的幹女兒啦,咦?怎麼這些人……全是女的?

想歸這麼想,可陳太忠這個愣勁兒上來,倒是顯得兩個人親近了一些,張新華的笑容慢慢收斂,隨即輕歎一聲,“唉,太忠,這次組織上的決定,我也不是看得很透……”

“不過呢,你既然這麼相信我,我肯定是要把我地認識跟你講一下地,”張書記的笑容終於完全收斂,取而代之的是少見的凝重,“太忠啊,不是我說你,你這次做得……有點太過了啊……”

“……手伸得太長,這並不是什麼好事,或者,你自己會認為,是在為咱區裏和市里分憂解難,可是你用的方法,卻是不合適的……你是什麼人?你是開發區街道辦的副主任,兼政法委書記!”

“按黨綱或者組織原則講,你這麼做是不錯的,不管是分內分外地事,只要覺得不對,就可以提出異議,但是……現在這個年代,只學習組織原則,不懂得靈活運用地話,是要犯錯誤地……”

張書記含含混混地白活了半天,見陳太忠還是目瞪口呆的模樣,終於心一橫,“

做,給別人看,最少是不夠穩重,你以為,整個鳳凰裏,就你修過路?別人為什麼就不說這些呢?”

“可我的用意是好的啊,”陳太忠總算明白張書記在說什麼了,敢情,別人以為我是要借這個機會置疑政府的辦事能力?“我只是想萬一鳳童線出事……”

“出事也出不了大事!”張書記毫不猶豫地打斷了他的話,“那路就沒多少橋和涵洞,可能出事的關鍵地方,誰敢胡來?最多不過路面下沉,或者承重力不夠,破損得快一點就完了。”

敢情,他心裏也敞亮著呢。

“這要是真修一條萬年不壞的路,你不是斷了別人的財路?”張書記越說越激動,誅心之言居然都說出來了,不過,話一出口,他就有點後悔了,忙不迭地搖頭岔開話題,“小陳啊,你還是太年輕啊,太衝動了……”

“原則要講,但更要講做事的技巧,”他搖搖頭,臉上笑容再起,“而且這事,也未必就是壞事,沒有受過打壓排擠的幹部,永遠也不可能大步上進。”

說實話,張新華真的是比較欣賞陳太忠的,就按這次陳太忠捅的簍子來看,雖說是有年輕人過分追求上進的嫌疑,但不管怎麼說,小陳的出發點,還是好的,這讓他想起了自己年輕的時候。

而且,他也不認為陳太忠會因為這點小事,就會真的在鳳凰市的官場上折戟沉沙,道理明擺著的,太忠身後,可是藏了不少驚天動地的人物呢,這麼一件小小的事情,根本算不得什麼。

也正是因為如此,張新華才願意繼續指點這個愣頭青一下,否則的話,他直接就用套話把事情扯遠去了,他相信,論玩心眼的話,這個小夥子遠不是自己的對手。

看來,我還真的是被冷處理了?張書記的話,並沒有讓陳太忠寬心,相反地,這個事實讓他一時間有些頹然:我靠,這官場,也實在太難混了吧?這可是我仔細琢磨之後,才做出的決定啊。

這一次,可是實實在在地讓他認識到了自己的不足:沒想到啊沒想到,哥們兒有仙靈之氣傍身,都能混得慘到這個份兒上!

其實這也是他過於妄自菲薄了,或者說他的心態太急躁了點,這麼年輕的副科級幹部,數遍鳳凰市也沒有幾個呢。

想在官場混好的話,仙力……不足恃!陳太忠沈默半晌,才得出這麼一個結論。

近一年來,他的仕途生涯總的來說還算一帆風順,別人豔羨的眼光,已經充分地證實了這一點,而陳太忠並不知道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種種陰差陽錯,所以,他一直認為,自己的升遷,同自己所創造的政績是分不開的。

他之所以能創出那麼大的政績,自然是因為身上的仙靈之氣,為他提供了作弊工具。

可眼下,他是真的有點悟了,想在官場混好,並不是只有政績就行的,他更需要注意的,是一些存乎于心的微妙判斷,尤其是對人心的揣摩,這些,卻不是仙靈之氣能夠提供給他,他必須刻苦學習,勤於思考!

靠,從明天起,不,從今天起,哥們兒要看《鳳凰日報》,至於《鳳凰晚報》……看不看吧,我就不相信,凡人都能做到的事兒,我做不到,哼!

等陳太忠想通了這一切,張書記早就不知道去向了,他掏出手機一看,呀,六點四十了,早該下班了呢……呃,怎麼會有三個未接來電?

陳太忠思考問題的時候,大多都是很專心的,不過,既然是楊倩倩來的電話,晚接一會兒,也不算很要緊的吧?

不管怎麼說,既然倩倩找自己有事,說不得他是要回個電話的,“倩倩,你找我什麼事啊?剛才跟書記談話呢。”

他可不想說自己被發配到地方誌辦公室了,這也是那一點虛榮心使然,別人都是越混越位高權重,他丟不起那人,雖然楊倩倩早晚是要知道的,不過,眼下沒必要說吧?

誰想,楊倩倩早就知道這事兒了,她在電話裏輕笑著,“也沒什麼大事,我聽說你高升了?哈哈,要請客的哦,海上明月吧,怎麼樣?”
作者: s90755    時間: 2009-8-9 09:21 AM

第一百三十一章

暈死了,這也叫高升?陳太忠有點無語,不過再想想,楊倩倩可是段市長的幹女兒呢,沒准,有什麼內幕消息?

想到這裏,他努力把腦中那些負面情緒拋開,輕笑了一聲,“哈,你幫我省點錢吧,海上明月實在太貴了,蝴蝶山莊怎麼樣?”

去海上明月那種豪華地方,花錢多少倒還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他並不覺得這次是升遷,所以,去這種很正式的地方慶祝,沒准會顯得自己太過燒包或短視,惹來楊倩倩的小看就沒意思了。

蝴蝶山莊的消費,也不是很低,可這裏是生態型飯店,而且賣點是針對那些熱戀中的情人,雖然去得起這裏的,大多是中年男人挎個比自己女兒大不了多少的少女,但總還是以情調聞名的。

不得不說,陳太忠的虛榮心還是比較強的,為了怕遭人恥笑,索性就定在蝴蝶山莊了。

當然,他之所以選這麼一處地方,也是因為他心裏隱隱地意識到了,楊倩倩對自己似乎有點好感,而他本人對楊倩倩也不反感,那麼,若有若無地用用美男計,也不是不可以吧?

“要隱晦,要曖昧,但是不能過線,那可是好朋友來的……”這麼叮囑著自己,陳太忠昂然地走進了蝴蝶山莊。

不多時,楊倩倩也到了,一見面,她就笑吟吟地誇獎陳太忠。“嗯,還是你想地周到,整天在辦公室裏,吹空調都快吹出毛病來了,這兒是比海上明月舒服點,是自然風……”

顯然,這是一種比較隱晦的鼓勵。

陳太忠明白這話的意思,不過。他的心思並不在這上面,所以他很坦然地笑笑,走上前幫楊倩倩拉開椅子,“哈,坐啊……”

楊倩倩被他這種殷勤弄得愣了一下,不過,她很快就恢復了正常,笑著看他,“這是今天高升了,心情好?居然知道幫我拖椅子?”

“高什麼高啊!”陳太忠撇撇嘴。坐回自己的座位,“我這是打入冷宮了,唉,都是什麼事兒嘛,我沒做錯什麼啊……”

“冷宮?”楊倩倩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愣愣地看著他,“沒搞錯吧你。我乾爹說你做得不錯啊。不是把你調到區裏去了?”

“區裏?”陳太忠哭笑不得地點點頭,“沒錯,倒是調區裏了,合著你以為,下放了才是冷宮?”

段市長說我做得不錯?他心裏苦笑,我這做得符合原則,當然是不錯,他肯定不能說我做錯了。不過。張書記說了啊。是不合時宜嘛。

“沒道理的吧?聽說把你調到區黨辦了嘛,”楊倩倩這消息。還不是一般的靈通,“還有,聽說還要給你個辦公室主任幹幹呢。”

“黨辦?”陳太忠傻眼了,他隱隱覺得,這事裏似乎有點什麼東西不對,不過一時想不出原因,“不是黨辦,是政府辦。”

“那倒是奇怪了,”楊倩倩從手包裏一陣掏摸,摸出個手機來,“嗯,我給我乾爹打個電話問問。”

“算算,”陳太忠一把拉住了她……手上的手機,她穿地是短袖,“咱們先點菜吧,這也不急在一時。”

趁著上菜的工夫,楊倩倩和陳太忠你一言我一語地聊了起來,不多時間,陳太忠就弄明白了這次事情的大致經過。

鳳童線有隱患這件事,被辦案的員警層層上報之後,最終消息傳到了段衛華的耳中,按說擱在往常,是由主管市政建設的副市長來出面處理或者上報的。

不過,由於這次涉及到了某個副處級的離奇死亡,段衛華一直關注著此事,居然提前知道了這樁隱患。

在這裏,就不得不說一說段衛華的升遷史了,他原本是八五年大裁軍撤裁下來的政工幹部,擅長地就是黨務這一套,到地方以後,是以書記的身份一路升上來,直到到了鳳凰市副書記之後,由於章堯東過於強勢,才就任了鳳凰市市長一職。

所以,政府工作,並不是他所擅長的,反倒是章堯東,對政府工作比他瞭解得還多一點,只是“章好權”,所以……就成了眼下這個格局。

當然,這並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段衛華雖然不擅長政府工作,可手下有自己的班子,他只是高瞻遠矚、高屋建瓴地把握好大方向就可以了。

不過,正是因為如此,他還真的不知道,鳳童線提前完工,會產生這種比較離譜的後果。

段衛華只當築路同練兵一樣,在部隊裏,他可見識過大練兵,也知道“冬練三九夏練三伏”,他總覺得,這世上無難事,只要工夫下到了,就沒有辦不成地事兒,所以,這個消息,讓他很是吃了一驚。

當然,鳳童路地工期,是黨政兩套班子一起通過的,他倒也不是擔心責任問題,可縱然如此,他還是很惱怒:媽的,這種事也不知道提前打個招呼,這是拿我這市長當猴耍呢?

不怪他有這個心思,他原本就拙於政務,上任以來,雖然一直是兢兢業業勤勤懇懇的,但疏漏之處倒也難免,這次鳳童線的事兒,他扛得住——就算扛不住,也能拉一大票人來陪綁,不算什麼大事。

可長此以往下去,絕對不是個事兒啊,這次扛得住,萬一……遇到扛不住的時候,那可不就抓瞎了麼?

萬事就怕上升到一個高度,所以,段衛華對這件事真的很重視,為此,他提地找到了章堯東。

倒不是說他真的要把章書記怎麼樣,章堯東比他要強勢很多,他也自認,自己在鳳凰市就是二號人物。絲毫沒有掀翻書記地意思。

可是,借著這個因頭,段衛華可以向章堯東暗示一下地,堯東啊,政府地事兒你插手就插手吧,可你不能讓我大事小事都蒙在鼓裏吧?班子的和諧,也是很重要地嘛。

果不其然,鳳童線裏那點文章。章堯東真的是了然於胸的,他甚至有點奇怪,這個老段,至於麼?不是什麼大事吧?別人都是這麼幹的呢。

不過,段衛華雖比章堯東大六歲,但平日裏還算比較低調,對掐地也主要是秦系人馬,所以這麼個小面子,章書記還是要賣的,“嗯。這件事就這麼著吧,回頭你把政府工作流程重新強調一下,有些事情不能因噎廢食,可下情上達也不能忽視……”

就這麼簡單的兩句話,段衛華手中的權力,無形之中就又放大了一些,最關鍵的是。這件事。章書記是贊成的!

倩倩這個同學,還硬是要得!這一刻,段衛華有點念陳太忠的好了,對他來說,這兩句話足以抵得上以前自己對陳太忠的照拂了。

只是,章書記居然也知道陳太忠,他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對了。老段。那個陳太忠。年紀輕輕,沖勁兒不小啊……”

陳太忠何其幸也。一個區區的副科,居然能被兩個正廳,還是

政的一把手地正廳念叨起來!

段衛華聽得就是一愣,我沒把小陳說出來啊,堯東怎麼就知道了呢?

當然,他也是見識過無數大大小小的鬥爭的,下一刻他就反應了過來,公安局裏,不但有局長,也有政委啊,堯東書記沒准比自己還早知道這個信兒呢。

那麼,章堯東的話,意思就很明顯了,那是一個不著痕跡的警告,老段,面子我是給你了,不過,你也別得寸進尺,私下搗騰什麼文章,我章東眼裏,是不揉沙子的。

“那倒是,”段衛華索性點點頭,也不藏著掖著了,“這個同志是個好苗子,又不浮躁,更重要的是,心中能時刻把大局放在第一位,眼下能踏踏實實幹點實事兒地年輕幹部,真地不多。”

“我也很看好他,”章堯東點點頭,“不過年輕人嘛,還是需要鍛煉,老段你這麼說,也有點為時過早吧?”

事實上,若是沒有黃老次子的因素,在章書記的眼裏,陳太忠十有八九就要被劃進“好大喜功”的行列了,可正是因為有了這層因素,章東居然會“看好”他了。

辯證唯物主義告訴我們,看問題的角度不同,導致的結果多半就要大相徑庭,而章堯東……好權!

段衛華聽得這話,心裏登時“咯噔”一下,只當章堯東要把氣撒在陳太忠身上了,他正琢磨著,該不該出手拉陳太忠的時候,章書記又發話了。

“嗯,這樣吧,還是把他調回區裏好了,吳言早跟我說了,她那裏的黨辦缺人,離組織近一點,他也能儘快地提高自己,你說呢?”

這時候,段衛華才想起來,自己幹女兒地同學,似乎早就得到了章書記地青睞,黨校進修,可不就是堯東點頭地麼?我的紙條……被人塞桌子縫裏了!

他能有什麼好說地?只能贊同了。
-----------------------------------------------------------------------------------------------------------------------------------------------------------------------------------------------------------------------

第一百三十二章

事實上,章堯東對陳太忠,還真的沒什麼看法,雖然老段拿了這事做文章,但他心裏清楚,那小夥子的一言一行,走的是再正常不過的渠道了,先是聯繫任衛星確認事實真相,然後這事又是公安局的捅上來的。

真要說錯誤,也不過就是……有點多管閒事和不知道天高地厚而已。

若是多管閒事的人是別系的人馬,章書記自然要惱怒,可陳太忠若能成為章系人馬,這多管閒事,反倒是一件好事了。

最起碼,這個人是不能讓老段拉走的,所以,章堯東直接替吳言做主了,往她那裏的黨辦塞了一個人:我記得吳言說過,黨辦裏的黨史辦公室那個主任,似乎身體不行,在家養病半年了。

吳言接到這個通知,登時就渾身冰涼地呆在了那裏,章書記這是吃錯什麼藥了?居然要把陳太忠……放在我眼皮子底下?

任何一個正常地女人。都不可能坦然地面對一個強姦犯,尤其那強姦犯還是冒犯過自己的,可是這事兒,吳言還不合適直言拒絕,因為她很清楚,陳姓強姦犯,算是章書記早就看上的一顆棋子,或許還會成為極其關鍵的棋子!

說不得。那就只有曲線救國了,吳書記知道,黨史辦的席一元席主任,並不是像人們所說的那樣,轉酶過高需要靜養,她清楚得很,席主任愛人開的飯店,近期不是很景氣,老席一直在那邊張羅呢。

席一元是橫山區的老人了,不過早年站錯了隊。本來當時就要將其一擼到底地,只是有領導認為,此人善於搞宣傳,筆上功夫一流,若是就這麼棄了,似乎也有點可惜。

所以,這麼些年來。他就一直半死不活地混著。上進是不要指望了,隨著黨宣辦新人的成長,他就被攆到了黨史辦來,每年除了重大事件和七月的要典,倒也沒他什麼事。

吳言本來也對老席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官場混到他那麼僕街,已經讓人不忍目睹了,可眼下。她不得不找人通知老席。“你是不是想辦病退了?不辦的話。老實給我回來坐班!”

老席只能脫下圍裙,跑回來繼續拿筆桿子。

然後。她就很遺憾地通知章東,“堯東書記,嘖,這個黨史辦的老席,他回來銷假了,那個陳太忠,我把他安排到另一個對等崗位上,您覺得如何?”

對等就對等吧,章堯東想也不想就同意了,既然段衛華眼下沒有站在面前,陳太忠在他眼中的重要性,就呈幾何級數地下降,更何況吳言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幹部,怎麼可能不放心?

隨後,吳言找到了項大通,要項區長把陳太忠調到政府辦,“地方誌辦公室就不錯,年輕人總是要多鍛煉鍛煉的。”

項區長知道這是堯東書記的意思,那還能有什麼不准地?

這就是事情的整個經過。

楊倩倩只聽說了事情的前半截,事實上,就連段市長,也以為陳太忠去了黨史辦,那裏雖然不是個什麼好崗位,但過渡一下,並無不可。

誰能想到,陳太忠居然被發配到了地方誌辦公室?若說黨史辦位置很一般的話,地志辦簡直就是蠻荒之地了。

因為這年頭,很多區政府都不設地志辦了,大部分拆分為二,一部分職能歸了黨史辦,一部分職能歸了民政局的地名辦。

這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機構!

楊倩倩也是政府中人,自然分得清這一裏一外的差距,耳聽得陳太忠居然被調到了地志辦,不由得大怒,“這個章堯東什麼意思嘛?地志辦,現在鳳凰市除了剛剛撤縣改區地區政府,哪里還有什麼區級地地方誌辦公室?不行,回頭我跟我乾爹說說去,玩人也不能這麼玩吧?”

“呵呵,不用了,堯東書記要是知道我這麼多嘴,我這日子怕是更不好過了,”陳太忠含笑阻止了她,事實上,就在楊倩倩講述事情前半段的經過時,他已經發現了問題的關鍵:吳言,十有八九,是這個女人踩了我一腳!

不過,這種事他自然不能向楊倩倩解釋,說不得只有勸勸她了,“說實話,我還真的喜歡這個地志辦,咱倆老同學了,你總不能不知道,我很愛看歷史典故的吧?”

一邊說,他一邊開心地笑笑,以示自己沒有任何怨懟的心思。

事實確實如此,他真的沒有怨懟的心思!

陳太忠當官,那是為了鍛煉情商來地,雖然他也計較位置和級別,但並不是說以那個為唯一地標準。

以今天為例,自打張新華跟他談過心之後,他地情緒就非常低,那不僅僅是因為他被打入冷宮了,更重要的是,他苦心孤詣設計地方案,居然從出發點上就錯了,這才是最打擊他的。

可眼下,楊倩倩的話說明,他的調動並不是因為方案錯誤,那他還有什麼不滿足的?所以這笑容,是發自他內心的!



驕傲哦,陳太忠不住地在心裏提醒自己,下午張書記句聽到了耳中,眼下雖然知道,自己設計的東西雖然起作用了。但是……這似乎是僥倖所致,新華書記地勸誡,那好像才是王道……

“可這不利於你的進步啊,”楊倩倩看起來頗有點不甘,旋即,她的眼珠一轉,“要不這樣吧,你去找找吳言。她跟你關係不是很好麼?”

我再去找她,怕是就落到傳達室主任那個份兒上去了,陳太忠笑笑,“找她做什麼?我這人啊,從來就不習慣求人!”

這是假話,他還真存了找吳言晦氣的心思,至不濟也要拿著那塊床單,在書記大人面前晃晃——吳書記你挺厲害啊,吃幹抹淨就不認賬了?抱歉,哥們兒這裏有證據!

因為他覺得自己確實有點冤枉。哥們兒我只是防衛過當嘛,可眼下,吳書記你防衛過當得……不止一點半點啊~

不過,這事兒,似乎也弄不了那麼清楚,被楊倩倩這話一激,他也懶得再去考慮吳言的想法了:這下。大家總應該可以相安無事了吧?

不習慣求人?這才像我的同學。楊倩倩點點頭,“來,吃飯吧,你不要來點酒?”

話是岔開了,但她的心裏已經暗暗做出了決定,等機會便宜的時候,一定要把這個情況告訴自己地乾爹!

調動總是要花一點時間的,等陳太忠上任的時候。才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誌辦公室是多麼的可憐。一個辦公室。連上他這個主任,也總共不過倆人!

他是主任。另一個四十出頭的大姐李麗紅就是副主任了,當然,說她是副主任科員也無所謂,反正就這麼兩苗人。

李麗紅的公公,以前是湖西區副區長,在有能力的時候,把她從百貨商店調到了橫山區的政策落實辦公室,現在落辦已經基本完成了歷史賦予它的職能,裁撤了,而李麗紅地公公人走了,茶自然涼了。

總算是別人覺得她不是個生事的主兒,就把她劃拉到了地志辦。

李大姐是個樂天派,對工作也不怎麼上心,她對工作的認真程度,遠遠比不上對兒子胃口的擔憂程度,在地方誌辦公室裏,她唯一的工作就是打掃衛生,然後盯著手錶等下班。

當然,陳太忠既然來了,她要打掃的東西,就略微地多了一點,陳主任想幫著動手來著,不管怎麼說,對方的年齡和資歷在那裏放著。

可他轉念一想,不對呀,哥們兒我是領導啊,雖然尊重老同志是應該地,可咱好歹也是這個小小地辦公室的頭兒了,形象總還是要講的吧?

可這麼做……會不會給別人留下什麼自大的感覺呢?難得地,睥睨天下、仙界橫著走的羅天上仙,居然為打掃衛生這樣的小事,足足左思右想了一個多小時。

想到最後,還是曾經身為上仙的自尊,讓他硬生生坦然地坐到了那裏,當然,他也沒有就那麼生受了,而是笑嘻嘻地同李麗紅拉起了家常。

李麗紅可沒想到這個年輕的主任會因為這點小事魂不守舍,她見識過地領導不少,尤其在落辦地時候,那些等待落實政策地領導,很有些怨氣沖天的,所以,她根本沒把陳主任地束手旁觀放在心上。

這世界上的事兒還就是這麼奇怪,陳太忠信心滿滿地打算揣摩人心的時候,遇到的反倒是不把這些當回事兒的主兒。

“陳主任,我孩子身體有點不舒服,我想早點回家領他去醫院看看,您看……”既然覺得這個主任和善,李麗紅當然就要給自己找點事做了:家裏的床單好久沒洗了呢。

“哦,那你早點走吧……”陳太忠笑吟吟地點點頭,心裏卻是有點感歎:唉唉,人浮於事,人浮於事啊……
作者: s90755    時間: 2009-8-9 09:22 AM

第一百三十三章

時間過得飛快,一轉眼就進入了九月,陳太忠來到地志辦也有半個月了,書架上的那幾本地方誌早被他翻了一個稀爛,現在他每天要做的幾件事就是:喝茶、看報紙、串辦公室。

“我發現,串辦公室也是個高難度的活啊,”這天,從老幹部科出來之後,他有點鬱悶,那裏今天比較忙,所以沒人招呼他,他只能灰溜溜地晃了出來。

做為一個有志青年,他知道,辦公室是必須串地。否則的話哪里來的人氣?沒准倒會讓別人說自己孤僻不合群,不能團結同志,這可是一個要命的缺陷。

可是,串得太勤,也不是很合適,不但容易影響別人的工作,而且也容易讓人以為,他是一個不安於本職工作的人。甚或會有別有用心的人說他“輕浮毛躁”!

張書記說得果然沒錯,萬事都是在一個“度”的把握上,不過其間微妙,還是要歸在因時而異、因人而異上,生搬硬套卻是絕對不行地。

這麼嘀咕著,他就晃回了自己的辦公室,李大姐依舊不在,今天她打掃完衛生之後,才猛地想起,自家的“下水堵了”。說不得,陳主任再次讓她提前回家處理。

端起茶杯,吹吹上面的茶葉沫子,陳太忠順手拿起了《天南日報》,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經過短短半個月的修煉,他已經夠拿著《天南日報》看兩個小時了。而且還不帶打瞌睡的。

今天。日報上的一則報導吸引了他,天南省城素波市寶蘭區為了保護文化古跡,由區政府牽頭,組織了文物局、地志辦、地名辦、黨史辦等科室,組成了文化遺產保護辦公室,同時爭取將一些重點文物開闢成寶蘭區的旅遊資源。

這個東西……很有搞頭嘛,陳太忠第一次發現,敢情這地方誌辦公室。也不是一無是處。還是有些文章可以做的。這個發現,讓他的精神頭大振!

放下報紙。掃掃小小地辦公室,他覺得辦公室裏的書少了,真的有點太少了,歷史資料不算很全,而且,大多都是近代的,尤其以建國之後的居多。

這麼搞是不行的!陳太忠開始琢磨了,說起旅遊資源,咱鳳凰市也不缺,橫山區也有點,別人不注意,哥們兒可以想想辦法的嘛,總好過年年輕輕就坐在辦公室裏混吃等死。

那就去圖書館之類地地方找找資料吧!陳太忠一向都是行動派,想到這裏,就站起了身子,打算出去轉轉。

這個時候,虛掩地門被推開了,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走了進來,這是王猛,項區長的司機,“哦,太忠你在呢?項區長說,你要沒事,現在過去一趟……”

項大通找他什麼事呢?是湖西區的事,那邊的區政府辦給橫山區發來一份公函,感謝橫山區在下崗職工再就業的安置上,幫了湖西區的忙,並且還有意向橫山區取經,學習這裏的先進工作經驗。

紡織廠是市屬企業,但這廠子坐落在湖西區,所以,湖西區安排職工再就業地壓力是

,眼下聽說橫山區能安置部分職工,發這麼一封信來地,當時還沒有政府績效考核一說,不過,誰也希望自己地盤上的資料漂亮點不是?

項區長之所以把陳太忠喊來,是因為公函裏著重強調指出了,在安置工作中,開發區街道辦地陳副主任不辭辛苦,四處奔波,一次性就解決了六十多個就業崗位。

沒有那麼多吧?陳太忠看著檔,心裏在琢磨,按照一個小姐一個月交三百來算,上個月我總共才收了六千多來的,剩下的錢……哪兒去了?

旋即,他就反應過來了,哦,人家這是抬舉自己呢,所謂的政績,無非就是在資料上、過程中弄點花頭而已,實打實地玩的,那才是不會做人呢。

項大通看他盯著公函半天不肯抬頭,終於輕咳一聲,“咳咳,小陳,要不是這封公函,我還真不知道,你在基層居然做了這麼大的業績出來呢。”

“那跟潘主任、張書記的支持,是分不開的,”陳太忠臉上多少有點赧然,他還真不太習慣這樣的弄虛作假,“嗯,我只是,只是跑跑腿就是了。”

“哦,”項大通不動聲色地點點頭,這種公函他見得挺多,不過,著重指出人來,還是這麼基層的幹部,那就說明,八成是這個小陳在後面使勁兒了。

對於其中的關竅,他不想弄得太明白,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更何況,章書記似乎跟這個小夥子,有點淵源?

“哈,人家要跟你學習經驗來了,”項大通饒有興趣地看著他。“說實話,我也很想知道,你用什麼辦法,能把這些人地再就業問題解決了?”

這個……陳太忠一時有點語塞,半天才支支吾吾地回答,“嗯,是這樣,這個紡織廠呢……它的女工比較多……”

沒錯。項大通點點頭,笑眯眯地看著他,“女職工的再就業,比男職工還難呢,嗯,你繼續說。”

“其實說我安排了她們的崗位,也不完全對,”陳太忠逐漸習慣了這樣睜著眼睛胡說八道,語調也慢慢順暢了起來,“所以呢。我就幫她們聯繫一些需要即時打掃的場所,做清潔工人,比如說飯店啦、酒店啦什麼的,收入並不是很高……”

這倒也不完全是假話,事實上,還真有幾個年紀大的女工,在幻夢城做保潔。而且。“仙客來”那裏,他也塞了倆人進去。

自打唐亦萱答應為他活動,陳太忠就開始張羅這事了,手段雖好,但場面上該下的功夫,還是要下到地,這是唐亦萱再三叮囑過的。

“哦……”項大通略一思索,隨即點點頭。“這麼來說。這還真是一條路子。不過,那些飯店之類的。很願意接收麼?”

願意才怪,陳太忠當然知道,就是往仙客來塞的那倆,蔡老闆都愣了差不多一秒鐘,才應承下來的,這還是看他的面子,“小飯店,怕是不行的……”

他搖搖頭,用很誠懇的眼光看著區長大人,“小點的地方,那些服務員什麼的,就順手做了保潔地活兒了,有的地方甚至是老闆娘親自動手,少雇一個人,她少一份開銷啊。”

大飯店也不行啊,項大通眉頭皺皺,大點的飯店,不但是區裏的納稅大戶,而且多半身後都有個把人,強行塞人肯定是不合適的嘛。

這麼來說,能安置了六十多個人,還真是難為了這小夥子了,項大通搖搖頭,決定不再去考慮這事,對他來說,對橫山區來說,這真的不是什麼大事。

而且,他還有一個相當大的顧忌,這一點,可是要點明瞭地,“嗯,那你抽個時間,跟湖西區地交流交流吧,對了,千萬記得……要叫苦!”

“叫苦?”陳太忠一下弄不明白這話的意思。

“沒錯,是叫苦,”項區長點點頭,苦笑一聲,“你那裏幫他們解決了這麼多崗位,已經很不容易了,你要是再替區裏誇下海口,我這兒……可就有熱鬧看了!”

這就是項區長的一點私心了,不過他這麼想也正常,我橫山區幫你解決六十多個那是人情,不解決是本份,總沒必要自己給自己找個擔子挑起來吧?那可純粹是找虐呢!

這個建議,陳太忠非常喜歡,紡織廠女工是多,可願意坐台、相貌好、歲數又差不多的女工,總是不多的,湖西區若是刷地一下再發來百十個名額的話,那他也只有傻眼的份兒了。

可這麼做的話,會不會影響哥們兒策劃好地流程呢?他也不想讓湖西區地人覺得自己太操蛋,一時間,他就有點猶豫了。

項大通看他這副表情,無奈地搖頭苦笑,“小陳啊,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富有同情心,可是你就不想想,你幫湖西區地人找了工作,咱橫山區的人,不就是少了飯碗?”

“要以大局為重啊……”項區長語重心長地歎口氣。

“那好吧,”陳太忠也沒轍了,他老大不甘心地歎口氣,計畫可能受阻這倒不是什麼大事,原本地方案中,也沒有要跟湖西區的人交流這一項,這種小意外,相信唐亦萱絕對搞得定。

只是,一時間,想到對面的區長大人似乎算是吉派的,他居然隱隱有點明白鳳凰市官場上那兩句俗語了。

吉好虛名……這個“虛”字,用得實在是太巧了,也太妙了!
------------------------------------------------------------------------------------------------------------------------------------------------------------------------------------------------------------------------

第一百三十四章

到最後,大概是怕陳太忠弄出什麼是非來,項大通婉轉地拒絕了湖西區“面對面座談”的交流建議,他只是要陳太忠寫了一份文字性的東西,轉交給了湖西區,姑且就算是交流了。

這個決定,又換來了陳太忠的腹誹,靠,哥們兒的前途已經被打進冷宮了,項區長你挺能啊。還要把哥們兒這個大活人也冷藏起來?

