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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痴劍狂 發表於 2013-9-26 09:21 PM

貓跳 -【校花重生來愛我】《連載中》

本帖最後由 jo4jp6vul40323 於 2013-9-26 09:26 PM 編輯

【書名】:校花重生來愛我

【作者】:貓跳

【內容簡介】:

平凡得像路邊一塊石頭的齊然,突然之間被校花兼市長千金青睞……

青春校園,官場商場,命運從此蝶變!

牽手,跨越俗世的鴻溝

人生,一步步精彩紛呈

我不是官二代,我岳父是市長

我沒有重生,我女朋友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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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痴劍狂 發表於 2013-9-26 09:22 PM

本帖最後由 刀痴劍狂 於 2013-9-26 09:35 PM 編輯

第1章 春夢了無痕

東川市南浦中學,中午休息時間,初三三班教室靠墻的位置,齊然不停的旋轉著一支中性筆,眼睛死死盯住課桌上攤開的數學精編習題集,腦子裡卻亂糟糟的,十道題目裡面往往有六七道是一知半解。
窗外,四月下旬的春日分外明媚,校園裡的陽光似乎比別處更加絢爛,教學樓、操場和教師辦公樓的色彩鮮亮了許多,枝繁葉茂的林蔭道,陽光透過樹冠灑下星星點點的光斑,教室旁邊的花壇,艷麗的花兒盡情綻放,蜜蜂和蝴蝶成雙成對。
午休時間,不少初一初二的學生在籃球場和乒乓球臺揮灑著青春的汗水,他們還有的是時間讓自己從稚嫩走向成熟。
齊然曾經也是其中的一員,和大多數青春少年相同,在運動場上花掉了精力和時間,卻沒能成為流川楓或者大空翼,在網吧、電玩廳和臺球室燃燒激情,到頭來也只是個被人民幣玩家和專業高手任意蹂躪的菜鳥。
家境普通、成績普通、相貌也普通的齊然,在初三三班就像角落裡不起眼的一塊石頭,掌聲與喝彩永遠只屬於光彩奪目的少數幾個人,就算偶爾有女生的目光無意中掃到他,也僅僅是表情淡漠的一晃而過,跟看到阿貓阿狗沒什麼區別。
這樣的日子,幾乎貫穿了整個初中階段……
中考的臨近,終於讓懵懵懂懂的歲月一去不復返。上次摸底考試之後,父母趁齊然在自己房間寫作業,悄悄在客廳談到兒子成績時發出的嘆息,以及提到東川一中的高額贊助費時的無奈,剎那間如同當頭棒喝,驚醒了躲在門後偷聽的齊然。
目前他就讀的南浦中學是東川市最好的初中,這裡的學生要麼出自有權或者有錢的家庭,要麼是校方用各種手段從兄弟學校掐來的尖子生。當然,初中畢竟是義務教育階段,明面上實行劃區就讀的政策,也有不少學生純粹是因為住在教委給它劃定的招生範圍內,才幸運的踏進了校門。
齊然就是最後一種情況,也許教委負責人在幾年前劃分學區時手抖了一下,他們家居住的那個煤礦老家屬院出人意料的被劃進了南浦中學的招生範圍,所以齊然今天才能坐在初三三班的教室裡。
高中就不可能有這樣的幸運了,九年義務教育只到初中畢業為止,高中不再劃片就讀,本地最好的東川一中,只有成績拔尖或者家庭背景雄厚的學生,才能意氣風發的邁過它那高高的門檻,絕大多數的同齡人,則將被無情的擋在門外。
某種意義上,中考是人生遇到的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分水嶺。
現在這道分水嶺,正以傲慢的姿態橫亙於齊然的身前,他的成績不算好也不算太壞,可離東川一中的統招線還差很遠。
幾十分的差距,對那些家裡非富即貴的同學來說根本不是什麼問題,但以齊然家的情況來說,不僅很難找到適當的門路,就算有門路,調招生需要支付的幾萬元擇校費,也是個相當沉重的負擔。
一輩子要強的父親,為了兒子的前途長吁短嘆,母親一邊低聲數落著丈夫,一邊用手絹輕輕抹去眼角浸出的淚花,這樣的場景看在任何一個孩子眼中,都會產生極大的震撼吧。
可惜醒悟的時間似乎太晚了,距離中考只剩下不到兩個月,齊然再怎麼努力,成績也難有起色。
看不進去習題,齊然習慣性的朝右前方第三個座位掃了一眼。
身穿粉色小洋裝的女孩,枕著雙臂伏在課桌上午睡,頎長的身體展露出優雅的曲線,漆黑亮澤的長發隨意披散,髮絲掩映的耳垂精緻瑩潤,脖子修長,領口露出的肌膚光潔粉膩,即使是伏在課桌小憩,也讓人不由自主的聯想到湖畔休憩的白天鵝。
林嫣,初三三班的班長,成績在強手如林的南浦中學名列前茅,素面朝天的容顏非常清麗動人,而且還有個擔任副市長的父親——雖然她自己從來不提,但在充斥本市官員子弟的南浦中學,這並不是個秘密。
智慧與美貌並重,再加上優越的家世,已經是青春少年的完美夢中情人。
林嫣性格有些清冷,其父高高在上的地位也足以令人仰視,她在無形中就給人一種難以接近的感覺,所以很少有同學敢於公開表露對她的好感。
齊然毫無例外屬於其中之一,喜歡林嫣已經有很長時間了,卻始終不敢表露,只在空閒時能悄悄看一看她修長苗條的背影,就已讓幸福填滿他年輕的心臟。
甚至連最近的努力學習,也有部分原因源於她——齊然已經意識到,如果不能升入東川一中,這種小幸福將離自己而去,因為林嫣未來的三年注定屬於那裡。
「不過,我和她……終究是和別人有所不同吧!」齊然有些得意的笑了笑,因為他和林嫣之間有個小秘密,甚至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輕輕摸了摸左手腕的內側……
一陣議論聲,打斷了齊然的思緒。
教室裡大部分的學生沒有回家,寶貴的時間不應該浪費在穿梭於家和學校之間、因道路擁堵而變成龜速的公交車上。抓緊中午的兩個小時,做幾道習題,溫習幾個中考熱點,或者乾脆趴在課桌上假寐一會兒,以便精神飽滿的迎接下午的學習。
當然和別的班級相同,也有七八個學生在教室靠後的位置上大聲聊著天,故意表現出對學習的不屑一顧。他們感興趣的話題,已經從不久前奧運火炬在巴黎傳遞期間發生的不愉快,轉移到了昨天英超聯賽富勒姆3:2逆轉曼城,三個進球中包含孫繼海禁區內犯規送出的一個點球。
「喂,你們知道嗎,」陳志超滿頭汗水從後門口走進來,抖摟著剛從校門口書攤買到的報紙,表情神神秘秘的:「龍泉煤礦改製出問題了,呂治國被宣佈雙規!」
「什麼?」「拿來我看看!」
學生們爭搶著報紙,嘴裡發出哦、呀之類的感嘆聲。
唯獨有個身材瘦高、頭髮劉海搭在眼睛上,相貌頗有點陰柔的男生,撇撇嘴說:「昨天下午就宣佈了,是紀委孫書記親自抓的,就是二班孫玥的爸爸,有名的孫黑臉。」
同學們再次發出了感嘆,不過比起二班的孫玥,倒是對教室前排位置上的林嫣更感興趣,好幾道複雜的目光投了過去。
家庭背景好的學生往往比較早熟,不少人知道工業局局長呂治國是林嫣父親一手提拔起來的,這次龍泉煤礦改制,呂治國是領導小組辦公室主任,林父則是領導小組組長!
呂治國出了問題,林父牽涉有多深?林嫣的人生軌跡又會因此發生怎樣的改變?報紙新聞的遣詞造句,已經透出了不祥的預兆。
無論如何,在青春少年心目中,美麗高潔的事物從云端跌落塵泥,都是非常令人惋惜的。
齊然聽到這些,心情更加煩亂,他父親在龍泉煤礦工作,近年來煤價高漲,礦上的效益卻越來越差,職工們都指望改制能給生活帶來點希望,沒想到這就出了問題,還和林嫣家裡有關。
那個相貌陰柔的男生叫做趙子聰,他倒是冷笑著,頗有點幸災樂禍:「林嫣平時裝的比誰都高傲,連毅哥的面子都不給,如果這次她父親倒臺,哼哼……」
初三五班的李天毅,長得牛高馬大,是東川市公安局副局長兼交警支隊隊長李一山的兒子,平時在學校飛揚跋扈,是個沒人敢惹的小霸王。
前段時間李天毅猛追林嫣,林嫣卻對他不假辭色。礙於林父的職務,李天毅沒敢做出什麼過分的舉動,但是如果林父這次真的陷了進去,他還會對林嫣客客氣氣的嗎?
少年們沉默了,後排聽到他們對話的女生,也驚訝的摀住了嘴巴,然後嘀嘀咕咕的議論起來,就算是平時對林嫣有些女生之間的小嫉妒,這時候也為她捏把汗。
只有趙子聰仍在自鳴得意的說著什麼……
「林、林嫣,」迷迷糊糊的呢喃從靠窗的位置傳來,讓後排的學生們莫名其妙。
不知什麼時候,心緒煩亂的齊然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呢喃聲正從他口中斷斷續續的傳出。
哈哈哈哈,趙子聰率先拍著課桌笑起來,更多的學生跟著哄堂大笑,沒想到齊然這麼個不起眼的傢伙,居然也喜歡林嫣,還在睡著之後把她的名字叫了出來!
「哼,某些人是不是異想天開啊,就算林嫣家真出了什麼事,也輪不到他這只癩蛤蟆吧!」趙子聰不無惡意的撇撇嘴。
單單是這件事傳到李天毅的耳朵裡,就能叫齊然吃不了兜著走。
四班那個有「憂鬱王子」外號的余蕭華,僅僅因為在黑板報上寫的小詩朦朧透著點對林嫣的意思,就被李天毅堵在校外痛打一頓,臉上的青腫足足過了半個月才消,而且眼角還留下了一道寸許長的疤。
齊然竟敢在教室午睡時念叨林嫣的名字,還不被李天毅帶人打成三級殘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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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痴劍狂 發表於 2013-9-26 09:26 PM

本帖最後由 jo4jp6vul40323 於 2013-9-26 09:34 PM 編輯

第2章 你跟我出去

「齊然,醒醒,快醒醒!」同桌范韋著急的推著齊然,見這傢伙沒有一點醒來的覺悟,嘴裡還在小嫣小嫣的念叨著,范韋乾脆抄起文具盒拍到了他頭上。

齊然捂著頭睜開眼睛,呆呆的看著范韋那略顯憨厚的小圓臉,夢中的情景讓他一時半會回不過神來。

很多人都有類似的經歷,大夢初醒睜開眼睛的剎那間,夢中本來非常清晰的情景,如大潮退去般消失在記憶的深邃之處,最後只能留下模模糊糊的一絲兒影子。

齊然只記得在夢中的最後一幕,自己似乎和林嫣走到了一起,林父牽著女兒的手交到他的掌心,好像還說過你要照顧好她之類的話……不過,為什麼夢中林嫣,原本清冽的眼神添了許多滄桑,而林父那時常出現在電視和報紙上的光彩奪目的形象,也變得蒼老和頹唐?

「也許是我聽趙子聰說林家要出事,才做了這樣的夢?日有所思,夜有所想,不過現在還沒到夜裡。」

齊然這樣想著,很快就把自己鄙視一番,難道內心深處竟會希望林家出事,讓林嫣從高高的云端跌落塵泥,然後平凡的自己才能擁有追求她的機會?與其如此,寧願永遠沒有這樣的機會呢!

「齊然,」范韋見同桌兼好友遲遲沒有回應,終於忍不住抓著他肩膀搖了兩下,接著壓低聲音:「沒想到你小子也喜歡林嫣,媽的,連自己兄弟都瞞著……你喜歡就算了,剛才為什麼喊出來?笨蛋,這下你麻煩大了!」

范韋和齊然都住在市區的老煤礦家屬院,他和那位著名的笑星不僅名字同音,連模樣也像個小號的笑星,同學經常拿這個打趣,范韋每每一本正經的解釋,說他父親姓范,母親姓韋,才取了這個名字。

范韋的擔心並非空穴來風,因為趙子聰正在朝這邊看,眼神兒明顯不懷好意。

教室的前面,平時經常跟在林嫣身邊的「護衛隊」成員許悅蘭,也用不屑一顧的眼神狠狠剜了齊然一眼,好像林嫣的名字從他口中吐出,連她都遭到了某種侮辱。

她隨手推了推好朋友的胳膊:「林嫣,林嫣,你看這個齊、齊然像什麼話呀,假裝做夢喊你名字!要出風頭也不帶這樣呀,真過分。」

許悅蘭甚至要停下來想一想,才能說出齊然的名字,可見他在班級裡有多麼不起眼了。

林嫣沒有動靜,許悅蘭只顧著用目光殺死齊然,又推了她兩下才感覺不對勁兒。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睡夢中的林嫣呼吸變得非常急促,側著頭枕在胳膊上,精緻小巧的鼻翼快速的翕張著,香汗從額角浸出,渾身顫抖,緊緊咬著的牙齒發出格格的輕響。

顯然,她的夢境並不愉快。

「你做噩夢了?」許悅蘭用力推了推林嫣,又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汗津津的,滾燙。

就在額頭被許悅蘭碰到的同時,林嫣往後一縮,突然睜開眼睛,瞳仁裡帶著令人心悸的迷茫,令無數看到這一幕的男生,心底頓時明白了我見猶憐四字的含義。

林嫣茫然的眼神終於有了焦點,看到眼前的許悅蘭,似乎非常吃驚,小嘴張成了O形:「啊,你……蘭蘭?!」

接著她的表情變得非常古怪,眼神先把教室掃了一圈,美人春睡方醒來,白嫩的臉頰還帶著姹紅,讓偶然被秋波掃到的男生們小心肝撲通撲通亂跳。

然後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又揉了揉清麗脫俗的俏臉,還坐在位置上發了一會兒呆。

許悅蘭心頭一聲哀嘆,看來傳聞是真的了,要不是家裡遇到變故,從來性情清冷的林嫣,怎麼會突然失態?剛才她做的噩夢,大概也源於此吧。

於是更加痛恨乘人之危的齊然,但口氣卻已軟了下來:「算了,林嫣你別和齊然計較,已經夠煩了,他還來湊熱鬧。」

「齊、齊然?!」林嫣霍的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來,清冽的眸子閃過一絲不為人察覺的驚喜。

教室後面,趙子聰已經帶著幾個朋友壞笑著走向齊然,這個普通得毫不起眼的傢伙居然敢打林嫣的主意,那麼不介意教訓教訓他,既能在班裡逞威風,又能借此討好李天毅。

齊然假裝鎮定,心臟已砰砰的加速跳起來,雖然不缺乏勇氣,但普通的家境讓他絕不可能像李天毅、趙子聰那樣肆無忌憚的好勇鬥狠,萬一真出了什麼事,父親的埋怨,母親的眼淚,校方的處分,還有家裡將為此支付的高昂醫療費,都會讓少年的熱血涼透。

范韋的臉色也白了,勉強朝趙子聰擠出個笑臉:「趙哥,齊然他……」

「滾開,除非你也想挨揍!」趙子聰冷冷的說著,後面有人伸手把范韋撥開,然後一群人氣勢洶洶的圍住了剛從座位上站起來的齊然。

就在氣氛緊張到極點的時候,從教室前排傳來清脆琳瑯的喊聲:「齊然,你跟我出去一下!」

林嫣清麗的臉龐沒有任何表情,投來的目光分外冷冽。

你跟我出去一下!

啪,有人手中旋轉的圓珠筆掉到了地上,有人傻傻的張開嘴巴,足以囫圇塞進去整隻雞蛋,還有人不認識似的睜大眼睛看看林嫣,再看看齊然,表情就像看到了姚明和潘長江一塊打籃球。

整個初三三班的教室瞬間變得安靜無比,窗外花壇蜜蜂振動翅膀的嗡嗡聲好像被放大了許多倍,男生女生全都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嚴重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或者這只是春末夏初正午的一場不真實的夢境。

剛才那句話,應該是李天毅或者趙子聰,站在教室門口,擺出自以為很酷的表情,指著某個即將倒霉的傢伙說出來;或者是有著王大砲外號的班主任王保峰,掄起講義夾朝著講臺用力摔下,用冷酷的語氣喝令光榮就義的學生前往辦公室受刑時說的吧。

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出自如白天鵝般優雅,性情又冷傲的林嫣口中啊,更何況被她點名叫到的男生,只是班上從來不起眼,甚至有半數以上女生看到他之後,需要等一兩秒鐘才能想起他名字的齊然!

可不管你相信還是不相信,林嫣就站在那裡,漆黑的眼眸裡再沒有別的,清冷的目光只投向齊然,旁若無人。

威武霸氣。

趙子聰正朝齊然領口伸去的手頓在半空,扭頭不敢置信的看著林嫣,有那麼一刻他想把動作繼續下去,但在林嫣清澈的目光之下終於敗退,心不甘情不願的將手收了回來。

林嫣不僅是班長,全校非常有名的冰美人,還有位擔任副市長的父親,任何人如果要和她發生正面衝突,都不得不仔細掂量掂量。

「哼,如果真像李天毅說的……看你還能傲多久?」趙子聰感覺被掃了面子,而且對方還是個漂亮女生,這讓他非常不舒服。

又狠狠瞪了齊然一眼,他悻悻的往後退了兩步。

齊然完全沒有想到會在突然間成為整個初三三班的焦點,自己名字被林嫣叫到的那一刻,他先愣了愣,接著面紅耳赤,全身的血都湧上了頭頂,窘迫得想立刻找個地縫鑽進去。

少年的心目中,被林嫣誤會乘人之危,簡直比挨頓揍還難受呢。

「我……」鼓足勇氣抬起頭,準備解釋點什麼,目光和林嫣相觸的瞬間,本能的想躲閃開來,但齊然驚訝的發現,對面那雙清澈如水的眸子裡,竟隱隱帶著一絲鼓勵的意味,於是鬼使神差的離開座位。

林嫣朝他點點頭,兩人一前一後走出教室。

近乎石化的許悅蘭,這時候才從震驚中反應過來,擔心朋友的狀態,走了兩步想跟出去:「林嫣,你……」

林嫣回過頭,朝好朋友微微一笑,淡然的眼神告訴她不必為自己擔心。

許悅蘭最終沒有追出去。

林嫣和齊然的身影消失在走廊上,似乎過了很久很久,又好像只是一剎那,教室裡轟的一聲炸開了鍋。

「齊然這小子,齊然這小子……」范韋不停的拍著桌子,驚訝的表情,讓額頭露出幾道在這個年紀很少見的抬頭紋,朋友身上發生的事情,顛覆了過往的認知,讓他不知道該怎麼評價。

大多數的男生表面上鄙視齊然,暗地裡羨慕不已,得到和林嫣獨處的機會,即使是被她罵一頓也很值得呀,清冷如雪的女孩,生氣的樣子肯定非常好看吧。

便宜齊然那傢伙了!

「能以這樣的方式讓林嫣記住自己,這個齊然倒是有點小聰明……」班上唯一描了眼影——雖然顏色淡到細看才能發現,經常混跡於酒吧的富家女盧露,用非常老道的口氣說:「林大小姐多年以後因為今天生過的這場氣,想起初中班上有個假裝做夢叫她名字的小男生,能抿著小嘴樂一樂,就是齊然希望達到的目的吧。」

她一邊用指甲鉗仔細修剪著畫過的指甲,一邊漫不經心的得出了結論:「不過,也就到此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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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痴劍狂 發表於 2013-9-26 09:38 PM

第3章 時光的印跡

說話時,盧露口氣有點酸,因為她也是個外表和家世比較出眾的女孩,如果林嫣不在初三三班,她肯定是班上最為耀眼的女生。

許悅蘭聽了就有些不高興,本能的想反駁,可嘴唇翕動了兩下,終究沒有說什麼。

是啊,像林嫣這樣的女生,和包括齊然在內的大多數人,哪怕看似同在一班,觸手可及,距離卻遙遠得超乎想像。十五六歲的少男少女已經能意識到,現實的鴻溝終究會把他們隔絕開來,又到哪里去找那跨越天塹的金橋呢。

就連許悅蘭也不敢肯定,經歷波折和時光的考驗,當年齡漸長,當現實把雙方的距離越拉越遠,她和林嫣之間的友誼,是否還能像今天這樣不摻雜任何雜質?

那些注定不可能升入東川一中的學生,感觸更為直接而蒼白,心儀的夢中情人或者白馬王子,將昂首挺胸走進它整潔的校園,自己則對那高高的門檻望而興嘆,若干年后對方記憶深處,是否還有自己發黃並變得模糊的影子?

于是齊然的行為也就得到了理解,時光把心儀女生的記憶變得模糊時,他的身影總能比別人鮮活幾分,也許多年以后有人對她提起今天,會淺淡的嫣然一笑,來一句“哦,那個小男生啊”,想到這一幕,倒也有點苦澀之后的甜蜜呢。

有人在盤算,要不要在最后相聚的日子里,像齊然那樣瘋狂一把,給她或者他的青春留下一段記憶,同時給將來的自己留點念想;也有掂掂腳還能摸到東川一中招生線的學生,急急忙忙的翻開了書本……

趙子聰經歷了短暫的失神之后回過神來,朝陳志超和剛才那幾個跟著他向齊然發難的同伴使個眼色,準備追出去看看林嫣怎麼教訓齊然的,回來之后可以作為笑談,還能借此向李天毅示好。

“吵什麼吵什麼,中考還有兩個多月,就都發狂了?”班主任王保峰的吼聲從走廊上傳來。

王大炮個子高壯、一雙兇巴巴的鼓眼睛,不像個語文老師,倒像是監獄的看守,大皮鞋踩得地面誇誇直響,走到講臺上就把全班掃了兩眼,重點關注了趙子聰哥幾個,然后拿起黑板擦重重一拍:“都給我老實點,爹媽把你們送到學校來,不是為了調皮搗蛋、打架斗毆,背后搞什麼小動作,當心老王我不客氣!”