不過,他是個愈挫愈堅地性子,正是因為有了這份兒怨念,他居然下了極大的功夫去寫那篇文章,洋洋灑灑、引經據典地寫了足有一萬多字。

不但如此,寫完之後,記。這可是咱們街道辦的成績,太忠我雖然進了區裏,可心還在街道上呢,您的理論水平高,可一定得幫我潤色潤色。”

張新華接了稿子隨手翻翻,見到文中常常出現自己的名字,出現的概率似乎比潘珂旻的兩倍還要高些,終於含笑點點頭,“呵呵,太忠你這個想法倒是很無私。這樣也好,個人的成績,總是離不開組織地培養的,我也很高興,能見證你成熟的過程……”

兩天之後,張新華把稿子交還了陳太忠,“太忠。我這是找了高人幫你修改了一下。人家理論水平比我強很多呢,你謄寫的時候,也好好消化消化,這可是難得的機會。”

陳太忠拿回去一翻,果然,比自己寫的還要細了很多,

字數不增反減。領導閱讀起來。絕對不會覺得有冗真可謂是字字珠璣,如同那二十多年前的樣板戲。竟然是一字都不易修改的。

“這人,真的是大才啊……”陳太忠感觸頗深,他對漢語地造詣不算低了,不過,能把文字和思想凝練到這種程度的文筆,還真的不多。

張書記不肯給他引見這個人,不過,這很正常,因為在通篇文章裏,張新華的名字出現得雖然不多,但總是在關鍵處若隱若現,就算粗讀完此文的人,都不免有種深刻的印象:陳某人做出的這點成績,處處離不開組織地培養,尤其是黨支部負責人張某。

似此情況,換了是陳太忠這樣粗疏無比之人,怕是也不好意思引見那人與自己相識。

文章是不錯,不過陳太忠還是打了個電話給唐亦萱,想讓她幫忙把把關,誰想唐亦萱直接拒絕了這個建議,“這種官面文章不要找我,我對這個不通,也不想學,你自己看著辦好了。”

她地言語間,竟然隱隱有一種厭惡的語氣。

這倒是有點委屈唐姐了!陳太忠倒是沒有怎麼在意她的態度。

這麼長時間的交道打下來,他知道,雖然唐亦萱是個極聰慧的女人,對官場上的很多東西看得也很透徹,但是在她內心深處,對於政治有一種近乎於本能的排斥心理。

唐亦萱很清高,也很孤傲,或許是因為嚮往玉所喻含的“高雅、純潔”之意,她才會迷上賭玉,這大約是她唯一地喜好了。

而蒙曉豔,大概就是她唯一惦記地一個人了,正是因為如此,作為交換,她才肯大力幫陳太忠在官場上進步。

既然唐亦萱不願意把關,陳太忠就只能把文章直接遞上去了,這事裏貓膩挺多,他可不願意讓楊倩倩幫忙審看,萬一倩倩知道自己做了雞頭,那還不是要多丟人有多丟人了?

這件事情,讓他忙了好幾天,忙完之後,他才說去圖書館轉兩天,結果直接被呂強堵在了辦公室裏,“哈,太忠,高升了也不知道招呼兄弟們一聲?”

“老呂,你覺得我是高升了?”陳太忠地臉色不太好看,我怎麼覺得你丫有點幸災樂禍呢?“說話不要那麼陰陽怪氣的行不行?”

“哈哈,好啦,別人我不清楚,對你我還不瞭解?”呂強根本沒把他地不高興當回事兒,喜怒哀樂全表現出來,這才是對好朋友該有的態度,官場上長一張橡皮臉的人多了去啦,可誰會拿你當朋友?

他笑嘻嘻地拍拍陳太忠的肩膀,“跟誰裝你還跟我裝?以你的能力,想要出人頭地還不是分分鐘的事兒?就是看你想不想了。”

這倒是!陳太忠登時又有點飄飄然了,哥們兒這是按著官場規矩來辦事兒呢,要是不按規矩來,弄個省委常委或者政治局委員,還不是手拿把掐的?

嗯?不對,不能驕傲哦,哥們現在需要的,是保持平常心!意識到這個,他強行壓下了心裏那份得意,淡淡地看著呂強,“算了。不說這個,老呂你今天找我,又有什麼事兒啊?”

可是以呂強地眼力,又哪里看不出,這話說進太忠的心窩了?他開心一笑,滿臉的肥肉都興奮得發抖,“好事兒啊,我來告訴你。工程公司已經給我撥了五百萬了,剩下的錢,等賬上有了就撥過來。”

哦,敢情是給我送好處來了,陳太忠點點頭,哥們兒我現在要錢都沒啥用了,花不了啊,“回扣你也不忙著給我,你這麼緊張,我也沒啥用錢的地方……嗯。實在不行,算我在你的水泥廠入個股份算了。”

他的須彌戒裏,可是還放著從任衛星那裏搜刮來的五百多萬現金呢,翠心做地須彌戒雖然大,不過也不能亂糟蹋吧?

你要入股?呂強登時被他這話嚇了一跳。

陳太忠入股凡爾登的話,好處是顯而易見的,背靠大樹好乘涼。有這麼一個龐然大物坐鎮。哪家敢再克扣凡爾登的貨款?又有哪家供應商,敢不知死活地來膩膩歪歪纏著討要貨款?

可這年頭的事兒,有利必有弊,太忠是不把這點小錢放在心上,不過,要是哪天丫手頭緊,或者是受了什麼人的攛掇,衝動起來。想要奪了凡爾登的基業。怕是他也很難抗拒的。

一時間。兩個念頭,登時在呂強的腦中展開了較量:答應。還是不答應?

還好,這麼多年的風風雨雨經歷過了,呂總自有超出一般人地見識和掌控能力,既然一時拿不定主意,那就索性不如擱置了,反正,今天他來這裏,重點並不是在送回扣上。

“是這樣啊,太忠,我見到郭晉平以後,他居然打電話問我,‘陳太忠是不是幫你修過路?’我總覺得,這傢伙,八成是猜到了什麼?”

當天相救郭總的一幫企業家中,並沒有人同市政工程公司有什麼業務往來,不過,他們既然救了工程公司的老總,那總是少不得要在茶餘飯後同其他朋友賣弄賣弄,這麼一賣弄,就有七八桿子都打不著的親朋來詢問,“那啥,能不能幫我向工程公司要點錢?”

這年頭,欠錢的都是大爺,而那些被欠的,總是想方設法、絞盡腦汁地去想辦法,任何可能的渠道都不會放棄,所以,這幫救人地主兒中,還真有三個人,接受了類似地委託。

對於救命恩人們的這種要求,郭晉平也不可能拒絕,不過,他有一個要求,那就是,不管是誰,你只能替一家說情,別一下拿來四五家煩我,工程公司在外面的爛帳多著呢,大家的面子我是要買的,可你既然救了我,就不要再活生生逼死我了吧?

不能不說,郭總的這個要求,是很合理的,反正,朋友之間,總有個遠近,由求人者自行斟酌就是了。

當然,他這麼做,肯定是有想查出幕後兇手的想法,最不濟也要縮小懷疑範圍,他確實沒有秋後算帳地年頭,但既然是人,總是要有一些“明哲保身”地心態地。

呂強不在這三人中,他當天也沒去,不過,他的司機開了輛越野吉普陪同這些朋友,所以,他也就有了拜會郭總地理由。

或許,是他當時不卑不亢的神情引起了郭總的關注,抑或者,當時行車的路線是他的司機建議的,總之,在他拜會郭總之後的第二天,郭晉平主動打了電話給他,開口就是問他同陳太忠的關係。

其時,任衛星已死,而任衛星車中有些什麼東西,或許能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郭晉平,不管怎麼說他也是工程公司的一把手,雖是不主事兒的,但公司內部,還是有些私下的心腹。

顯然,郭晉平已經察覺到了,雖然信的日期不對,但那個叫陳太忠的傢伙,或許同綁架者有什麼淵源,否則的話,誰吃撐著了,會想起給任書記寫信?

查了查陳

來歷,再加上呂強司機的這個因素,隱約間,郭總已強是幕後黑手的猜測,不過,他哪里敢吱聲?

任衛星死了,他可不想死,好不容易才開始真正的總經理生涯呢!
作者: papklking    時間: 2009-8-9 12:21 PM

第一百三十五章

呂強可不知道郭晉平會怎麼看這事兒,聽到了那個驚天動地地問題之後。他只能強作鎮靜地應付了幾句,然後就帶了司機,連夜跑到了曲陽區去“商業考察”。

當時他可不敢去找陳太忠,連電話也不敢打,這正是扯都扯不清的時候呢,主動聯繫太忠,那不是主動給別人提供證據呢?

而且,隨便想想。就知道任衛星的死是出自誰的手筆,能玩了這麼大花樣的主,心狠手辣是不消說的,他也不想主動去觸犯那小夥子,惹得人家煩了,先滅了自己的口才不劃算呢。

不得不說,九十年代先富起來的那一批人,智力未必有多麼超群,但多半都是膽子奇大地,呂強也是如此。他認為,先躲躲看看風頭就不錯,因為他有種直覺,認為陳太忠有能力平息此事。

十來天後,工程公司的財務處長主動打電話給呂強,要他來結水泥款,雖然那處長的語氣傲慢依舊。但毫無疑問。丫能主動打電話過來,這已經是天大的面子了。

呂強自然是不敢去的,等他的小姨子去拿支票的時候,那財務處長的話語中,就隱隱帶了一些不滿出來,他暗示她,雖然這錢是郭總親口許的,但下次錢拿得順利不順利。就要看自己的心情了。

顯然。郭晉平才掌了實權。一時根基不穩,下面人才敢這麼討要好處。可這話傳到呂強地耳中,他登時心情大定,若是事情有什麼起伏,先別說支票能不能到手,最起碼,那處長是絕對不敢索賄的。

有了這樣的認識,他才從曲陽區慢慢地晃了回來。

等他回來跟朋友一瞭解,敢情,其他三個人關說的欠款都沒撥付呢,自己的欠款是最多的,反倒是優先給付了一部分,這事……真的太蹊蹺了。

按理說,四個債權人,若是一筆錢劃出來,能讓其中一個或者兩個消失地話,總比四個還在面前囉嗦要強很多吧?完蛋,那個郭晉平,絕對是知道了點什麼!

呂強知道,陳太忠手段高,但是這個消息他若是不做通知地話,絕對是不妥當的,太忠心裏清楚不清楚是一回事,自己通知不通知,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而且,他也想得到點能讓自己安心的暗示,因為這事,畢竟還涉及了副處級的命案在裏面,他膽子雖大,可常年背這麼個包袱在心裏,那也不是個事兒啊。

果不其然,陳太忠冷笑著丟出了一顆定心丸,“呵呵,沒事,你別怕他,他要是不想身敗名裂的話,最多也只敢這麼問問。”

話說到這個程度,呂強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當然,他既然肯來,手中自然還是有些牌打的,“對了,太忠,那個常桂芬和李小娟,好像被她亡夫一家欺負了……”

“怎麼?”陳太忠聽得,眉頭就擰在了一起。

前文說過,東臨水的李姓,是個大家族,李栓子一死,就有同宗要奪他那可憐地一點點自留地,這承包合同雖有,但在宗族勢力比較強大地地方,卻起不了多大地作用。

最關鍵的是,常寡婦是一個人,生了個孩子還是丫頭,沒人主事兒,不欺負她欺負誰?當然,她肯改嫁給李栓子地同宗兄弟的話,就不存在這個問題了,但問題是常寡婦不願意。

“嘖,我說……多大點事兒啊?”陳太忠有點不滿意,他側頭看看呂強,“你那廠子裏還安置不了倆人?”

“我那廠子……”呂強的嘴巴不由自主地打個磕絆,“裏面大部分都是男人,那娘兒倆長得都不錯,萬一弄點什麼事……你不是托**心李栓子的事兒來的?”

呂總心裏敞亮著呢,太忠下放的時候,八成是跟這娘兒倆裏面的一個結了點香火情,這種事兒他見得多了,下放幹部的生活是無聊了點,而且,這些拿工資的主兒,對村裏的女人還是有相當吸引力的,弄個露水姻緣臨時夫妻什麼的,並不奇怪。

他不是沒想過把那娘兒倆弄進廠子去,不過,那母女倆連他看著都眼饞,放進廠子裏不出事才怪,想想有人可能動了陳太忠的禁臠,他的頭皮都要炸了。

這個後果,他是承擔不起的,以前就承擔不起,現在知道了人家殺人於無形的本事,那就更承擔不起了。

我草,哥們兒怎麼覺得,你這話裏有話呢?陳太忠斜眼看看他,“嗯,我就是隨口那麼一說嘛,你的廠子,你還鎮不住?”

“嗯,是這樣,那啥……”呂強絞盡腦汁地解釋著,“李小娟挺嚮往城市生活的,西鳳村那姑娘的事兒,你也聽說了吧?我拗她不過,就把她娘兒倆帶來了。”

西鳳村的事發生在兩年前,那姑娘馬上要結婚了,夫家讓她提個要求,姑娘說想去鳳凰市轉轉,長這麼大了,她最遠不過是去過鄉里。

結果,來鳳凰市一轉,那姑娘眼花了,覺得自己這輩子算白活了,而且,一旦結婚,還要繼續白活下去,於是,一回去就上吊死了,這件事,對當地的年輕人影響挺大的。

“那你讓我怎麼辦?”陳太忠一聽人都領來了,登時就毛了,“呃,你沒帶她倆在鳳凰市轉悠吧?”

轉是沒轉,可我不能告訴你!呂強皺皺眉頭,緩緩點點頭,“倒是……沒怎麼轉……”

我草,沒怎麼轉也是轉啊,陳太忠狠狠一攥拳頭,“好好,老呂你算個能人,算算,這倆人,嗯,我想辦法安排吧。”

安置到哪里呢?陳太忠琢磨一下,嗯,塞進幻夢城算了,你們貪圖虛榮,我給你們虛榮,把持得住把持不住,那就是你們自己的事兒了。

對這母女倆,他的心態真的很矛盾,說有感情那純粹是扯淡,可一想想,當初那娘兒倆的態度,就差叉開腿等他搞了,這心裏還真覺得似乎……不管也不好。

說穿了,他是食髓知味了,而且,常桂芬母女長得都漂亮,要是換個難看點的,就算光著身子叉開腿,他也能一腳踹過去——給老子滾!

再見到常桂芬時,陳太忠覺得,自己去東臨水那短短幾個月,恍如就在夢中一般,那裏雖然是他走進官場的起點,但還真的沒給他留下什麼太深刻的印象,人活得久了,幾個月時間,大約也就是彈指一揮間的事兒。
作者: s90755    時間: 2009-8-9 01:36 PM

本帖最後由 舞闕樓影 於 2009-11-27 06:16 PM 編輯

第一百三十六章

常桂芬又清減了不少,人也顯得憔悴了一些,倒是李小娟出落得越發漂亮了,雖然看起來還隱隱有青澀的感覺,身體卻是發育得成熟了,人是瘦了點,但也玲瓏有致,走動之間柳腰輕搖,婀娜的身體竟然能散放出幾分狐媚的味道。

再加上她那大大的眼睛和尖尖的下巴,竟然活脫脫就是一個狐狸精轉世的味道。

看得出來,兩人都是精心打扮過的,起碼那兩套衣服穿在東臨水的話,絕對算得上一等一拿得出手的了,可在鳳凰市,只能用一般或者樸素倆字來形容。

這世界上,還是窮人多啊~看著她倆,想起了紡織廠的女工……

常桂芬見到陳太忠,臉上多少有點不自在,倒是李小娟沒什麼怯場,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好了,老呂,你忙去吧,”陳太忠不想讓常桂芬說出什麼不合適的話,直接攆走了呂強,轉身對她倆笑笑,“是不是想在鳳凰市找個工作?”

“可是,太忠,”常桂芬怯怯地發問,“除了縫縫補補,收拾收拾家,我們也不會做什麼啊。”

那是,就算做飯你倆都拿不出手,好多菜式的原材料你倆都沒見過呢,陳太忠笑著點點頭,“嗯,我先給你們安排個住處,那裏也有活,你們自己看能幹點什麼吧。”

幻夢城後面有個小二樓,算是庫房和辦公區,不過也有人住宿,騰間房子出來,應該不是很難。

當陳太忠領著常桂芬和李小娟出現在幻夢城的時候,劉望男坐在一個包間裏,正跟一個十七八的毛頭小子聊天呢,男孩全身上下一身名牌,手裏還拿著一款最新的手機,眼睛一眨不眨地地盯著劉望男。眼神中是赤裸裸的欲望。

陳太忠登時就不爽了,不過。看到劉望男有意無意地側斜著身子,儘量遠離那男孩兒,心中的那份兒邪火,終於是降下不少。

“望男,來,出來一下,”陳太忠也懶得問太多。事實是,他不想當面發問,那樣讓他感覺有點掉價,“找你有點事……”

劉望男自然出來了,只剩下那個男孩兒死死地盯著他的背影,“切,不就是一個政法委書記麼?”

一邊嘀咕著,他一邊開始撥打手機,“……喂,是十七哥麼?”……

劉望男一離開包間。手就伸進了陳太忠的肘彎,整個人也貼了上來,“太忠,是想我了吧?”

感受著她胸部的堅挺,陳太忠的妒意登時釋放了出來,他冷哼一聲,“哼,那個小屁孩兒做什麼地?最近偷吃了沒有?”

“討厭啦你。”劉望男的手輕輕地掐他一下,小嘴也撅了起來,“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再去要那些小火柴啦,嗯,那個小孩兒,家裏開飯店地。特有錢,海上明月你知道吧?”

小火柴?陳太忠忍不住撇嘴笑笑,這劉望男,還真是會哄人開心啊。

“那孩子現在跟十七混呢,倒是人小鬼大,總想吃我豆腐,”劉望男看他笑得得意,忍不住又掐他一下,接著輕聲笑笑,“呵呵。我讓十七警告過他的,放心,他不敢亂來。”

“要是對上你,我連十七都不怎麼放心呢,”陳太忠可知道十七對她垂涎到什麼程度了,“對了,今天找你來,是讓你幫我安排兩個人……”

說話間,兩人就走進了母女倆呆著的包間,劉望男一看這二位,眼睛就是一亮,她見過的美女太多了,一眼就看出了,這兩人身上穿得雖然土氣,也沒怎麼收拾,但只要打扮一下,絕對會成為場子裏的紅小姐。

“太忠,你這是……”她疑惑地看著陳太忠,你覺得雞頭這個職業很有前途麼?

“以前我是她們村的村長,現在她倆沒去處了,”陳太忠歎口氣,把劉望男扯到一邊,悄悄地把自己的盤算跟她說了說。

“……反正,這倆女人,她們願意幹啥能幹啥,你就讓她們幹啥好了,別強迫人家,要不她們回村一吵吵,我丟不起那個人。”

劉望男眼珠子轉轉,含笑點點頭,嘴巴悄悄湊上來,“你不是兩個都看上了吧?這種雙飛,是很刺激地哦……”

“過分!”陳太忠白她一眼,“好了,你呆著吧,我要走了。”

“不許走!”劉望男一把拽住他,“我馬上安排人給她倆騰地方,不過你嘛……你知道不知道,你很久沒交稅了?”

交稅?好吧,陳太忠點點頭,他最近同任嬌接觸得比較少,而且任老師越來越不是他的對手了,一肚子火氣,總得找個旮旯洩洩不是?

而且,不得不承認,自打他發現有人對劉望男打了什麼心思,這心裏就分外地不是滋味兒,哥們兒的後花園,那是得常澆點水的……

一個小時之後,兩人道貌岸然地從一間小包廂裏出來了,包廂外一個年輕的小姐正在那裏侯著呢,她沒敢說陳太忠,而是沖著劉望男一齜牙,不懷好意地笑笑,“望男姐,我怎麼不知道你這麼喜歡聽‘護花使者’呢?”

“你個碎嘴丫頭,”劉望男眼睛一瞪,嘴角卻是掩飾不住的笑意,眉眼間也滿是那種欲望得到發洩之後的慵懶,“那倆人你安置好了沒有?”

“十七哥來了,他去安置了,”小姐嘴挺快,說完才轉頭看看陳太忠,“陳書記,你得常來啊,你來一次,望男姐就能笑好幾天,你要是連著幾天不來,我們可就慘了……”

“我撕了你這張嘴,”劉望男佯怒上前,那小姐卻是一溜煙地跑了。

十七怎麼會這會兒來呢?陳太忠有點奇怪,現在是下午四點多,按說那廝應該在哪個地方睡覺才對嘛,自打開了這幻夢城,那廝似乎就變成了夜行動物。

他的手裏一晃,就多出了兩遝百元大鈔,順手遞給了劉望男,“喏,拿著。看著什麼東西好,自己買點。我的女人怎麼能跟著我受苦?”

劉望男還待推辭,見他臉色一繃,只能收下,不過她心裏真有點奇怪,怎麼太忠這空手……就變出錢來了?沒見他開手包啊。

正在這時,十七從遠處晃過來了,“哈。陳哥來了……嗯,我跟你說個事兒,剛才你見到那個年輕的小子了吧?”

隨著他地走近,說話的聲音逐漸低了下來,“呵呵,那傢伙叫路韓城,是路廣傑的兒子,好像對你挺不滿意的……”

路廣傑是海明集團董事長,在鳳凰市算得上名氣極大的私人企業家,海上明月酒店。就是海明集團旗下的支柱產業。

路韓城是家裏地獨子,在學校裏不好

,總是蹺課出來到處鬼混,他有點小聰明,又有錢,入場所,倒也沒吃過什麼虧。

幻夢城開了之後,他來玩過幾次。十七會做人,又會忽悠,就拉攏住了這廝,路韓城也覺得,在這裏十七哥挺罩著自己,索性就不去帝王宮之類的地方了,沒事就來幻夢城泡著。

路韓城本來就是少年心性。被驕縱慣了地,在整個幻夢城除了十七,誰都不服,上次他們在玩詐金花的時候,陳太忠闖進去直接拽走了十七,就讓他看得分外不順眼。

今天,他好不容易逮住了劉望男,正打算展開金錢攻勢——十七哥只說過,對劉大堂不要硬來,可沒說過不能砸錢。這天底下,能有不愛錢的女人麼?

可誰想到,話還沒說兩句,又是這個叫陳太忠的,打擾了他的興致,他一氣之下,就打了電話給十七,十七哥,我要收拾那個政法委書記!

十七聽了,登時嚇了一跳,他不敢洩露陳太忠太多的東西,但眼看著路韓城找死,似乎也不是那麼回事,電話裏勸又勸不住,只能匆匆忙忙跑來了。

路韓城不是混混,不過,像他這種不良少年,對鳳凰市道上的幾個大牌還是知道地,一聽十七說,狗臉彪和馬瘋子都要買陳太忠的帳,登時就有點傻眼了。

可是,越是少年人,越是要面子,小路同學在十七哥面前,實在沒臉說出“那就算了”之類的話,於是眼珠一轉,“這口氣可不能不出,要不……我把黃老六叫過來,十七哥你去喊陳太忠來詐金花?哥你放心,我絕對不讓你為難。”

黃老六絕不是排行老六,而是說他玩牌的時候,手上帶著活兒呢,別人一隻手能長五個指頭,他最起碼六個!

路韓城肯這麼說,也是不把十七當外人了。

可十七又怎麼敢瞞著陳太忠?
作者: s90755    時間: 2009-8-9 01:40 PM

第一百三十七章

“無聊,”陳太忠搖搖頭就待拒絕,可轉念一想,那廝剛才居然想調戲劉望男,媽的,這股歪風邪氣不刹住,那怎麼得了?

哥們兒應該讓這傢伙知道,人間自有正氣在,國家幹部的眼中,絕對容不得魑魅魍魎橫行!

“……嗯,我是說,我不會玩詐金花,他這是,打算蒙我?”

“你還真打算跟他玩兒不成?”十七輕笑一聲,“我的意思是,那小子再跟你炸刺兒的話,別理他就是了,丫就是慣壞了的一個孩子。”

十七知道,黃老六的手藝那可是有名地,據說是在澳門拜過師傅,鳳凰市有點名氣的黑場子都知道他,平日裏根本不讓他進,倒是遇到可能有麻煩的時候,會出錢來招呼他去巡視場子。

“那倒無所謂,”陳太忠笑著搖搖頭。

跟羅天上仙玩詐金花?這廝的找死方法,簡直太有創意了!嗯,我喜歡……

“嗯,你隨便說說規矩好了,好久沒活動過了,隨便玩兩把就行,反正時間也不早了,我現在回去也做不了什麼事。”

他已經打定主意了,一定要狠狠地教訓一下那個姓路的,哥們兒的女人,那是你隨便動的麼?惹得火了,直接把那個什麼海上明月贏過來,以後吃飯,也不用買單那麼麻煩了。

十七的臉登時就苦得縮做一團了,不過,面對自己生命裏地一大貴人,又是心狠手辣的這種,他敢說什麼?

“那啥。陳哥,現在沒營業呢。櫃上只有兩萬多……”他愁眉苦臉地解釋,“小路平日裏玩得都挺大的,這點錢,怕是有點不夠……”

平日裏,路韓城玩得其實並不是很大,不過,十七有意化解這個梁子。少不得就要解釋一下,他知道陳太忠有錢——起碼不缺錢,可眼下他手邊不可能有多少吧?

“這個倒是,”陳太忠乾淨俐落地點點頭,賭博的欲望,卻是因此越發地強烈了起來,“不過沒關係,我有錢,五百萬夠不夠玩一陣?”

“五百萬?”十七倒抽一口涼氣,登時就傻了。把幻夢城折出去,也不到五百萬的一半呢,還是“只玩一陣”?

“我去取錢,”陳太忠說到做到,轉身就走,“嗯,幾分鐘就好了,你們不許有人跟來啊……”

可是……黃老六真地很厲害啊。十七還想再強調一句,可猛然想起陳太忠的神奇之處,心裏登時有所感悟了:難道是真地……能者無所不能?

我得勸勸小路,別找死!

只是,路韓城的性子上來,又豈是十七攔得住的?“五百萬?哄鬼吧他,他敢拿五百萬來。我就敢贏他五百萬!”

事實上,陳太忠還真沒拿五百萬出來,錢這東西好是好,多了它也重啊,他拎得動,但總得考慮一下別人的觀感。

背個老大的蛇皮口袋進去,那不是出洋相麼?

還好,死鬼任書記是個比較富裕的主兒,各個私宅裏不缺密碼箱、公事包之類的東西,陳太忠也曾經順了倆出來。眼下正好派得上用場。

不過,那個公事包雖然大,卻只能塞進去百十來萬,陳太忠也懶得再塞了,就施施然拎著公事包折返了回去。

路韓城沒帶多少錢,小包裏放了不過就是兩萬出頭地模樣,不過他不擔心錢的問題,“十七哥,你能幫我擔保,是吧?”

十七哭喪著個臉,不情不願地點點頭,他寧肯今天自己沒來,一邊是自己的主顧兼小弟,一邊卻是自家老大,唉,看這事兒鬧地。

不過,既然是兩人對賭,詐金花這東西就不太有意思了,人太少了,陳太忠建議玩梭哈,只是,路韓城卻是堅持玩這個,這讓陳太忠有點懷疑:是不是那個黃老六,玩不了五張牌?

他沒想對,事實上,兩人還沒把規矩定下來,外面就零零散散地進來了幾個人,手裏全是拎了包的。

敢情,路韓城人雖小,心思卻極重,雖然他打算“收拾”陳太忠了,但卻不想把對抗的氣氛搞得太濃,少不得就張羅了幾個腰裏趁點錢的主兒,一塊兒來玩玩。

三言兩語間,規矩就定好了,五百的底錢,上限一萬,在九七年,這算是相當了不得的賭局了,輸贏個二三十萬,是非常正常的,手氣不好或者運氣背地話,輸個四五十萬也不稀罕。

一開始,黃老六沒出手,只站在旁邊看,來的人都知道他這號人,貿然出手,引得大家炸刺兒就沒意思了。

而且,路韓城喊黃老六來,也沒存了心就要詐賭,他只是以防萬一,一來防陳太忠出千,二來就是想著,萬不得已的時候,再讓黃老六下來救場。

詐金花的規矩,這裏就不贅述了,各地的

盡相同,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有人暗牌不看的話,明出雙份的錢才能跟進。

陳太忠自然無須看牌,而且,別人地牌在他的眼裏,也不是什麼秘密,所以,打一開始,他就不停地暗牌扔錢,每次……五千!

這麼一來,別人想明牌跟,就是上限的一萬,這麼霸道的玩法,確實是少有,說不得,大家都要拿起牌來看看——這是小路同丫對掐呢,咱們安心地掙點小錢就不錯嘛。

路韓城卻是輸人不輸陣,見陳太忠玩得囂張,他恨不得拍著胸脯喊——“我比你還囂張”,所以,他也是一路暗牌,氣勢上一點都不輸給陳太忠。

詐金花這玩意兒,雖然要賭察言觀色和膽量,但很多時候,運氣也很重要,而陳太忠雖是羅天上仙,但若不在牌上動手腳的話,也得跟大家比運氣。

一開始。他的手氣不是很好,前七八把連個對子都沒摸到過。但其他家總是有人有些拿得出手的牌,他又一直暗牌,時間不多就輸出去了十來萬。

“別打這麼猛啊,太忠,”十七憋不住了,出言相勸,陳太忠抬頭看看他。沒言語,手上地錢卻是照下不誤,這一刻,人民幣真成了人民紙,錢到賭場人到法場,都是這模樣。

話說完不到十分鐘,陳太忠這兒又輸出去差不多十萬,他不是個輸不起的,可一直這麼輸,讓他臉上多少有點掛不住。劉望男可還站在一邊看著呢。

好了,這次總算不錯,來了一個K、107的紅桃同花,陳太忠心裏禁不住一喜,剛要繼續暗五千出去,可是他轉頭一看別人的牌……我靠!

路韓城那個小王八蛋,怎麼會是A、K、6的黑桃同花?這還有天理沒有了?

那廝絕對還會跟到底的,牌桌上。一直是他倆鬥氣,手裏有這麼大地同花,指望人家不跟,那純粹是做夢。

而陳太忠這牌,也沒辦法不跟,否則的話,情理上是講不通地。K打頭同花不跟?少跟幾把都會讓人笑話!

一邊還有一個傢伙,手裏攥了89、10雜色順子,這陪綁地炮灰,等級也實在太高了點吧?這一把下去,損失十來二十萬……那是輕鬆至極。

拿著五千的手,硬生生地在空中停住了,陳太忠咂咂嘴,終於搖搖頭歎口氣,縮了回來,“唉。手氣太背,這把不跟了,嗯,暗飛……換換手氣。”

飛牌大家都知道,就是棄牌了,不過看也不看直接飛牌,還起個名兒叫“暗飛”的,真是少見,十七想伸手拿那牌去看看,卻被陳太忠一眼瞪了回去。

暗飛?一旁的人聽了都有點傻眼,這人有病吧?所謂的“有賭不為輸”,就算牌再爛,你看一眼又死不了人,萬一拿上三個A呢?

不過,既然涉及到“手氣”這種說法,大家多少也能理解一點,賭博地人,有幾個不講迷信的?

“哈,這樣就能換手氣?”路韓城陰陽怪氣地念叨了一句,說話間還不忘記瞥一眼劉望男,隨手扔了五千進去,“嗯,我再暗五千……”

小子,你姑且先倡狂著,等哥們兒慢慢地玩你!陳太忠心中的憤懣,又增加了幾分。

這一局的結果,那是不用說了,陪綁的那位被路韓城連著三把暗牌暗下來,又被明牌死死地頂了幾圈,足足輸了十萬,這還是陳太忠已經棄牌了,否則的話,還不知道會再輸多少進去。

“辛辛苦苦二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啊……”那廝哀歎著,剛才他有牌就跟沒牌就飛,打得雖然有點小家子氣,不過還真掙了不少,沒想到這一把就輸出去了。
------------------------------------------------------------------------------------------------------------------------------------------------------------------------------------------------------------------------

第一百三十八章

又一副新牌拿上來,繼續發牌,這種場合,每副撲克都是只玩一把,然後直接換牌的,路韓城一邊微笑著洗牌,一邊拿眼睛四下瞟著,心裏那份兒得意啊……

十七卻是不動聲色地收走那副舊牌,憑著腦中的印象,硬生生地找出了陳太忠“暗飛”的那三張牌,等他看清楚牌的內容,禁不住“噝”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下一刻,他看向陳太忠地眼神,就有些狂熱了,他心裏實在太明白了,剛才這副牌要是留在場上的話,會是怎樣一種激烈的狀況。

陳哥……真的太牛了!這是十七現在唯一的想法。

他是個異常聰明的主兒,剛才那一把暗飛若是換成別人,他或者還會考慮是不是巧合,但這種事發生在陳哥身上,那絕對不會是巧合!