這王保峰四十歲出頭,脾氣又直又沖,是學校少數幾個鎮得住場面的老師,連李天毅在他面前都不敢過于囂張。

趙子聰無可奈何,只好被王保峰的鼓眼睛瞪著,老老實實的回到位置上,用書遮住臉,和伙伴們交頭接耳的說話,畢竟不敢和王大炮硬頂。

注意到教室里詭異的氣氛,王保峰干脆坐在了講臺后面,中午本來就不強制學生留在教室,家離學校比較近的部分學生回家吃飯午休,教室里空著十幾個位置,其中包括林嫣和齊然的座位,這並沒能引起王保峰的注意。

要是王保峰知道自己的班長林嫣,沖擊東川市08年中考狀元的希望之星,居然和班上毫不起眼的男生齊然單獨待在一起,估計他會瞬間變身為迪加奧特曼,三拳兩腳把齊然這頭小怪獸轟殺至渣。

林嫣和齊然待在學校辦公樓后面的小花園里,因為靠近教師出沒的辦公樓,中午時分連一個學生都沒有。其實老師很少會到這里來,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最安全。

從離開教室開始,齊然的腳步就有點發虛,軟綿綿的像踩在棉花堆上,心臟砰砰的跳動著,熱汗順著后頸窩往下淌。

原諒他吧,作為班上極不起眼的男生,對方是性情冷傲的冰山美人,初次和心儀的女生近距離接觸,偏偏又在剛發生誤會的情形之下,真是壓力山大啊。

當然,和林嫣走得這麼近,對齊然來說並不是第一次,不過上次已經過了太久太久,並且那時候,對她還不可能有現在這種心動的感覺。

齊然垂頭喪氣的跟在林嫣身后,亦步亦趨,竟有點上刑場的味道,懊喪的埋怨自己:只有兩個多月的同學可做了,給她留下點美好的回憶不行嗎?剛才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甚至連春風把林嫣身上清新的體香送入鼻端,都沒能引起他的注意。

終于林嫣停下了腳步,垂著頭走路的齊然沒有及時反應,差點撞到了她身上,這讓他更加窘迫。

“你……”,林嫣欲言又止,貝齒輕輕咬住嘴唇,尖削得恰到好處的下巴稍微揚了揚,眸子依然清澈,但依稀多了一些東西,觸及齊然的瞬間變得柔和了許多,一聲呼喚似乎相識已久。

死就死吧,齊然鼓足了勇氣,抬起頭來,結結巴巴的說:“對、對不起,剛才我真是無意的……沒有那個意思,林嫣你別生氣,我相信你爸爸不是貪官……唉,看我說了什麼……”

噗嗤一聲,林嫣口中發出了輕笑。

她在笑?她竟然笑了?正在語無倫次的齊然頓時啞住,不敢置信看著林嫣,清冷的容顏的的確確帶著笑意,一瞬間雪峰融化,春回大地,鮮花開滿山野。

笑容斂去,林嫣握住齊然的左手,“不過,你的確應該向我道歉呢——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被夢中情人握住手的那一刻,齊然像過電似的呆住了,任由林嫣卷起了他的衣袖,左手腕內側赫然顯出一圈傷疤,仔細看的話能分辯出來,兩道整齊細碎的牙印,看大小應該是六七歲小孩子咬出來,門牙位置還缺了一顆,正是更換乳牙的時候。

手腕的疤痕仿佛打開時光封印的鑰匙,記憶回到九年前的那個夏天。

因為母親出差,即將上小學的齊然被帶到父親工作的龍泉煤礦度夏,礦區背后的龍泉山是著名的旅游區,清風習習,涼爽宜人,他很快就和那里的孩子們打成一片,小山上、大路邊留下童年純真的歡笑。

相遇是在一個靜謐的黃昏,小伙伴們約好了在溪邊捉螃蟹,齊然出門晚了一點,于是提著小水桶拿著手電筒,獨自從礦區宿舍后面翻過山坡,抄那條很少有人走的近道趕過去。

走到半道,從廢棄已久的礦洞傳出的稚嫩哭聲,把齊然引了過去,摁亮電筒,鉆進黑漆漆的礦洞,順著哭聲七拐八拐,然后看到了穿著鵝黃色連衣裙,頭頂扎著漂亮的蝴蝶結,哭得露出一顆缺門牙的可愛女孩。

林嫣被困在礦洞里的已經有半個小時了。

她是跟著父母過來“考察”的——由于龍井煤礦坐落于風景區旁邊,工業局每年夏天都會組織這種考察,實則是對職工和家屬的一種旅游福利。市里那些效益好的部門比如煙草公司,還經常去海南“開會”呢。

林父倒不是純粹帶妻女過來玩的,他忙著查看礦上的安全生產管理,林嫣由母親帶著,林母被礦上幾位領導的夫人纏著打麻將,小林嫣悄悄溜出來,采花兒、撲蝴蝶,玩的不亦樂乎,漸漸走到這片山里,又被一只小白兔吸引,鉆進了廢棄的礦洞。

當時陽光正好從通風井照入礦洞深處,小林嫣還不怎麼害怕,可追著小白兔繞了幾道彎,那小白兔跑得沒了影兒,西斜的陽光不再從通風井照入,礦洞里漆黑一團,根本找不到剛才進來的洞口。

黑暗侵襲,幽深的礦洞像妖怪張開的大嘴,小林嫣瑟縮著身子哇哇大哭,被無邊的恐懼淹沒……

直到電筒光刺破黑暗,穿著背心短褲和塑料涼鞋,手里還提著塑料桶的邋遢男孩從天而降。

可惜之后的劇情並不像童話那樣,王子拯救了公主,從此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

甚至從一開始就有所偏離,齊然向林嫣伸出手的時候,驚嚇過度的小女孩在他左手腕內側狠狠咬了一口,疼痛使右手握著的手電掉落,摔碎了燈泡。

幸好齊然不止一次進過這個礦坑,好不容易安撫了林嫣,兩人摸索著在黑暗中前行,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出了礦洞。

然后兩個孩子就驚呆了。

天色全黑下來,林副局長的女兒意外失蹤,龍泉煤礦鬧了個人仰馬翻,外面到處是尋找林嫣的隊伍,漫山遍野閃爍著電筒和礦燈的亮光,呼喊聲此起彼伏。

齊然小時候因為調皮沒少挨父親的揍,還沒滿七歲的他並不清楚這樣的大陣勢是不是自己惹出來的,更不清楚是福是禍,僅僅本能的感覺到和自己有關,于是他害怕了。

帶著林嫣往山下走了一段,看到幾個搜索的職工朝這邊過來,齊然很沒骨氣的溜走了,躲在遠處看著他們找到了林嫣,如獲至寶的呼喊起來,才悄悄的離開。

林嫣被送到了自責不已的母親身邊,她在母親的懷中睡著了,醒來之后提到礦洞中的經歷,毫無疑問被父母當成了女兒的幻想。

因為驚嚇過度,礦洞和外面又很黑,林嫣完全忘記了齊然的容貌,初中和齊然同學三年,竟不知道近在咫尺的他,就是始終沒有放棄尋找的,當年帶自己走出礦洞的那個邋遢男孩。

齊然倒是很清楚這一切,他回到宿舍就聽說了林副局長女兒失蹤的事情,更不敢告訴父親了,直到六年后小升初來到南浦中學,一眼就認出林嫣正是那天礦洞里的缺牙小姑娘。

只不過,黑暗中孤獨無助的缺牙小姑娘,變成了清麗脫俗的副市長家千金,情竇初開的少年對她這樣完美的女孩,難免生出朦朧的好感,就更不願說出當年的事情。

那樣做的話,好像挾恩圖報似的……齊然雖然平凡得毫不起眼,內心也有屬于自己的驕傲。

于是他和她的小秘密,被守護了將近三年。

直到今天。

感覺到林嫣指尖的微涼,齊然臉紅透了,指了指手腕內側的牙印,沒話找話:“你怎麼知道的?”

“啊,上次體育課你打籃球,正好看到的呀,”林嫣嗔怪的看了看齊然,放開他的手,琳瑯動聽的聲音里帶著一絲疲憊:“你、你瞞了我好久!”

“現在,好像也不算太晚吧,”齊然呵呵笑著抓了抓頭皮,渾沒想起上次體育課正逢暮春時節的最后一次寒潮,小雨霏霏,天氣微涼,自己打籃球時並沒有脫下外套。

“現在嗎……”林嫣怔了一下,接著冰美人笑容綻放:“確實不晚。”

時光的封印已經打開,命運從此蝶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刀痴劍狂 發表於 2013-9-26 09:40 PM

本帖最後由 刀痴劍狂 於 2013-9-27 12:27 AM 編輯

第4章 心悸的萌動

兩人沒有在小花園里待多久。

看著齊然充滿青春朝氣的臉龐、少年如朝陽般燦爛的笑容,林嫣縱有千言萬語,卻又無從開口,清冽的目光閃過些許猶疑,粉紅的嘴唇囁嚅著,低頭灑然一笑,最終什麼也沒說。

齊然會錯了意,以為林嫣是在為她父親的事情而煩惱,也不知從哪兒來的勇氣,踏前一步緊緊握住她的手:“別聽趙子聰他們胡說,我相信林叔叔不是貪官,會水落石出的!真的,要對林叔叔有信心!”

少年的心目中,缺乏對社會黑暗面的認識,更不曾深刻理解人與人的爾虞我詐,無所憑依的信心是那麼的單純,為了安慰林嫣而做出的舉動,也就略顯生澀,甚至拙劣。

唯其如此,那一份真誠才愈加可貴。

“嗯!”林嫣看著齊然的眼睛,用力點了點頭。

然后,雙頰浮出了一層淡淡的紅暈,鼻梁微皺,秀眉輕蹙:“能放開手嗎?被你捏痛了呢。”

班主任王保峰拿著份報紙坐在講臺后面,他本能的察覺到初三三班的氣氛有點不對勁兒,少男少女們被壓抑著的蠢蠢玉動,透著股不同尋常的意味。

看見林嫣和齊然一前一后走進教室,王保峰的川字眉朝上聳了一下,不過很快就釋然:林嫣即使把副市長千金的身份拋開不提,也是全校成績數一數二的佼佼者,清麗的容貌和冷傲的性格,更讓不少年輕男老師面對她都會感到壓力,齊然則完全不起眼,沒有任何能讓人記憶深刻的閃光點,所以,這兩個學生之間根本不可能有什麼嘛。

大概只是巧合吧。

林嫣是教師們重點呵護的尖子生,王保峰很快注意到她心事重重,似乎和以前有了什麼不同。

本能的把目光移向手中的東川rì報,頭版左下角赫然刊登著工業局局長呂治國被雙規的新聞。

心頭莫名的一陣煩亂,正好上課鈴聲敲響,物理老師出現在教室門口,王保峰卷起報紙走回辦公室。

教師這個群體比較關心政治,辦公室里面老師們正在議論今天的新聞。

教數學的李方平,滿臉神神秘秘:“呂治國這案子,還沒有進入司法程序,僅僅是紀委實施雙規,就公開報道了出來,很不符合官場慣例嘛!我看像是沖著副市長林為民去的,恐怕背后的水很深哪。”

一班班主任黃耀文扶了扶玳瑁邊眼鏡,瞥了眼陰著臉走進來的王保峰,“好心”提醒他:“王老師,你們班上那個林嫣,注意她的情緒波動,不要影響中考發揮啊。”

王保峰的臉色黑得快成非洲人了,教師的獎金、職稱都和學生中考成績掛鉤,誰帶的班級出了中考狀元更是臉上生光,黃耀文很早就和他明爭暗斗,說的那番話明顯含著幸災樂禍的意思。

辦公室里的氣氛變得有些僵硬了。

王保峰氣哼哼的拉開椅子,整個人幾乎是砸下去的,讓椅子發出一陣不堪重負的嘎嘎聲。

很快就像屁股上長了釘子似的坐不住了,他放輕了腳步走到教室窗外,從側面看到林嫣低著頭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非常認真學習的樣子,終于放心的背著手回到辦公室,泡上一壺濃茶,美美的吸溜起來。

“林嫣,你在寫什麼呀?剛才王大炮來過了。”許悅蘭注意到同桌的異常,這節物理課根本就沒有用心聽,不停的在筆記本上寫著什麼。

林嫣輕輕合上筆記本,給好朋友一個微笑:“沒什麼,今天的一點心情感悟,突然很想記下來,也許很多年后會翻開看看呢。”

許悅蘭不高興的撇撇嘴,齊然那小子,要是知道林嫣因為他專門記了一筆,恐怕會樂壞吧。

于是決定,無論如何也不說出去,沒的叫那自作聰明的小男生得意。

她並沒看見,林嫣的筆記本上,寫著工業局呂治國、紀委孫正義等等許多名字,互相之間劃著箭頭,有的地方打著問號,有的名字后面打著驚嘆號……

相隔三個座位,齊然的表現就遠不如林嫣那麼平靜了,從進教室到現在,年輕的心臟在胸腔里怦怦亂跳,和夢中情人獨處的經歷,恍如夢境般似真似幻,然而林嫣指尖的微涼,被緊握雙手時的嬌羞,清風徐來發絲揚起那淡淡的幽香,一顰一笑,全都真真切切。

“我和林嫣,應該算是朋友了吧?如果太主動,會不會被她當作得寸進尺?”齊然美滋滋的想著。

青春少年的自尊讓他不可能主動把童年那段經歷告訴心儀的女孩,本來三年即將過去,準備讓小秘密永遠留在心底,沒想到就在畢業分離前兩個月,竟然被林嫣發現了,這讓他驚喜之余,又有了更多的憧憬,從而變得患得患失。

青澀的萌動總是五味陳雜,齊然的心中,林嫣就像天空的白云一樣變幻無常、難以企及……

殊不知他時而皺眉時而咧嘴樂呵的表情,看在別人眼中已成為笑柄。

兩人回到教室的時候,林嫣清麗的臉蛋掛著一層陰郁,齊然則樂呵呵的,像撿到寶似的。

明顯是齊然被林嫣狠狠訓了一頓,卻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看把他樂的!

盧露翻開文具盒,就著內嵌的小鏡子刷她那長長的睫毛,口氣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這個齊然,姐沒看出來啊,臉皮挺厚的,能用這種辦法吸引到林嫣的注意,也要算個人才。”

話里帶著點小得意,似乎林嫣和齊然這樣的男生扯上某種關系,就在無形中降低了身價。

教室靠后的位置,籃球隊的陳志超倒是有點羨慕:“林嫣好像從來沒有和男生單獨待過吧,沒想到頭一次和男生出去,會是齊然,而且、而且還是她主動叫的!就算被她罵一頓,也值了……嘿,還沒人見過林嫣生氣的樣子呢,便宜這小子啦。”

趙子聰故作瀟灑的把腦袋往后一甩,耷拉到眼眶的頭發被甩了起來,看著齊然的背影,陰陽怪氣的說:“有人想找死,難道咱還攔著他?我就是幫毅哥盯著點——陳志超,難道你也對林嫣動了心思?嘿嘿,別怪我沒提醒你。”

“哪兒,哪能啊!”陳志超尷尬的陪著笑,他也對林嫣有好感,但很清楚自己絕對惹不起李天毅,甚至連李天毅在本班的擁躉趙子聰都惹不起。

下課鈴聲一打響,趙子聰就風風火火的走出教室,去五班找李天毅告狀。

本來吧,女生們對齊然各種鄙視,男生們卻有點口是心非,三分佩服他能想出說夢話的怪招,七分羨慕他成為首個與林嫣單獨相處的男生,即使被她責怪,少女輕嗔薄怒的樣子,也是格外誘人的吧。

很多人就想在下課后圍過去,和齊然說上幾句話,從他嘴里套出點情報。

可趙子聰這麼一來,就沒人敢過去了,待會兒李天毅帶著人氣沖沖的殺進來,豈不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連坐在附近的幾個男生,也離開了自己的位置,故意躲得遠點。

只有范韋硬著頭皮留在位置上,他是齊然從小長到大的朋友,又正好坐在旁邊,如果這會兒躲開,那就顯得太沒義氣了。

“你小子啊,知道剛才別人怎麼說嗎,你就一花癡!就算林嫣的爸爸出了事,也不是你的那盤菜!”范韋恨鐵不成鋼的數落著,一副恨不得把齊然掐死的樣子:“現在好了,趙子聰肯定去告訴李天毅了,待會兒不知道你怎麼死的!”

齊然知道好朋友嘴硬心軟,笑笑:“那你還不躲開?”

“誰讓哥和你十五年的交情?陪你死一塊算了,我肉厚,說不定還能幫你墊兩拳,”范韋撇撇嘴,做出大大咧咧的樣子,可很快就暴露了內心的虛弱:“喂,你說,你又沒真把林嫣怎麼的,李天毅應該不會下死手吧?”

齊然搖搖頭沒有回答,青春的臉龐時不時露出微笑,如果是平時,他對李天毅這種小霸王也敬而遠之,但現在他只要想到林嫣,就感覺渾身充滿了力量。

心底萌動的情愫,讓少年無所畏懼。

奇怪得很,一直到晚自習結束,預想中李天毅氣勢洶洶直奔齊然而來的場面,始終沒有發生。

五班教室外面的天臺,穿著范思哲夾克,長得高大白胖的李天毅,手里拿著根點燃的九五至尊,口中徐徐吐出一個煙圈,“難道路邊一條狗對林嫣叫兩聲,我就要沖過去踢它兩腳?”

包括趙子聰在內,七八個同樣身穿名牌衣服、嘴里都叼著煙的學生,就哄笑起來:“對,大嫂多高傲啊,怎麼看得起那種雜碎?毅哥如果親自出手,反而太把他當回事了呢!”

“至少余蕭華那種級數的,才值得毅哥動手嘛。”

“林嫣再高傲,遲早是咱們大嫂!”

聽到這番恭維,李天毅得意的笑起來,想到林嫣修長身段和清麗容貌就心癢難耐:“我東川銀槍小霸王看上的妞,水準能差嗎?雖然現在還動不了她,再等些天,她老爸……”

李天毅停住話頭,很囂張的彈了彈手指,煙頭在夜色中劃過紅色的軌跡,碰在墻上火星四濺。

拍了拍手,很輕松的補充:“至于齊然嘛,過兩天趙子聰帶幾個弟兄堵巷子里,讓他在床上躺個把星期就行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刀痴劍狂 發表於 2013-9-26 09:41 PM


第5章 家有難事

八點半晚自習結束,南浦中學的大門口人流洶涌而出,充滿青春活力的中學生們結束了全天的學習,離開校門的那一刻,或多或少都有點得脫樊籠的感覺,腳步輕快了不少。

無論在什麼樣的人群中,林嫣總是最顯眼的,一群女生簇擁之下,她淡淡的微笑著,路燈的光暈灑落,精致的五官輪廓更加鮮明,象牙色的肌膚也多了層油畫般的質感。

許多男生竊竊私語,只敢從背后悄悄打量林嫣窈窕的身影,或者故意大聲招呼同伴,談論足球、時尚明星乃至對國際局勢的見解,希望能引得她的一記回眸。

可惜冰美人永遠都那麼的冷傲,修長筆直的雙腿邁著輕盈的步子,始終不曾駐足回顧,就連她的微笑,溫和之中也帶著種使人難以接近的淡漠。

圍著林嫣的女生倒是比平時更多了,願意接近她的女生雖然不少,但因為林嫣的清冷性格,大多數只保持著若即若離的狀態,只有許悅蘭這麼一個真正的朋友,每天一塊上學放學。

出現今天這種情況的原因,和齊然脫不開關系,女生們七嘴八舌的聲討著齊然,表示對林嫣的支持。

林嫣有一搭沒一搭的應付著,顯得心不在焉,別人義憤填膺的聲討,反而是她聽到齊然的名字還會笑笑,看起來完全沒有生氣。

不愧為市長千金,果然大度啊!附近幾個豎起耳朵偷聽的男生,對林嫣更加仰慕了。

但是幾個言辭最激烈的女生就感覺有點沒趣,剛才在林嫣面前極力鄙視齊然的萬婷婷,眼珠一轉繞開了話題:“喂,你們知不知道,呂小中今天沒去一中上課呢——晚飯時我哥告訴我的。嘿嘿,呂大帥哥有難,林嫣不關心關心嗎?”

呂小中是工業局局長呂治國的兒子,比林嫣高一屆,去年從南浦中學升到東川一中就讀,人長得帥氣,足球踢得很好,是不少女生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呂家和林家關系挺好,呂小中和林嫣算得上青梅竹馬,但在南浦中學期間從來沒有表示過什麼,反而是去年升入東川一中之后,從那邊有傳言過來說他喜歡林嫣有很長時間了。

去年聖誕節那天,呂小中回到母校,親手把賀卡和巧克力送給林嫣,當時在校內引起了轟動。

呂治國昨天被雙規,呂小中今天就沒在一中露面,所以萬婷婷才會有此一問。

不過萬婷婷的動機卻沒那麼簡單,眾女都支起耳朵聽著,她們的父母大多在市里機關單位上班,或多或少對此有所關心,也許打聽到的一點消息,有助于父母提前選邊站隊呢。

這個年紀的女生,本來就比男生早懂事,何況官宦家庭出身的孩子,耳染目睹熏陶之下比同齡人更加早熟,看似青澀的年齡,已會利用朋友關系為自家長輩的仕途添磚加瓦了。

林嫣修長的眉毛微微一皺。

許悅蘭知道好朋友對那個呂小中其實不感冒,就笑著對萬婷婷說:“看樣子,婷婷對呂大帥哥的事情很清楚啊,難道是春心萌動了?”

萬婷婷微怔,接著低下了頭,很不好意思的看著林嫣,就像正好被許悅蘭說中心事,十分害羞的樣子。

“呂小中嗎,其實我很久沒有見過他了……”林嫣淡然的口氣,就像在說一個好幾年沒見過面、關系漸漸疏遠的朋友,“婷婷要是喜歡他,我可以替你提一下呢。”

“哪、哪有的事,”萬婷婷慌忙搖了搖頭,步子也放慢了些,很快自然而然的讓人流把自己和林嫣隔開了。

哼,我怎麼可能和呂小中有什麼,他父親都被雙規了,將來說不定還會坐牢,再怎麼帥,不過是個罪犯的兒子!