小路……真的要倒大黴了,別看你現在爽,那是陳哥一直在放水啊~

想到陳太忠一開始就自信滿滿的樣子,十七甚至可以斷定,陳太忠地賭術,怕是要遠遠地高於黃老六,前面輸的這二十多萬,不過是在“釣魚”而已。

陳太忠卻是沒想到,十七能將他看得如此陰險,他心裏正高興呢,“暗飛”了一把之後,他的手氣果然好了許多,可見這牌桌上的事情,有時候還真的沒辦法說得太清楚。

幾把下來。他有輸有贏,不過。由於他錢下得比較兇悍,輸的時候是少輸,可贏的時候,總要有一家以上地明牌陪綁,反倒是慢慢地贏回了十來萬。

路韓城卻是恰恰相反,自打一把贏了十來萬之後,手裏就沒出現過什麼像樣的牌。可他還一直沒忘了同陳太忠鬥氣,所以他手上的錢,跟流水一樣嘩嘩地出去了。

每次輸得不是很多,但架不住它是細水長流啊,正是半小時前陳太忠那種黴運。

這麼著可不夠看,陳太忠見到小傢伙地慘樣,心中非但沒有不忍,反倒是覺得有點不過癮,這麼慢慢地輸,想贏走海上明月。那得花多長時間啊?

正這麼想著,上家把牌發了出來,陳太忠還是不看牌,這次的牌不算小了,雜花A、J、7,正是所謂地“有A就值錢”,雖然他看到了下家是A、K、9的雜牌,比自己的還大點。但大得實在有限,又是自己的下家,想也不想就扔了五千出去,“繼續暗……”

路韓城也是輸人不輸陣,少不得有樣學樣地跟著暗了,三圈牌暗過,陳太忠裝模作樣地看看牌。不動聲色地推錢進場,“明一萬……”

下家肯定有點鬱悶了,因為他的牌雖然不小,但陳太忠只要是一副對子就鐵吃他了,不過,大家都是老玩家,撐一圈場面還是必須地,這種錯誤沒人犯,於是他滿不在乎地又扔了一萬進場。

路韓城一開牌,也有點傻眼。不過,因為有人還在跟,他就有心要借這個有利的位置打飛陳太忠,少不得扔一萬進去,“一萬……”

陳太忠哪里吃這一套?他還想借此打飛下家呢,毫不含糊地繼續跟進。

下家傻眼了,雖然路韓城和陳太忠都是暗牌,但兩人之一暗出個對子,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沒准倆人都是對子呢。

或者我能大過其中一家,但絕對大不過兩家!他略一分析,很明智地棄牌了,“我飛了……”

他若是想跟其他兩家比牌,還得再扔四萬進去,若是三人以上誰都不退地死戰,鳳凰市的玩法是暗三明五,可以協商,比較溫和的那種。

這下,路韓城就有些坐蠟了,他手裏的牌還真的不大,不過,就這麼飛了也沒道理,可見面的話,八成是要輸,索性他就把牌推了回去,“再跟一萬……”

這是他的試探,陳太忠若是牌大,自然會跟回來,要是牌不算太大,多半是要開牌見面的,畢竟兩人已經打飛一家明牌了,陳太忠應該也不敢小看自己的。

這麼一來,他就算輸了,也是逼得對方大牌主動見自己面了,輸人不輸陣嘛。

陳太忠哪里肯跟他見面?他眼裏看得明明白白,兩邊一般大,都是A、J、7的雜牌,誰見面誰死,少不得又推了一萬進去。

路韓城想棄牌了,可轉念一想,這廝萬一是詐我呢?詐金花詐金花,這個詐字說得可不就是眼下這種情況?說不得又跟了一萬繼續看風向——你要真地是同花、同花順,我出這麼點錢也不冤。

兩邊一鬥上氣,這小小的一把牌,眨眼間場子裏就多了四五十萬出來,當然,最後還是路韓城服軟了——有底氣和沒底氣,那是絕對不一樣的。

不過玩到這種程度,他肯定不會給陳太忠偷雞的機會,已經輸到這份上了,也不差多輸一萬,“開牌,我見了!”

陳太忠緩緩翻一張牌出來,“我就一個A……”

場子裏頓時鴉雀無聲,眾多圍觀者面面相覷,這一個A,也實在太生猛了一點吧?我們知道你倆不對眼,不過,不至於狠到這步吧?

下一刻,眾人的眼睛就盯住了路韓城,眼中都是無聲的期盼:小路,你不會連個A都收拾不了吧?

只有十七無聲地歎口氣,搖搖頭,劉望男湊過來輕聲發問,“怎麼了,十七?”

十七苦笑一聲,他已經猜出了結果,陳哥拿著這種牌都敢這麼上,這一把絕對會有點樂子看的,他悄聲回答,“怎麼了?你等著看吧,這把牌,估計能把小路氣個半死……”

“A不夠……”在眾人的逼視下。路韓城面無表情地緩緩搖頭,他絕望地心裏。登時又生了些許希望出來,他第二張牌是J,不算小了。

還好,終於是沒飛,否則這廝一定會笑得很得意!

“不夠?”陳太忠緩緩翻開第二張,“J……”

路韓城的臉繃得緊緊的,再次搖頭。“不夠!”

J下麵,7也不算小了吧?這一刻音!

十七嘴裏的煙,跌落在地板上,刺激,真***刺激啊!

“7,”陳太忠抖抖肩膀,翻開了第三張牌,“就這些,你大的話。拿錢吧。”

路韓城地臉色,在瞬間變得鐵青,他不怕輸,但這種輸法,實在……實在是太難看了吧?

他嘴巴動動,似是要說什麼,最終卻是恨恨地撕碎了手中的牌,竟然連亮都沒亮出來。沒辦法,他不敢開自己地牌,輸得實在太丟人了!

只這一把,小路就輸出去二十多萬。

“這才叫‘掙錢不需要牌大’啊~”陳倒是沒什麼怨言,雖然他的牌最大,可是膽氣比不過人。不敢那麼瘋地玩,被打飛實在是正常的。

這一把,陳太忠和路韓城的瘋狂,把其餘三個參戰的嚇得不輕,他們都是很有些身家的主兒,可這麼玩,卻是誰也玩不起。

有了這種認識,又有了那A、K、9被活生生打飛地例子,這三位玩得越發地謹慎了,手裏沒對子根本不跟牌。底錢不過才五百,連下二十把也才一萬,何必跟著瘋子去揚土玩?

也是這一把,路韓城地運氣,似乎被徹底地打沒了,接下來的十來把,他是把把抓雜色小牌,雖然是每次暗三把只出一萬五,但一萬五、一萬五地下來,他又輸出去二十萬。

“小路,四十萬了,”看到他面前的籌碼又沒了,十七友情提醒了一句,小路帶的錢本來就少,這麼瘋玩,欠四十萬很正常。

倒是陳太忠,不但把輸的扳了回來,還贏了差不多二十萬,眼下就數他掙得多了。

聽到這個數字,路韓城的眼皮急劇地跳了兩下,才抬頭看看十七,“十七哥,再給拿三十萬來吧,你知道,這點錢我輸得起……”

十七笑笑,眼下,已經不是小路輸得起輸不起的事兒了,而是陳哥想不想放過這廝了,而且,小路雖然是跟著他混,但是只說兩人的關係,這四十萬也是極致了。

他並不是一個同情心氾濫的主兒,“嗯,小路,你要還想借錢,那就得按規矩來了,九進十二出,我給你免一分地利。”

所謂的九進十二出,就是賭場上的高利貸,賭徒想借十萬來玩,只能借到九萬,當場能翻回本的話,還十萬就算清帳了,否則隔天就是十二萬,再往後拖,就是兩分的利疊加。

鳳凰市以前流行的是九進十三出,不過那利錢實在太狠了點,眼下基本上都在向九進十二出靠攏,十七給的價錢,還算公道。
作者: s90755    時間: 2009-8-9 01:41 PM

第一百三十九章

路韓城聽得就是一愣,平日裏,他沒少聽十七吹牛什麼砍人啦,放高利貸之類的,可他真沒想到,這種事會落在自己地頭上。

其實,平日裏他玩詐金花,輸贏並不大,一時有點小錢不湊手,十七當然能幫他張羅張羅,但今天賭到這個份兒上,誰是傻子,肯無故再借給他多少?

“要不,今天就這麼著吧,天兒不早了,”看著他傻眼,十七也不想逼他,媽的,早告訴你別玩兒了,你就是不聽啊!

這種場合,路韓城怎麼可能罷手?聽到十七隱隱有勸解之意,他冷笑一聲,“既然十七哥你這麼說,那你索性借給我六十萬好了,連上前面四十萬,正好一百萬!”

“我草,小路你說的是人話麼?”十七的面皮登時翻轉,他手一指小路,嘴角噙著一絲冷笑,“前面四十萬我說九進十二出了麼?草的,那是你哥我借給你的!”

別說,年輕人還就吃這一套,聽得他髒話出口,路韓城苦笑一聲,手一拱,“十七哥。小路我錯了,

。你再借我五十萬,成不成?九進十三出!”

“六十萬就六十萬,少跟我扯十三出!”十七做事滑著呢,賺了錢都不帶惹人的,“就是十二出了,不過說實話,小路。你今天地手氣……”

說到這裏,他搖搖頭不再說了,賭桌上,很多話都是忌諱,說別人手氣不好,換給迷信的主兒,當場就能打起來。

“我知道,十七哥是為我好,”路韓城的嘴皮子也甜,不過。現在的他,心裏已經被仇恨填滿了,媽逼的陳太忠,今天老子跟你拼了。

等五十四萬到手,路韓城丟了底錢之後,見陳太忠又是暗五千,心中火氣,剛要跟著暗五千。猛地停頓一下,略一思索,“我看牌……”

運氣不佳,看牌也白扯,接下來的十來盤,他一把沒贏,好不容易手上有一對K了。被陳太忠暗出地5、7、9小同花直接幹掉。

不過,因為玩得謹慎了,他倒是沒輸多少,十來盤下來,也就輸了不到八萬。

直到對K被幹掉,路韓城終於受不了啦,下一把他略一思索,牌都不看直接飛掉,“我也暗飛一把。”

“哼,”陳太忠不屑地輕哼一聲。這幾盤他的手風大順,可惜地是,那三家打得都太過小心,不過,縱然如此,他又斬獲了十來萬。

“早該暗飛了,切,也不知道會不會玩……”

“你!”路韓城終於受不了啦,事實上,他也是想借此找點事頭出來,“姓陳的,咱倆對賭,你敢不敢?”

“對賭可以啊,”陳太忠知道,這廝八成想要黃老六出手了,不過他正嫌贏得慢呢,於是欣然點頭,“可我手邊一百五十多萬,你那點兒……不夠看吧?”

“十七哥,再借一百萬,還是九進十二出,”路韓城果然不吃激,看著十七地時候,眼睛向黃老六這邊拐了一下,那意思很明白:十七哥,這可是有賺無賠的!

你真要找死啊?十七苦笑一聲,搖搖頭。

一聽說兩人要對賭,眾人紛紛讓開了場子,那三位中的一位保本,另兩位或多或少還有些斬獲,既然人家撕破臉了,那大家就讓讓好了。

不過,這幾位也夠缺德的,沒人提醒說,黃老六是手藝人,當然,原本也該如此,誰也不認識陳太忠,大家跟小路還熟慣點,誰會吃多撐著了去多事?

看看熱鬧才是正經!

“梭哈?”路韓城盯著陳太忠,詐金花的底錢不多,兩人對賭也過於單調了,最重要地是,梭哈下注沒有上限,“怎麼樣?我記得你想玩梭哈來的。”

“梭哈就梭哈,”陳太忠看都不看他,轉頭望著劉望男笑笑,那份目中無人和囂張,別說路韓城了,在場的其他人看得都直皺眉頭。

好小子,先由你倡狂!路韓城氣得臉色鐵青,偏偏還要做出個滿不在乎的笑容,不過,他終是年輕,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火氣,那個笑容,實在是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了。

鳳凰市原本沒有梭哈的玩法,不過,前些年香港電影比較流行,就算不會玩的,看上幾部電影也會了,路韓城似是精於此道,一反剛才在詐金花時的急躁,有牌就跟,沒牌直接飛掉。

倒是陳太忠還是那麼虎虎生風,不管有牌沒牌,都照跟不誤,而且,每次都要大上路韓城一下,方才肯甘休。

幾盤下來,無一例外,都是陳太忠贏了,路韓城歎口氣,站起身子來,“換換手氣,來,老黃幫我玩兩把,我出去透透風……”

十七沒吭聲,只是眼睛死死地盯著陳太忠,他已經決定了,要是陳哥有什麼反應,他豁出去得罪路廣傑和黃老六,也要暴力擺平此事。

混官場需要站隊,混社會,又何嘗不需要?

陳太忠卻是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他只是懶洋洋地點點頭,“嗯,我要發牌了……”

對上黃老六,他還是那副德性,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錢似的,有事沒事就要大對方一下,以彰顯自己的囂張。

做到這些,陳太忠真地不需要刻意為之,在仙界,他原本就是這麼行事的,無非是本色演出而已。

黃老六卻是不緊不慢,他見慣了大場面,眼下這雖然也算得上是豪賭,可又不是賭生賭死的濫賭家,雙方都是金貴的主,他根本一點壓力都沒有。

笑嘻嘻地飛了兩把之後,黃老六的牌面上,出現了一對十,這次,他可不讓陳太忠了,陳太忠大了兩萬,看似要打飛他,他毫不含糊地跟了又大了兩萬出去。

陳太忠再大兩萬,黃老六才老實跟牌。

這一把牌,陳太忠輸了二十多萬出去,當然,他可以選擇飛牌,但他寧可輸點人民紙出去,也絕對不肯弱了自家的威風。

最關鍵的是,由於他輸了這一把,黃老六掌握了發牌權,看在其他人眼裏,這才是最要命的玩意兒!

不知道什麼時候,路韓城已經溜了回來,他站在黃老六身後看著,一點接手地意思都沒有。

黃老六的發牌的手法,並沒有大家想像的那麼麻利,說起他的動作,像足了新手,簡直可以用笨拙來形容,不過,誰又會被這一點小小的障眼法迷惑?

陳太忠還是懶洋洋地垂著眼皮,眼神也有些呆滯,貌似不怎麼關心對方的手法,可老話說得好,咬人地狗是不叫的!

仙家功夫,又豈是一般人看得出來的?他的天眼早鎖定了對方的手,黃老六的動作本就很慢了,可在他眼裏,對方小指和無名指的急速顫抖,慢得簡直跟蝸牛有得一比了。

陳太忠不善長千術,對辨別這東西也不是很拿手,但還是那句話,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雕蟲小技都會被轟殺至渣!

他很明白地看到,對方借著手指的顫動,卡住了幾張牌,那幾張牌的大小,陳太忠看不清楚,畢竟那是摞在一起地撲克,不過基本可以肯定,文章就在那幾張牌上。

牌一發下來,陳太忠明牌一張K,下麵一張10都不算小,反觀黃老六,不過是張方片7,陳太忠輕笑一聲,“好大的牌啊,五萬。”

他看到了,自己即將再來一張K,對K,,,裏,他這麼下注,沒准是想打飛黃老六。

黃老六不動聲色地跟了,再發一張,果然,陳太忠對K,圍觀的人群登時發出一聲輕呼,顯然,大家以為,黃老六該飛了。
------------------------------------------------------------------------------------------------------------------------------------------------------------------------------------------------------------------------

第一百四十章

黃老六的牌面上,卻是來了一張方片A,這麼一來,他還有跟的理由,畢竟,同花也能賭,對A也能賭一下,說跑是沒什麼道理的。

陳太忠卻是早看到了黃老六底牌,那是一張K,這種情勢,他自是不怕的,又扔出去了五萬,黃老六手裏卡著牌,當然也夷然不懼,順勢跟上了。

按理來說,以黃老六的手藝,不卡牌也能直接碼出雙方的牌,造成己方勢弱無力抵抗的局面,不過這麼大的賭局,對方很可能要求切牌然後再發牌,他再厲害,也不可能把五十二張牌都碼好,所以,卡牌才是見真本事的。

下一張,陳太忠是個9,黃老六卻是順勢一抹,切了一張黑桃A出來,這動作極其迅速和自然,仿佛行雲流水一般地順暢,一旁的人根本看不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於是,桌上的明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黃老六居然連得兩張A,一:

陳太忠看到了黃老六的小動作,只是,那時候他想做出什麼反應,已經太晚了!

是的,他從來都不怎麼賭博,雖然眼下看出了對方作弊,可黃老六手段太高明,倉促之間竟然反應不過來。

只當這把輸了嘛,陳太忠輕笑一聲,並不介意,黃老六卻是猶豫了一下,才遲疑地推了十萬出來,“對A了,怎麼也值十萬……”

這次,陳太忠沒大他,這種局面,除了瘋子,沒人會拿著對K去大對A,...

最關鍵的第五張。就要出來了!黃老六故伎重施,順勢切出另一張牌。才想發給自己,只覺得全身一麻,身體在一瞬間失去了控制!

羅天上仙怎麼可能被一個凡人連著涮兩次?他正懷疑對方要拿對A強殺自己對K呢,沒想到這年頭的人,果然是人心不足蛇吞象,黃老六居然想再上一張牌,穩穩地吃自己!

他手一抬。一股淩厲的指風響過,黃老六就被他“點了穴”。

事實上,這根本不是什麼點穴,人間的點穴術,在掣刹的效果上並不是很好,而黃老六的手又太快了,僅靠著那一點點慣性,就完全可以躲過被“抓了現行”的命運。

這是仙家功法——“定身術”!

“你算個能的啊,”陳太忠獰笑著站起了身子,雪白地牙齒在室內燈光的照射下生輝。配上他那鮮紅地嘴唇,簡直就像一只要擇人而噬的怪獸。

他慢慢地踱到黃老六身前,沖著周圍的人點點頭,又向黃老六的手努努嘴,“你們看清楚了吧?知道這傢伙在做什麼嗎?”

周圍的人早被這突起的變故驚呆了,竟然沒有一個開口說話,他們當然知道,黃老六是手藝人。可就這麼被人抓了現行,倒是第一次看到。

十七也驚得瞠目結舌,他倒是猜出來了,陳哥一定不會吃虧,可他被陳太忠驚人的身手嚇住了:認識陳哥,這也有些日子了,我怎麼不知道丫居然、居然會這麼厲害地手段?

見到眾人不做聲。陳太忠彎腰,慢慢地掰開黃老六的手指,取出了被他切到一半的那張牌,翻起一看,果不其然:紅桃A!

“這傢伙出千,”陳太忠輕笑一聲,現場的氣氛,因為這一聲笑,稍微緩和了一點。

“哥們兒給過你一次機會了,你挺能啊。連切兩張A出來,當我是死人啊?呵呵……”他再次輕笑一聲,左手拎起一個玻璃的煙灰缸,狠狠地向黃老六的右手砸了下去!

“咚”地一聲悶響,黃老六的右手被砸得血肉模糊,連白生生的骨都露了出來,下一刻,血如泉湧。

那煙灰缸倒是好端端地沒事。

左手的煙灰缸尚未放下,陳太忠的右手已經攥住了黃老六地頭髮,拽著他的頭,沖著木制的桌子就是狠狠地一磕!

“咚~”又是一聲悶響,陳太忠再鬆手+..地翻倒在地,臉上手上,一片血肉模糊。

“操的,憑你也配大我五萬?我忍你很久了!”

黃老六被收拾得太慘了,一旁的人看著陳太忠發飆,竟然沒人敢上前勸阻。

面子上裝了幌子,那並不是什麼要緊事,哪怕是鼻樑塌了,再接起來也就完了,重要的是那只右手,大家都清楚,黃老六以後,怕是再也不能吃這碗飯了。

所謂的手藝人,那全憑兩隻手生活,黃老六地手毀成這樣,就算將來恢復了大部分能力,也不能再上賭場了。

是個賭客就明白,手被人毀那是因為什麼,誰還會同他對賭?

路韓城站在一邊,也傻眼了,他有心幫黃老六說情,不過,以他的年齡和家庭背景,論心機的話他不缺,說起打架鬥毆,最多最多,他也不過是見識過點小場面而已,哪里見到過眼下這麼血肉模糊的暴力場面?

給我個面子吧……這話他憋了好久,卻是死活沒勇氣說出口。

事實上,陳太忠並沒有打算放過這元兇,他走到路韓城面前,上下打量一番,才冷冷地發問,“十七你說說,照規矩,這傢伙該怎麼處理?”

他是真不懂這規矩,但十七顯然不這麼認為,嘴裏毫不含糊地答話了,“贏多少加倍退還,哪只手作弊,廢哪只手……”

這確實是道上玩家的規矩,不過,顯然並不適用於眼下——黃老六的手已經被廢了,而到目前為止,路韓城跟贏錢這詞兒並不沾邊,就遑論什麼“加倍退還”了。

“你是說,這個主謀……居然沒什麼事兒?”陳太忠還是死死地盯著路韓城,不過,語氣中已經透出了些許的不耐煩,還伴隨著陣陣血腥地殺氣。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路韓城語無倫次地狡辯著,他的臉被嚇得雪白,“我真不是主使,我不知道他會手藝,十七哥……你要給我做證啊!”

“呃……”十七被這話氣得差點沒暈過去,媽逼的你現在知道找我幫忙了?老子剛才一個勁兒勸你。你丫怎麼不聽呢?現在讓我幫你“做證”?

“嗯,還有。通常情況下,是要沒收賭資的,”他這話,有點不盡不實,不過,道上規矩也是人定的,強勢一方有這樣的藉口。沒收賭資是常見的事兒。

這還像句人話!陳太忠對這個結果,還是比較滿意的,不過,他側頭一看,才想起,這廝地六十萬,本來就是五十四萬,現在桌上,不過還有三十萬不到,這火氣騰地又上來了。

“這點錢。是喂貓呢?”他冷笑一聲,想想劉望男居

廝不知天高地厚地糾纏,他覺得,這點錢不夠看,“子!”

換什麼法子好呢?他左一眼右一眼地來回看著路韓城,看得小路同學毛骨悚然,腿肚子直發抖,卻是一動也不敢動。

“嗯。海上明月是你家開的?”陳太忠終於想起點別地來,“你老爹是路廣傑?”

“是……是,”路韓城真的嚇壞了,連說話都不利索了,“這點錢……你拿走算了,就當我為我的無心之失,賠罪了。”

“那點錢你留著買貓糧吧。”陳太忠冷哼一聲,“嗯,回頭跟你老爹說一聲,讓他那兒給我留三十個崗位,我要安置下崗女工……”

嘩~在場的人,眼鏡跌碎了一地!

什麼?這個兇神惡煞,居然不要桌上的三十萬,反倒要去安排下崗女工?不是我不明白,這世界,變化得實在太快了啊……

路韓城的大腦。也陷入了深度機中,久久沒有反應過來,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麼,小子,看起來……你有點不樂意?”陳太忠臉一沉,伸出手,不輕不重地在對方臉上連拍了好幾下,這不是耳光,但侮辱人地味道很濃。

只是,他出手教訓黃老六時的那種狠毒,被在場的人看了個真又真,誰也不敢說,他這麼做過分,就連當事人,也只能呆若木雞地咬牙在那裏生受著。

“告訴你,這是看你十七哥的面子,”陳太忠一邊拍打,一邊冷笑,“惹我的女人,你真是活得膩歪了,話我就說到這兒,崗位留不留,隨便你啊……”

海上明月很大,保潔和擇菜洗菜、洗碗傳菜的人,總得要吧?
作者: s90755    時間: 2009-8-9 01:42 PM

第一百四十一章

牌玩到這個程度,想繼續也是不可能,陳太忠轉身收拾好錢物等東西,就昂然離開了。

路過劉望男的時候,他還不忘記輕佻地在她的臉上擰了一把,嘴裏輕笑著,“寶貝,今天我贏的的錢,回頭讓十七收拾出來,算我送給你地……”

十七把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裏,略一思索,才輕出一口氣,慢慢地搖搖頭,佩服啊佩服,陳哥果然是做大事的人,今天玩的這一手,實在是太牛逼了!

陳太忠對錢不太看重,而他又受不了劉望男被人騷擾,才做出了這種令人匪夷所思的舉動,換給任何一個神智正常的主兒,三十萬人民幣和三十個下崗女工的崗位,該如何取捨,那還用麼?

可十七偏偏地從中看出了名堂:陳哥這一手,才是真真正正的強勢!

有錢不拿,證明人家不缺錢,接著,又自顧自地提出了要求,根本容不得別人還嘴,而且提的要求,還是一般無人過問地下崗女工崗位的這種小事。

這不但強調出了他政府官員的身份,更是明顯地表達出一種意思:對此人而言,眼前眾人在其眼中,根本是螻蟻一般的存在,不值得他去認真對待。

這是一種絕對的、目中無人、睥睨天下的強勢!

十七還清楚一點,路韓城是自小嬌生慣養的,長這麼大,怕是連類似地氣都沒受過,陳哥若是用別的手段,小路那廝難免還會有不服氣的念頭,說不定會背地裏使點壞什麼的,可眼下這一手,那絕絕對對地把小路鎮住了!

任何一個腦瓜夠用的人,估計都不願意招惹這樣的強勢人物吧?

若是陳太忠知道十七會這麼想,怕是都會有點傻眼。哥們兒只是想到什麼就做什麼啊,哪里會有那麼多的花花腸子?

不過。不管怎麼說,他今天是又痛快淋漓了一把,雖然時間已經晚了,沒辦法再去圖書館之類的地方了,可今天總是辦了不少事不是?

最讓他高興的,還是幫劉望男掙了點錢,做男人嘛。自然要有一個做男人地樣子,再說,望男有了錢,自然也虧待不了常寡婦母女倆。

嗯……常寡婦?想到這裏,陳太忠禁不住又想起了任嬌,任老師那裏,我好像很久沒送東西了吧?

哥們兒早就想好,要給她買個手機來地!陳太忠看看手機上地時間,還有二十來分鐘才到下班,攔了輛車就向電信商場趕去。

九七年時。電信尚未拆分,行業壟斷地位牢不可破,雖然鳳凰市已經出現了不少電話和手機的專營商店,而且價格低廉,但很多人還是願意去價格高昂的電信商場購買電話、手機。

陳太忠來到電信商場的時候,正是要下班的時候,還好,櫃檯的售貨員剛送走一位客人。見他湊在一邊,雖然有些不情不願,還是拿出了幾款手機任他挑選。

他正在這裏挑呢,又過來一位,“小姑娘,我這個手機,電池有點問題。前天才買的呢,三天內,我要換一塊兒電池。”

售貨員有點不高興,換貨最耽誤時間了,“現在都要下班了,領導也不在,明天你早點來吧。”

這位不幹了,“我說你這什麼服務態度啊?敢情買手機地你就招呼,我換電池你就不理?是不是嫌沒提成啊?”

陳太忠正低頭琢磨那幾款機子呢,聽到來的這位居然捎帶上了自己。少不得就要抬頭掃視一下對方,靠,我招你惹你了?

這一抬頭不要緊,他發現自己認得這位,“呃,是閻教授?哈,好久不見了。”

換手機的,正是市委黨校那位鐵面君子閻教授,陳太忠對此人印象比較好,雖說考試時,閻謙堅持主張閉卷考,很多同學對此頗有微詞,可陳太忠認為,像這麼能堅持原則的人,真的不多了。

閻謙愣了一下,盯著陳太忠尋思一下,“哦,是小陳啊,你等等,我先把電池換了,再跟你聊。”

那你就加塞兒好了!陳太忠也懶得多說,隨手拎了一部看起來最小的手機,“我就選這個了,嗯,這是我老師,你先幫他換一下電池吧。”

服務員心裏肯定有點不樂意,不過,既然拖那麼幾分鐘,就能拿一筆提成,也只能認了,於是把開始登記手機的串號。

陳太忠發現,閻教授的手機比較小巧,“閻教授,你這手機,好像不合適你用吧?”

“是啊,”閻謙難得地笑笑,手扶一扶鼻樑上的眼鏡,“嗯,是這樣,我愛人最近要下去調研,剛說買一款手機,好隨時聯繫呢。”

“你愛人?她做什麼工作的?”

“她啊,地方誌辦公室地,清水衙門,呵呵……”

陳太忠登時就愣住了,能下去調研的,肯定是鳳凰市地方誌辦公室的,雖然同他這區級的地志辦沒什麼統屬上的關聯,不過,這也太巧了點吧?

雖然閻教授的妻子是鳳凰市地方誌辦公室的,可惜,人家接下來要調研,陳太忠想去她那里弄些資料,被閻謙婉拒了。

“淑芬要走了,工作上的事情,我不好違反原則來,你還是回單位開張介紹信,不就完了?”

好像我要走後門似地!陳太忠有點不高興了,我這可也是為了工作呢,到時候市地志辦還不是一樣能得點好處?

不過,閻教授的婉拒,讓他再次弄明白了一個問題,你以為你的點子能造福大家,而且出發點也是好的,但是放在官場上,別人未必就願意配合你!

當然,別人的不配合,原因肯定是多方面的,有了這個認識,陳太忠居然有點懷疑:哥們兒這點子,不會又是“不合時宜”吧?

我有必要找個人問問!

該找誰問呢?他琢磨了一陣,楊倩倩太年輕,未必能比哥們兒強到那裏;唐亦萱嘛……她那裏還在幫自己的忙,似乎也不宜打擾。

到最後,他決定去問問張新華。這是自己地老書記,又是入黨介紹人。前不久分潤了自己不少功勞走,將來考察下崗職工的安置,還要通過街道辦,無論如何,他是要同張書記處好關係的。

有時候,求人反倒能拉近雙方的距離,以示彼此不是外人。陳太忠對這個道理有點隱隱的認知,但又不是很明確,他只是確信,自己多問問張新華,張書記一定會樂意幫忙。

不過,張新華實在是太木訥了,聽了陳太忠的想法,不說行,也不說不行,只是微微地頷首。“嗯,小陳你能這麼快地找到新崗位地感覺,也不枉我對的期待。”

陳太忠已經被這種腔調折磨得習以為常了,他知道,自己必須單刀直入地尖銳發問,或者才能得到自己想要地東西,“我想問問,這個點子。是先跟區裏彙報,開上介紹信好呢,還是說,自己先做一下調研好?”

這是他拿不准的地方,先開介紹信地話,風聲就傳出去了,萬一做不好的話。很難收場;可要是先自己私下調研,會不會給人一種“急功近利”的感覺呢?

“調研是該有的,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嘛,”張新華憨厚地笑笑,順手端起杯子抿口茶水,“不過呢,該向領導請示的,你最好還是請示一下,作為領導。他也應該及時掌握一些新地消息才對……”

你這說了半天,不是跟沒說一樣麼?陳太忠有點毛躁了,“新華書記,您就教教我,請示,還是不請示?”

請示不請示,是看你對事態的掌控能力啊!張新華也快要冒火了,這種事情,錯非是局內人,誰說得清楚?兩樣都可取,兩樣都不可取,關鍵是看你身後的人想不想挺你了!

不過,念及陳太忠是如此地年輕,張書記禁不住歎口氣,現在想踏實做點事的人,確實是太少了,我不指點他,誰又能指點他呢?

“你可以折衷一下嘛,先偷偷地調研,別把風聲傳出去,等確定能操作的時候,再低調地向領導彙報,這不就完了?”

這麼簡單兩句話,你也不知道早說!陳太忠心中腹誹,臉上還得掛著笑意,“哈,老書記說的,才是最穩妥的辦法,我知道了。”

等到離開街道辦,陳太忠走在街上,才開始仔細琢磨張新華話裏的意思,是的,他現在已經知道適度地藏拙了,而且,他非常想弄明白,新華書記為什麼會這麼建議。
------------------------------------------------------------------------------------------------------------------------------------------------------------------------------------------------------------------------

第一百四十二章

萬事都怕人琢磨,陳太忠一路走著,直到到了區政府門口,才恍然大悟,敢情,這年頭,多做多錯,少做少錯,只有不做,才可能不錯啊!

照這麼來說,張書記的建議,那得反過來理解:你也別瞎折騰了,官場有風險,入場須謹慎,你就在地志辦主任地位子上好好地呆著吧。

這是至理名言,就算他一直不作為,將來地志辦裁撤了,政府也一定要給他安排個出路,世間事原本如此。

可陳太忠當然不能接受這種碌碌無為,少不得就要下下辛苦,自己老實地去跑圖書館之類的地方了。

這下,倒是苦了李麗紅李大姐,原本,辦公室裏有陳太忠坐鎮的話,她只需每天上下午來擦擦桌子掃掃地,再隨便找個藉口,就可以比較早地離開,還能混個全勤。

可陳主任這麼一出去,她就沒辦法早走了,辦公室裏怎麼也得留人不是?