一個叫陳雨露的女生,看著林嫣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這個林嫣,口風挺緊的啊。”

萬婷婷撇撇嘴,“拽什麼拽,不就是有個做副市長的爸爸嗎,哼,再過幾天,也許林為民就跟呂治國一個下場了。”

許悅蘭一直陪著林嫣,剛才那群女生相處時的氣氛,讓心直口快的她也感覺到不同尋常,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身邊的好朋友,有些擔心的看了看林嫣。

就在這一刻,林嫣嘴唇抿起來,清冷的容顏露出會心的微笑,幽深動人的眼睛看著左前方,輕輕點了點頭。

誰在那里?許悅蘭順著林嫣的目光看過去,巷子口已經沒人了。

“我靠,林嫣,林嫣她剛才朝我笑了,齊然你掐我一把?真的笑了耶!”范韋興奮得快要跳起來,並且把引來校花微笑的主角替換成了自己,非常恬不知恥。

于是齊然恭敬不如從命,狠狠掐了這家伙一下。

范韋疼得叫起來:“齊然你要殺我就明說嘛!我知道,你嫉妒我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瀟灑不羈,連林嫣都沖我笑了……好吧好吧,沖著你笑的。”

在齊然殺人般的目光威脅下,范韋總算改了口,可很快他又小聲嘀咕著補充:“是沖咱倆笑的呢。”

“懶得和你計較,”齊然揮了揮手,心中不乏那麼點小得意。

畢竟青春年少,齊然心頭不太能藏住事兒,經范韋稍稍撩撥,就像所有在初戀中稍稍取得進展的男生一樣,迫不及待的在好朋友面前炫耀一二。

不過他還是沒有說出九年前廢棄礦坑里的事情,那對于他來說,是只能和林嫣分享的秘密。

范韋一邊走,一邊喋喋不休替朋友分析:“以剛才的情況看,林嫣至少不討厭你,也許,也許……她心里邊你就和馬戲團的小丑差不多?今天中午你搞那麼一出,倒是讓她挺開心的……咦,林嫣這種女生,應該不會吧……”

兩人很快轉出了小巷子,來到另一條街上,這里離學校大門已經有點遠了,再走十幾分鐘就回到他們從小長大的老煤礦家屬院。

“齊然,范韋!”

同在南浦中學讀初三的王建松從后面跑過來,他皮膚有點黑,長得又高又壯,戴著副黑框眼鏡,頭發理成板寸,看起來很有派頭。

他跑過來就一手一個,把齊然和范韋的肩膀摟著,故作豪爽的呵呵大笑:“齊然你這小子,今天挺牛逼啊,居然敢招惹林嫣,呵呵,李天毅都想找你們麻煩呢!”

范韋的身體頓時有些發僵,他和齊然一塊回家,也是硬著頭皮的,從學校門口出來就東張西望,生怕李天毅帶著人氣勢洶洶的殺出來。直到從巷子拐到這條街上,離學校遠了,才好不容易松口氣,沒想到王建松哪壺不開提哪壺,又讓他緊張起來。

正主兒齊然卻沒多害怕,也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吧,從來沒有在學校和人發生沖突的他,反而顯得比較鎮定:“李天毅也不能不講道理,如果林嫣不喜歡他,強求也沒意思。就算把我揍一頓,難道林嫣就喜歡他了?恐怕會更討厭他。”

王建松一怔,立刻笑起來,大模大樣的把齊然腦袋推了一下:“瞧你說的,好像林嫣真喜歡你似的!別擔心,我和李天毅說了,他答應不對你動手。”

其實王建松只是和李天毅圈子里的兩三個人有點交情,別人看他身高體壯有點蠻力,就給他幾分面子,但根本沒到能和李天毅本人說得上話的層面。今天放晚自習,他就跟在齊然和范韋后面,看看快到家了,估計李天毅不會對齊然動手,這才出來顯擺。

他倒沒什麼壞心眼,就是愛在朋友跟前臭顯擺,很多青春少年都以和混得牛逼的學生攀交情,或者跟所謂的黑幫分子有來往為榮。

不像范韋嘴巴花花,心卻很實誠。

齊然和范韋不疑有他,看見趙子聰出去打小報告了,橫行霸道的李天毅卻沒來找麻煩,現在王建松這麼一說,兩人恍然大悟。

“其實李天毅也沒什麼了不起,我皮糙肉厚的,挨他幾下也沒啥,”范韋輸人不輸陣,短而粗的脖子往后一揚,表示自己也很爺們,然后拍拍齊然:“他就不同了,三拳兩腳就被揍趴下了吧,哈哈。”

齊然扭頭看著王建松:“這次多虧你了,真要和李天毅打起來,我爸爸媽媽肯定會慪氣的。”

少年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是真摯,王建松忽然之間,就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笑著拍了拍胸脯:“咱們誰跟誰啊,一個院里長大的,你有事,我不幫誰幫?”

暗暗有些后悔,萬一李天毅沒有善罷甘休,自己怎麼對得起朋友?王建松本來只是顯擺顯擺,現在卻決定明天去找李天毅圈子里認識的人問問,齊然是不是真的沒事了,如果有事,拼著這點面子不要去求人,總有點效果吧。

到了煤礦家屬院大門口,不少住戶在院子里頭,仰著脖子看墻上貼著的拆遷公告。

三個朋友住在不同的單元樓,齊然笑著揮手告別:“王建松,謝了啊,周末請你吃燒烤!”

嗯,王建松重重的點了點頭。

齊然心情輕松的走回家,與林嫣的關系有所突破,李天毅的麻煩也解決了,步伐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輕快。

剛到家門口,就聽見大舅的粗嗓門在門后響起:“……你們家齊然,唉,我去找了教委的那個王科長,人家態度還是熱情,就是口風不好啊,研究研究……妹妹妹夫,不是我說你們,家里頭的情況擺在面上的,煤礦效益不好,房子又等到拆遷,與其花幾萬叫齊然去讀東川一中……”

齊然心頭咚的一下,有了不祥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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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痴劍狂 發表於 2013-9-26 09:44 PM

本帖最後由 刀痴劍狂 於 2013-9-26 09:46 PM 編輯

第6章 拉鉤上吊不許變

從中午開始到現在的大半天里,齊然的心情一直飄在高高的云端,本以為將永遠隨時間塵封的那段記憶,竟被夢中小情人親開,以往歲月里平凡得黯淡無光的少年,感覺命運女神終于不再冷面相迎,而是破天荒的對自己展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可在門外聽到大舅的一番話,頓時讓他從云端墜落凡間。

盡管最近已經非常努力學習了,畢竟過去兩年多荒廢的功課,不是那麼容易趕上來的,齊然估計自己兩個月之后的中考成績,即使發揮最好,離東川一中的統招線依然會有二三十分的差距。

對那些家境優越的學生來說,這點差距就像淺淺的小溪,抬抬腳就邁過去了,過程輕松寫意,因為他們的人生之路本來就寬闊平坦,路邊有鮮花盛開;但齊然顯然不屬于其中之一,就算這二三十分不是難以跨越的天塹,至少也是大江大河,需要付出極大的努力才能抵達彼岸。

除了齊然自己努力學習試圖縮小分數差距,家里還托了在安監局工作的大舅去找關系,找門路弄個調招生的名額——東川一中實在太牛了,沒考上統招線的學生如果想擇校,不僅要準備一筆不菲的擇校費,還得有足夠牢靠的關系,否則捧著錢都交不進去。

大舅雖然只在安監局做個科長,已經是齊然家最“位高權重”的親戚了,聽他那口氣,顯然在教委碰了釘子,話里還透著勸齊然父母放棄的意思。

連大舅都幫不上忙,還能指望誰呢?

如果不能進入東川一中,齊然今天和林嫣獨處的喜悅,還有這大半天的悸動,便如鏡花水月般終將消散,時間和空間的隔閡,會把人與人之間的距離越拉越遠。

童年交好的玩伴,在被父母拖回家時會哇哇大哭,掙扎著要和你繼續堆沙玩泥巴,若干年后在大街上偶然相遇,只是不咸不淡的點點頭,然后擦肩而過……

學生時代上鋪的兄弟,一起多塔一起歐洲杯,私下交換硬盤里收藏的蒼老師,多年后各自成家立業,同學會上互相看著對方日漸滄桑的臉,比比房子車子老婆孩子,然后舉杯輕輕一碰,美酒再醇厚,味道也淡了……

齊然這個年紀已經明白很多事情,他那些小學的死黨,哪怕在燙金的畢業紀念冊上寫下多麼真摯的話語,當時又多麼相信友誼地久天長,但只要沒在一所中學,見面的機會就越來越少,相互間自然而然的從熟悉漸漸走向陌生,連紀念冊上的字跡色澤,也隨著時間變得淺淡。

今后,和林嫣之間,會不會也將如此?

十六年不曾見面仍然情比金堅,那是楊過和小龍女。

齊然心中一片黯然,他伸手推開虛掩的房門。

“妹妹、妹夫,齊然成績不行,就算勉強上了東川一中,等到以后考大學……呃?”大舅魯衛東拿著點燃的香煙坐在沙發上,正在勸齊父其母打消擇校的念頭,見齊然推門進來,知道自己的話被這外甥聽了去,表情就有些訕訕的,然后把臉一虎,準備訓他兩句。

魯衛東經常幫弟弟妹妹的忙,對外甥齊然也不錯,就是在親戚之間當大哥習慣了,動不動喜歡訓人。

齊父齊思明就把兒子瞪了一眼,全家人都為你操心呢。

齊母魯愛華朝魯衛東使眼色,她擔心哥哥的話會傷了兒子的自尊,這個年紀的孩子處在青春叛逆期,真虎著臉說話,他反而聽不進去。

魯衛東倉促間還沒把訓人的話說出來,齊然倒先沖他鞠了一躬:“大舅,對不起。”

齊然是真心實意的,大舅是八十年代的大學生,個性相當清高驕傲,從來不搞拍馬屁走后門那套,所以工作二十年還待在科長的位置上。他肯為齊然去求人,

拉下臉在別人面前去碰釘子,已經很對得起這個外甥了。

說到底,還不是因為自己前面長達兩年多的時間沒努力,成績達不到東川一中的統招線,否則怎麼會叫大舅去看別人臉色呢?

或許以前齊然不會理解大舅,但剛才在門外他想了很多,一天之間心情的大起大落類似醍醐灌頂,心境居然因此成熟了不少。

魯衛東驚訝的看著齊然,感受到外甥真摯的歉意,他緊繃著的臉放松下來,目光也柔和了許多,嘴里唔了一聲,終于笑著點點頭。

齊然又和父母打招呼:“爸爸媽媽,我寫作業了。”

接著他走進自己的房間,關上門,很快傳出了英語朗讀聲:“Hello,HanMeimei.Did誘haveagoodsummerholiday”

魯愛華推了丈夫一把:“老齊,你看。”

齊思明欣慰的笑了:“咱們兒子長大啦。”

“男孩子醒事總要晚點,不過,還不算遲……”魯衛東沉吟著,把煙蒂摁在煙灰缸里,很快做出了決定:“教委那邊,我再跑一下。錢的事情你們別擔心,我背著你們嫂子挪幾萬出來,還是沒得多大問題的。”

“那謝謝大哥了!”魯愛華又驚又喜。

齊思明很不好意思,紅著臉說:“齊然的擇校費還是我們來出,這些年幾萬塊還是存得有。如果拆遷要補房子差價,再找大哥借。唉,都是礦上效益不好,等以后改制成功,希望拿到手的能多點。”

齊思明是龍泉煤礦的工程師,作為一個男人混到這份上,他也挺不好受,請妻兄幫著跑關系就算了,如果擇校費也要找人家拿,他可拉不下臉來,可礦上的情況又是那麼個樣子,只能寄希望于改制了。

魯衛東搖著頭,嘆口氣:“改制?呂治國都被抓起來了,我看林為民也玄,還改個屁的制!”

“啊,什麼時候的事?”齊思明一頭扎在礦上,剛從礦區坐班車回家,還不知道市里的動靜。

魯衛東苦笑,“昨天紀委孫黑臉動的手,今天呂治國雙規的新聞就登在報紙頭版,你沒看?據說,林為民也牽涉很深……”

齊思明被消息震住了,良久才不敢置信的搖搖頭:“呂治國就算了,林為民不可能吧,他不像貪官啊?”