十來天下來,李麗紅扛不住了,人都是慣出來的,若是陳太忠一開始嚴把考勤關的話,她倒也沒什麼念想,可既然習慣了早走,這日子就有些無法忍受了。

這天,她正在擦抹桌子,看到陳太忠又拎起手包向外走,就有點著急了,“陳主任,今天我愛人出差,我得早點回家給孩子做飯。”

我靠,現在才八點半啊!陳太忠看她一眼,也懶得跟她一般計較,淡淡地回了一句,“今天我去寧家巷有要緊事,要想早點回,那你自己看著辦吧。”

今天他確實有事,因為他要去保護“文物古跡”。

鳳凰市的寧家,在幾百年前是十足的大戶。也出了幾個了不得的人物,到得後來。寧家逐漸沒落了下去,不過依舊算得上是鳳凰旺族,眼下地寧家巷,僅僅是寧家宗祠所在地。

經過近代中國的百年動盪,寧家的風光也就不再重現了,到得臨近解放的時候,甯氏中人趁些身家的主兒。為了逃避專政,四散逃逸了。

這宗祠在解放後,就收歸國有了,後來安置了居民住進去,才有了這麼個小小的寧家巷,很多城市裏,都有類似地例子。

寧家地宗祠早就被拆得七零八落了,只有東向偏殿處,還留了那麼七八間平房,有幾戶居民在住。

前些年。甯家後人歸來,手持甯家地房地文書,一定要討要寧家巷的土地,經過一段時間交涉,甯家兄妹也不知道找了什麼人,到最後居然要到了那一溜平房。

那是公產房,政府真要從居民手中回收,只要能將遷走的人妥善安置。倒也無須費多大的周折。

為了這事,鳳凰市的報紙上,還做過一些討論,諸如“警惕新的反攻倒算翻案風”之類的,更明白地指出,在解放前,甯氏諸戶在天南算是屈指可數地大戶。他們聚斂的錢財,顯然來自於對勞動人民地盤剝。

不過,官方的解釋是,別的東西不給就不給了,這是人家的宗祠,而且還是偏殿的幾間房,給了也就給了,畢竟這也算文物不是?

陳太忠原本沒對這事怎麼上心,不過,前一陣他查地方誌。卻發現一個

那就是大家所風傳的寧家,並不是“寧家”,而是“

和寧,系出同宗,分為兄弟二人所承繼,解放後簡化繁體字,將這個字都歸到“寧”中去了,而事實上,鳳凰市的大戶是姓一族,這姓氏很古老,在國內卻沒有什麼公認的根底。

這事情上,絕對是可以做做文章地,宣傳得當的話,把寧家巷弄成氏歸宗認祖的場所也不是不可能的,而且那一溜平房,也涉及了“文物”,少不得,陳太忠是要去現場看看的。

去了一看,他才發現甯氏兄妹正搗騰房子呢,他倆打算拆了這一溜平房,蓋成小樓,好對外出租,寧家巷雖小,但臨街的房子,那也是門面啊。

陳太忠當時就上前阻止,誰想那兄妹倆根本不吃他這一套,“你算什麼玩意兒?我拆我們自家的房子,關你屁事!”

“我是橫山區政府的,你們這是公產房,而且還是文物,在這種房子上動手腳,信不信我報警把你們抓起來?”

兄妹倆少不得要把房屋產權證拿出來跟他計較一翻,“什麼公產房?喏……看清楚了吧?落實政策,現在轉私產了!”

從政策落實檔和房屋產權證上,陳太忠發現一個問題,這兄妹倆地姓,全是寧而不是,或者,能在這事兒上找找碴子?“這是文物,想動的話,還得拿你們以前房屋地契出來,嗯,我得向文物局瞭解一下情況才行!”

甯氏兄妹哪里肯吃這套?直到陳太忠把自己的工作證拿出來,那二位看到蓋著“鳳凰市橫山區政府”的大紅印章,才不情不願地應承下來,要他今天一大早去拿檔的複印件。

有這事兒纏著,陳太忠怎麼可能有心情去理會李大姐的請假?他可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一溜房子給毀了。

鳳凰市的文物古跡本來就不算很多,橫山區地就更少了,那一溜平房雖然也被人改造,屋前屋後增加了不少用來占地的違章建築,但主體還是基本完好的。

一路上,陳太忠都在琢磨,怎麼樣才能利用甯氏兄妹可能存在的疏忽,儘量地將這事擺平?房子不是不能拆,但他希望是在這房子對自己的前途沒什麼影響之後。

若是他現在就調離了地志辦,他鐵定一個轉身就走了,拆吧拆吧,愛怎麼拆怎麼拆,最好用炸藥炸,我還能聽個響兒呢。

當然,他的下一個崗位若是橫山區公安分局或者說區政法委書記的話,那就不能用炸藥了,總之一句話,不關他事的時候,他絕對不會去多事。

不得不說。僅從這一點上講,他的思路還是挺合適官場思維的。可惜地是,官場不是僅靠著這麼個思路就能混好的。

等趕到現場的時候,陳太忠才愕然發現,指望對方的“疏忽”,怕是不太現實了,甯家兄妹準備得很充分,人家甚至喊來了七八個膀大腰圓地漢子。站在一邊虎視眈眈。

很顯然,萬一“磋商不果”的話,甯氏兄妹肯定會強行拆房,至於說到時候會不會有血肉橫飛地場面,那就很難講了。

看到這個場面,陳太忠心裏樂了,哈,這可是大好事,萬一衝突起來,事情就弄大了。只要事情一大,這甯家兄妹拆房子的事兒,肯定就有後延的機會了。

有了這種想法,他當然會肆無忌憚地打量著這幾條大漢,能讓他吃了眼前虧的主兒,怕是還沒出生呢,眼下既然有能把事情搞大的機會,為什麼不搞搞呢?

人群中一個格外粗壯的漢子。被他挑釁的眼神弄得有點發毛地徵兆,雙手抱拳,捏得指節“嘎嘣嘣”亂響,眼中的怒火,似乎能將人燒成灰燼。

陳太忠夷然不懼,他甚至甩開了當事的那兄妹倆,高高地昂著頭。眼睛斜睥著粗壯漢子走了過去,小逼崽子,敢這麼瞪我,你找死不是?

見此情景,粗壯漢子的火氣更旺了,他雙眼一瞪,剛要說話,遠處傳來一聲輕咳,卻是甯家兄妹裏的兄長甯中規發話了。

“陳政府,你昨天不是要看我的房屋地契麼?我可是把複印件都帶來了哦~”

“哦。”陳太忠點點頭,卻不回頭看他,而是繼續上下打量著面前的粗壯漢子,“這些是什麼人啊?拆房子的民工麼?我怎麼覺著不太像呢?”

粗壯漢子的眼眯了起來,眉毛也皺了起來,兩邊腮幫處,有若隱若現的突起,是在咬牙麼?這火氣憋得很辛苦吧?

“都是我地朋友,來搭把手搬東西的,”甯中規約莫四十出頭,原本他是找幾個朋友來鎮場子的,不過眼下既然對方看起來很不含糊,他也不想直接就把事情弄僵。

當然,他也不會就這麼服軟,而是一揚手中的幾張白紙,“我說,這文書你看不看了?不看我們就開工了,你知道不知道,晚完工一天,我少掙多少錢?”

“哼,虧你也好意思說,你在拆你祖宗的祠堂呢,”陳太忠撇撇嘴巴,轉身向他走過去,臉上卻是一臉的不屑,“你這也算得上十足的孝子賢孫了。”

這話說得甯家兄妹臉上分外地掛不住,不過,陳太忠哪里管得了這許多?走上前拿起複印件看了起來。

他只匆匆地掃了兩眼,臉色就是一沉,“這就是你說的宗祠地契?”
作者: s90755    時間: 2009-8-9 01:43 PM

第一百四十三章

“是啊,”寧中規地眼睛,一直盯著他的舉動,耳聽得對方有置疑的意思,不禁冷冷一笑,嘴角上翹,露出一個極其輕蔑的表情,“不是隨便一個人就能有宗祠的,哼,你沒見過,這很正常。”

“是麼?”陳太忠還他一個微笑,很燦爛很陽光的那種,“呵呵,你確定這個就是你的地契?”

“我確定,你可以拿到文物局去了,”寧中規胸脯挺得高高地,嘴角上翹,抬頭以四十五度角,深情地仰視著天上的白雲,“我給你一天時間,過了今天,這房子我是一定要拆的。”

“我哥算是給你面子了,”寧中規的妹妹約莫三十五六,屬於那種腰比胸粗的中年女人,“告訴你,文物局根本管不到這片兒!”

“不用文物局管,我就管得到!”陳太忠冷笑一聲,再次揚揚手裏的複印件,“假冒的東西,哼,你們也敢拿來充數?我先去報警……”

“告訴你們,通過偽造檔,達到強佔公共財產的目的,你們兄妹倆,這次的麻煩可是大了!”

他確定了,這地契肯定不是正經路數,原因很簡單,那地契上若干個“寧”字,是“寧”而不是“甯”,那些老輩人,可沒理由把祖宗地姓都寫錯的!

純粹胡說,”胖女人斜睥著他冷笑,臉上寫滿了不屑警去好了。你以為你是誰啊?市政府判定有效的地契,你倒是有膽子胡說八道。”

“我挺佩服你的。陳政府,”寧中規冷笑一聲,“本來我打算給你個面子……”

“你給我住嘴!”陳太忠一聲厲喝,打斷了這廝的絮叨,他手裏握了天大的證據,自然不可能再客氣了,“我靠。我忍你很久了你知道不知道?”

一邊說著,他一邊走上前去,順手將那兩張紙揣進口袋,“張嘴閉嘴就是政府長政府短的,操的,哥們兒沒名字麼?看你這德性,還真以為自己在號子裏吃窩頭呢?”

“你罵人?”甯中規一時沒反應過來,半天才回過神來,立刻跳得老高,“**。你敢罵人?你敢罵我們寧家的人?”

“罵你?惹得火了我揍你!”陳太忠也將雙手拱在胸前,雙手捏得指節嘎嘣嘣亂響。

“你憑什麼說地契是假地?原件你還沒看呢!”胖女人一步就擋在自己哥哥身前,這兄妹倆挺有意思,妹妹奇胖,哥哥卻是奇瘦,“有種你打我地契是假的,那基本可以坐實了地,不過。陳太忠當然不會把其中漏洞說出去,哦,我現在告訴你,讓回頭你再做一份兒更像的?

“別以為我不敢打女人,”他瞪了胖女人一眼,冷笑一聲,隨手摸出了電話。“我要報警了,你們就等著蹲號子吧,到時候,你們倒是能使勁喊‘政府’了。”

陳太忠的手還沒按下去,就只聽得背後風聲響起,不過,這麼大的動靜,哪里能瞞得過他?

他的身子一側,才說踢個飛腿呢,可轉念一想。整個身子平移半米。

“嗵”地一聲悶響,那塊沖著他後腦飛來的磚頭,正正地砸到了胖女人的肚子上,女人“嗷兒”地一聲慘呼,捂著肚子就痛得蹲到了地上。

“政府打人啦~”有人一聲怒喊,那七~.了過來,手中也不知道是從哪里弄到地木棒鐵棍,沒頭沒臉地向陳太忠砸了過來。

那個寧中規倒是沒出手,連退了幾步,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手機,不停地撥打著。

陳太忠根本沒把這幫土雞瓦狗放在眼裏,身形左閃右避之下,頻頻出手,總算他還記得眼下是大白天,不方便過份顯露身手,否則的話,他分分鐘就搞定這些主了。

可縱然是如此,這些傢伙也吃不住他的一拳一腳,五分鐘後,最粗壯的那漢子也被他打得躺倒在地,只有抱著大腿呻吟的份了,前一陣的囂張,全然不見了蹤跡。

沖上來最快的那個小個子,倒是夠機靈,見勢頭不對,馬上遠遠地躥到了巷子口上,沒命地在那裏喊叫著,“政府打人啦~!政府打人啦~~~”

陳太忠被那廝一聲聲的喊叫弄得心亂如麻,一股邪火騰地就躥了上來,操的,哥們兒就是政府,我今天就打你了,惹得我急了,媽逼的這個官當不當都無所謂了!

這時,巷子裏已經出現了不少圍觀者,陳太忠火氣大發,也顧不得許多了,伸手就去撥拉人,“操地,沒見過政府打人啊?都給我滾一邊兒去!”

喊話的小子還真沒想到,“政府”能撇下一堆人專門奔著自己來,他正喊在興頭上——我這聲音,聽起來挺淒厲的吧?卻驚見人群之中沖出一個人,快逾奔馬地向自己跑來!

若是現場有田徑隊教練的話,應當能判斷出來,陳太忠此刻的百米速度,已經鐵鐵地突破了九秒大關,火氣上頭的羅天上仙,對速度的把握有點失控了。

一眨眼,那小子就被陳太忠擒獲了,“政府”大人向其獰笑一聲,“你剛才說什麼來著?政府打人了?是不是?”

“沒……我,我什麼也沒說,”小個子口不擇言地狡辯,“你認錯人了。”

“哦,認錯人不是什麼大事,”陳太忠面無表情地點點頭,不過,下一刻,他的臉上就露出了一絲獰笑,“現在,我就讓你看看,政府是怎麼打人地!”

話音未落,他抬手就是一記惡狠狠的耳光,打耳光的技巧,他挺熟練的,活了七百多年,他起碼打過四位數的人的耳光,這記耳光,不但脆響,而且力氣極大,直把小個子抽得跌出了三米之外。

而且,這麼大的力道,小個子還沒有因此而昏迷,他狼狽地翻滾了兩圈,手一伸,居然抱住了身邊地一條腿。

那條腿穿著警褲,員警來了!

來的員警有三人,都是正式著裝的,帶頭的是個一級警司,他打量陳太忠兩眼,走了過來,神色嚴厲地發問了,“這兒,是你在鬧事?”

一級警司,頂了天兒也不過就是正科而已,陳太忠根本不懼,他斜眼掃掃這位,“你這是受人之托吧?不過……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有人舉報這裏打架鬥毆,”警司一本正經地回答他,“正好我們路過,你嘴上放乾淨點,什麼叫受人之托?”

他肯定是來偏幫的,不過,而聽到陳太忠說話奇硬,多少會生出點忌憚的心思,他心裏又清楚,對方是橫山區政府的人,當然會先撇清了自己。

“正好路過?這還真是巧了,”陳太忠笑笑,心裏大怒臉上卻泛起了陽光一般燦爛的笑容,“不知道你是那個分局的?警官證帶了麼?”

“你管我是哪個分局的?”一級警司翻臉了,眼下地局面似乎有點複雜,但他既然來了,不出頭也不可能,說不得,他只能儘量把事情往個人恩怨上引了,“你算什麼東西?也想看我的警官證?”

“什麼玩意兒?”陳太忠走上前,又是脆生生地一記耳光,“我倒要看看你算個什麼*東西!”

他今天是真的發飆了,因為他已經發現,隨著事態的發展,自己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

一開始來到寧家巷,看到那群大漢的時候,陳太忠是有心把事情弄大點的,那樣的話,起碼能推遲對方拆房的時間,他也好從容佈置。

可現在他手上已經有了充足的證據,事情就沒必要搞得太大了,而且,隨著那小個子沒命地喊什麼“政府打人”,這事態,看起來有激化的趨勢。
------------------------------------------------------------------------------------------------------------------------------------------------------------------------------------------------------------------------

第一百四十四章 低調不得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陳太忠才猛然想了起來,新華書記做調研時要低調再低調,可到了眼下這步,這事……還低調得了麼?

低調就不提就不提吧,關鍵是他行事還沒同領導打過招呼,如此一來,估計那頂“好大喜功”的帽子,他怕也是戴定了。

敢情一開始,哥們兒的路子走得就不對?他終於後知後覺地反應了過來,沒搞錯吧?我又做錯了?!

這種強烈的自怨自艾的情緒,在不知不覺間左右了陳太忠的心態,等到耳邊又有人不停地聒噪,他的火氣小得了才怪!

想到自己這錯誤犯大了,他心頭的火氣也越來越大,哪里還管得上“襲警”這種罪名?索性就是破罐子破摔了,一個耳光過去,抬腿又是一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把那一級警司踹出老遠去。

那警司哪里想得到,對方不但嘴皮子不饒人,手上功夫更是了得?倉促之下被人打了一個措不及防,躺在地上,足足愣了有五秒鐘,才發出驚天動地的一聲大吼,“小子你找死!”

隨著這聲吼,他一個翻滾爬了起來,沖著陳太忠就撲了過去。

嗯?誰在拽著我?

拽他的是同來的那兩名員警,看到領導兀自摸不清頭腦,一個三級警司沖著一個方向努努嘴,“喏,頭兒,你看!”

圍觀的人群已經讓出了一條通道,一級警司順勢望去,才發現七八個漢子正躺在地上,死去活來地哀嚎打滾,他們的身邊,還掉落了一地的鐵棍木棒。

“看到沒有?這傢伙手上有功夫,”三級警司看得挺明白,“忍忍,頭兒。請求支援,把他拘回去再說……”

他倆這兒正商量呢,寧中規跑了過來,手指陳太忠,面卻是向著員警,“王哥來了?就是這傢伙。媽的,動手打……呃,王哥,你這是,這是怎麼了?”

這純粹就是不打自招,不過,一級警司已經氣得被怒火沖昏了頭腦,他手一指陳太忠。“小子,你敢襲警?好了,咱們去分局再說吧!”

一邊說著。他就一邊摸出手機撥打。

叫人?靠,我也會啊,陳太忠不含糊,也摸出了手機,草,今天來得匆忙,手機都忘記開機了,“去分局?做夢吧你,小子。你就等著王宏偉親自來領你好了!”

王宏偉是鳳凰市公安局的一把手,陳太忠有印象,那個唐亦萱就說起過此人,能被她記得非常清楚的人,多半都是去三十九號拜訪過的,所以,他打算給唐亦萱打個電話。

那個三級警司一聽這話,登時就緊張了起來。

牛皮人人會吹。但是在這種公開場合,敢有恃無恐地暴打員警,還敢停留在現場大言不慚地打電話,比賽電話公關能量的,又是政府工作人員,這種人,含糊得了麼?

所以,這人口中的恐嚇,恐怕不是簡單地說說那麼輕鬆地,意識到這一點。三級警司冷言發問了,“你認識王局?”

“你又是什麼東西?敢跟我廢話?”陳太忠連一級警司都不放在眼裏,何況是這種小員警?心情不爽,他眼皮都懶得抬,手指迅疾地撥號。

“等等,等等……”小員警著急了,身子緊著往過湊,“誤會,只是誤會啊……”

“你的誤會,留著向王宏偉解釋去吧,”陳太忠按下發射鍵,一邊將手機放到耳邊,一邊斜眼看著那三個員警。

他不是不知道做人須留三分餘地,而且在這一世中,他也試圖努力去做到,但是,眼下他的心情實在是太糟糕了,心頭那團邪火頂得他根本無法自控了。

市委大院三十九號的電話,遲遲沒有人接。

陳太忠放下手機,仔細琢磨一下,又開始撥打楊倩倩的手機,這次他真的震怒了,一邊撥號,他一邊冷笑著搖頭,“呵呵,算你們點兒背,那大家索性玩個大地好了。”

在他的感覺裏,既然段衛華能把房子借給自己住,那麼,讓楊倩倩搬出市長乾爹,應該是很容易的事吧?

那小警司眼見他撥打電話無果,心裏馬上踏實了不少,操的,敢情這廝是在唬人啊,我說嘛,王局這種身份,不是哪個阿貓阿狗都能聯繫上的。

可下一刻,他聽到對方要再往大裏玩,一顆心登

突地亂跳了起來:玩更大的?敢情,這位的意思,找CASE?

小警司正在這裏七上八下地提心吊膽呢,猛聽得身後有喇叭聲響,回頭一看,兩輛小轎車和一輛金杯麵包車開了過來。

呃……是市委的牌子?

打頭地車裏,探出一個略微有些禿頂的腦袋,“哈,小陳你果然在這裏,讓我一頓好找,怎麼不開機呢?”

陳太忠抬頭一看,哈,老熟人了,這不是段衛民麼?宣教部副部長,有這位出頭,應該是不用再麻煩楊倩倩了吧?

對段衛民,陳太忠是仔細琢磨的過地,尤其是在知道段市長對自己還算賞識之後。

最近,他同張新華和唐亦萱打了不少的交道,受到了不少的教育,這時再琢磨當初遇見段衛民時,所聽到的建議,他終於可以肯定地說,當時段部長所說的,確實是金玉良言,是至理名言!

所以,他對段衛民的印象不錯,至於傳說中的“段好色”,他卻是壓根兒不在乎,食髓知味的他認為,不好色的,那還算男人麼?哥們兒不是也才強姦了區委書記麼?

聽到這話,他停止了撥號,點頭對段衛民笑笑,“呵呵,是段部長啊,剛才忘記開機了,你找我有事兒?”

“可不是有事麼?找到你辦公室,你地人說了‘陳主任出去了’,這不,我又追到這兒來了?”說話間,段衛民的車就停了下來,他腦袋一縮,打開車門下車。

“你那篇稿子,寫得很不錯啊,又有翔實的事例,”段衛民臉上一直是笑嘻嘻的,“這不是?市電視臺正好要做一期專題,找你採訪呢,好不容易今天大家都有空!”

敢情,這年頭,下崗職工再就業的問題,是公眾關注的焦點,陳太忠的稿子交上去,正好趕對了時間,那稿子又是牛人改過的,說不得,鳳凰日報和鳳凰電視臺都派出了一干精兵強將,好宣揚一下市政府對這個問題地重視程度。

說話間,他就發現了現場的不和諧氣氛,臉上的笑容,慢慢地轉化為狐疑,“我說太忠,你這是搞什麼呢?”

我靠,還有記者?陳太忠登時就傻眼了。

他正懊惱事情鬧得大了,似乎無法低調收場了,眼下可倒好,《鳳凰日報》和鳳凰電視臺的記者也來了?這下,這個“愛出風頭”的帽子……怕是摘不掉了!

他在這裏斤斤計較暫且不提,那三個員警一聽,有媒體來了,還是報紙和電視兩大媒體,登時就驚得面無人色。

他們早就看到了,段衛民的車是市委的“O”牌照,不過這不是什大事,在政府工作的人,認識幾個開這種車的主很正常。

而且,“O”牌車中,很多都是私人通過關係辦理的,無非是想扯虎皮做大旗威風威風,順便再享受一下特權牌照地待遇而已,也未必就一定是政府官員。

可是有媒體來的話,那就真的不是糊弄人的了!

“咱們走,”一級警司低聲發話了,這種陣仗,傻瓜才肯繼續呆在這裏呢,至於說面子和場子之類的事情,那就提也不用提了。

“你走走試試看?”陳太忠身子一晃,就攔在了三人面前,他冷笑一聲,“真敢逃跑的話,小心我打折你們的腿!”

“小陳,到底怎麼回事啊?”段衛民慢悠悠地跟了過來,“你不是說出來辦事麼?怎麼這裏會亂七八糟的?”

“我在幹工作啊,”面對這麼直接的問題,陳太忠也只能心一橫,硬著頭皮上了,“段部長,我發現,有人巧立名目,詐騙公共財產,還想破壞文物古跡!”

後面兩輛車上,稀裏嘩啦地下來四五個人,還好,沒有扛著長槍大炮的攝影師,倒也算是萬幸了。

詐騙公共財產?破壞文物古跡?段衛民聽得有點頭大,這些事兒,跟你這地志辦主任,好像沒什麼關係的吧?

只是,眼下當著眾多媒體記者,他肯定不能糾纏這件事,而且這事兒聽起來,還算能拿得出手,說不得,他只能力圖淡化這事了,“哦?這事兒啊,要不要通知文物局和公安局一聲?”
作者: s90755    時間: 2009-8-9 01:44 PM

第一百四十五章 吉派風格

通知就通知好了,總算是把這件事兒推出去了,陳太忠同意,可轉念一想,不成,這事兒啊,我還得盯著!

因為,他猛然間意識到一個問題,這件事如果脫離了他的掌控,那還真的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萬一有人試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他不是白忙乎了?

白忙乎倒不要緊,可這房子要是真被拆了,那就說什麼都晚了,他倒是能恢復成原狀,可是,他合適出手麼?

等到雞也飛了蛋也打了的時候,再有人想起小陳此人“無組織無紀律好大喜功”的罪名來,他將要面對的官場生涯,怕是會變得無趣很多了吧?

當初甯家兄妹能把這房子弄到手,擱給外人看,那是“落實政策”,但陳太忠作為政府官員,自然知道,天底下沒有白掉的餡餅,那兄妹倆身後絕對有人幫襯!

否則的話,就算換了貨真價實的家人,持了貨真價實的地契來,怕是也不能輕輕鬆松地把這房子搞到手。

“通知肯定是要通知的,不過,段部長,我覺得,還是先通知橫山區的好,”陳太忠腦瓜一轉,登時想出一個說辭來,“這件事裏,我們橫山區有工作失誤的地方,你看……”

區政府被騙子騙了,說是工作失誤,已經是輕得不能再輕了!

“你倒是知道胳膊肘往裏拐,”段衛民笑著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好了,我幫你打電話,項大通手機是多少號?”

不愧是混跡官場的老油條,從短短的幾句話裏,段衛民不僅聽出了陳太忠對橫山區的維護之意,還分析出了這次的行動,八成是小陳在一個人胡搞!

說穿了,他能猜出這事來。還是因為地志辦的李麗紅,連李麗紅都不知道陳主任出去做什麼去了,而陳太忠眼下一個人卻在這裏硬挺,不是單獨行動是什麼?

這種時刻,段衛民自然要拉陳太忠一把,自家人。幫忙打個電話算什麼?

項大通在那邊接了電話,雖然按說項區長可以不甩一個宣教部的副部長,但這位副部長姓段的話,他還是有必要重視一下地。

不多時,項區長的專車就到了現場,原來,他和妻子一大早去送女兒上飛機,從機場回來。正好路過這裏。

項大通同段衛民打了個招呼之後,直接找上了陳太忠,“小陳。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跑到這兒來?”

陳太忠隨便解說了兩句,當然,他是地志辦的主任,誰也不能說他來現場考察就是不合適,不過,主張“保護文物”什麼的,倒是感覺有點狗拿耗子的那種多餘。

所以,他有必要拿出一些別的事情來說說,“喏。你看,項區長,這就是他們說地宗族地契的複印件,他們剛給我的,我覺得有點問題。”

接過陳太忠從口袋裏取出的,揉得皺皺巴巴的兩張紙,項大通的臉色有點不好看,還好。他是個比較注意形象的主兒,先是漫不經心地在地契上掃了兩眼。

只兩眼,他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住了,區長大人地眉頭不引人注目地皺皺,“搞什麼飛機嘛,這玩意兒……明顯是假的嘛,寧家哪里是這個‘寧’字?”

吉好虛名,這話說得籠統了點,不過,吉派中人的學識和眼力。一般都是拿得出手地,沒點真本事的,想自稱是吉派,都會招來別人笑話。

這不?市里落實政策的憑據,落在項大通的眼中,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漏洞。

聽到這話,陳太忠隱隱覺得,事情怕是要大條了,項大通可並不以歷史知識見長,項區長擅長的是一手潑墨畫,連他都能看出這地契的問題,當時負責辦理此事的人,能看不出來麼?

“是啊,”陳太忠收起了臉上的笑容,面色沉重地點點頭,“正是因為這個,我才覺得,或許是咱們區裏地工作,出現了失誤?……嗯,還好,總算事情還沒弄得不可收拾。”

“區裏的失誤?”項大通看了他一眼,隱隱有種嚴厲在裏面,“你怎麼能這麼確定?這種事情,怕是咱們小小的橫山區,未必做得了主呢!”

這種事橫山區絕對能做了主,區政府的能力不可小看,而且房子歸還甯氏兄妹也有幾年了,那時候,大家對文化古跡的保護意識還不是很濃厚,辦這種“公轉私”很方便的。

不過顯然,項區長是打算把失誤往外推了,這事不是在他的任上發生的,但是在事情沒搞

前,先把屎盆子扣在自己頭上這種事,他是絕對不會

說完這話,項區長再看看陳太忠,頭有點大,這個小年輕,工作熱情實在太高了點吧?按其解釋,雖然此事多少能同地志辦沾點邊兒,可這彎子……拐得也不小啊。

不管怎麼說,這件事既然被捅出來了,還有記者在場,那還是要處理的,只是,這處理的過程,就不宜讓他參與了,“小陳,這些記者都是找你的吧?嗯,寧家巷這事兒,你就不用管了。”

這下,陳太忠就算不想撒手都得撒手了,不過,這是橫山區的人參與,他倒是不在乎,總比交到文物局或者公安局讓人放心些。

不多時,橫山區又來了輛車,車上下來的是區委副書記兼政法委書記岑廣圖,這事他來處理,是很合適的。

三個記者倒是大開了眼界,本來是想採訪一下安置下崗職工能手的,結果活生生地見證了一起突發事件,眼下保護文物熱正在勢頭上,倒是一個絕好的素材。

不過,這種事比較敏感,電視臺來的那位採編當機立斷,馬上給台裏打電話請示,申請攝影師地同時,也想問詢一下這個節目合適不合適做。

倒是日報來的那兩位,看起來是經驗比較豐富,直接拽住陳太忠,就要採訪眼前這事兒了,“陳主任你先說說吧,不過,這東西拿回去也未必能發,只當咱們在聊天兒呢。”

“這個,你得請示我領導去,”雖然項大通走了,但岑書記來了,陳太忠現在已經學得比較圓滑了,起碼他知道,就算是羅天上仙,若是想在官場混好,那也得按著規矩來。

岑廣圖倒是無所謂,他知道,所謂的媒體報導,並不一定就等於事情的真相,含笑點點頭,“小陳你跟他們說說,呵呵,這事我也得瞭解瞭解呢……”

“……不過,咱們是政府工作人員,萬事要講證據,那些無端的臆測,就不要說了,”說到底,他還是有點不放心陳太忠,年輕人不知道輕重,嘴上沒把門的就好了,就事論事,才是該有的工作態度。

他一邊說著,一邊沖著那三個員警皺皺眉頭,“你們先在這裏呆著,等你們分局局長來了,我再問問他,你們今天到底打算幹點什麼來的?”

講解整個事情經過,並沒有用了太多的時間,陳太忠只是就事論事地闡述了這件事的發生經過,而且,他強調了一點,他發現這件事,也不過是因為偶然。

是的,只是偶然,眼下他還有自辯的機會,當然不會說什麼將來發展“旅遊資源”之類的話,前瞻的眼光是該有的,但是要獲得別人的認可,那就必須低調。

所以,這件事情聽在記者、段衛民和岑廣圖耳中,那就是地志辦陳主任,是個熱心本職工作的人,而且此人還博聞強記,居然能在瞬間就發現那地契的漏洞!

他們能有這樣的認識,是因為陳太忠的陳述手法,剽竊了某牛人的手段,那牛人為他改過稿子,雖然因種種原因,陳太忠最終同其緣一面,可琢磨琢磨那篇稿子,倒也能學習點東西出來。

再然後,就是陳太忠不畏強勢,為了保護國家財產,同那些醜惡的社會現象做了堅決的鬥爭,還好,陳主任自小身體不錯,倒也因此堅持了自己的主張,保護了國家財產。

他一直講述得比較細緻,說到最後,陳太忠不留神看到段部長和岑書記專注的表情,少不得又把這二位平日對自己的教誨說上一二。

“……關鍵時刻,我能不退縮,也是因為兩位領導平時對我指導了不少,嗯,跟組織的培養,也是密不可分的。”

兩位領導一聽這話,卻是紛紛含笑搖頭,謙遜地表示,陳主任能及時發現問題,並且能挺身而出,主要還是因為其一身正氣使然。

這就是官面文章了,那三位記者聽得似乎還算專注,而且也在頻頻點頭,不過陳太忠一不留神發現,兩隻正在記錄的簽字筆,卻是同時停止了下來。
------------------------------------------------------------------------------------------------------------------------------------------------------------------------------------------------------------------------

第一百四十六章 紅包和飯局

在這個時候,鳳凰電視臺的援兵到了,一個主持人帶和攝影師過來,他們的目的很明確,抓新聞!