魯愛華把丈夫拍了一下:“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麼知道誰是貪官誰是清官?報紙上講的,有個人前整天穿布鞋、頓頓吃稀飯就咸菜的局長,背后貪污了幾千萬……”

齊思明、魯愛華和魯衛東在客廳里議論著,以為關著門齊然就聽不到,說起關系切身利益的煤礦改制和大家都比較熟悉的呂治國、林為民,就情不自禁的越來越大聲。

這是十多年前修的磚混結構老房子,墻壁和門窗的隔音效果並不好,待在自己房間的齊然,把父母和大舅的話聽了個七八成,本來準備安心學習的,結果英語單詞沒記住幾個,倒是那些話字字句句從耳朵灌進來,印在了腦海里。

父母和大舅都非常關心自己啊……

老爸工作的煤礦,改制遇到了麻煩……

林嫣的爸爸應該不是貪官吧,可萬一真的出了問題,她肯定要傷心了,也許會哭吧,即使是那麼清冷的女孩……

煩惱如野草般瘋長,當夜齊然的夢境雜亂無章,第二天早晨起來,臉都浮腫著,還是母親提醒他,用冷水洗了臉才好些。

在父母眼中,這當然是兒子刻苦讀書造成的,于是魯愛華往兒子碗里多塞了兩只水煮蛋,坐在老式沙發上看報紙的齊思明,也伸手扶了扶眼鏡:“平時不燒香,臨時抱佛腳——注意勞逸結合嘛!把身體搞垮了怎麼行?”

整個上午,齊然都有點心不在焉,幾次三番抬頭去看林嫣,很想問問她父親到底有沒有被呂治國拉下水,又怕引起她的誤會。

兩人之間的關系,好像還沒到可以隨便問這種問題的程度。

范韋注意到同桌的狀態,不止一次的打趣齊然,在他看來,齊然昨天的舉動也就讓郁悶中的林嫣一樂,想再進一步那是絕無希望的。

因為李天毅並沒有對齊然大打出手,課間的時候,陸續有同學站到齊然和范韋的課桌旁邊,話里話外不離昨天那樁事,都想知道林嫣和齊然出去之后,到底如何責備他的,校花發怒又是怎樣的情形。

從來冷面示人的林嫣,輕嗔薄怒的模樣,真是令人遐想呢!

女生也有幾個假裝漫不經心的走過來,清冷的林嫣明顯不可能滿足她們熊熊燃燒的八卦之心,于是和齊然沒話找話的搭腔。

這在從不起眼的齊然身上,真是破天荒的情況。

連范韋也跟著沾光,雖然不敢提昨夜看到林嫣的一笑,但他本來就滿嘴跑火車,跟男生女生們東拉西扯,逗得幾個小女生時不時的掩口輕笑,或者睜大眼睛來一句“原來是這樣啊”,就叫他樂不可支。

倒是齊然這個正主兒的情緒不高,默默坐在自己位置上,不怎麼搭腔。

“切,這會兒裝什麼裝,昨天不是臉皮挺厚的?”萬婷婷走回自己位置上,嘀嘀咕咕的不太高興,覺得自己肯和齊然說話,對方應該受寵若驚才對。

陳雨露笑笑:“大概是被林嫣罵了,所以不好意思說出來吧。”

“就咱們班長那性子,會罵他?”旁邊一個男生笑起來,“昨晚下自習,你們又不是沒聽見,林嫣根本不鳥他,更不會生氣了,大概是叫出去隨口說了兩句吧。”

盧露在前排聽見了,頭也不回的撇撇嘴:“冰美人嘛,你們男生就喜歡這種。不過齊然也夠傻的,故作神秘,難道還指望咱們誤會他真和林嫣有什麼?搞點小曖昧?幼稚!”

殊不知齊然正在偷樂。

剛才放在衣兜里的手機震動起來,取出一看,是條信息:“中午一點鐘實驗樓天臺見。”

本能的抬頭往前看,林嫣正若無其事的把手機放回書包里。

馬上就到五月了,正午的陽光已經帶著灼人的熱量,實驗樓頂的天臺空蕩蕩的,偶爾幾只麻雀飛過。

穿著白色繡花襯衫、黑色小洋服的林嫣,曲著修長的雙腿,靜靜的坐在樓頂天臺,雙手抱著膝蓋,風把發絲吹得少許凌亂,抿著的嘴唇閃耀著珍珠般的光澤,幽深的眸子里倒映著整座城市的剪影。

齊然從樓梯口走出來就愣了片刻,眼前的一幕簡直堪稱經典油畫,讓他不忍心去打亂。

還是林嫣心有靈犀的一回眸,素凈清冷的面龐就露出微笑:“你來了?過來坐。”

于是齊然走過去,坐在她身邊,然后陷入沉默,自己也成了油畫的一部分。

“其實我有事……”兩人幾乎同時開口,互相對視的剎那,又很有默契的笑起來,就像多年的好友。

“你先說吧,”齊然笑笑。

“你先說,”林嫣輕輕咬了咬嘴唇。

好吧,齊然撓了撓頭皮:“我想求你幫著補補課,嗯,不會占用太多的時間……當然我知道,你學習也很忙,如果為難的話,把筆記和學習心得借給我看看也行……”

不好直接問林父的事情,齊然就想盡量找機會和林嫣相處,這樣既能幫他補補落下的功課,如果林父真出了事,又可以及時安慰傷心的林嫣——當然,制造和夢中小情人獨處的機會,也是他的一點點私心。

吞吞吐吐的說到這里,齊然就有些氣沮了,林嫣的雙眸是那麼的清冽,似乎輕而易舉的看穿了他的“陰謀”。

“可以,”林嫣輕輕點了點頭、

什麼,齊然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說,可以,”林嫣嘴角露出一絲戲謔的微笑,就像發現了齊然的一點小秘密,然后補充:“不過,你也要幫我做件事,和我爸爸遇到的難題有關,你絕對不能告訴任何人,包括齊叔叔和魯阿姨,也包括范韋。”

聽到林嫣親口同意補課,齊然高興得快要跳起來,心臟歡快的躍動著,忙不迭的點頭答應,根本沒去想副市長林為民遇到的難題,自己一個中學生怎麼才能幫到他。

林嫣伸出右手,皓腕皮膚瑩潤,隱隱可見皮膚底下青色的血管,修長的手指有四根曲著,只有小指略彎:“來,咱們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湛藍天幕倒映,高高的天臺上,風吹起發絲,少年和少女的尾指勾挽,相互許下承諾。...<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刀痴劍狂 發表於 2013-9-26 09:45 PM

第7章 尾行,電車癡漢

下午第三節語文課,上課鈴敲響,班主任王保峰的大皮鞋在走廊上砸出鏗鏘有力的腳步聲,齊然的座位空著,沒有出現在教室里邊。

范韋看了看他的課桌抽屜,發現齊然的書包也跟著消失了,又愣怔了一會兒,才表情誇張的告訴前后同學:我靠,齊然那小子……也會逃課?!

齊然是班上很不顯眼的那種學生,逃課、打架、各種出風頭的事情一般都不摻合,前段時間又表現得相當努力上進,所以他突然逃課,令范韋感覺非常不可思議。

“難道走漏了消息?姓齊的躲得倒挺快!”坐在教室后排的趙子聰有點惱火,本來他準備今天下晚自習,就帶人在齊然每天要走的那條巷子堵他。

“這樣就放棄了?”盧露從前排回過頭,有意無意的往林嫣那邊掃了一眼,“小男生承受不起打擊,這時候躲在角落里哭吧,呵呵,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學生們頓時恍然大悟,把前段時間齊然的努力,理解成試圖考上東川一中,和林嫣拉近距離的無謂掙扎,大概昨天做出爆發式的舉動,消耗了他最后一點勇氣,現在終于決定放棄了吧。

小蝸牛的前進速度,怎麼可能趕上翱翔云端的白天鵝呢?林嫣這樣的女孩,絕大多數人都只能站在地面,九十度仰望她在藍天白云間展翅高飛的身影啊。

清冷如冰霜的林嫣,始終保持著沉默,對各種刻意壓抑著的議論充耳不聞,目光久久停留在握筆的右手,尾指以輕微的弧度翹了起來。

少女光潔的臉龐露出不易察覺的微笑:那里,好像有一根無形的紅線,和某個人牽起來了呢……

逃課的齊然,究竟在干什麼?

不僅除了林嫣之外的所有人都猜不到,就算今天中午之前的齊然本人也絕對想不到,他會去跟蹤年輕的音樂老師、大美女王夢楨!

差不多就在下午第三節課鈴聲敲響的同時,一道靚麗的身影走出了南浦中學的校門,立刻成為無數道目光匯聚的焦點。

年輕的音樂教師,皮膚白皙潤澤如凝脂,鵝蛋臉的雙頰閃耀著青春女性的紅潤,濃密的眉毛令她的美貌極具張力,一雙大眼睛透著無盡的柔媚。身段更是堪稱完美,一套廉價的米白色職業套裝,穿在她身上竟有堪比國際大牌的效果,將挺拔的刑煒、纖細柔軟的腰肢和修長的腿部線條盡數凸顯。

王夢楨,去年從音樂學院畢業,到南浦中學執教的第一天就引起了轟動,九零后的學生們認為她神似紅透半邊天的志玲姐姐,七零后八零后的男老師則私下說,新同事簡直就是年輕時候的王祖賢。

順帶說句,從去年七月開始,部分早熟男生的夢中情人就從林嫣變成了王夢楨,畢竟青澀的少女還沒長開,和掛在高高枝頭的青蘋果一樣酸酸甜甜,而音樂老師就像壓彎樹梢的成熟果實,散發著誘人的甜香。

范韋就是王夢楨的忠實擁躉。

挎著咖啡色皮包,踩著黑色圓頭小皮鞋,王夢楨快步走到公交車站,沿途成為了一道流動的風景線。

身后十多米外,齊然以笨拙的舉止進行著人生第一次癡漢尾行,緊握著的拳頭和躲閃的眼神都暴露了他的真實情緒,顯得鬼鬼祟祟,甚至引得幾個路人投來怪異的目光,如果不是青春少年的面容和穿在身上的南浦中學校服起到了保護作用,恐怕早被當成了意圖對大美女不軌的小混混。

齊然別無選擇,因為這就是他和林嫣拉鉤的承諾。

大部分老師都會在課后搞兼職補課,王夢楨也不例外,她在周末會去林嫣家教授鋼琴。

林嫣告訴齊然,最近發現王夢楨在自己家的某些舉動非常可疑,很有可能被什麼人收買,特意來針對她的父親林為民。林嫣如果親自出馬,肯定會引起對方的警覺,乃至打草驚蛇驚動那些躲在幕后的大人物,所以只能由齊然來接近王夢楨,在不驚動對方的前提下查明真相。

齊然本來是無條件相信林嫣的,從跟蹤王夢楨開始,內心就充滿著某種莫名的使命感,少年的心臟怦怦亂跳,感覺自己成了美國大片里的間諜高手。

可走到公交車站,他的信心就開始動搖了,他對衣服的品牌沒什麼概念,只知道阿迪耐克美邦等幾個學生常穿的牌子,不清楚王夢楨的套裝和皮包的價位,但至少可以想到,一個被收買來對付副市長的女人,還需要擠公交車嗎?

滴-滴-,公交車鳴著喇叭進站,哧的一聲打開電動車門,乘客挨挨擠擠的從前門上車,王夢楨也在其中。

齊然跟了上去,好幾個不必上第三節課和晚自習的初一初二學生也上了車,給了他很好的掩護。

早就沒有位置了,王夢楨站在過道上,手拉著吊環,這個姿勢使挺拔的刑煒顯得更加豐腴誘人。

乘客們忍不住多看她幾眼,如今這世道,女人的臉蛋和身段就是資本,像這樣的大美女在老百姓的印象中,應該風情萬種的待在寶馬車副駕駛位置,或者開著瑪莎拉蒂呼嘯而過,而不是和蕓蕓眾生一塊擠在公交車里。

很多上了年紀的人看到這道窈窕的身姿,為生計奔波而變得堅硬的表情就漸漸柔和下來,他們明白現在這個社會上,年輕美麗的女子面對的誘惑會有多大,拒絕誘惑又需要怎樣的毅力和勇氣。

車廂里的氣氛似乎變得溫馨了不少,從車窗照進來的陽光如此明亮。

可惜這個世上並非只有光明,黑暗總與人性相伴。

下一站又上來五六個人,沒有下車的,于是車廂里變得更加擁擠了。新上車的乘客當中,有兩個小青年目光一掃,看到王夢楨之后立刻眼睛一亮,朝這邊擠過來。

頭發染成五顏六色、仿佛頂著公雞尾巴的小青年,撥開人群擠到了王夢楨旁邊,隨著公交車的搖晃,誇張的晃來晃去,朝她身上直撞。

“干什麼呢!”王夢楨嫌惡的皺起眉頭,左手抓住吊環,右手抱著皮包緊緊護在胸前。

公雞尾巴嬉皮笑臉的:“小姐對不起啊,我也沒得辦法,車上擠得很,將就將就嘛!”

另一個小青年穿件掛了許多金屬飾物的地攤貨夾克,頭發理成莫西干,也不懷好意的笑著,居然站到了王夢楨身后,和同伴形成兩面夾擊的狀態,無論她朝哪邊躲都會遭遇咸豬手。

“姑娘,到我這兒坐,我下車了!”旁邊坐著的老太太看不下去了,把座位讓出來。

莫西干飛快的搶著坐下,讓老太太瞠目結舌,然后拍拍自己大腿,眉花眼笑的瞅著王夢楨,“美女,站累了?哥哥抱你!”

公雞尾巴則從另一面不停的擠,隨著公交車的搖晃,嘴里發出唉呀唉呀的怪聲。

王夢楨要躲公雞尾巴,就會跌進莫西干的懷里,她氣得滿臉通紅,柔媚的眼睛幾乎要掉下淚來,求援的看著四周的乘客。

乘客們低下了頭,瑣碎的生活煩惱,早就磨平了他們的棱角。

幾個南浦中學初一初二的學生,見心目中的美麗姐姐王老師被欺負,臉蛋已漲得通紅,緊緊的捏著拳頭,可終究不敢沖過去,畢竟對他們來說,校外的混混還是種相當可怕的生物。

“王老師,這邊來!”

齊然的喊聲,在壓抑沉悶的車廂中顯得非常突兀,他剛才還在猶豫這樣做會不會打亂林嫣的計劃——畢竟林嫣是讓他暗中調查的,但看到王夢楨被欺負的情形,少年的正義感驅使他挺身而出。

王夢楨如蒙大赦,趁公雞尾巴和莫西干還沒來得及反應,縮著身子朝傳來喊聲的前面擠,齊然也分開人群迎過去。

待看清齊然,王夢楨楞了一下,畢竟王老師這種稱呼可以出自同事之口,也可能是某位學生家長,卻沒想到是個穿著校服的學生,看樣子完全不像擁有保護她的實力嘛。

齊然指了指靠后車門的位置:“王老師您站這兒吧!”

東川市的公交車,后車門其實開在整個車廂的中部,門邊有個扶手的鐵欄桿,這個鐵欄桿圈出來的位置,剛好可以站個人。

王夢楨趕緊站進去,齊然立刻堵在她身后,這樣一來,鐵欄桿和齊然的身體就從三面把她圍起來了。

“媽的,小兔崽子!”公雞尾巴和莫西干罵罵咧咧的也擠了過來,一看就傻了眼。

其實他倆也就街面上的小混混,頭發染得五彩繽紛,穿件奇裝異服,嚇唬嚇唬平頭老百姓罷了,剛才看見王夢楨就想占占便宜,這會被齊然攪合了,又不敢真的大打出手。

兀自心有不甘,在齊然身后擠來擠去,想把他推開。

齊然雙臂張開,緊緊抓住欄桿和吊環,用身體護住王夢楨,無奈空間實在太狹小,兩個混混在后面推擠,把他擠得站不住腳,幾乎快要撲到王夢楨身上了。

王夢楨的臉與齊然相距不到一尺,眼前的少年咬牙苦撐著避免碰到自己,目光是那麼的真誠,就連羞澀的表情也很可愛嘛……

齊然不敢看王夢楨了,美女老師是如此的嫵媚誘人,兩人之間的距離實在太近,甚至能聞到她身上馥郁的體香,他害怕自己生出什麼不該有的綺念,既褻瀆了老師,又對不起林嫣。

正在此時,公交車突然一腳急剎,司機破口大罵:“龜兒子橫穿馬路,急著去投胎呀!”

車廂里人仰馬翻,抱怨聲不絕于耳。

齊然和王夢楨例外,因為在公交車急剎的一瞬,齊然再也支撐不住,合身撲向音樂老師,把對方曲線完美的身體緊緊壓在車廂側壁!

好軟,好彈……

林嫣,對不起……...<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刀痴劍狂 發表於 2013-9-26 09:50 PM

第8章 誤打誤撞的收獲

齊然和王夢楨突如其來的親密擁抱,火辣程度簡直堪比熱戀中的情人。年輕的音樂老師,紅潤的嘴唇因為驚訝輕輕張開,盈盈潤潤的大眼睛顯得非常無辜,因為驚訝竟沒有及時推開壓住自己的男學生。

全車男女老少刷的一下投來了詫異的目光,那幾個初一初二小弟弟更是把心中的萬般仰慕獻給齊然,就像在公交車上看到了蜘蛛俠,不,凹凸曼。

就連公雞尾巴和莫西干,也沒想到會造成這樣的效果,看著被男學生緊緊壓住的美女老師,心頭頓時萬般后悔的吶喊起來:靠,便宜了這小子啊!

師生倆頓時臉如火燒,再也呆不下去了,正好公交到站,趕緊下車落荒而逃。

齊然整張臉紅得就跟剛剛吃了整碗雙倍加辣的牛肉面差不多,年輕的心更是怦怦亂跳,活像懷里揣了只被灌了濃咖啡的兔子,腦子里亂得一團漿糊,昏頭昏腦的跟在王夢楨身邊。

可憐他之前和女生的最親密接觸,不過是和林嫣雙手相握而已,做夢也想不到竟會和美艷嫵媚的音樂老師王夢楨來個傾情擁抱。何況青春少女和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帶給少年的感觸也全然不同……

齊然不停的告誡自己不能對不起林嫣,可又忍不住去回味剛才那銷魂的觸感,更難以面對年輕的女老師,窘迫得連手腳都不曉得該往那兒擺了。

王夢楨剛剛下車的時候羞怒交加,俏臉布滿紅霞,紅唇緊緊的抿著,就算明知道不是齊然的錯,出于女性被侵犯后的本能,情不自禁的遷怒于他。

可看到齊然這幅魂不守舍的樣子,似乎臉紅得比自己還要厲害,緊繃著的心情忽然就松弛下來,不僅沒有責備他,反而撲哧一笑:“喂,你好像比我還害羞?剛才明明是老師比較吃虧吧!”

“王老師,我……”齊然想解釋,抬起頭王夢楨美艷絕倫的面容就在眼前,視線情不自禁的往下溜,落到她高聳的胸部,然后像被火燙到似的趕緊挪開,再不敢看她一下。

王夢楨又好氣又好笑:“你該不是要老師負責吧?”

說完王夢楨就有點后悔,好像在挑逗學生似的,也許因為剛才他挺身而出,也許是他的年齡和青澀少年的舉止,讓她沒有一點壓力吧,情不自禁的帶上了調侃純情小弟弟的口吻。

于是她又把下巴一揚:“小男生……哼!跟老師走吧。”

“去哪?”齊然抬起頭,王夢楨的口氣不僅不嚴厲,還帶著點調侃,就像鄰家大姐姐似的,他的緊張終于消散了大半。

“我家,”王夢楨說完,發現齊然眼神帶著某種期待,意識到引起了誤會,伸手就拍了他一下,微慍:“想什麼呢,年紀輕輕的,思想就有這麼復雜!”

又指了指齊然身上:“你后背被剛才那倆混混踹了好幾只鞋印子,衣袖也扯破了,不會就這麼回家吧?肯定被爹媽誤會,還以為你在外面打架呢。”

哦,齊然應了聲,其實他沒有王夢楨想的那麼多,只不過因為去她家里正中下懷,有可能調查到林嫣交待的事情,這才露出了期待的眼神。

畢竟只是個普通中學生,不是余則成啊……幸好,王夢楨也不是川島芳子,只是個走出大學校門還不到一年的年輕音樂老師。

兩人一前一后,走在人流穿梭的街道上,王夢楨的職業裝和齊然的校服,讓所有人都認為這是一對姐弟。

不少同齡人非常羨慕齊然,想象著自己也有這樣一位漂亮的姐姐……

兩人下車的公交車站,離王夢楨住的地方已經不遠了,又走了十幾分鐘,穿過兩條遍布摩托車修理店的小街,途經一座菜市場,東拐西拐來到一棟七層高的陳舊居民樓下。

地面污水橫流,陽光照不到的地方生著滑膩膩的青苔,角落里扔著爛掉的白菜幫子,兩只臟兮兮的土狗半瞇著眼睛,樓道口支著張麻將桌,四位一看就不是善茬的中年婦女,一邊打麻將一邊罵罵咧咧。

廣受全校師生,甚至全市教育系統無數青年男教師仰慕的美女音樂老師,竟然住在這樣的地方,怪不得沒人去過她家!

這里的居住條件,甚至比齊然家住的老煤礦家屬院還差,他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被污水攔住歸路的王夢楨嘟起嘴唇,大概每天都給她的進出造成了不小的困擾吧,不過她早就習以為常了,哼著歌兒踮起腳尖,尋找污水之間不知是誰墊上的磚頭為落點,跳躍著走到樓梯口。

踮起腳尖使她繃緊的雙腿顯得更加修長,如精靈般輕盈的跳躍,與她隨口哼起的歌聲節拍相合,偏偏這一幕並沒有出現在金碧輝煌的舞臺,而是以老舊的居民樓、污水橫流的地面為背景,灰黃陳舊的場景中躍動的鮮活身影,讓那些精心裝飾的劇場中,所有人工編排的華麗舞步,瞬間變得黯然失色。

齊然呆住了,這一刻只有震撼。

已經走到樓道口的王夢楨回過身,笑靨如花的沖齊然招招手:“過來呀,愣著干什麼?男孩子家家的,還怕臟呢。”

齊然也學著樣子,踩著磚頭跳過了污水橫流的區域,然后跟著上樓。

“這個是她學生吧,穿著校服呢,”一個打麻將的中年婦女,瞥了眼齊然的背影,隨出張二筒。

另一個婦女滿臉八卦:“喂喂,會不會是師生戀啊?剛才那小子也有那麼大了。”

“哼,上次我介紹毛所長家那小子和他認識一下,愛理不理的,沒想到好這口!”第三個婦女染成枯黃的頭發梳得像只鳥窩,見上家打二筒沒事,就跟了出張四筒。

沒想到下家立刻把牌推倒:“放炮了,給錢給錢!”