這是新聞工作者的天賦技能,新聞這東西,除了要求真實,就是要求時效性,有這麼好一個題材,電視臺是不可能放棄的!

當然,抓新聞是抓新聞,新聞抓到手之後,播不播、該怎麼播,那就是另一個問題了,這事自有別人操心。

段衛民搞了幾年宣教工作,對這一套葉門兒清,他不但沒有阻止,反倒是微笑著點頭示意,“嗯,多拍拍,多採訪幾個人,做為新聞工作者,你們的任務,就是將一切,真實地展示給觀眾,不要有什麼顧慮!”

來主持的這位,是個二十出頭的女士,她似乎早就知道段衛民在場,一下車就擺動著小細腰,風情萬種地向他走來,“哈,段部長也在啊?昨天我還聽宋台長抱怨,說您好久不來台裏了呢。”

這女人身材不錯,聲音更是清脆悅耳,做主持綽綽有餘,不過,臉蛋長得比較難看,最關鍵的是,她的臉型呈金字塔狀,上尖下粗,這種缺憾,那是怎麼化妝都無法遮掩的。

段衛民是色中惡魔沒錯,不過他的眼界卻是相當高的,眼看這醜主持不知死活地湊了過來,眉頭不引人注目地皺皺,“嗯,這件事是橫山區政法委岑書記在負責,你多採訪採訪他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媽逼的,長成這樣都敢在我跟前晃?他心裏真的有點惱怒,老子像是那麼饑不擇食的人麼?

採訪陳太忠的話,肯定要選那麼一兩處樣板去看看,該走的形式,總還是要走的,段副部長一聲令下。三輛車就發動了,陳太忠老實地上了那輛金杯麵包車,車裏還有人等著採訪他呢。

“去哪兒?”金杯車司機發問了。

那肯定是去“仙客來”了,那裏不但有業績,也有包間,這是搞採訪呢。還是找個包間比較妥當吧?陳太忠指點著司機,不多久就來到了仙客來。

眼下已經是接近十點的光景,仙客來的員工,基本已經到位了,蔡德福也來了,正指揮著員工們做清掃,擺放桌椅。

眼見陳太忠帶了一大票人來,隨車地不但有記者。還有市委宣教部的副部長,蔡德福實在是太榮幸了,說不得馬上將人讓進貴賓室招呼。又喊來了那倆紡織廠的保潔工。

那倆保潔工早得了機宜,自然是要極力吹吹陳太忠,諸位記者隨口聊兩句,也就確定了對方確實曾經在紡織廠做過工,大家都清楚,場面文章,當然不可能在這裏露什麼馬腳。

瞭解完情況,大家少不得是要坐在一起聊聊天的,反正。陳太忠的事蹟,已經在他寫的那篇交流稿上講得清楚到不能再清楚了,那倆日報地記者也是挑通眉眼的,不但海闊天空地瞎侃,話裏話外,還流露出幾分對陳主任的敬意。

倒是電視臺的那個男採編,看起來有些新手的味道,他坐了一陣。居然突發奇想,“陳主任,您不是安置了六十多個人麼?還有別的地方走走沒有?”

你這不是多事嗎?在場所有的人,心裏都對此人產生了一些意見,走什麼走?還用得著再走麼?這是任務!有個樣板報導就完了,莫不成,你打算把那六十多個人一一採訪過才肯甘休?

段衛民略一沉吟,做出了決定,“對了,小陳。那個……你安置過的酒店裏,有沒有檔次高一點地?”

說話間,他不動聲色地摸摸手上的手錶,眼睛卻是很坦然地看著陳太忠。

陳太忠略一愣神,就反應過來了,敢情,段部長是在說,時間不早了,你得找個合適的酒店,把這些無冕之王招呼好,人招呼好了,事兒自然就好辦了。

我靠,是你們採訪啊,還要我買單?陳太忠有點氣兒不順,他正在這裏尋思呢,一個日報地記者打個招呼,“我去趟洗手間,呵呵。”

陳太忠這才反應過來,這裏招待人,似乎確實寒酸了點,包間裏都沒洗手間呢,且別說記者正執行採訪任務呢,就是段衛民,怕是也很少在這種飯店吃飯吧?

“有倒是有,”陳太忠點點頭,“不過是清湖區的,海上明月經過我動員,也接納了三十名紡織廠的下崗女工。”

“哈,你厲害啊,”段衛民一伸大拇指頭,“工作

橫山區外了,好了,我覺得,海上明月更能說明小陳一起去看看吧……大家認為怎麼樣?”

怎麼樣?現場眾人就數他位高權重了,誰還能反對不成?

既然決定了離開,眾人即刻就啟程了,不過,陳太忠還沒上車,就被蔡德福悄悄拉到了一邊,“太忠,記得給人家紅包啊。”

蔡老闆是好意,不管怎麼說,太忠也不過是個初出茅廬的學生,對於社會上的一些規則,未必能精通,所以,他認為有必要提醒一聲。

果不其然,陳太忠登時就愣在了當場,“你說什麼?他們採訪我,我還得……給他們紅包?”

“那可不是?”蔡德福笑笑,“剛才有個日報的傢伙,還找到我,要我在日報上登廣告呢,記者也愛錢不是?”

陳太忠登時就明白了,敢情剛才那傢伙,上的不是洗手間,而是總經理辦,我靠,這年頭的人,怎麼都這樣啊?

“給多少合適呢?”他低聲請教。

“一兩百,是個意思就完了,”蔡德福再次笑笑,拍拍他地肩膀,“呵呵,反正是他們要採訪你,這種情況,隨便給些就成,要是你想主動被採訪,那錢可就多了。”

既然意識到有錢就能擺平,陳太忠也懶得遮掩了,在車上就直接問到了路廣傑的手機號,給路董事長打了電話過去,“路董,我是陳太忠啊,那三十個人,你都給我安排好了吧?現在我可是正跟記者們往你那裏趕呢。”

路廣傑在電話那邊,足足愣了有十秒鐘,才反應過來給自己打電話的是什麼人,這傢伙不就是廢了黃老六的那個……五毒書記麼?

“那三十個崗位……嗯,沒問題,你們先去吧,”路董事長能做了這麼大的買賣,一般情況下還是沉得住氣的,“到時候見面詳談。”

放下電話,路董開始沉思了,自己兒子招惹人的事兒,他早知道了,對方在官場上的職位,他根本不放在心上——路韓城都沒看得起陳太忠地職位呢,可人家跟黑道有點聯繫,能做了雞頭的公務員,他自己也沒心思去招惹。

可是,三十個名額,他還真沒留足,原因很簡單,有的女工習慣了給公家操作機器,不但沒什麼一技之長,甚至連眼色都沒有,有時還愛嘀咕兩句怪話,這種人,做保潔都難。

開除的加辭職的,眼下海上明月安置的紡織廠女工,不過是十多人而已。

等陳太忠一行人趕到海上明月的時候,酒店的副總丁相實出來迎接。

海上明月的老總黃影是香港人,那是路廣傑用二十萬年薪請來搞經營的,至於酒店地日常雜務,通常都是由他的妹夫丁副總來張羅的。

雙方寒暄兩句,丁相實直接帶了一行十人上了樓頂的豪華包間,那裏已經擺上了時令水果和茶水,正是開交流會的架勢。

客套話沒說兩句,電視臺那位採編就單刀直入了,“聽說你們這裏安置了三十個紡織廠的下崗女工?能不能帶我們去看看,瞭解一下情況?”

這傢伙看起來,很有點幹工作不要命的勁兒,隱隱跟陳太忠都有得一比了,不過事實證明,工作狂確實不怎麼招人待見,其他人都面無表情地坐在那裏,還有兩人在悄悄聊著什麼,反正沒人附和他。

這馬上都飯點兒了,你丫折騰什麼啊?

丁副總挺著老大的肚子,笑容滿面地回答,“呵呵,這樣吧,她們手上都有工作呢,我喊幾個人來算了,大家說怎麼樣?”

“也行,”段衛民點點頭,如非不得已,他也不想在海上明月生太多事端出來,海明集團的老總路廣傑,那可是跟章堯東和他哥段衛華都能說得上話的主兒,沒點本事,開得起這麼大的酒店麼?

“馬上就到上客的時候了,呵呵,我們肯定不能影響了你們做生意嘛……”

紡織廠的人在酒店上班的只有十來人,但找倆比較會說的還不是什麼問題,事情至此,就算告一段落了,接下來自然就是“工作餐”了。

三個記者連客氣都沒有一句,甩開腮幫子就吃上了,工作餐他們常吃,但在海上明月這種檔次的地方吃工作餐,就要少很多了。
作者: s90755    時間: 2009-8-9 01:44 PM

第一百四十七章 經濟掛帥

這種氣氛下,大家聊天時,自然就不宜談工作了,張弛責的工作態度,焦裕祿怎麼死的?那是累死的!

報社的兩位記者,對陳太忠同海上明月的關係很好奇,路廣傑的門難進,那是出了名兒的,能安排三十名下崗職工,這能量小一點根本做不到,“陳主任,你和路廣傑認識?”

這個問題讓陳太忠有點撓頭,還好,他想起了張新華的韜光養晦之道,少不得又借鑒一下,他憨厚地笑笑,那實誠勁兒看起來比張書記一點都不遜色,“不認識啊,大概,也許是我命好?呵呵,來,李姐,咱們碰一杯~”

這話裏,“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十足,不過,在場的都是久走江湖的,只當他不願意再細說,這個話題倒也就此打住了。

酒至半酣處,報社的那位男記者借著酒勁兒,開始叫苦了,“唉,這個月的創收任務還沒完成呢,嘖嘖,陳主任,你看……”

這話一出,電視臺的那位工作狂把頭猛地一抬,看向陳太忠的眼中,就帶了幾分火熱出來,“哦,對了,創收任務,我也有啊……”

“創收?”陳太忠聽得有點迷糊,我還沒找到紅紙呢,這紅包還沒來得及包啊,而且這話……合適當著這麼多人說麼?

哦,不對,他們說的……是廣告吧?

“哈哈,”段衛民輕笑一聲,撇著嘴搖搖頭,那神情看起來,竟然是有無限的感慨,“你們也有拉廣告的任務?真是有點……”

“沒辦法啊段部長,現在廣告媒體太多了啊,已經過了坐著等廣告的年代了,”工作狂就是工作狂,電視臺那位又接話了。

他苦笑一聲。“連我這採編都有任務,經濟掛帥嘛。”

陳太忠看看這三位,有點明白了,“哦,你們是想從海上明月弄點廣告,是吧?這麼大的攤子。多少能幫你們完點任務?”

呃……你不用說得這麼直接吧?那三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當著黨宣部的副部長,他們承認也不是不承認也不是,一時有點尷尬。

還是工作狂,勇氣著實可嘉,借著酒勁兒,他的臉笑得跟鮮花盛開一般地燦爛,“哈。本來我還沒想到呢,陳主任倒是挺直爽的,那我就先謝謝了啊。”

我靠。這傢伙好像……也是個情商不夠的?陳太忠對此人,隱隱居然生出了一種“物傷其類”地感覺,少不得就琢磨著要幫幫這位了。

“嗯,這事兒不好說,怎麼說,他們也安排了三十個下崗職工了不是?已經很給我面子了,”他謹慎地措辭著,生怕給段衛民留下什麼不好的印象,萬一像趙璞一般。被人認為狂妄自大那可就糟了。

要廣告他有信心,但說話還是要講技巧的不是?而且,不說得難點,這位估計也不會怎麼領情吧?“我只能答應你,試試,儘量試試……”

“陳主任,這你就偏心了啊,”報社那兩位坐不住了。齊齊出口指責他,當然,都是那種開玩笑的口氣,只是,他倆眼中期待之色卻是無論如何掩飾不住的,“我們三個一起採訪你,怎麼你只幫小郭?”

段衛民看得含笑搖頭,端起小酒杯一飲而盡。

眼下這局面,看似有些俗氣,不過。氣氛卻是因此而調動了起來,這才是段部長希望見到的場面,黨政機關雖然對媒體有指導方向地權力,但細節上還是需要適度放鬆些,所以,採訪者和被採訪者能搞好關係的,那是再好不過的了。

“好好,三位無冕之王,我一視同仁還不成麼?”陳太忠也笑了,順手端起了小酒杯,“呵呵,不過不敢保證啊,來,大家……走一個~”

眼看喝得差不多了,陳太忠趁人不注意,溜進衛生間給十七打了一個電話,要他速速地搞定廣告的事情,這種人情,晚送不如早送,等人家的文章遞上去再送,效果就會大打折扣了!

十七慌不迭地應承了下來,“這個沒問題,嗯,我馬上安排小路去搞,對了,陳哥,還有件事兒……”

“有事兒回頭再說,”陳太忠毫不猶豫地打斷了他的話,“我現在正陪客人呢,就這麼著,啊……”

他出去沒多久,段衛民就發話了,“嗯,時間不早了,下午我還有個會,咱們散了吧,幾位記者,你們是回單

還是再跟小陳交流交流?”

“那就回吧,”報社的李姐發話了,“該瞭解的我們也都瞭解了,回去還得趕稿子呢。”

陳太忠喊人結賬,卻沒想喊來了丁相實,丁副總一進來,先自罰酒三杯,“呵呵,不好意思,來了幾個老鄉,招呼不周到地地方,還請原諒。”

這就是所謂的眼色了,開酒店的都不缺這個,有點頭面地人物來了,就算自己不上桌,也要在適當的時候表示一下敬意。

聽到這話,眾人都紛紛回答沒什麼之類的,只有電視臺那個小郭笑嘻嘻點點頭,“呵呵,不客氣,對了丁總,你們這海上明月,要不要做點什麼宣傳?”

切,有你這麼搞的麼?簡直是給咱們媒體人丟臉啊,報社那倆相互看看,並不出聲,要矜持啊,要矜持~

那丁副總卻是含笑點點頭,“哈哈,聽說各位都有點廣告任務?嗯,這個好說,既然大家認識了,我老丁能幫上忙的,你們說話好了。”

三個記者的目光,齊齊地轉向了陳太忠,眼中都是壓抑不住的驚奇,這小陳年紀輕輕,手段卻是著實厲害啊,剛才還在謙虛呢,現在人家都主動提出要做廣告了,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啊。

連段衛民都不動聲色地瞟了一眼陳太忠,這傢伙不是橫山區的麼?怎麼在清湖區玩的人面也這麼廣啊?

陳太忠卻是轉頭跟服務員低聲地說著什麼,根本看都不看丁副總一眼,接著又從口袋裏摸出錢夾,點了幾張出來。

“陳……陳書記,你這是幹什麼?”丁相實口不擇言地勸阻他,說實話,他不怕段衛民,卻是對這個五毒書記頗為忌憚,名聲臭點,有時候也未嘗就不是好事。

“你和段部長來海上明月,還有讓你倆花錢地道理?你這不是苛磣我老丁麼?好了,今天的單算我的。”

“嗯?”陳太忠一轉頭,面無表情地從鼻子裏發出一聲來,卻是沒再說什麼,只是揚著下巴,用一種很淡然的眼光看著他。

丁相實是什麼人?搞酒店這一行,他迎來送往見得多了,從對方平淡的眼神中,他看到了一絲隱藏得極深的不耐煩!

看我這腦筋吧,人家能拿韓城幾十萬,都說放手就放手了,會在意這一點點點小錢麼?丁總馬上意識到了不妥,忙不迭又賠上一個笑臉,“呵呵,是我的一點心意嘛……”

“不用了,”陳太忠搖搖頭,淡淡地回答,“嗯,你們掙錢不容易,這樣吧,丁總,給我……打個九折就可以了。”

丁總的眼睛瞪得老大,卻只能賠著笑臉,不敢再說什麼了。

陳太忠自覺自己做得很低調,殊不知,在場地人都是眼裏不揉沙子的,他這種強勢,稍微智商夠用的,就品得出來!

這個地志辦主任,到底有著什麼樣的來頭啊?這可是海上明月的老總呢,遇到他居然跟老鼠見了貓一樣?

陳太忠如此堅持,自是享受了九折的待遇,他不知道的是,其實能在海上明月享受九折待遇的,已經是了不得的人物了。

通常情況下,這裏根本是不打折扣的,常來地貴賓,也不過就是九五折,這是黃影黃總經理的經營之道。

奇怪的是,海上明月越是如此,生意反倒是越發興隆,可有那些檔次尚可的酒店想學這招,登時就會變得門可羅雀,實在叫許多人堪不破其中關節。

閒話少說,一行人出了包間,就向電梯間走去,一個纖細的背影身著制服,正拖著拖把,在走廊裏忙忙碌碌。

這就是紡織廠的女工了吧?段衛民習慣地掃了一眼,登時被這女人的相貌驚呆了,有長得這麼漂亮的保潔嗎?只沖這臉盤,隨便嫁個老公也不愁吃穿啊。

“你是鳳凰市的人?”電視臺的小郭也有點吃驚,他在電視臺見慣了女主播,在他眼裏,這女人的長相,倒未必算得上傾國傾城,可這種長相干保潔的,在鳳凰市卻絕對算得上異數了。

“我是紡織廠的,”那女人抬頭解釋了一句,低頭繼續幹活,地道的鳳凰市口音,字正腔圓。
------------------------------------------------------------------------------------------------------------------------------------------------------------------------------------------------------------------------

第一百四十八章 吳書記有請

太忠卻是傻眼了,眼前這位,他還依稀有點印象,是“通玉幫”的一員,這劉望男,在給我搞什麼飛機?

小郭聽到這個回答,抽抽鼻子,旋即愕然地看看自己身邊的兩個同行:這也是保潔?她身上似乎……還噴著香水兒呢!這事,有點蹊蹺吧?

多事!那兩位卻是惡狠狠地瞪著他,眼神中的意思很明白,你不想搞創收就算了,別砸我們飯碗行不行?

小郭的情商似乎真的差點,不過,在這種眼光的注視下,強如羅天上仙陳太忠都只有落荒而逃的份兒,更何況是他?

敢情,丁相實一聽說有人要來採訪下崗女工,自己這裏人數又不夠,馬上就打電話給路韓城說明緣由,小路一聽不敢怠慢,馬上就打了電話給他的十七哥說明情況。

人家要三十個崗位,眼下卻只有十多個,路韓城雖然眼高於頂,可哪里敢再招惹陳太忠?少不得就要十七哥幫忙關說了。

十七的腦瓜,那是一等一的,他知道,眼下問題的關鍵,不是要獲得陳太忠的原諒,而是怎麼把這次採訪應付過去!

幻夢城的保潔,就那麼幾個,而眼下是大中午,紡織廠的小姐還沒來坐台,倉促之下,他只能找劉望男救場了,反正會說“我是紡織廠”的小姐還是很有幾個的。

劉望男剛從陳太忠手裏得了一筆錢,雖說這錢被路韓城哀求著少付了點,又被十七以“管理”的名義抽去了點,但還有實打實的三十多萬,聽說陳太忠有事需要幫忙,她怎麼可能坐視?

還好,劉望男對“通玉幫”一直實行著嚴格的軍事化管理——這原本就是她的本行,終於又臨時湊出了幾個人,所以。就出現了那名很詭異的保潔。

陳太忠是在回到地志辦之後,才從十七口中得到事情的完整經過,這讓他實在有點哭笑不得,靠,還好我用廣告搞定了那三位,不然的話。真說不準要弄出洋相呢。

問明那些女工的離崗緣由,陳太忠倒也沒有再計較路廣傑地疏忽,他只是淡淡地告訴十七,“你也不用替那小傢伙說情了,反正這三十個名額,缺多少補多少,記得告訴他,沒有下一次!”

放下電話。他仔細品味了一下,猛然間有點詫異,奇怪。什麼時候哥們兒變得這麼好說話了?難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今天他經歷的事,還真的可以用一波三折來形容,記者採訪,那都是要走的程式,他也沒有因此感到什麼意外,讓他慶倖的是:寧家巷那裏,他終於不用背什麼責任了!

段衛民的適時出現,證明了寧家巷只是極其偶然地突發性事件,而不是他陳太忠有意要搞什麼風雨——雖然。他本來確實是想借此得到點東西。

更重要的是,當時在場的,居然還有三個記者,就沖著這三名記者,項大通之流處理起這件事,也不好有意刁難他。

看起來,哥們兒還真有點張好古那狗屎運?陳太忠美不滋滋地在那裏慶倖著。

不過,他的好運氣。似乎在這一天裏就用完了,兩天之後接到了一個令他鬱悶不已的通知:區裏一把手,吳言吳書記有請!

陳太忠聽到這話,嘴巴驚訝得半天都合不攏,他愕然地望著來傳話的趙學文趙副主任,“你是說,吳書記在辦公室等我?”

趙學文相當肯定地點點頭。

沒道理的嘛,陳太忠有點想不通,他來區裏已經快一個月了。只偶然地遇到過吳言兩次,而且,相互都是隔著老遠就錯開了,雙方心裏都明白,自己不願意撞見對方。

不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麼?他有點想不明白,你害得哥們兒上進不成,這再有天大地恩怨,也該了結了吧?

而且,你是黨委我是政府的,怎麼會今天主動找起我了呢?陳太忠死活是想不明白,該不會、該不會……呃,是懷孕了吧?

仔細算算日子,他還真是有點毛了,靠,不會那麼巧吧?

反正,領導有請,他也只能硬著頭皮去了,混哪兒,就要守哪兒的規矩!

一進書記辦公室,陳太忠地心登時就放了下來,現場還有別人,正是政法委

廣圖,看來,是公事兒?

“小陳來了?”岑廣圖笑嘻嘻同他打個招呼,一點見外的意思都沒有,“嗯,關於寧家巷的事兒,吳書記和我,都覺得有必要找你談談……”

吳言看著他,臉上冷漠依舊,心裏卻是一團亂麻不是個滋味,你個混蛋不是能躲麼?你再躲啊,再給我躲啊!

說實話,自打他調入區政府後,吳言的心裏,就沒有太平過,初開始,她還期待著他能回心轉意,前來好言相求,不管怎麼說,自己也是這個混蛋的頂頭上司,除非他想在地志辦那裏養老,否則的話,自己這關,繞是絕對繞不過去的!

她在心裏,設計了無數種折磨他的惡毒辦法,整天躊躇滿志地等著收拾他,敢強姦我?哼,我一定要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廝卻是一點覺悟都沒有,偶然碰到過三次,其中兩次那廝看到了自己,卻遠遠地避開,難道說,他真地……不想認賬了?

再後來,她聽說,這個混蛋,似乎跟段衛華的幹女兒打得火熱,哦~敢情是靠上大樹了,真的是要提起褲子走

這些念頭在她心裏纏繞很久了,年輕的女書記,真的沒有經過類似的陣仗,一時間竟然有些茫然無措了,我該……怎麼辦呢?

遺憾的是,她年紀輕輕就身處高位,這種事情,竟然連個可以商量和討教的物件都沒有,萬一傳出去,影響可就太壞了。

可要讓她放低姿態去找陳太忠,那也是絕對不現實地,從小到大,她吳言何曾吃過這樣的虧?吳書記從來都是以不近人情、手段淩厲而著稱的!

這個混蛋能逃脫法律的制裁,現在還在陽光下逍遙自在,已經可以念佛了!

直到今天,岑廣圖來商量寧家巷的事兒,吳言才猛地想起:對啊,我可以借這個機會,把那個混蛋喊來,旁敲側擊地瞭解一下他的心思。

所以,陳太忠才被喊進了吳言辦公室,當然,為了防止此人再度狂性大發,岑書記是必須要留在現場的,反正這原本就是名正言順的事兒。

“哦,寧家巷,”陳太忠點點頭,轉頭再看看吳言,“吳書記,您的意思是?”

他的眼神清洌,目光正而不邪,看著那雙充滿正義感地眸子,一時間,吳言竟然無法把他同在自己家裏瘋狂而又癡情的男人重合在一起!

不過,吳書記絕對不會就此放過這個人面獸心的傢伙,她微微點點頭,儘量控制著自己的語氣,好像平時那樣的平淡,“你先聽聽岑書記的意見吧。”

“我的意見?”岑廣圖苦笑一聲,抬手指指天花板,“上面早就決定了,我不過就是傳達一下精神而已。”

寧家巷發生的事兒,其實遠不像表面看起來的那麼簡單。

五年前,當時橫山區的區長是現在已經退居二線的關志鵬,當時甯家兄妹手持地契找上門,要落實政策,他想都不想就直接將人攆了出去。

只是,後來市里有領導打電話過問此事,更是隱約點出,這事宜儘快辦理,關志鵬不欲因為這麼點小事惹人,大筆一揮,給區裏房管局的局長寫了一個條子,事情就此搞定。

至於說地契上的漏洞,或者有人注意到了,或者沒人注意到,反正,所謂的證據,領導認為是真的就是真的,領導認為是假的,它再真也是假的。

這件事裏所涉及的市里某領導,也退到二線上了,岑廣圖一查證,才弄明白,敢情,那甯氏兄妹是那領導的鄉下親戚,當時戶口剛農轉非了,急需在鳳凰市找個住所,才來了這麼一手。

以副廳級的能量,搞定這點小事,真的很容易。

事實上,甯氏兄妹之所以選甯家巷的房子,還有另一個原因,那房子的老住戶中,有人在某銀行上班,該銀行正在蓋宿舍樓,此人由於當時有房,得不到行內的分房指標,好死不死的,這位元也認識那個市里的領導。所以,這是一樁一舉兩得的事情,何樂而不為呢?
作者: s90755    時間: 2009-8-9 01:45 PM

第一百四十九章 貧血引發的慣性事件

這件事,實在算不上什麼大事,而且那領導已經退了,黃花,擋不住任何人上進的腳步。

既然是無害的,那麼,就沒什麼打擊的必要了,更何況似此小事,可利用的地方也著實有限,反倒是有給鳳凰市政府抹黑之虞,還容易在一些離退幹部中,造成不必要的恐慌——再清廉的幹部,在任上也難免有點人情往來什麼的吧?

甚至,連那甯氏兄妹,橫山區都不打算提起公訴,雖說是詐騙,但最終是被人認出來了,也沒造成什麼損失,直接將房子收回來就完事了唄!

事情的大方向,就這麼決定了,不過,陳太忠陳主任辦事認真的口碑,已經在橫山區政府中小範圍地傳開了,為了安頓其情緒,岑廣圖認為,還是要向他打個招呼:事情已經結束了,你就不要再多事了!

聽完岑廣圖的話,陳太忠愣了好半天,才愕然地點點頭,“岑書記你放心,這件事涉及到咱橫山區政府的形象,我肯定是不會出去亂說的,不過……”

他有點遲疑,該不該借著這個機會,把自己對氏祠堂的規劃說一說,順便再說說組織文物辦,拓展旅遊資源的事兒呢?

按理說,這絕對是他陳述自己設想的大好機會,聽的人也只會認為這是他臨時起意,斷斷不會認為他早有預謀,在苦心孤詣地推動這件事的發展。

可惜的是,眼下他是在吳言的辦公室,陳太忠毫不懷疑,只要自己一提出這個建議,馬上就會被區裏的一把手直接否決,嗯,她是女人,所以……她十有八九會這麼幹。

若是被吳言否了這個建議,陳太忠想再通過項大通區長來操作此事。就不現實了,班子的團結還是很重要的,而且,如果他執意提議的話,肯定會被旁人認為,做人的“功利性和目地性”太強。在官場裏,這可不是什麼好名聲。

所以,他有點猶豫。

“不過什麼?”吳言見他半天不發話,冷冷地接茬了,“陳太忠你算不算男人?想說什麼就直說好了,誰能攔著你不成?難道是敢想不敢做,還是敢做不敢當?”

這話裏話外,明顯是敲山震虎。吳書記借著這個話題,隱隱在影射著什麼東西。

我靠!陳太忠登時就毛了。

不管是人是仙,每個生命個體。總是有一些心理承受底線,陳太忠也不例外,別人認為他仙術不夠高明,實力不夠強橫,他能忍受;有人認為他情商低下好糊弄,他……咬咬牙也能忍!

可是,若是有人認為他連個男人都不配做,那就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呵呵,是麼?”陳太忠冷笑一聲。一抬手,就封閉了岑廣圖的六識,這時的岑書記,正在面向他而背對著吳書記,“我是不是男人,你難道不清楚麼?”

你!吳言的臉,在一瞬間就漲得通紅,剛才強作的鎮定。在眨眼間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驚駭、憤怒、恐懼和羞愧混合在一起地表情!

她的眼睛,憤怒得似乎要噴出火來,死死地盯著陳太忠,但是偏偏地,她還得用眼角的餘光,去觀察岑廣圖的反應,那種矛盾的心理,在這一刻表現得淋漓盡致!

陳太忠卻是不管不顧地站起身。反鎖了吳言的房門,微笑著向書記大人走去,“呵呵,是不是想我了,怎麼這麼大的火啊?”

看到她惶恐不安的樣子,陳太忠心裏地那點惡趣味,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一時間,他都不是很恨這個女人了,說不得,他就要逗弄她一番。

吳言的身子晃了兩晃,臉色也在瞬間變得刷白,她瞥一眼岑廣圖,眼睛一眯,猛地一拍桌子,“陳……太忠,你看清楚了,這是黨委書記辦公室,有岑書記在,由不得你亂來!”

“岑書記?哦~”陳太忠笑嘻嘻地點點.:呵,吳書記你忘了?我可是會點穴呢……”

聽得這話,吳言登時長出一口氣,這時她才發現,自己地心臟在突突突地亂跳,脊背也早已被冷汗打濕,真是太可怕,太嚇人了!

“他現在什麼都聽不到,什麼也看不到,呵呵,”陳太忠笑嘻嘻地解釋著,“我想你想了很久了啊,好不容易今天你叫我來,我怎麼能辜負這美景良宵?哦不,是青天白日?”

“你混蛋!”吳言的眼睛再次瞅了一眼岑廣圖,低聲咬牙切齒地怒駡他,“我跟你說,陳太忠,我發誓,一定要讓你生不如死!”

說得,是非常狠的,不過她心裏的那份矛盾和彷徨,清楚?

陳太忠耳聽吳言果然如此相脅,臉色上一冷,“給你三分顏色,你倒是開起染坊來了?”說著,他一步步向吳言逼了過去。

“你要幹什麼?”吳言真的被嚇到了,她可沒想到,這傢伙居然敢在自己的辦公室胡來,她聲色俱厲地低聲吼著,“我要喊人了!”

“喊吧,你使勁喊,”陳太忠輕笑一聲,兩步走到她的面前,伸手就去輕佻地抬她的下巴,“我可不怕大家知道!”

吳言身子一閃,就想躲過這只魔手,可惜,她地反應怎麼能快得過陳太忠?蒼白的臉蛋,終於被那只大手活活地捉住。

“請你放尊重一點!陳太忠,”這是她最後的掙扎了,“我現在,還不是你的什麼人。”

其實,這已經是一種變相的妥協了,只是,吳書記做女強人做慣了,她總不能說,好吧,我答應你,咱倆先處一處,那樣的話,就顯得太不知自愛了……

陳太忠哪里聽得出這樣的話外音?房子已經有了,他自然無須再討好吳言,而吳言這話,卻又勾得他邪火上升,“脫衣服,現在,我想要你了!”

“你!”吳言可是做夢也沒想到,這男人一旦得手,態度上居然會發生如此大的變化,她不可置信地望著陳太忠,愣在那裏一動不動。

“你不脫地話,我就撕了啊,”陳太忠兩步走上前,伸手就去解她的皮帶,今天,吳言穿的是一條很薄的棕色水洗牛仔褲。

吳言雙手一抬,就沖著他的臉上抓去,嘴也向陳太忠的胳膊上咬去——女人打架都這樣,不過,她還真沒有呼救的勇氣。

當然,打鬥的結果就無須贅述了,下一刻,陳太忠就抱著吳言,進入了她辦公室旁邊的小房間,那是吳書記平日裏午時用來小憩的休息室。

此後地半小時內,曾經有六個波次的人來敲吳書記的門,電話鈴也不住地響起,不過顯然,吳書記不在辦公室。

又過了半小時,陳太忠低吼一聲,身體哆嗦兩下,離開了吳言,若無其事地拿起兩張打印紙擦擦自己,“唉,這紙有點硬……”

吳書記則是雙目失神地趴在床上上,半天都不肯挪動身體,絲質的鵝黃襯衣下擺,緩緩地從她的背心處滑落,遮住了大半個雪白的臀部。

她的兩腿之間,有液體緩緩流下,亮晶晶的反光,一直延伸到她的腿彎處,再往下的部分,被脫到那裏的牛仔褲遮住了……

“以後好好聽話,我就時不時地給你點甜頭,”陳太忠有點得意,那可是仙靈之氣呢,嗯,哥們的這麼大,你算逮大便宜了。

......

岑廣圖挺奇怪的,自己正向吳書記彙報工作呢,怎麼忽然間就睡著了?等到陳太忠拍拍他的肩頭,他才愕然“醒來”。

“咦,我剛才……是怎麼了?”他有點搞不明白,“小陳,你看到我怎麼了?”

“沒怎麼啊,你就說了句‘我困死了’,然後就躺在沙發上了,”陳太忠的眼中,也充滿了疑惑,“岑書記,你這是不是有點……缺鐵性貧血?”

奇怪!岑廣圖沒理他的胡說八道,而是轉頭看了看吳言,卻看到平日裏出名剛毅果決的書記大人正垂著眼皮,坐在那裏,似乎想著什麼心事。

他並沒有注意到,吳書記的眼睛有些微微發紅,也沒注意到吳書記的齊耳短髮,有些淩亂,“嗯,吳書記,咱們繼續說寧家巷的事兒?”

“不用了,你倆都出去吧,這事由老岑你和項區長協商處理吧,”吳言強自鎮定地回答,低頭做在抽屜裏翻東西狀,“嗯,這事兒就別煩我了。”

論起察言觀色,岑廣圖絕對是老手了,憑著自己能力在官場能上位的,鮮有不通這個的,若是隨便換個時間,他絕對能發現吳書記的聲音和語調,與往日頗有不同。

可惜,他今天居然在彙報工作時睡著了,這個很離譜的事實,讓他心裏一直惴惴不安,聽到吳書記說可以走了,簡直如同遇了大赦的犯人一般,躡手躡腳地離開了,實在是再也沒有勇氣再去看一眼書記大人。

但願,吳書記不會計較這個吧?
------------------------------------------------------------------------------------------------------------------------------------------------------------------------------------------------------------------------

第一百五十章 變化之快

陳太忠也大大咧咧地離開了,在他心裏,認為吳言與自怕是已經刻骨銘心了,那麼,也就不用再委屈自己什麼了。

早知道,剛才不如嚇唬嚇唬她算了!出了書記辦公室,他心裏又有點後悔了,這點仙靈之氣,還不如讓任嬌或者劉望男得了呢。

不過,他心裏,確實對吳言有著隱隱的愧疚,那種情緒很複雜,複雜得他都懶得去清理自己的思緒:要不,回頭跟她好好談談,用“真虛逆轉補天術”幫她修復一下……處女膜?

那是一等一的仙術,絕對比那些在電線桿上亂貼小廣告的小診所強很多,基本上等同於重塑,不過……算了,這事兒回頭再慢慢考慮吧。

不得不承認,書記大人身上所懷的名器,讓他有點難以割捨,否則剛才也不至於那麼衝動了,再說了,白虎啊,那可是白虎,降伏這種女人的話,會讓男人產生極大的心理滿足。

總之,吳言這個女人啊,她就是欠調教!

想到調教,他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某個“調教師”,前兩天,劉望男在海上明月一事上,是出了力的,雖說,那力氣實在沒用到點子上,可不管怎麼說,那是人家的一片心意不是?

人家有情有義,陳太忠自然也不可能刻薄薄情,而且,採訪他的文章,即將見報,這個節骨眼上,他也不想出什麼亂子,少不得還是要在下班之後去幻夢城轉一轉。

這一轉還正在節骨眼上,敢情,劉望男的“通玉幫”,正在劍拔弩張地同紡織廠的對峙呢。

小姐們鬧彆扭,自然是為了搶生意,通玉縣的這幫,整體素質,其實就是說相貌和身材。比較高一點,客人們來了,自然就願意多點。

資源是有限的,有人多就有人少了,紡織廠這幫仗著自己是本地人,又有“五毒書記”撐腰。平日裏跟通玉幫沒少別苗頭。

可巧,前兩天,劉望男是幫了陳太忠的忙,自覺跟陳主任的關係又近了一點點,今天紡織廠的小姐又找碴,嫌有客人來了,劉望男做為大堂,不先讓她們進去“候選”。

這次。劉望男就不想含糊過去了,她找到了十七,咬牙切齒地要他把帶頭的那女人開了。

可那女人。卻是同陳太忠交涉、極力慫恿其做雞頭地那位,很是見過點風雨的,“開我好說,你得給我說清楚為什麼,我可是真金白銀地給人上錢呢,不像有些人,褲襠裏的玩意兒也能當稅交!”

經過路韓城那件事,陳太忠同劉望男的關係,在幻夢城已經成為了眾所周知的秘密。這女人逼得急了,居然這話也蹦出來了。

“我草,你說什麼呢?”好死不死地,陳太忠剛進來,一聽這話就毛了,上前就是一個耳光,“以後不收你錢了,給我滾!”

領導的秘密。你丫敢在公開場合亂說?真是沒王法了!

紡織廠地那幫小姐登時就慌了,她們哪里捨得離開幻夢城?這幾個月,幻夢城的買賣極其火爆,可以同“金凱利”和“帝王宮”相,成為了鳳凰市三大娛樂場所中的一員,由於歌城還在擴建中,隱隱有升為第一的趨勢。

就算在這裏做個二流甚至三流的小姐,也比在外面混野路子強很多呢,而且,馬瘋子買“五毒書記”的面子。她們也少了被那些軟骨頭糾纏。

相較之下,陳書記只收她們一點點的管理費,這天底下,哪里再找這麼合適的地方去?

那女人也慌了,痛哭流涕地表示悔過,陳太忠卻是不肯放過她,“敢胡嘞嘞我地事兒?你們在紡織廠的家還想不想安生了?”

倒是劉望男站出來,好言安慰了幾句,表示自己沒什麼怨懟之意,只要這幫人以後規矩點,這人,攆不攆吧。

這點面子,陳太忠自是要賣的,苦主都不追究了,他也不好說太多,畢竟他收人家地管理費呢——唉,這拿了人的,就是手短啊。

不過,劉望男這好人,卻不是白做的,因為她覺得,有點事情,不太好向陳太忠交待,所以,她少不得先要多博得點陳太忠的好感。

“那個常桂芬,最近好像,有人想包她……”說這話的時候,周圍已經沒人了,可她還是不敢直視陳太忠的眼睛,“太忠,你說,該怎麼辦啊?”

以自身

為例,劉望男對陳太忠的獨佔心理比較瞭解,跟呂強認為那母女倆會同陳太忠有什麼露水姻緣,而且,小地方來的,能讓他提得起興趣麼?

不過,常桂芬畢竟是陳書記帶來地人,所以她還是有一點點壓力。

“哦?”陳太忠只是發出了這麼一聲,就沒再理會了,同東臨水相比,鳳凰市算得上是物欲橫流的花花世界,那寡婦原本就是過來人,耐不住寂寞實在情有可原。

劉望男坐在那裏,緩緩講述。

李小娟和常桂芬是陳太忠親自帶來的人,她肯定是不會怠慢的,在安頓好這娘兒倆之後,她帶著她們在鳳凰市好好地轉了兩天,還買了不少衣服首飾之類的,雖然不值幾個錢,卻已經眩暈了那倆。

常桂芬和李小娟瞭解了幻夢城的業務範圍之後,當機立斷就下海了,女人的青春是短暫的,能賺大錢為什麼不賺?

當然,一開始地時候,這兩位也是只坐台不出臺的,尤其是李小娟,常寡婦看她看得很緊,連包間都不讓她進,只允許她在吧台坐著招呼來的客人,“以後幹個收銀吧,娘這一輩子就這樣了,你可得好好地守住身子,將來嫁個好人家,你要缺錢,娘幫你掙!”

幾天前,一個客人看上了李小娟,說什麼也要帶她出臺,聽說她還是處女之後,馬上表示,錢多少都不是問題,十萬八萬的,隨她開價!

李小娟不願意,說不得就拽來了劉望男和十七,要他們幫忙說情。

十七眼下算是抖起來了,不但是幻夢城名義上的老闆,在黑道上的名聲也是日復一日地高漲,不過,在自家的一畝三分地兒裏,面對的又是自己的衣食父母,過分的話,也不好說出口,只能苦苦相勸。

客人自是不答應,劉望男眼見此招無效,靈機一動想出個點子來,“她是不能跟你出臺地,不過,她有個姐姐,跟她長得差不多,您看……”

見到常桂芬之後,客人略略地有點不滿意,不過,常寡婦底版好,隨便打扮打扮,在昏暗的燈光下看起來,倒也不像是李小娟的母親。

那天,客人沒有把常桂芬帶出臺,因為常桂芬也開了一個不小的價錢,五千!“我從沒出過台,身子可是乾乾淨淨的,你要願意,就是這個價錢,要不就算了。”

這客人總覺得,這價錢有點高,而且,選的也不是他在意的那位,一時就有點猶豫,當天只點了常桂芬坐台,卻是沒帶了出臺。

大概是常桂芬招呼得還算殷勤,那客人第二天又來了,這次他倒是沒再糾纏李小娟,而是直接點了常寡婦。

昨天,那客人同常桂芬說了,想要包她,管吃管住,外加一個月一萬的零花,平時有空還可以帶她去商店裏購物,問她願意不願意。

常桂芬聽得登時就坐不住了,編了一個藉口離開,出來就滿歌城地找劉望男,“劉大堂,我常桂芬從來沒想到自己值這麼多錢啊,你說,這傢伙是不是在騙人?”

騙人倒應該不至於,對這一點,劉望男還是可以確認的,她的眼力極好,僅從穿戴和言談舉止上,就能判斷出那人絕對是有點身家的。

“應該不會吧,不過,桂芬姐,既然太忠把你們娘倆領來,我肯定是要關照的,今天這事兒,主要是說你自己吧,你願意不願意?你要是不喜歡,說破大天來,我也不答應他帶你走!”

一萬的零用,真的不算少了,劉望男自問,換了是自己,別說落魄的那幾年,就算在倆月前,她也難免要心動一下,錯非迫不得已,誰又願意過那種“一隻玉臂千人枕,半點朱唇萬人嘗”的日子呢?

這下,就輪到常寡婦期期艾艾了,她原本就是村裏出來的,丈夫李栓子不會喝醉了就打她,已經讓她感恩戴德了,對那比較規矩的客人,她也有不少的好感,“那個人,我覺得……挺文雅的,倒是沒什麼願意不願意的。”

這就是願意了。

這種情況下,劉望男也沒有名義出頭了,所以,見了陳太忠,她只能把事情經過闡述一遍,“一會兒,那客人就要來領她走了,你不去說兩句話?”
作者: s90755    時間: 2009-8-10 07:28 PM

本帖最後由 s90755 於 2009-8-10 07:30 PM 編輯

第一百五十一章 總是遲來的消息

也就說說唄,陳太忠也沒在意,找到了常桂芬,隨便聊意無非是你做什麼,是你的自由,我陳某人還要做人,將來你回村之後,這事說也罷不說也罷,總之記得一點,別說是我逼著你這麼做的。

常桂芬對這點意思還是能聽明白的,忙不迭地點頭,“太忠你是好人,這個我清楚,將來我家小娟,可還要你幫忙照看呢。”

說小娟,李小娟就走了進來,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十來天不見,她出落得越發地水靈了,尤其是做了個流行的髮型,臉上又薄施了一點脂粉,再加上身上小配飾,活脫脫地就是一個時尚都市少女。

扭動著小腰,她一點都不客氣,貼著陳太忠就坐了下來,看來這環境對人的影響,真的是挺大的,這還是當初一見生人面就臉紅的李小娟麼?

不過,她還是不敢直視陳太忠,身子坐得筆直不敢亂動,看來,做到這步,已經是她目前所能達到的極限了。

“呵呵,小娟,在這裏過得還好吧?”陳太忠少不得要拉扯兩句,“有人欺負你的話,記得跟望男姐說啊……”

“那個石總,老想占我便宜,”小姑娘還真不客氣,直接就把話撂了出來,“太忠哥,你跟他說說……”

石總?陳太忠愣了一下,方才反應過來,十七那廝,可不就是姓石麼?

“還有……”李小娟的聲音低了下來,頭也低了下去,“太忠哥,能不能……能不能把你的手機號給我?”

一邊的劉望男聽到這話,額頭頓時冒起黑線若干條,這小狐媚子,心思還挺重啊,我劉望男哪一點對不起你們娘兒倆了?

不過,這種時候。她可不敢插話,陳太忠那一點火就炸的操蛋脾氣,她瞭解得實在太清楚了,還是順其自然吧。

“有事就找望男說吧,”陳太忠不想告她手機號,這種小女孩。辦事很難分得清輕重,要是在不合適的場合,給自己亂打電話,那麻煩不就大了?

好歹他也在官場裏混了一年半載了,該懂的忌諱,他知道了不少,劉望男見識過些場面,辦事也還算得體……嗯。海上明月那只是個意外。

劉望男聽到這話,心裏就是一喜,臉上卻是越發地平靜了。“凱琳,你太忠哥是做大事的人,有什麼事就找姐啊,姐不幫你誰幫你?”

凱琳?陳太忠有點奇怪,望男你這是……說誰呢?

“哦,小娟改名字了,”劉望男沖他微微一笑,“呵呵,你覺得這個名字怎麼樣?這可是她自己選的。”

這個世界。變化得也太快了吧?陳太忠有點懵,他當然猜得出,李小娟是覺得自己地名字太土氣才改了名字,凱琳這名字,那倒是洋氣了不少,看來這花花世界,改變一個人真是太容易了。

怪不得《鹿鼎記》上說,皇宮和妓院。都是一等一的兇險所在,看來哥兒們當這個雞頭,果然是有利於修煉啊……

他正胡思亂想呢,包間外進來一位,“哦,小常你在啊,準備好了麼?”

劉望男輕輕一捅陳太忠:這就是那客人了。

聽到那聲音,陳太忠登時就是一愣,再循著聲音望去,果然。這不就是市委黨校的那位涯岸自高、潔身自好、恪守本份、鐵面無私的……閻謙閻教授麼?

“嗯,”常桂芬點點頭,“老閻你帶車來了?”

這二位倒是不見外,當著這麼多人,就談論搬家的事兒了。

“哦,是我自己的車,”閻謙笑笑,臉上露出了些許自傲地神情,“車很一般,就這都不敢張揚呢,呵呵……”

陳太忠在一旁看得大跌眼鏡,這一定不是閻教授,大概、也許、或者是……閻教授的兄弟?

閻謙正笑著呢,眼神一掃,看到了陳太忠,那笑容登時就凝結在了臉上,整個人也呆在了那裏。

被捉了現行了吧?陳太忠心裏好笑,臉上還得強行繃著,這種滋味他嘗過,知道不好受,以己度人,他倒是有點同情閻謙了。

閻謙見他不吭聲,頭一扭,就想往外走,陳太忠手疾眼快,兩步上前就拽住了他,“閻教授,走什麼走啊,你這不是見外麼?”

閻謙用力掙了兩下,哪里掙得脫?

“哈哈,我也在這兒啊,”借著這個機會,陳太忠終於笑出了聲,“大家都是男人,這點東西,

好意思的?”

閻謙愣了一下,下一刻,估計他也琢磨過來這個理兒了,於是轉身,尷尬地笑笑,“呵呵,我說是誰呢,原來是太忠啊……”

人這心裏要是有了鬼,連說話都會客氣許多,以前閻教授張口閉口就是“小陳”,雖然那麼稱呼也很親熱,但眼下這麼稱呼,豈不是更親熱了?

“是我啊,”陳太忠笑嘻嘻地強拉著閻謙坐下,“反正你愛人調研去了,又不在家,著什麼急走啊?先聊聊,等等一塊出去吃點飯吧?”

“我愛人?”閻謙呆了一下,旋即點點頭,“呵呵,對了,上次聽你說,你想去地志辦查點東西是不是?”

哈,態度果然是不一樣了,陳太忠心裏暗喜,看來這人呐,果然是不能做虧心事,他點點頭,“是啊,不過上次你說了,你不合適打招呼啊。”

他的惡趣味,確實有點過分,這種場合,都不忘記戳戳對方的老底,著實不懂得做人之道。

可這世界上的事兒,還就是這麼邪門兒,閻謙本來就擔心他懷恨在心呢,聽得他這麼直言往事,反倒是將心裏的那塊大石頭放了下來。

他非常清楚,像這種小芥蒂,如果雙方願意就此交流,那麼,就沒什麼不可以談的,只要誠意夠,化解矛盾實在太容易了,反倒是那種啥話都不說,專在肚子裏做文章地主兒,才是讓人頭疼的。

可是偏偏地,政府裏的人,大多數還就是那種只在肚裏做文章地,所以,聽到陳太忠這麼說,閻教授也笑起來了,“哈哈,不瞞你說啊小陳,上次不幫你,那是有原因的,我怕你跟我老婆提起手機的事兒啊!”

敢情,上次閻謙要換電池的那個手機,並不是他給自己老婆買的,他是買了送給另一個相好的小姐,那種情況下遇到陳太忠,他怎麼會願意把此人介紹到地志辦去?那不是埋了個定時炸彈麼?

哦,是這樣啊,陳太忠登時就明白了,他拍著大腿,惡形惡色地哈哈大笑起來,“哈哈,閻教授你早說嘛,小陳我可是通情理的人,怎麼會把這事兒告訴師母?”

粗俗!閻謙登時就在心裏給陳太忠下了定義了,像你這種黑黢黢的烏鴉,又怎能理解鳳凰的高潔?

不過,眼下這個當口兒,他自然不會去無故地刺激對方,他送出了一個心照不宣地眼神,“哈,當時我怎麼知道,你也好這一口兒啊?”

大不了,跟他同流合污好了!閻教授心裏哀歎一聲。

有了這樣的認識,閻謙索性就跟陳太忠胡吹亂侃了起來,當今三大鐵裏,一起嫖過娼可也算得一鐵呢,眼下這二位的情形,基本就類似於此了。

陳太忠自覺兩人的關係近了許多,他手中又捏了對方把柄,少不得就要問問閻教授,“我記得黨校沒那麼多收入吧?你怎麼能賺這麼多?”

這廝果然是個粗人!閻謙一向同那些謙謙君子們打交道,哪里會想得到,有一天會有人揪著自己問收入來源?

不過,大家既然已經談得很投機了,他倒也不想破壞氣氛,“呵呵,我在其他地方還帶帶課,有些額外的進帳……”

只是帶帶課,就能有這麼高收入?陳太忠不太相信,只是,他的金錢觀念,比一般人的要淡許多,少不得扭頭看看常桂芬,“哈,還是你有眼光,閻教授真的很厲害哦。”

被他這麼一拍,閻謙登時就有點飄飄然了,男人總是有虛榮心地,尤其是在自己心儀的女人面前,能如此地露臉,實在是大快人心的事,這麼一來,陳太忠在他的眼中,頓時順眼了不少。

“太忠啊,這樣吧,我跟地志辦的幾個人也有交情,回頭我打個電話過去,你直接去就行了,有人問起來,就說是我的朋友。”

我靠,你怎麼不早說?陳太忠真的有點鬱悶了,這讓他想起了楊倩倩幫他借房子的事兒,她說得晚了,讓他不得不強姦了吳言一次,這位說得晚了,他不得不……又強姦了吳言一次,這都是什麼事兒啊。

不過,嚴格說起來,寧家巷的事,倒也算不上什麼壞事,他運氣好化解了,還博了一個“辦事認真”的名頭回來,似乎……似乎也還劃得來?
-------------------------------------------------------------------------------------------------------------------------------------------------------------------

第一百五十二章 破罐子破摔

事實上,陳太忠真有交好閻謙的心思,為什麼呢?因為的教授,既是教授,帶過的進修班肯定少不了,而且這些學生,可全都是官場中人,這是一筆龐大的人脈財富啊。

所以,從一開始,他就沒想難為閻謙,縱然是因為地方誌辦公室那事,他有一點不高興,可是混官場,不是講個大局為重麼?再說他又捉了人家的現行。

“對了,閻教授,你教的那些學生,跟你還有什麼來往沒有?”喝了兩瓶啤酒之後,陳太忠終於試探著發問了。

閻謙也是兩瓶,他只喝了一瓶半,剩下半瓶,卻是常桂芬半推半就地幫他喝了,而且他的酒量似乎還不錯,思路依舊是很清晰,聽到這個問題,他苦笑著搖搖頭,“呵呵,太忠你是想讓我幫你介紹認識吧?”

陳太忠當然要點點頭了,咦?你怎麼會知道呢?

“有朋友這麼問過我,”閻教授自顧自地說了起來,臉上平時講課時的那種意氣風發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其無可奈何的失落,“呵呵,我代課的時候,他們認識我是閻教授,離開了黨校,誰還肯買我的面子?”

“不過是個虛名而已……”他又打開了一瓶百威,嘴對瓶口,“咕咚咕咚”就是一陣猛吹,接著長籲一口氣,“所謂黨校,不過是進身的步驟而已,人家又何必買我這個工具的面子?”

看來,他平日裏也憋屈得久了,借著這個機會,倒也願意發發牢騷。

可是,這不是陳太忠想要的答案,他也打開一瓶酒,攥著酒瓶斜眼看看閻謙,“閻教授,我可是聽說。你跟曾憲紅的關係很好啊,他們敢不買曾書記的面子?”

“都是扯淡,哼!”閻謙冷冷一哼,這個表情,差點讓陳太忠以為他是有意想推諉。

“這麼說吧,太忠。”閻謙脖子一挺,“既然咱倆今天有緣,能坐在一起,別的話我也就不說了,將來你有事找他們,一個電話我還是能打的。”

“而且,他們沒准還真的認你,”其實。有點酒勁的話,閻謙看起來,也是滿有血性地一個人。當然,陳太忠認為,這是他受了自己的人格感召。

他哪里知道,閻謙索性是破罐子破摔了,戴了多年的假面具,一旦被人戳穿,對於講名聲、愛面子的人來說,這個打擊其實挺大的。

“因為你是政府官員,而我……不是!只要有足夠的利益可以交換。你們又有什麼不能談地呢?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那倒是,”陳太忠點點頭,瞥一眼常桂芬,別說,常桂芬還真的看懂了他的意思,手一按閻謙手上的酒瓶,“老閻。喝了這瓶,回頭再喝好不好?今天我不是還要……搬家麼?”

“搬家?”閻謙愣了一下,才緩過神來,笑容滿面地點點頭,“呵呵,對對,搬家,就是搬家……”

這二位搬家走了,李小娟……哦不,李凱琳卻是沒走。“望男姐,我去吧台了,你和太忠哥慢慢地聊吧。”

劉望男不動聲色地點點頭,等她離開之後,才笑眯眯地坐到了陳太忠的腿上,“呵呵,你這傢伙,是不是又看上她了?”

“哪里,”陳太忠搖搖頭,說實話,看著李凱琳,他還真有點眼熱,因為這是他這一世來,見到的女人中,同那些女狐仙最像的一個,尤其是那腰肢,一擺一擺地,真的挺要命地。

可這小姑娘似乎挺信任自己的,這麼一來,他倒感覺有點不好意思下手了,當然,換做是一年前的他,說下手也就下手了,可眼下,他地性格不是變了一些麼?

“少嘴硬了,”劉望男的蔥蔥玉指輕輕地戳一下他的額頭,“你們男人,不都是這樣麼?吃著碗裏的,還看著鍋裏的,說良心話,你不想雙飛?”

雙飛?想啊想啊!陳太忠點點頭,這麼刺激的玩意兒,他還沒玩過,而任嬌又不想跟他“鏘鏘三人行”,不得不說,一想到這個,他心裏真的還有點遺憾。

“可是……”他有點遲疑。

“可是什麼啊,小姑娘對你也滿有意思的,這個我再清楚不過了,”劉望男媚眼如絲地望著他,嘴角也撇到了一邊,“放心,我負責幫你做工作,這個我拿手,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陳太忠也不假惺惺了,立刻單刀直入,“多少錢?你說個數兒吧。”

在他看來,人民紙可以搞定一切,凡人,尤其是女人

不就是這點東西麼?

“什麼錢不錢地?”劉望男小嘴一撅,左手直探他的胯下,攥住了那一團,輕輕地揉動著,“我只是不許你忘記我!”

高手!陳太忠分不清這話的真假,不過,他也懶得去分辨,不忘記你,那很容易嘛,“呵呵,這你還用擔心麼?到時候,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

他想的是,劉望男多得點仙靈之氣,對她的身體會有極大的好處,不過這話一出口,他就覺得有點不對勁:這幾句臺詞……好像是西門慶和王婆說的?

“我現在就要……”劉望男地手上,開始發力了,捏得他舒爽無比。

雖然下午才剛跟吳言有過糾纏,可他的身體真的不錯,三兩下,就雄氣昂昂地劍拔弩張了。

“等等,”想到吳言,他登時又想起了點東西,“我有事要問你……”

“咱們可以邊那啥邊說啊……”劉望男的聲音變得低沉和沙啞了些許,沖著他的耳朵輕輕吹一口氣,“好人,先把門鎖了吧……”

陳太忠也有點憋不住了,抱著她直接站了起來,走到門口,搭扣一搭,“望男,你說,要想讓一個女強人心服口服,得採用什麼法子?你是女人,應該知道吧?”

等他再次坐進沙發,劉望男身子一展,離開了他的懷抱,拉鏈一拉,身下的短裙就開了,她一邊彎腰脫下短裙,一邊發問,“什麼樣的女強人啊?你說得細一點,不過,女強人……很難說哦。”

透過她黑色的連褲絲襪,陳太忠能清楚地看到裏面的白色小三角褲,他咽一口唾沫,“嗯,是這樣,我把一個女區委書記……強姦了……”

“強姦區委書記?”劉望男地雙手,正搭在褲襪邊上,剛要向下褪去,聽到這話,手上的動作,不由得緩了一緩,不過,她似乎對陳太忠的信心十足,下一刻,褲襪向腳踝上褪去,兩條白生生、圓滾滾的腿,就出現在了陳太忠的眼前。

“是啊,我強姦了她兩次,”陳太忠的手,不由自主地搭上了她的大腿,不住地輕撫著,手感綿滑細膩圓潤,一點都沒有鬆弛的感覺。

“還兩次?呵呵,被強姦也能上癮?”劉望男笑了,小手一鉤,那條小小的白色三角褲向下脫落,露出了那令人銷魂的方寸之地。

她背對著陳太忠,右手從兩腿之間向後探去,捉住了他才釋放出來的赤裸裸的龐然大物,輕輕地撫摸兩下,“哦,好像又大了一點……”

下一刻,她引導著他進入了自己的身體,雪白的臀部緩緩地坐到了陳太忠的身上,來回起落幾下,等到完全吞沒了他的時候,才發出了一聲滿足的感歎,“哦~”

陳太忠的手也沒閑著,雙手探入她的內衣,從背後解開了胸罩上的掛鈎,緊接著就向前伸去,兩團豐滿頓時盈盈在握,他都快成熟練的技術工人了。

劉望男的臀部左右扭動兩下,再次長出一口氣,“嗯,你說說細節,我幫你分析分析。”

陳太忠感受她的腔道在不停地擠壓著自己,正是那錦鯉吸水的功夫,登時苦笑一聲,“你這個樣子,叫我怎麼說啊?”

“那就等等再說唄……”劉望男扭轉頭來,主動送上了香吻,兩個人的舌頭登時攪在了一起……

半小時後,包廂內話音再起,那是一個嬌柔的女聲,“嗯,不許出來。”

“軟啦……”男人的聲音,聽起來有點苦惱。

“沒事,我知道,你呆著不動就行,”女聲介面了,“嗯,說說看,你是怎麼強姦了那區委書記的?”

說不得,陳太忠又把往事重新訴說了一遍,當然,為了表示自己占理,做人不操蛋,他自是要把前因後果講清楚。

“這個女人,對你有意思,這個我絕對肯定,”劉望男的身體內,還停留著陳太忠的一部分,可倒開始為這個男人出點子,幫他算計另一個女人了,不得不說,女人確實是一種奇怪的生物,“嗯,讓我想想……”
作者: s90755    時間: 2009-8-10 07:31 PM

第一百五十三章 處心積慮

“……這樣吧,你再說說這女人的性格?”

等劉望男又多瞭解了點東西之後,她終於幫陳太忠想出了應對的法子,那就是,繼續在吳言面前保持強勢,但是,時不時地,也要展現點柔情出來。

“……這種女人啊,就是欠調教,兩手要有,一手軟,一手硬,放心,有我幫你,一定拿下她!”

這倒是個法子,陳太忠不禁點點頭:看來這個“調教師”,還真的是名副其實啊!

他正在這裏琢磨呢,劉望男轉頭看看他,她臉上的潮紅尚未退去,眼中的媚意絲毫不減,低沉的聲音再度響起,“你說說看,那兩次,你是怎麼強姦她的?我要聽細節,越細越好……”

兩個人正以男女間最契合的姿勢黏纏在一起,講這些,陳太忠當然也不怕難為情,只是,講著講著,他愕然發現,自己的下面,又硬了起來。

發現了這個,他禁不住就想動動……不動的話,它漲得難受啊。

劉望男卻是雙手後探,按住了他兩側的胯骨,“先別動,講完再說……”

陳太忠終於知道,為什麼女人也愛看黃色錄影了,敢情這東西,確實有助興的效果,等他磕磕巴巴地說完,劉望男的體內,已經是一團火熱了。

“好人,用力……”女聲終於發出了總攻的命令。

於是,房間裏又響起了“吧嗒吧嗒”,那狗舔稀粥一般的聲響……

兩天之後。陳太忠安置下崗女工的事蹟,終於見報了,不過很遺憾,這個功勞,真地被街道辦分去了不少,而且,橫山區區政府也沾了一點邊,至於說他的名字。在兩千字左右的文章中,只出現了六次,報導中更多講述的,是如何學習這種經驗。

這一刻,他深切地感受到了那句話的威力:任何個人的傑出成績,都離不開組織的培養和支援,離開了組織,你什麼都不是!

不過。報導中並沒有單純地給他造成鬱悶,值得高興的事情,也是有地。

報導在末尾,含含糊糊地提了一下。前開發區政法委書記,現橫山區地方誌辦公室主任陳某人,在記者趕到現場採訪的時候,正在同一起醜惡現象做鬥爭,他不畏黑惡勢力的強大,挺身而出,儘管肉體上受到了若干傷害,但最終還是保護了國家財產的安全。

雖然這個小小的PS,說得非常地含混。不過,還是讓陳太忠有些略微的不解,最近他整日裏琢磨報紙,總覺得寧家巷的事,既然組織上決定了要低調,為什麼報社還有捅出來的勇氣呢?

待到把報紙一翻頁。他才恍然大悟,這篇報導地背面,是半版的“海上明月大酒店”的廣告,廣告說,手持此報紙剪下的部分,可以享受大閘蟹三十八元一隻優惠價之類地。

不錯,這個玩意兒,真的不錯,他正在這裏美不滋滋地翻閱,享受著那種視覺衝擊所帶來的快感的時候。李麗紅李大姐又發話了,“陳主任……”

這又是要早回家了吧?陳太忠眼下心情大好,頭也不抬地輕笑一聲,“呵呵,有什麼事?”

“我聽說……”難得,李麗紅的話,居然換了開頭,不是什麼家啊房子啊兒子啊之類的話了,“聽說,區裏有意思把你調到府辦,過渡一下,然後讓你去區房管局?”

房管局?陳太忠有點奇怪,現在鳳凰市的房改,正在火熱進行中,區房管局,基本上同區政府的關聯已經很少了,大多時候,都是接受市房管局的垂直管理,橫山區想塞人進去,倒不是不行,不過那樣地話,怕是不能安排什麼合適的職位吧?

“那咱這地志辦怎麼辦啊?”陳太忠撇撇嘴,說實話,現在,他反倒是覺得,這個地志辦,倒也未必是一無是處了,因為,他可以借著報紙上的這點東西,正大光明地向區裏提建議——咱們是不是可以考慮學習一下寶蘭區的先進經驗,也開發一下區裏的旅遊資源啊?

只是,他眼下借了市地志辦一大堆資料回來,還沒來得及仔細琢磨和整理,他不想被人看了笑話,也不想被人指責“嘴上無毛辦事不牢”之類的。

所以,在計畫中,他原本是打算用上半個月地時間來整理,再用上十來天去現場一一落實,最後整理成文,才能上交。



調走,那不是……白費功夫了麼?到了房管局那裏,過了,真是讓人苦惱。

而且,他也不知道,區房管局那裏有什麼崗位在等著他,無非是個正科編制的小局,又有什麼意思?

“我只是聽說,”李麗紅笑笑,將手中的抹布搭在臉盆架子下,坐回了她的座位,“聽項區長的意思,好像是說你對維護公共財產挺熱心的,沖勁兒也足……”

哦,對了,寧家巷那裏,哥們兒是幫著收回了八間公產房來的,陳太忠算是隱隱明白這次調動的緣由了,不過,說我“沖勁兒足”?看項大通這意思,把我調到房管局,是去……當打手麼?



“只是個意向,呵呵,”李麗紅沖他笑笑,“對了,陳主任,我兒子學校裏要他們……”

敢情,她是拿了捕風捉影的消息,先討好一下陳太忠,目的所在,還是想早點離開,早點回家。

陳太忠卻是被這個消息勾引得有些浮想聯翩,聽她這麼一說,笑著點點頭表示同意,卻是根本沒聽清,這次李大姐是用了一個什麼新地理由。

去房管局的話,該怎麼展開工作呢?他已經開始琢磨了,這次,一定要在調動之前,就拿出點自己的意見,將來開展工作時,也不會有人覺得他處心積慮地想出風頭,雖然他確實是“處心積慮”了。

對李麗紅的話,他沒打算全信,畢竟,比之街道辦,在區裏工作,嚼舌頭的人要少一點,資訊也會模糊很多,風言***傳得不會那麼肆無忌憚。

可是,沒準備的話,萬一傳言屬實,工作肯定是要被動很多的,所以他不得不仔細地考慮考慮。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琢磨這件事的時候,吳言正在同項大通進行電話溝通,“什麼?讓陳太忠去房管局?這個,項區長是不是再考慮考慮?房管局這個地方,對的大都是普通居民,我覺得他的工作作風很生硬,會不會引起什麼不好的後果?”

我就是知道他生硬,才想往房管局劃拉呢,項大通聽到吳書記不贊成,沉吟一下,終於回話了,“嗯,吳書記你考慮得很周全,是我疏忽了這個問題。”

掛了電話,項區長重重地往椅子上一躺,這個陳太忠還真是奇怪啊,東書記一定要把他留在地志辦做什麼呢?

他可沒想到,這是吳書記跟陳太忠的私人恩怨,只當是章堯東這麼做,必定有其用意,難道說,是想學素波市的寶蘭區麼?

陳太忠根本不知道,看了那篇報導後,項區長也早有心學習一下寶蘭區了!

項大通本身就是所謂的高學歷幹部,又主抓政府工作,對於橫山區的經濟發展,他肚子裏還是有些規劃的,可是,這規劃再好,也得有人操作不是?

區裏的事兒實在是太多了,項大通肯定不能方方面面都招呼到,尤其是對他來說,貿然地發起一個涉及市里其他部門的倡議,也是很不合適的,要是橫山區有人提議,他倒是可以大力支持。

這就是通常情況下所說的“想說的人不做,想做的人不說”,不得不承認,陳太忠和區長的不謀而合,在某些規則的主導下,被硬生生地擦肩而過了。

吳言反對將陳太忠調走,這件事讓項大通有點奇怪,可正是因為如此,他倒越發地不能示意陳太忠去琢磨寶蘭區的經驗了,說不定章書記想主抓這事呢,我且暫不言語,站在一邊觀望風頭即可!

陳太忠等了好幾天,都沒等到府辦的主任找自己談話,一時間就有點心灰意冷了,還好,黨校開學了,他自覺得左右閑得無事,就請了假,去素波市轉了一圈,等再回來時,已經是五天之後了。

他不是第一次來素波市,上一次考試就來過,不過那次趕時間,他是匆匆地來了,考完了就走,根本沒顧得上玩耍,這次的時間,就要充裕許多了。

這次的素波之行,還是讓他大開了眼界,雖然外界傳言,鳳凰市經濟發展極為快速,差不多可以同素波市平起平坐了,但真正走過一趟,他才明白,這個“差不多”實實在在還是差得很多!

別的不說,只是在函授班的開學儀式上,他就聽說了,自己的這個班裏,有三個同學,是號稱身家千萬的富豪!
-------------------------------------------------------------------------------------------------------------------------------------------------------------------

第一百五十四章 早知道多打幾個

九七年那陣,有個十來八萬的,就算得上小富了,若是身家過了百萬,那絕對就會成為老百姓口中的傳說人物了,至於千萬富翁——除了玩貸款的,真的有人身價千萬麼?

陳太忠班裏的那三位,是千萬級別的富翁,這一點,連負責接待的老師都知道,人家來黨校上學,根本不親自來,只是派了秘書之類的,領了教材回去就算完事。

換了在鳳凰市,不管玩不玩貸款,這種千萬富翁或者還能數出一些,但指望有三個同時出現在一個班級,那基本上是天方夜譚。

對一般的企業家來說,上黨校和上其他的成人大學,沒有什麼不同,不過,既然可以濛濛外行,為什麼不上呢?

所以,陳太忠很有些感觸,上一世只知道修煉了,真不知道,人世間還有這麼多值得爭執的地方,也不知道,還真有那些奇人異士,在不同的領域也是各領風騷。

等他回來之後,也沒有就去上班,而是四下裏轉了轉,他是拿著通知書以上學的名義請的假,假期足有一個月。

陳太忠心裏想的是,反正地志辦的工作,基本上陷於停頓狀態了,有這時間,不如在鳳凰市里多轉轉多看看,對比著素波市的印象,琢磨一下有什麼值得借鑒的地方,沒准能發現一些什麼新的亮點。

哥們兒這麼做,也算是體察民情了吧?

誰想,平日裏他無事都要生出點事端來,可眼下他打算老實看幾天的時候。他的頂頭上級,橫山區政府辦主任馮雷地電話打了來,“小陳,報名的事兒還沒辦完麼?辦完快點回來,區裏找你有要緊事兒!”

終於要調動了?陳太忠心裏登時高興了許多。

不過,他嘴上肯定不可能這麼說,“完倒是完了,不過我手上還有點私事啊。這次我請假一個月呢,馮主任,區裏有什麼要緊事嗎?”

這是順手的人情,不賣白不賣,借此,不但能一探馮主任這個電話的來意,到時候提前銷假,不也算得上是積極認真的工作態度麼?

“是關於你工作調整的事兒。”馮雷倒是沒因此惱火,而是笑嘻嘻地通知他,“呵呵,是好事兒呢。抓緊時間,爭取明天趕回來。”

好事兒?陳太忠拿著手機,久久都沒反應過來,橫山區不是那些由縣改成的區,這裏屬於鳳凰市地區的中心區,這種房管局,市房管局垂管地力度相當大,沒啥太大的油水可撈。

去了房管局,他絕對不會是一把手。而且,他又不是一個在乎錢的,所有的工作還得從頭來過,真算不得什麼好事。

不過,最讓他奇怪的,還是馮雷的態度。馮主任認為這是好事,倒是能理解,因為相比之下,絕大部分人都會認為是好事,有實權比沒實權強,有點油水,比乾巴巴地翻書強,可是……他為什麼會這麼高興呢?

而且,還要我趕著回去,合著別人比我還著急?

這個謎底。在第二天揭曉了,敢情,陳太忠要去的不是房管局,而是……市委辦!

一個區級的副科編制地辦公室主任,直接去了市委辦,這個消息,對任何人來說,都是值得恭喜的,那可是核心的核心層了!

這種情況,馮主任是那個態度,倒也不足為怪了。

不過,市委辦對陳太忠,是臨時借調,他的組織關係、人事關係都還放在區裏,所以,馮雷還能吆喝上兩聲,要他早點回來。

陳太忠也有點意外,他意外地是將他調到市委辦的原因,是的,市委之所以將他調到市委辦,不是因為他在安置下崗女工方面做得優秀,而是因為他在寧家巷打了一架!

海外的家回來了,他們要在天南省投資!

陳太忠在素波市轉悠的時候,章堯東正陪著副省長許紹輝在省城裏接待家來人,只是,出身鳳凰市的家,對自己的老家不是很感興趣,他們只想在素波市投資!

對范曉軍來說,家人在哪里投資都無所謂,最關鍵的,是把這幾個億的資金留在天南省,而不是讓它長了腿去廣東上海什麼地方去!

可對章堯東來說,這就是至關重要地問

這錢落在哪里,哪里就要得相當大的好處,他雖是好權,可對政府工作那一套相當地熟稔,前文早就說過,他一直就是搞政府工作的,對於這項投資所能帶來的好處,他實在太清楚了。

直接投資,或者前期只有那麼三四個億,可姑且不談後期可能追加的投資,只說是先期這幾個億,能帶來的好處就太多了。



這是純粹地資金,而且是要辦實業的資金!

這筆錢一旦投下,可以推動關聯產業的發展,促進落地區域的經濟建設,拉升周邊的消費能力,地產也能跟著增值,還能解決一部分人的就業問題……好處實在實在是太多了!

章堯東怎麼能坐看家人把錢扔在素波市?

可是,這次陪著許紹輝許副省長的,不單有他,素波市的市長朱秉松時不時也來轉一轉,朱市長不但是省城的市長,還是省委常委和天南省副書記,這哪里是他章堯東扛得動的?

章堯東想進步,朱秉松也沒道理不想去盡力打造一個“繁榮富強”地素波市,所以,在鳳凰市風頭無人能及的章書記,只能老老實實地做個純粹的陪客!

這麼下去肯定是不行的,章堯東尋個機會,私下邀請家人,有時間,可以回老家看看嘛,看看鳳凰的山鳳凰的水,還有家鄉的父老鄉親。

家這次回來的,是老中青各一,帶頭的叫天嘉,據說還是越的七十幾代孫,中年人是他的次子喜藍,青年是他的長孫瑞遠。

天嘉對這個建議含混得很,似乎他對自己的老家,沒有什麼太好的印象,老頭都不言語,那兩位更是不方便說什麼了。

到後來,朱秉松朱市長似乎對家不是特別上心了,在章堯東的百般鼓動下,天嘉終於決定,近期去鳳凰市轉轉。

章堯東得了這個消息,馬上開始著手張羅此事,不過,家的財產,留下的真沒什麼了,就連祖宗祠堂都被拆了,還能有什麼?

慢著,似乎……似乎寧家巷裏,還有些房子沒動過?

這一查,大家才發現,好懸!僅剩的偏東的房子,都差點在幾天前被拆了!

於是,陳太忠再次浮出了水面,章堯東立刻親自拍板,這個小陳不錯,關鍵時刻能大力保護國家財產,硬是要得,把他借調到黨委辦來,嗯,到時候協調招商引資辦的人,儘量留住家人,留不住人,也要把錢留住!

這個決定,連吳言都不能說什麼,她是鐵了心要為難陳太忠了,可自家老大發話了,她又不能戳穿那些醜事,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了!

早知道襲警也能上進,哥們兒該多打幾個員警啊!

陳太忠對這個變故,實在有點哭笑不得,這實在是大違他的初衷的,不過不管怎麼說,他必須馬上去市委辦報到了。

去了市委辦,他才知道,嚴格地說,他是進了計委和府辦聯合組建的招商引資辦公室了,現在的他,算是計畫委員會的人。

招商引資辦在鳳凰市人文氣氛最濃厚的文廟區,市委市政府都在這裏,市直機關也奇多,道路、環境等方面的設施很完善,就連人行道上的行道樹,也要比別的城區粗一些蔥郁一些。

招商引資辦的主任是計委主任秦連成兼任的,也是副廳級別,年紀大約四十六七,算得上是年富力強,他不屬於四大派系中的任何一派,據說,此人在天南省高層有奧援,倒是無須投靠任何一方。

不過,是人就要有立場,從這點上講,他還是比較偏向段系的,道理很簡單,段衛華的年紀比他大那麼七八歲,又不是那麼強勢,沒什麼太大的利益衝突。

章堯東跟秦連成的關係,就很一般了,兩人都很強勢,章書記比秦主任大點也有限,雖說計委是黨委的下屬機構,可兩人的先天條件就有點相克,就算雙方刻意回護,也近不到哪一步。

秦連成個子不高,人卻長得很英俊,看上去不過就是三十四五的模樣,對陳太忠的報到,他只是淡淡地點點頭,就安排了綜合辦的主任去分派。
作者: s90755    時間: 2009-8-10 07:32 PM

第一百五十五章 憤憤不平

綜合辦的李繼峰主任知道陳太忠是章堯東欽點的,不過他太瞭解此事了,才覺得,章書記要這個小陳來,十有不過是在家人來的時候,打打人情牌而已,等這件事完了,這廝肯定是從哪里還要回哪里去。

李繼峰清楚,現在招商引資辦待遇好,所以,裏面多半都是靠關係辦事的人,將來要調來的人員,恐怕還是那些頭頭腦腦的子女,那對眼前這麼個臨時人物,安排不安排吧,沒的還得多安排一套辦公桌椅出去。

他隨便吩咐了兩句,“嗯,既然你的組織關係和人事關係都還在橫山,那你就先呆在橫山吧,每天過來轉轉就行了,對了,手機記得要24小時開機,這個很重要,既然來了市里,工作的要求就高了,不能再搞你們區裏那一套了,你要有這個覺悟!”

說穿了,他不過就是想省套桌椅的同時,還能隨時聯繫上陳太忠就是了。

這話讓陳太忠聽得有點糊塗,這裏的辦公環境很不錯,跟他那個破破爛爛的地方誌辦公室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當然,這是鳳凰市對外招商引資的視窗部門,怎麼可能差了?

那為什麼不讓哥們兒在這裏辦公?想到這個,他心裏就有點憤憤不平,是人都有點虛榮心,而他的虛榮心比旁人還要強上很多,想到對方這麼怠慢自己,心頭禁不住就邪火上升。

而且,既然都被借調來了,讓我平時呆在橫山區。那不是找樂子給人看麼?

陳太忠見李主任說完轉身就走,可見其心裏,對自己在招商引資辦的前景,已經不是很看好了,說不得也悻悻地離開了。

這個侮辱,***有點大啊,走在路上,陳太忠一直不停咬牙切齒。這才是正經的“乘興而來,掃興而去”,我招你們惹你們了?看我不順眼,不用搞這個借調嘛,這不是故意給我難堪麼?

這件事他越想越生氣,越生氣還就越想,最後索性橫下一條心了,你們不是要招商引資麼?靠。既然你們拿我當一塊抹布,隨便用用就丟掉,那咱這抹布,乾脆用來抹黑鳳凰市玩好了!

就算有人怪罪下來。大不了這個官我不當了,也去開一家娛樂場所,哼,皇宮裏能修煉,妓院裏一樣能修煉!

這一刻,他甚至有點慶倖自己有點先見之明,嗯,虧得哥們兒做雞頭,也有一點點經驗了。再開一家歌城,把劉望男什麼地,統統拉過去,吳言那娘們兒,惹得我火了,就逼她去歌城陪人唱歌。讓你再得瑟!

咦?吳言?想到吳言,他又想起了自己同劉望男的對話,望男早就要我好好調教調教吳言了呢,平日裏,沒敢動手調教,那是怕把人家逼急了,現在既然有了最壞的打算,那這個調教,似乎就可以考慮了吧?

看看天色還早,陳太忠晃悠著回了橫山區。正走著呢,迎面正正地撞上了岑廣圖,“哈,太忠你回來了?”

嗯?陳太忠有點迷糊,馮雷把我叫回來的,而且還借調走了,你這個副書記居然不知道?

岑廣圖還真不知道,他笑著拍拍陳太忠的肩膀,“呵呵,前幾天跟吳書記說起你,吳書記還說,你學習要請這麼長時間的假,有點可惜……”

吳言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呢?等岑書記離開,陳太忠禁不住琢磨了起來,不過,下一刻他就拿定了主意,管她什麼意思呢,既然決定下手了,還考慮那麼多做什麼?

不過,今天十分不湊巧,吳言去市里開會了。

雖說晚上他可以再去她家裏,可劉望男說了,若要調教女強人,一定要在她感覺自己最有掌控能力的場合,所以,陳太忠還是把調教的場所定在了吳言地書記辦公室中!

“對普通女人來說,循序漸進是個不錯的法子,逐步地、一點一點地打消她的自尊,不過對那個吳書記,一上來你就要窮追猛打,千萬不要給她任何反抗的餘地,事實上,你能連著強姦她兩次,已經有了一個好的開頭。”

陳太忠還記得,劉望男說這話時的眼神,那張充滿古典美的臉上,不但有著嫵媚的笑意,戲謔地眼神中,更是隱隱藏了一絲陰謀即將得逞的冷酷和得意。

既然他不想在橫山區這裏常呆,少不得又去街上轉轉,結果這一轉,遇到了熟人!



那熟人卻是很不希望見到他,當陳太忠出現在他的面前時,此人的臉上先是出現了諂笑,隨即,這諂笑就凝固在了臉上,下一刻,變為了迷茫,再下一刻,就轉變成了駭然。

“啊~~”那廝一聲慘叫,站起身子就沒命地奪路而逃,連擺在自己身前裝滿零鈔地破碗都不要了。

裝滿零錢的破碗?沒錯,這是一個要飯的,而且是身強力壯的那種。

只是,當一個人沒了雙臂,再身強力壯也有要飯的理由了,此人正是在長途汽車站“仙人跳”了陳太忠的那位,那個光頭壯漢。

陳太忠早就沒了收拾此人的興趣,不過,此一時彼一時,那時他的不知道自己在東臨水能呆多久,自然無所謂,可眼下自己已經回到了鳳凰市,那這種人渣遇不到就算了,眼下既然遇到了,自是要殺人滅口的。

無論如何,取人雙臂已經夠得上重傷害了——不管傷人者有什麼理由,所以,他絕對不會留著這個人地性命,任由其胡說八道。

大漢沒了雙臂,保持平衡的能力就欠佳了,雖然身後追著一個殺神,但他依舊跑不快,倒是在短短的三百多米內就連摔了兩個跟頭。

看著他這狼狽樣,陳太忠的惡趣味再起,他也不跑快,只在此人身後跟著,等到那人摔倒時,他還要略微地停一下腳步,以便等待對方爬起來之後繼續跑。

追人,這可是個技術活,不過,陳太忠的速度比對方高出不知道凡幾,而且,在他的上一世中,別說追凡人了,就是追仙人也追得數不勝數了。

所以,有意無意之間,光頭漢子就被他逼進了一條狹窄地胡同內。

挺能的嘛,你跑啊,你再跑啊!陳太忠心裏狂笑不已,他知道,穿過這條胡同之後,前面不遠就是一片被房地產開發商圈起來的荒地,到了那裏,大漢的這條小命,就算交待了。

他正逗弄得開心呢,前面胡同拐彎處,驀地出現了兩個人,陳太忠心裏一驚,登時捏個法訣,整個人就不見了蹤影。

越是這種時候,他的腦瓜越是靈活,他不但將自己的身子模糊化了不少,而且,為了防止那大漢邊跑邊喊“救命”,他直接丟了一個“莫言術”過去,省得自己在逗弄人的時候,出現什麼意外。

可眼前出現的那二位元,卻是他認識的人:開發區派出所的副所長、同古不對路地張曉幻,另一個則是他早就要聲稱要人家去討飯的王姓小員警。

那天,小王同學非常不買他的面子,陳太忠把這事跟古說了,要古所長找機會好好收拾收拾此人。

孰料,古卻是有點為難,他也早想收拾小王了,可張曉幻同他作對,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護住個把人的能力還是有的,而這裏是鳳凰市,他也玩不到一手遮天那麼大。

到得後來,古讓副局長劉東凱收拾了一下,雖然事情的結局,是劉副局長顏面掃地地退讓了,可古所長也不得不暫時收斂了些許,收拾小王的事,就徹底地擱置了。

而在陳太忠的眼中,這小傢伙可惡歸可惡,要讓他親自出手來收拾,那顯然還不夠斤兩,丫配麼?

小王正跟張副所長說說笑笑呢,忽見眼前沖過來一個衣衫襤褸的漢子,而且,這漢子還是沒了兩條胳膊,像足了那些來鳳凰討飯的盲流。

“站住!怎麼回事?”他身子一橫擋在了路中央,厲聲發問了,這事兒看起來挺蹊蹺的,而對方的武力值基本接近於零,他倒也沒什麼可怕的。

他倆穿了便衣,那漢子跑路正跑得辛苦,哪里肯聽他唧歪?說不得頭一低,就要硬生生地從他身邊溜過。

面對這種情況,小王一伸手,下意識地伸手去撈對方的胳膊,撈空之後才反應過來人家根本沒有胳膊,於是腳下伸出的絆人的那條腿,越發地用力了。

當著張所,要是讓這人跑了,他的面子就算掉地上了!

誰想,那漢子根本沒防了他還有這麼一手,被這強力一絆,身子又因為失去了雙手無法保持平衡,整個人淩空飛起,“啪”地一聲重重地落在地上。

頓時,小巷內,鮮血四濺!
-------------------------------------------------------------------------------------------------------------------------------------------------------------------

第一百五十六章 相片

看著兩個員警在那裏面面相覷,陳太忠心頭竊喜,找個方,顯出身來,從須彌戒裏拎出那個抄自舒城家裏的“拍立得”,立刻就劈裏啪啦地開拍了。

小王員警傻眼了,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這一腳能有這麼大的威力,等他定定心神,上前試圖拽起那漢子時,突然發現,漢子的身體軟綿綿地,竟然沒有任何的反應。

不是吧?小王慌了,伸手摸摸對方胸口,心臟不跳了,再探探口鼻,也沒有呼吸的跡象。

完蛋,人死了!

陳太忠一邊偷拍一邊偷笑,哈,原本我打算白白地弄死他呢,沒想到啊沒想到,眼前倒是有了頂缸的了,真是一舉兩得。

小王站在那裏,愣了足有十秒鐘,終於一擼袖子蹲了下去,就在這時,張曉幻在一邊發問了,“喂喂,你要做什麼?”

“急救啊,”小王抬頭看看領導,“他的呼吸和心跳都停了,這傢伙的身體,真的太差了……”

“你有病啊?給我站起來,”張曉幻的眉毛緊皺著,兩步走了過去,拽起小王就走,腦袋還在四下不停地轉著,“他怎麼跑這麼快呢?是有人在追他嗎?”

小王也警惕地掃視一下四周,放低了聲音,“張所,沒人……”

“那快走,”張曉幻不由分說,拉著小王快步揚長而去,“這事兒說得清楚麼?萬一救不活呢?……別看了,快走吧……”

兩人著急脫身,怎麼能想到,在一個陰暗的角落裏。有一雙幸災樂禍的眼睛,一直在觀察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哈,這事兒越來越有意思了,陳太忠再度隱起身來,殺人潛逃?這罪名可是大了去了,可惜,這片兒是義井街道辦地,歸義井派出所管。要是歸開發區,那他就直接通知古了。

不管怎麼說,他手裏又多了些別人的把柄出來,該如何利用這些把柄,他還沒想好,反正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兒,想不好就回頭慢慢想唄。

捏了人把柄,索要好處的事兒。他以前也做過,不過,那時他做買賣,基本上都是強買強賣的那種。現在他自覺情商指數大進,那眼前這件事,當然是要好好籌畫一番,否則怎能顯出他的手段?

有了這樁奇遇,陳太忠的心情登時就開朗了起來,照片這玩意兒,真是個好東西,任你臉皮再厚,手段再高。後臺再硬,面對如此鐵證,再狡辯還有什麼意義麼?

我是不是該拍點吳言的裸照?這個念頭,不由自主地湧上了他的心頭,尤其是剛跟她那啥完之後,在她兩腿之間體液混合地狼藉之處。拍幾張特寫?

這個念頭,對他實在太有誘惑力了,想到自己以後只要有意無意地暗示一下,堂堂的正處級女書記就得俯首貼耳地聽命,這種成就感,簡直是每一個男人的夢想!

不過,這麼做……似乎有點操蛋?陳太忠一時有點拿不定主意,算了,這只當是最後的手段好了,太沒品的事情。我陳某人不屑為之,嗯,暫時不屑為之!

接下來的兩天裏,吳言一直在東忙西忙的,陳太忠遲遲找不到她落單的時候,準備好地調教手段,也無法展開,倒是在第三天傍晚,綜合辦的那個李主任給他打來了電話。

“怎麼下午沒開機?”李繼峰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嚴厲,“我不是讓你二十四小時開機的麼?你們橫山區地人,都是這麼做工作的?”

你腦子進水了吧?陳太忠從耳邊取下手機,拿著看看,想也不想就掛斷了電話,下午哥們兒在吳言辦公室裏呆著等人呢,媽逼的你想讓我的隱身術再失靈一次啊?

他已經打定主意了,實在不行就脫離官場,所以,聽到李主任的這種口氣,新仇舊恨登時湧上心頭,你不是挺能的麼?連個辦公位置都不給我安排,現在還跟我這麼說話,那我又何必賣你的面子?

聽到電話裏傳來“嘟嘟”的掛斷聲,李繼峰登時就傻眼了,他想了想,又撥了一次那個手機號,一開始,手機裏又傳來了振鈴聲,不過,很快,聽筒中就響起了甜美的女聲,“您撥打地電話已關機……”

敢情,陳太忠嫌他吵得麻煩,直接把手機關掉了。

這下,李主任可真的傻眼了,

沒有想到,一個小小的副科,居然敢這麼不給面子地掛掉,而且,還是兩次。

家的人,大約會在傍晚趕到鳳凰市,他中午得到了消息,按說,聯繫陳太忠,有足夠的時間。

一開始,李主任並沒有太把這個通知放在心上,他心裏非常清楚,陳太忠的作用是有限地,所以,當他打陳太忠手機,對方提示關機的時候,就放下了這件事。

按說,家人初來乍到,為其接風的檔次絕對低不了,章堯東未必會出席,但段衛華十有會露面,再加上市政府秘書長景靜礫、招商辦主任秦連成等人,這樣的陣勢裏,插得下一個小小的地志辦主任麼?

但是,半個小時前,他知道自己錯了,因為秦連成專門把他叫了過去,“那個陳太忠呢?快點把他叫過來,我有些話要跟他說說。”

李繼峰登時就傻眼了,支支吾吾地解釋,“嗯,他出去了,我……我正在聯繫他。”看到秦主任一本正經的樣子,他哪里敢解釋,自己自作主張地將人攆出去了?

“胡鬧!”秦連成的臉登時就拉了下來,接著他低頭在面前的便簽紙上寫著什麼,頭也不抬地吩咐,“馬上把人給我追回來,你不知道為什麼專門要把他借調進來麼?”



這下,李主任就傻眼了,他哪里能想到,這個陳太忠會得到領導如此的賞識?我是不是在對他的處置上,犯了點經驗主意地錯誤。

於是,接下來的半個小時裏,他不停地在給陳太忠打電話,只是,人家都關機了,他有再多的手段,也施展不開。

“這年頭,雞肋也牛逼起來了?”李主任愛看《三國》,對楊修很有印象,一邊打電話,一邊恨恨地低聲叨叨著。

一不小心,他這話被路過的業務科科長張玲玲聽到了,禁不住訝然發問,“地雷你這是嘀咕什麼呢?怎麼一臉苦大仇深的樣子?”

“還能有什麼?”李繼峰撇撇嘴,他長得矮矮胖胖的,慣熟的人,私下都管他叫“地雷”,不過,正如大家所知道的,官場上講究實在太多了,不慣的人敢這麼叫的話,肯定會引起一些麻煩。

“就是那個橫山區借調來的小副科嘛,真是的,不知道秦老大看上他哪一點了,非要我馬上聯繫到他。”

“你是說那個陳……陳太忠?”張玲玲的馬上就反應了過來,臉上登時駭然失色,“你不會……到現在都沒聯繫上他吧?”

“是沒有啊,不過……這很重要麼?”李主任的手停止了按鍵,一臉的茫然。

“你……你慘了,快點聯繫吧,”張玲玲搖搖頭,低聲發出了警告。

敢情,這次家人肯這麼快地趕來鳳凰市,陳太忠居功不小,這是張科長剛剛聽說的。

天嘉是家的長房長支,他是日本人打進到天南省時,隨著家人遠赴海外海外,其時,他已經懂事了,等到日本人走了,他想回來的時候,解放戰爭又爆發了。

等大局初定的時候,海外的家聽說自家的土地被土改了,產業也被充公了,心裏的怨恨,那是可想而知的,那時天嘉已經是青年了,也深深地受到了這種怨恨的感染。

這幾年改革開放,家人為了逐利,重新回到大陸,天嘉年事已高,對很多事情看得也淡了,但是說怨恨之情一點都沒有了,那是不現實的。

這次,範曉軍在赴廣東開會時,巧遇天嘉,好不容易好言好語騙了來,可天嘉知道,自家的根基,在鳳凰市已經一點蹤跡都不見了,怎麼會願意來鳳凰市投資?

別人是衣錦還鄉,他老頭還鄉,卻只會睹物傷情,這鄉還不還還有什麼意思?

只是到了後來,鳳凰市以朱秉松為首的領導班子,似乎遇到了什麼麻煩,許多已經答應好的對家投資的優惠條件,有重新商榷的意向,天嘉感覺有點不爽,再加上有章堯東在一邊不住地聒噪,他才答應“有時間的話”,會回鳳凰市去看看。

緊接著,鳳凰市政府的電話就到了:家祠堂,還保留下來了一部分!
作者: s90755    時間: 2009-8-10 07:33 PM

第一百五十七章 無組織無紀律

甯天嘉早就知道,鳳凰市的家祠堂,已經改名叫寧家

他知道自家的祠堂被推倒的時候,正是中年時,心中的憤懣自是不必多言,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份怨恨也逐漸地變淡了,反正,遭到這種待遇的,也不止家一家,是大氣候使然。

可眼下,他聽說自家的祠堂居然還留了些許下來,這心情就有點激動了。

正在這個時候,有家老人前來相訪,家在鳳凰市苦心經營數百年,雖然消失了五六十年,但還有些許的人脈流傳了下來,這次來訪的,就是以前受過家恩惠的人。

來人就住在寧家巷不遠處,他不但證實了家祠堂東偏殿尚存的事實,還提起了一個人,這人正是陳太忠!

聽說有政府的工作人員出面,及時地制止了唯一的東偏殿被毀,天嘉心裏的感激,那就不消說了。

雖然聽起來,那人的舉動,未必是有心的,可正因為是無心的,老頭才越發地激動了:敢情,我們家,並沒有被鳳凰人遺忘,還有那些小年輕,分得清“甯”和“寧”啊?

好吧,看起來,我暫時是不能離開天南了,祖屋既然在,而且隨時有被毀的危險,那說成什麼,我也得先回去看看了。

所以,天嘉登時就給章堯東打了電話,我打算回一趟鳳凰市,對了,聽說政府裏有個叫陳太忠的年輕人,非常不錯?我希望能見見他,順便感謝一下他對我們家祠堂的維護之情!

陳太忠哪里想得到,他只是想開闢點旅遊資源。卻做出了這天大一般的業績來?

李主任聽張玲玲說完,登時就傻眼了,原來這陳太忠,居然是人家家點名要見地?暈死了,不過就是保護了兩間小平房麼?至於這麼誇張麼?

想歸這麼想,但他也明白了秦主任為什麼這麼著急地找陳太忠了,所以,他不但坐在電話前不停地撥打那個似乎永遠都不會開機的手機。而且還撒出去了自己僅有的三個手下,去橫山區找陳太忠。

好不容易,陳太忠開機了,李主任聽到那“德都~~”的振鈴聲,不知道為什麼,心裏的火騰地就躥了起來,我草,我不是讓你二十四小時開機的麼?

誰想。他的埋怨剛出口,那邊就毫不留情地掛了電話,而且再次關機,這個事實。讓矮胖的地雷主任恨不得跳腳大罵。

我靠,你個副科,敢掛我堂堂副處地電話,你丫這是不想混了吧?

他正恨得咬牙切齒之際,秦連成繃著臉走了進來,“小李啊,陳太忠呢?找回來沒有?”

“呵呵,”李主任的臉上,頓時綻開了非常溫柔的笑容。“這個小陳啊,他的手機剛好沒電了,我剛打通,才要說話呢,那邊就自動關機了。”

“嗯?”秦連成的臉上,冷得能刮下霜來。“他去哪兒了?還不快派人去找?”

“派了,呵呵,估計快回來了,”李主任的笑容裏,有些許的赧然,“是這樣,他的手機早就不好用了,我想給他配一個新地呢,可惜他不在編制裏,這件事。嘖……我真的挺遺憾的。”

是這樣麼?秦連成掃了他一眼,也沒在多說什麼,只是點點頭,轉身向外走去,“走特別費用吧,這種事情,不允許再發生了,你聽到沒有?”

李主任看著秦連成離開的背影,心裏禁不住歎一口氣,唉,秦主任啊秦主任,當時安排陳太忠地時候,你怎麼不知道多說兩句呢?我要早知道丫是這麼一位要緊人物,脾氣還臭的一塌糊塗,我直接安排了他不就完了?

他做這個綜合辦主任,也有一年多了,見識過的人不少,說句誇張點的話,很多人,他閉著眼睛僅靠著鼻子聞,都能聞出對方的來歷,大風大浪闖過無數,誰會想到,就在這麼一條小河溝裏翻了船呢?

李主任可沒想到,他之所以犯這個錯誤,實在是他見識的人物太多了,經驗主義,果然害死人啊。

過了沒多久,他的三個下屬就打了電話過來,找遍了橫山區政府,所有的人都沒見到過陳太忠,甚至有人奇怪地發問,“陳太忠啊……他不是調到招商辦了麼?”

我靠!李主任更惱了,他一點都沒考慮自己在這件事中哪里做得不妥,而

地懷恨起那個年輕人了:我讓你沒事就回區裏呆著,不聽領導的命令?

不過,眼下可不是他發火地時候,天大的事兒,都得擱在一邊,最主要的,是要馬上找到這個人!

“滴鈴鈴……”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來電話的是只有一牆之隔的秦連成,話筒裏傳出地聲音,冷得能把李主任凍成冰棍,“怎麼樣,找到陳太忠沒有?”

這一刻,李主任尋死的心思都有了,因為他知道,秦連成有事找他,通常都是過來喊人,像打電話這種情況,那只能說明一個問題,秦主任生氣了,而且,是非常生氣!

“……我還在找……”他小聲地回答。



“啪嗒”一聲,那邊的電話毫不留情地掛掉了。

天嘉帶著兒子和孫子,在二十分鐘後來到了鳳凰市,迎接家的人很多,但是非常遺憾,老頭最想見的人,不在現場。

天嘉有城府,聽說陳太忠出去公幹了,只是笑嘻嘻地點點頭,客客氣氣地同段衛華寒暄了幾句,就提出,想先去祠堂看看。

這個要求,是很合理的,葉落歸根嘛,段衛華少不得安排了車隊,一路相隨。

由於甯家兄妹被攆走了,東邊的八間房子,已經騰空了,不過,看著屋內的千瘡百孔和屋外延伸出的違章建築,天嘉激動之餘,多少也有點不滿意。

“呵呵,物是人非啊,”他強壓著內心的激動和不滿,抬手擦了擦眼角地淚水,苦笑一聲,“還好啊還好,鳳凰市還有陳主任這樣的好領導!”

在場的人面面相覷,秦連成的心裏,早把李繼峰罵了個半死了,他知道那個傢伙,從來都是狗眼看人的,所謂的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這次,活生生讓那廝把招商辦的牌子砸了!

秘書長景靜礫會說話,他輕笑一聲,“呵呵,老在鳳凰多呆幾天,遲早會見到他的,陳主任是面對社會招考進來的,其實,整個鳳凰市政府,這種有責任心的公務員多得很。”

看看,我們鳳凰市隨便外招幾個都是這樣的水平,這麼好的投資環境,哪里去找?素波市怕是也要遜色一點吧?

這話說得非常得體,但是毫無疑問,聽到秦連成的耳中,他的鬱悶不減反增。

對於陳太忠的失蹤,段衛華也很是鬱悶,他還想見見這個讓自己耳朵磨出繭子的人物呢,不過,眼下並不是說這個的好時候,飯點兒到了呢……

第二天一大早,陳太忠晃悠著又去綜合辦報到了,他對李繼峰意見很大,可這該走的過場,還是得走,反正每天報到一次,又死不了人。

“昨天你去哪兒去了?”一見到他,李主任再也壓不住心裏的那把火了,不過,這次他倒是沒惡形惡色,只是繃著臉而已,說話的口氣也是平靜異常。

綜合辦的另外幾人,卻是知道,這是李繼峰心裏的不滿已經到達了巔峰,這個小陳,接下來的日子,怕是要不好過了。

“去街道上考察去了,”陳太忠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句,對方的殺氣,他感受到了,所以他越發地打算不領情了,“今天還要去呢,怎麼,李主任,有事兒嗎?”

“無組織無紀律!”李繼峰臉上平靜如水,眼中的怒火,卻是已經能夠達到殺人於無形的地步了,他輕拍一下桌子,“你知道不知道,你已經被借調到這裏了?”

“李主任,當時可是你讓我回橫山區辦公的,”陳太忠不緊不慢地回答,“我知道我被借調到這裏了,不過,每天只需要來報個到,這話也是你說的。”

“你!”李繼峰眉毛一豎,拍案而起,不過,下一刻,一個諂媚的笑容就出現在了他的臉上,“呵呵,秦主任,您什麼時候來的?這不是?我幫您找到小陳了。”

秦連成早把兩人的對話聽到了耳中,他臉色鐵青地瞪了李繼峰一眼,側過身子對著陳太忠,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小陳,你跟我來一下。”

你這是什麼表情啊?得,陳太忠本來只是對李繼峰存了很大的怨念,眼下見秦主任也是一張苦瓜臉,心裏越發地不爽了起來。
-------------------------------------------------------------------------------------------------------------------------------------------------------------------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不給面子

說實話,秦連成固然對李繼峰極其不滿,但對於這個明顯刺兒頭的陳太忠,他也沒什麼好感,因為他認為,不管李主任是怎麼安排的,你一個借調來的小年輕也不該這麼囂張。

資歷都是熬出來的,在中國,不管是官場、職場、商場還是學術界,學會尊重老人和權威,是很有必要的,這個陳太忠,放肆得有些過分。

不過,秦連成馬上要出去見家人了,這個當口兒,他自然也不可能再多生什麼事端,等到陳太忠進了他的辦公室,他從桌上直接拿了一個公事包遞了過去,非常乾脆簡練地下了命令,“準備一下,馬上出發。”

你……你這是讓我給你拎包?陳太忠原本就不是很開心,這下越發地不爽了起來,不過想想對方的身份,一咬牙,靠,哥們兒我先忍了!

“裏面有個手機,換上吧,你那個手機電池不行,就不要用了,”秦連成頭也不抬地吩咐著,隨手拎起了電話,“張玲玲嗎?快點,就等你了!”

這是為陳太忠配發的公事包,真皮的,價格不菲,不過,招商辦整日裏迎來送往,最不缺的就是這種小玩意兒,也算不得特意關照他。

今天陪客的規模和等級,就要小很多也差很多了,這倒也是慣例,市長、市委書記、秘書長之類的,那都是日理萬機的主兒,對一個商人,自然不可能全程陪同,給你面子正常。但政府的面子也得要啊。

就算再有錢,又有吃洋大米的戶口,可是,商人就是商人——你要是黃老還差不多。

所以,今天最大地陪客,就是秦連成了,不過不管怎麼說,他也是個副廳。倒也不算不給對方面子。

天嘉一見到陳太忠,就主動走了過來,伸出手想同他握手,誰想陳太忠臉色一整,對著他一抱拳,“這就是老先生吧?呵呵,久仰久仰。”

他已經下了決心了,要徹底地抹黑鳳凰市。就算沒事還想生出點是非來呢,眼見對方伸手,卻是混若不覺一般抱拳作揖了。

是的,他鐵下心思不給對方這個面子了。

天嘉伸出的手。就這麼停在了空中,這是一隻七旬老人的手,嶙峋的指掌上,青色的血管盤虯纏結。

秦連成、張玲玲等人的臉色,登時就是一變,尤其是秦主任,原本笑得有如三月裏的春風,和煦暖人,在這一瞬間。笑容在他地臉上凍結了。

喜藍和瑞遠的臉色也是一變,家這次來的人,除了這祖孫三位,還有三個隨員,所有人的臉色,都不是很好看。

天嘉的的反應。卻是非常奇怪。

他先是錯愕了一下,隨即瞪著昏花的老眼,慢慢地縮手回去,再下一刻,他的雙手拱起,也還了這麼一個禮,眼神也慢慢地變得說不出地異樣,“哦,陳主任也喜歡這種……落後的禮節?”

“個人愛好而已,我沒覺得它落後。”陳太忠還是不鳥他,不過,既然人家問得認真,又是一大把年紀了,他少不得要為自己的行為略略地開脫一下,“握手這東西,是西方的禮節,我不太喜歡。”

這是藉口,但也是事實,前文早就說過,在陳太忠心裏,還真地是看不起西方人,所以,這話雖然是辯解,可他說得卻坦坦蕩蕩,非常地自然。

“哈,陳主任真是性情中人,老朽佩服,”天嘉又是一拱手,臉上卻露出了凝重之色,“老朽也一向是這麼認為的,中華文化,果然是在大陸才有最深厚的根基,某雖然身處異地,卻一日不敢或忘。”

說到最後幾個字,一絲若有若無的傲然,悄悄地爬上了他的眉宇。

陳太忠聽得就是一愣,你這是……說在反話麼?

天嘉說完之後,也沒看他的表情,反倒是扭頭看著自己的兒子和孫子,“喜藍,遠兒,看到沒有?我早就跟你們說過,洋人的東西,學是可以學,可禮節這東西,還是不要忘了根本才對!”

說到最後,他的臉上,已經露出了燦爛地笑容,那種無法壓抑的開心,說明這是他心情的真實寫照。

喜藍和瑞遠訕訕地點點頭,心裏卻在嘀咕,這個姓陳的傢伙,怎麼會知道,老爺子就喜歡這個呢?慘了,今天晚上,又得!

秦連成和業務科科長張玲玲一干人卻是看得大跌眼鏡,這這這這……這樣也行?

這個小傢伙,還真是個福將啊,秦主任心裏,有些許的感慨,不過,這顯然是小陳誤打誤撞弄出來的結果,這次懵對了,沒准下次就大錯了,說不得他還是要上前岔開話題。

“老先生,現在時間也不早了,咱們坐上車,繞著鳳凰市轉轉,你看怎麼樣?”

繞著城市轉轉,一來是看看鳳凰市這麼多年來地變化,二來能借此炫耀一下市里良好的基礎配套設施,再有就是,家真要有心投資的話,可以先對鳳凰市各個街區有個大概的瞭解,姑且算得上是走馬圈地吧。



招商辦為天嘉準備的是兩輛賓士500,>=.買,是市里臨時借來的,其中一輛就是海明集團路廣傑的座駕。

本來秦連成是陪著天嘉上車的,兩人坐後面,老先生的助理坐副駕駛的位子,可老琢磨了一下,把自己地助理攆下了車,將陳太忠招呼了上來,“呵呵,有兩個當地人解說,總好過一個。”

天嘉的助理見怪不怪,老實地下車了,可秦主任的心裏,卻敲起了小鼓。

說實話,秦連成隱隱猜得出李繼峰為什麼會怠慢陳太忠,而且從內心裏講,這種怠慢,連他自己都或多或少地有一點,可眼下的一切說明,章堯東在這一點上,做得實在是太正確也太有眼光了,人家老先生,對小陳可不是一般地賞識。

可越是如此,他心裏越是緊張,從跟陳太忠不多的幾次接觸中,他可以斷定,這個年輕人,絕對是外柔內剛的性子,或者說……外剛內也剛。

像這種極有性格又易衝動的年輕人,放在天嘉身邊,萬一什麼時候蹦出幾句不合時宜的話,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可眼下,似乎阻止也來不及了……

還好,陳太忠自打坐上車後,倒是雙唇緊閉,一副泥雕菩薩的樣子,從不主動開口說話,只有在天嘉問他的時候,才淡淡地回答兩句,這時他的表現同剛才的樣子,簡直是判若兩人。

這麼看起來,他倒有了幾分官場上的青年才俊的模樣,沉穩而厚重。

其實,陳太忠這麼做,只是覺得,有秦連成在一邊關照,他若是想抹黑鳳凰市,怕是要有點難度,可要是赤裸裸地抹黑,似乎……似乎又有點欲蓋彌彰了。

而且,不得不承認,天嘉對中華禮儀的尊重,讓他心裏多少生出了一些好感,既然這樣,他自然是要盡一個陪客的義務,儘量多用耳朵少用嘴巴。

一行人走走停停,到了空曠之處,還要下車來指點議論一番,這麼逛下來,時間過得飛快,不知不覺,就到了傍晚。

中午時,大家是在海上明月用的餐,到了晚上,秦連成想再請,卻被喜藍微笑著拒絕了,“呵呵,我們也算半個鳳凰人呢,晚上我們自己安排好了,今天已經打擾你們一天了……”

這倒也是實話,不過,秦主任怎麼可能就這麼走了?他仔細想想,“嗯,這樣吧,晚上要小陳陪你們四下走走吧,他做過政法委書記,能保護你們的安全……”

說到這裏,他隱隱覺得有些不妥,轉頭看看業務科長,“嗯,張玲玲,晚上你有事沒事?沒事一起去吧?”

張玲玲約莫二十的年紀,相貌俊俏,個頭極高,身材略微有一點點發福,不過也算得上是極為養眼的熟女了。

招商辦的業務科,相當於核心科室,寇里各方神仙眾多,而且大多都是不用上班,憑著關係就能做了業績的主兒,她能做了這個科長,其背景不問可知。

難得的是,此人又算得上是美女,平日裏工作積極,關鍵時刻也放得開,業績當然是相當地不錯。

秦主任這麼說,當然也有他的理由,按說,這個年紀的女人,家裏都有一攤子事呢,不過,張玲玲去年剛跟她那個窩囊的丈夫離了婚,眼下反倒是發愁長夜寂寞,巴不得有點事情來做。

“沒什麼事,主任你們先回吧,”果不其然,張科長如是回答。
作者: s90755    時間: 2009-8-10 07:34 PM

第一百五十九章 壞話不是這麼說滴

時近十月了,不過,鳳凰市的氣溫不低,天嘉提議下車走走,“我也是老鳳凰了,有五十多年沒在鳳凰的街頭轉過了,你們餓不餓?”

他都這麼說了,大家相互看看,只能齊齊點頭,“倒是不怎麼餓……”

下車地點,就在寧家巷附近,天嘉打頭,領著眾人不知不覺又來到了那一溜平房前,老頭站在屋外,凝視著房子,久久不肯說話,眼中隱約有淚花泛起。

“爹……”喜藍見狀,趕緊上前扶住老人,緊跟著頭一轉,像向瑞遠使了一個眼色。

瑞遠是家長房長支這一系的裏長房長孫,平日裏深得老爺子的喜愛,眼見爺爺的情緒有些激動,他當然要想辦法勸解。

“陳主任,”他一轉身就找上了陳太忠,“呵呵,這幾棟房子能保存下來,還是多虧你了,謝謝了啊,你看我爺爺多高興……”

陳太忠本來還在張玲玲身後站著呢,聽到這話,也沒往前走,只是皮笑肉不笑地點點頭,“呵呵,湊巧……只是湊巧而已。”

“對了,聽說當天,你還跟員警發生了衝突?”瑞遠可不管他的表情,他的目的是引開爺爺地注意力。“嗯,好像……你還受了點小傷?”

睹物思人,天嘉只是一時有點傷感而已,這種情緒對老年人不好,好在他也沒有沉溺進去,聽到孫子這麼問,禁不住也回頭看看陳太忠。

“小傷?沒有啊,”陳太忠很陽光地笑了笑。“鳳凰市的員警,怎麼能讓我受了傷?”

笑容很陽光,但話很陰險,他暗示在鳳凰市員警的素質不是很高,其用意無非是告訴對方:這裏的投資環境,未必就有你們想的那麼好。

誰知道,瑞遠聽到耳中,卻是另一種味道了。事實上,不止是他,所有的人都以為此人在說:鳳凰市的員警不行,若是鳳凰市散打隊的……也許就可以讓他受傷!

“哦。怪不得他們說你有功夫呢,”瑞遠從別人口中,很詳細地瞭解到了那天地經過,倒是沒有覺得他托大,反倒是很開心地問了起來,“能不能教我兩手?”

“你?”陳太忠上下打量他兩眼,發現對方已經是三十出頭的人了,肚子也有了一些,於是咂咂嘴搖頭。“不行,別說你年紀大了,就是你這身板也不行,要想學我的功夫,呵呵,那得下輩子了。”

這話話說得實在是夠難聽的。不過,他是故意的,這下,你們還不得生氣?

別說,這話一入耳,還真把瑞遠噎得夠嗆,他登時就愣了一下神,我只是半開玩笑半當真地說說,你這人,說話怎麼這麼嗆啊?

“哈。陳主任果然是性情中人,”瑞遠的二叔喜藍眼見氣氛有些尷尬,生恐自己這個侄子說出什麼不合適的話來,馬上插嘴打圓場,“呵呵,想說就說,夠直率!”

天嘉也在遠處點點頭,一點都沒介意陳太忠的話。

瑞遠也是了不得地人物,略一錯愕,旋即微笑著點點頭,“呵呵,這倒是我冒失了,對了,陳主任,那三個員警,最後怎麼樣了?”

“呵呵,你的消息,倒是很靈通啊,”陳太忠笑著看了他一眼,不過,那眼神中,似乎還藏了點什麼別的東西。

下一刻,他長歎一聲,“唉,還能怎麼樣,內部警告一次而已,他們是受蒙蔽的,蒙蔽……呵呵,真是天大地笑話啊,虧得是我,換個平頭百姓,他們就是正當地執行公務了!”

壞話一旦說開頭,那也是有慣性的,陳太忠說得興發,再次長歎一聲,打算說出記者到來的下文,“就算是我,也差點被抓走,幸虧當時……”

你這是在引資還是在攆人啊?張玲玲實在聽不下去了,終於輕咳一聲插嘴了,“先生,這件事呢,市政府一開始的重視程度不夠,因為誰也沒想到,家還會再回來,沒有原告的話,在我們看來,內部協調一下就可以了……”

說這話的時候,她看都不看陳太忠一眼,“當然,現在你們回來了,想重新追究這件事的責任的話,倒也不是不可以……”

她非常肯定地,若是能拉住這麼一大筆投資的話,重新處理一下這事,根本不存在任何

,幾個隱藏在人民警察中的敗類而已。



“呵呵,這個我們早就知道了,”瑞遠笑嘻嘻地接過了話頭,“陳主任說的是事實,這種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的性格,才是鳳凰人對老鄉該有的態度。”

話語中,他竟然對陳太忠十分地推崇,張玲玲聽到這話,登時就愣在了當場。

事實上,家人在懷揣鉅款來大陸尋找投資機會之前,就對大陸做了一些市場調查,當然,以他們所處的環境,決定了他們耳中聽到地,多是一些被有心人扭曲了的消息,在那個年代,中國被西方國家妖魔化得非常厲害。

不過,縱然是如此,可這個市場是如此之大,大到任何人都無法忽視,所以才有了家祖孫三代的大陸之行。

可惜,他們懷揣鉅款的消息,最終是不脛而走,於是,他們所到達的地方,當地政府無不竭誠以待,千百張嘴都在自誇自贊,這種情況下,家人想要得到點真實的消息,真的是不太容易了。

千百年來積澱下的世家文化,讓他們非常明白地,世上不但沒有什麼完人,也沒什麼完善的社會制度,制度有缺陷並不要緊,關鍵的是,大家該用什麼樣地手段去迎合,去應對。

於是,在面對這種到處都在自誇自贊的情況時,他們真的有點茫然了,條件惡劣點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想知道真相,只有知道了真相,才能讓他們放心大膽地投資!

有類似忌憚的,並不僅僅限於家,好多海外的世家,都有如此的困惑。

沒成想,來了鳳凰市,反倒是遇到了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好漢,不但曾經維護了家的宗祠,還什麼事都敢心直口快地說出來,這種情況,簡直是太難得了,怎能不讓家老小打心眼裏高興?

事實上,家在鳳凰市有內應,這點小事,就算刻意隱瞞,他們也能知道內情,是的,他們在意的,只是一個態度,一個赤誠的態度!

既然此人敢在這件事上不作偽,那麼,他說的其他事,也肯定會有相當的可信度,至於那幾個小員警——說句實話,家還真沒放在眼裏:不知者不怪嘛。

於是,陳太忠在家人的心目中,就不僅僅是維護了家宗祠的恩人那麼簡單的人了,他還是一個功夫好手,是一個敢作敢當也敢說的人。

這種人的存在,對於兩眼一抹黑的家人,是彌足珍貴的,其品德可貴之處,比之拯救了氏宗祠的義舉,也不遑多讓。

人家既然有了這種認識,陳太忠再想怎麼抹黑鳳凰市都沒用了,沒錯,一點用都沒有,不過就是一些權錢色之類的交易,再加一點幕後黑手而已,這世界原本就如此,走到哪個國家也好不到哪兒去!

規則之所以存在,必定有其存在的理由,家人不怕任何規則——明的或者暗的,他們只怕自己不知道規則,從而無法規避風險!

於是,接下來的旅程,就很奇怪了,陳太忠不停地刺激家人,同時不停地在講鳳凰市的缺陷,可憐的張玲玲張科長卻是在不停地東遮西掩,像足了一個疲於奔命的消防隊員,而家祖孫三人,卻是不住地欣欣然點頭。

真是一副實實在在的賓主盡歡的樣子!

有這個結果,實在一點都不奇怪,家祖孫來大陸的時日不短了,平日裏儘是見到一些軟骨頭的傢伙,眼前有個不買賬的,讓他們越發覺得此人的可貴,再加上張玲玲不住地拾遺補缺,這種配合實在是……要多完美有多完美了。

幾天的考察期,轉眼就過去了,家祖孫不得不離開,只是,在離開之前,天嘉看似隨意地說了一句,“鳳凰市有陳太忠這樣的好小夥,投資的話,我當然是願意回老家來!”

立場這麼明顯的話,他在任何城市都沒有說起過,這個近似於承諾的語言,登時引起了鳳凰市高層的嚴重關注。

當然,既是有了這樣的結果,陳太忠在接待老時說的那些怪話,發的那些牢騷,就成了一種策略,是的,非常高明的、投其所好的策略。

別的地方為什麼留不住家?因為他們只知道自誇了,殊不知褒貶結合、明貶實褒的迂回戰術,才是能最打動人的!

這個陳太忠,該換個位置了,是的,這個人應該大用一下,起碼,在家投資之前,要將其拔高到一個相應的位置。
-------------------------------------------------------------------------------------------------------------------------------------------------------------------

第一百六十章 燙手任務

市裏怎麼動陳太忠的決定還沒下來,當事人已經不堪騷擾

原因無他,很多人都聽說了,橫山區地志辦的陳主任,入了某個海外鉅子的法眼,不日將給鳳凰市帶來大量的投資。

這種情況下,鳳凰市西南的那個開發區的管委會率先找到了陳太忠,這裏是鳳凰市大力扶持的試點,消息也自然靈通,知道家即將投資的,是電子製造業,“小陳,來我們這裏吧,最少給你個監察室主任幹幹!”

這個開發區雖然歸市里直管,但是目前也只是副區一級,名義上還算屬於文廟區,不過,倒是有傳言說,不久之後有升正區級別的可能,如此一來,監察室的主任,那也是名正言順的正科了。

橫山區的人倒是沒怎麼動,可張新華和潘珂旻也找了來,“太忠啊,你可是咱街道辦出去的,這胳膊肘子,不能朝外拐吧?”

這兩個開發區都處在城鄉結合部,不但地方大,也不像其他近郊一般龍蛇混雜,規劃得非常好,在鳳凰市算得上基礎設施比較好的。

天嘉也是最傾向在這兩處投資建廠,他要搞的廠子,主要以加工業為主,沒什麼污染,不用跑到偏遠縣區去。

奇怪的是,清湖區的張開封張區長,也打了段衛華的旗號來找他,根本不顧忌清湖區是商業區的實情,“太忠,咱們可是不打不相識的,你不會還在記恨老哥吧?”

甚至,連湖西區也派了人來關說——紡織廠那裏,有好大一片空地呢。而且,人工費也低不是?

眼下的陳太忠,在招商辦已經混了一套桌椅,不過不是在綜合辦,而是張玲玲的業務科。

張科長對他匪夷所思地社交能力感到相當地不解,她根本想不到家居然會認可這樣的一個人,是他太聰明我太傻,還是說。他的運氣太好呢?

所以,既然李繼峰死活不願意安置此人,她就把人要了過來,目前,陳太忠就算得上是業務科的人了。

可是,陳某人實實在在地是被拉來臨時頂缸的,到了業務科,沒有任務不說。就算完了任務,也沒規定啥獎勵,所以,他是有了位置。但還是無所事事。

他無所事事,倒也不是什麼要緊事,可是,別人還有事不是?每天大家都忙著拉關係跑業務,汗如泉湧腳不沾地,怎麼反倒是這個無所事事的傢伙跟前最熱鬧,找的人最多呢?

這讓一些人心中頗有些不平衡的感覺,不過,這裏多是些心機深沉之輩。縱然有再多地不滿,也只是冷眼旁觀,人家是章書記調來的,又敢跟李繼峰對著幹,沒搞清底細前,倒也不合適去隨便招惹。

雖然招商辦的老大秦連成並不這麼看。陳太忠在拉攏家的過程中所起到的巨大作用,他心知肚明,而且憑良心說,他認為其中的僥倖因素固然可能很大,但沒准還有什麼別的因素在作怪。

可是,他同章堯東,實在是有點不對榫,所以,也沒打算真的就把陳太忠當作骨幹來用,這只是一個專業人才。沒錯,專業到只對應一個招商項目!

陳太忠在成為各個地方爭取對象地同時,在招商辦裏,卻是繼續被邊緣化著,沒人有興趣跟這個根基不穩的暴發戶交流。

初始幾天,陳太忠有點不習慣,不但不習慣被人騷擾,他也不習慣沒同事搭理自己,還好,他有一個極大的優點,那就是耐得住寂寞:不就是沒人理麼?我看報紙和雜誌還不行?

不過,自打有意退出官場之日起,他的上進心就減弱了不少,所以他現在看地,以《讀者》、《知音》之類的小資情調濃厚的雜誌為主,在他看來,這玩意兒是噁心了點,不過,捏著鼻子看看,殺傷力倒也未必及得上他前一陣一直琢磨的某些報紙。

可惜,這樣的休閒日子,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張科長很快就發現,留著這個傢伙在辦公室,一杯清茶一本雜誌熬半天,對其他的人的影響是很大的——見過混日子的,沒見過這麼混日子地!

恰好,秦連成主任今天公佈了一個很那啥的任務,招商辦裏沒人主動接手,說不得,秦主任只能硬性指派了,“張玲玲,這兩天有什麼要緊事麼?”

“……沒有,”張科長很想說個“有”字,不過,領導都點名點到頭上了,她要是再拒

就太不識抬舉了,雖然這抬舉並不是她想要的,“只直在忙著組建引資團的事……”

“引資團的事兒啊……”秦主任略一沉吟,“嗯,先放放吧,回頭我和銳鋒市長碰個頭,這種事怎麼會讓咱們招商辦來搞呢?”

那今天這件事,也不該由招商辦來辦的吧?張玲玲心中恨恨地腹誹了兩句,不過,總算是把引資團這檔子事推出去了,倒也算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等張科長回到業務科,又開始頭疼今天地任務了,該怎麼處理一下呢?

想了半天,她也沒想出什麼好的法子,卻覺得腰有些困了,站起身子直直腰,一不留神,發現一個高高大大的傢伙手端茶杯,正坐在椅子上津津有味地看著雜誌。



“太忠,沒啥事吧?走,跟我去一趟假日酒店吧?”

“假日酒店?”陳太忠放下手中的《領導科學》,抬頭看看年輕的女科長,“嗯,好吧,要帶點什麼嗎?”

“我倒是想帶把手槍去呢,”張科長苦笑一聲,隨即搖搖頭,“唉,算我倒楣,這得罪人的事兒,怎麼就偏偏輪到我了呢?”

得罪人的事兒?陳太忠剛站起身子要收拾東西,聽到這話,禁不住一愣,“那個……張科長,我是不是可以認為,我也比較倒楣呢?”

他這話說得有點沒大沒小的,不過,業務科平日裏跟社會接觸比較多,相對又比較注重個人業績,倒不像其他科室那麼注意論資排輩,雖然人和人之間的距離相對比較遠些,可氣氛也沒那麼壓抑。

這句話,讓鬱悶的張科長都莞爾一笑,“呵呵,好啦,我知道你怪話多,不用帶東西,走吧,路上我跟你詳細說說……”

這次地任務,還真招商辦沾不上什麼邊兒,按理說,由國資局出面才比較合乎情理,不過,九七年那陣,國務院的國資委還沒成立呢,就別說鳳凰市了。

假日酒店是鳳凰市的老牌酒店了,原來跟鳳凰賓館一樣,都是屬於鳳凰地區機關事務管理局的下屬酒店,不過在當時,一個是對外的,一個基本是用來做接待任務的,兩家的效益都還算不錯。

不過,上一屆政府的班子,卻把假日酒店的控股權讓了出去,當時的假日酒店設施已經老化落後,急需修葺和改造翻新,但市里財政緊張,遲遲拿不出這筆錢來。

後來就招商引資,招了一個香港老闆來,鳳凰市將假日酒店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權轉讓給對方,再加十年的免稅,換取香港人投資一千萬,對酒店進行大改造。

改造之後,效益自然不錯,現在假日酒店的紅火,比之鳳凰大酒店和鳳凰賓館也不遑多讓。

而張玲玲現在要做的,就是去通知假日酒店的老總,以前簽定的投資股權轉讓的協定有問題,現在要改!

這不算得罪人的話,什麼才算得罪人?

陳太忠在車裏聽得很是有點匪夷所思,“張科,你的意思是說,以前的協議要作廢?”

不會吧?堂堂的市政府同私人簽的協議,說改就這麼改了?政府的尊嚴何在啊?

“嘖,”張玲玲的眉頭皺皺,她原本不想跟陳太忠解釋太多,可轉念一想,過一會兒這個傢伙還要配合自己工作,那有些東西,還是要說清楚一點的。

“這不是咱們要考慮的重點,”她沒有回答陳太忠的問題,但既然沒有否認,那就是承認他的猜測屬實了,“問題的關鍵是,上一屆班子做的讓步太多,現在用發展的眼光來看,這個協議當初簽定的時候,市里被蒙蔽了!”

“市里被蒙蔽了?”陳太忠還真沒想到,堂堂的市政府會主動承認自己被蒙蔽,項大通做為一個區長,在甯家巷的事情上,居然絞盡腦汁地將責任向外推,相比市政府的泱泱大度,項區長此人,真是缺少了點器量啊。

誰想,張玲玲的回答,卻是大出他的意外,“是上一屆班子被蒙蔽了,跟這一屆班子,是沒什麼關係的,明白麼?是衛華市長領導的班子,發現了其中的漏洞!”

原來是這樣啊!陳太忠有點明白了,這不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麼?段衛華的手段,也挺狠啊。




歡迎光臨 伊莉討論區 (http://www10.eyny.com/) Powered by Discu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