“鳥巢”呆怔片刻,把自己嘴扇了一掌:“哎呦呦,打牌怎麼提那掃把星啊……”

王夢楨隱約聽到樓下傳來的議論,她咬了咬嘴唇,微露慍色。

正所謂紅顏薄命,太過漂亮的女子往往會遇到過多的誘惑、過多的嫉妒,如果得不到精心的呵護,嬌艷的花朵總會最早在風雨中零落……

齊然不曾有多麼深刻的體悟,也察覺到王夢楨的居住環境實在不怎樣,他住那煤礦家屬院,硬件上比這里只稍好一點,但人情味可濃得多。

王夢楨調整心態的本事挺不錯的,深吸了一口氣,走到五樓就拿鑰匙開門,還笑著打趣齊然:“喂,你可是第一個進老師家的男生哦,受寵若驚吧?哈哈~你叫什麼名字,初三的?”

“齊然,齊天大聖的齊,然后的然,初三三班。”

“切,你還齊天大聖呢,孫悟空大鬧天宮啊?然后,就被如來佛壓在五指山下面了!”

王夢楨咯咯笑著,伸出手並攏五指,往齊然額頭印了一下。

齊然被突如其來的親昵動作弄得呆了一呆,額頭傳來美女老師手心的觸感,溫暖柔潤。

咳咳,王夢楨大概也覺得師生之間,這個動作似乎有點曖昧,就把包往桌子上一扔,掩飾著走進小廚房,去給齊然倒水喝。

齊然打量著房間,這是個三十多平米的小單套,一間起居室也是臥室,一個小陽臺,配著狹窄的廚房和衛生間。墻面有些斑駁了,貼著幾張國家大劇院、悉尼歌劇院、維也納金色大廳的海報,地面是很多年前流行的水磨石。

王夢楨不是本地人,在這里租的房子,大概房租很便宜吧。

室內陳設非常簡單,進門一張飯桌兼書桌擺著五線譜,墻角斜倚著小提琴箱,旁邊兩把椅子,靠墻的矮櫃擱著臺上了年頭的電視機,梳妝臺上擺著臺舊筆記本電腦,為數不多的化妝品,全是大寶、小護士這類國產品牌,單人床的枕頭旁邊,斜靠著一只有點舊了的絨毛熊,看樣子每晚都會陪著年輕的音樂老師進入夢鄉。

等等,那是什麼?床上扔著的粉色胸罩和小內褲,一下子就吸引了齊然的注意力,禁不住又想起了公交車上銷魂的擁抱。

“喂,你看什麼呢!”王夢楨端著水杯出來,正好看見齊然望著自己內衣褲發呆,趕緊把水杯一放,沖過來手忙腳亂的收拾,粉膩的臉蛋和脖頸,因為羞惱染上了一層動人的紅暈。

看來美女老師在生活中經常犯點小迷糊,平生第一次帶男生回家,居然忘了內衣褲隨手扔在床上沒有收拾。

氣氛變得有點尷尬。

“小小年紀,不學好!”王夢楨飛了齊然一個白眼,氣哼哼的把水杯塞進他手里,然后用修長的手指,指著他的鼻尖:“剛才忘了買菜,我出去一下,你……不準亂翻!好學生要聽老師的話哦。”

又用兇巴巴的眼神威脅了齊然,王夢楨才放心的拿著錢包出門去買菜。

她絕沒有想到,看似老實的小男生聽著樓道上傳來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立刻就動手開始亂翻,不過不是翻美女老師的內衣褲,而是打開了她的電腦。

這電腦非常舊了,齊然懷疑王夢楨根本就是買的二手貨,開機速度慢得令人崩潰,半天才打開XP的主界面。

電腦桌面是王夢楨和一個年輕男子的合影,背景看起來像是在大學校園里,枯黃的落葉鋪滿了草坪,兩人手牽手站在樹下,穿著樸素,臉上的笑容比陽光還燦爛。

這是她男朋友吧!齊然打量著畫面上的男主角,瘦高瘦高的,相貌稱得上小帥,有點文藝范,但給齊然的感覺並不太好,因為畫面中的王夢楨臉微側著,非常甜蜜的注視著意中人,這位卻只管望著鏡頭,臉上的笑容好像有種炫耀的味道。

齊然把腦袋拍了一下,瞧我是來做什麼的!

他趕緊檢查電腦里的文件,試圖打開QQ看看聊天記錄,結果密碼居然不是自動保存的,打不開,只好把王夢楨的QQ號記了下來。

又翻開硬盤里的文件,可惜齊然並不是電腦高手——好吧,初三學生能有幾個牛逼哄哄的黑客?他手動找了相當長時間,把文件夾一個個打開,最終沒找到和林為民有關的。

撓了撓頭皮,齊然關掉了筆記本,掃視房間,最后落在了王夢楨的皮包上面。

手機!

她出去的時候只帶了錢包,手機還在皮包里面!

齊然立刻從皮包里翻出了一只諾基亞手機,按號解鎖,翻到信息欄飛速查看,丟開那些無關緊要的,很快一條95588發來的工行系統通知短信進入視線:您尾號0608的工商銀行卡,轉入人民幣300000.00元。

三十萬!齊然的心跳陡然加快了。

吱呀一聲,門突然被推開,王夢楨提著青菜豆腐豬肉,驚訝的盯著齊然:“哈,你玩老師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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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痴劍狂 發表於 2013-9-26 09:54 PM

第9章 美女老師的另一面

    齊然趕緊退出短信頁面,他沒用過這款諾基亞手機,情急之下手忙腳亂的瞎按,正好按到了相冊,突然蹦出來的照片牢牢抓住了眼球:

    高低床和書桌為背景的女生寢室,王夢楨雙頰嫣紅,星眸迷離,嘟著豐潤的唇瓣,右手將薄睡裙的領口往下拉,可以看見軟滑的香肩和精緻的鎖骨,甚至連雙峰也顯出了非常飽滿的弧度,左手更是調皮的提起了睡裙,露出白嫩誘人的大腿!

    真、真的是王老師嗎?齊然剎那間有些恍惚。

    「喂,遊戲有那麼好玩?」王夢楨以為學生在玩手機遊戲,把菜放在桌上,不慌不忙的走過來。

    齊然抬起頭,愣愣的看著她,完全不能把照片上風情萬種的美女大學生,和眼前穿著職業套裝,高雅知性的年輕音樂老師聯繫起來。

    王夢楨一怔,從齊然的表情意識到有問題,飛快的把手機搶過來,看到畫面的瞬間就石化了,嫵媚的眼睛睜得老大,小嘴張成了可愛的O形。

    去年七月份的大學畢業狂歡季,即將告別埋葬了青春的象牙塔,真正走上五彩斑斕的社會,音樂學院的淑女們全都瘋狂了,有人去向心儀的帥哥作最後告白,有人抽刀斷水和一段校園戀說再見,更多人在寢室裡唱歌跳舞,擺出各種風騷狂放的造型。

    王夢楨這張照片,就是那時候被寢室的姐妹拍下來,後來作為紀念一直存在手機裡,連男朋友都沒給看過,直到被齊然陰差陽錯的翻了出來。

    於是,齊同學聽到了從王老師嘴裡傳出的磨牙聲,室內的氣溫似乎突然降低了好幾度,冷汗順著額頭往下直淌,「對不起,對不起王老師,我不是故意的……沒想到你會有那種照片……」

    齊然做夢也沒夢不到會在音樂老師的手機裡發現艷照,急切間就越描越黑,好像抱怨王夢楨不該拍了這種照片存在手機裡。

    「切,你沒想到,什麼都要你想到啊?」王夢楨看著齊然那副霜打了的樣兒,有氣也消了七八分,白了他一眼,美麗的臉蛋嫣紅,即使嗔怪也帶點柔媚。

    齊然沒那麼緊張了,訕笑著摸摸頭:「呃,我是說老師在學校裡很受歡迎嘛,很多同學都喜歡你,真的沒想到你會住在這裡,更加想不到拍過那種照片,和平時學校裡的王老師,簡直好像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王夢楨的表情突然僵住,本來鮮活的面容剎那間變得黯然,側過臉看著窗外一小片灰色的天空。

    良久,她長長的吐了口氣,意興闌珊的揮揮手:「這個世界上想不到的事情太多,人前人後誰又能表裡如一?唉……算了,老師我大人大量,懶得和你小男生計較!」

    齊然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是因為看到那張不該看的照片,惹得王老師生氣了嗎?

    似乎另有原因。

    「本來想請你嘗嘗老師的手藝,現在沒心情了,」王夢楨撇撇嘴,從櫃子裡取出套蘋果綠的運動服,「喏,換上吧,這款不分男女的,你應該能穿,你那校服等我洗了,過幾天帶來還你。」

    齊然接過運動服,王夢楨背轉身子,一疊聲的催他快換。

    王夢楨火辣高挑,和齊然差不多的身高,本來男生的身胚架子要大些,但青春少年的身材比較瘦,屬於剛抽條不久那種,肌肉還沒飽滿,這套衣服也能將就。

    「換好了?那就回去吧,小男生,」王夢楨推著齊然肩膀,把他送出門外,然後忙不迭的關上門。

    美女老師突然改變態度,讓齊然小鬱悶一把,好在已經不虛此行,找到了林嫣想要的線索——即使他還不太懂得人情世故,也清楚的知道王夢楨的經濟狀況不佳,突然轉入賬戶的三十萬元就顯得非常可疑了。

    接下來他就有點心猿意馬,王夢楨那張照片三點不露,半遮半掩才是最撩人的,表情和眼神又是那麼的妖媚,和平時穿職業套裝的音樂老師完全判若兩人,使得他忍不住回憶公交車上的意外擁抱,內心深處隱隱生出禁忌的喜悅,甚至有點嫉妒筆記本桌面上,王老師的那位男朋友。

    血氣方剛的少年,躁動的心總是很容易生出綺念……

    陳舊的出租屋裡,齊然下樓的腳步聲漸漸遠去,王夢楨疲憊的倚著門,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像被扔到沙灘上暴曬的魚。

    是的,沒想到,命運的坎坷總讓人措手不及,誰能想到高雅知性的音樂老師,整個東川市教育系統矚目的明星,會住在這樣破敗的地方?誰又能想到當初活潑開朗的音樂學院頭號陽光大美女,會為了三十萬塊錢,答應別人去做那種無恥的事情?

    「變了,我真的變了……」王夢楨捂著臉,淚水從指縫間滾滾滑落。

    過了許久,她打開電腦,癡癡的看著桌面上的照片,然後像下了很大決心似的點點頭,「剛,你不會怪我吧?」

    ---------

    南浦中學初三三班,正是晚自習時間,日光燈慘白的燈光灑遍整個教室,經歷了整天緊張學習的學生們,表情也就和燈光一樣慘淡。

    所謂晚自習早就不是自習,而是由教師講解重點難點,數學老師李方平站在講台上,身後的黑板寫著一個個公式。

    看著疲憊的學生們,李方平也很無奈,帶過十幾屆初三了,年復一年就是這麼過來的,送走一批批學生,他也在講台上慢慢變老,大部分學生給他留下印象就是燈光下慘白的臉,只有極少數學生才能讓記憶變得鮮活。

    目光掃了一下林嫣,李方平知道她必定是自己教師生涯中遇到的最難忘的學生,輕鬆拿下奧數一等獎,解題思路常常令老師感到驚訝,再加上清麗的容貌和強大的家庭背景,大概很多年後同事們提到08級的學生,都會用「林嫣那一屆」來代指吧。

    沉浸在感懷中的李方平,突然不敢置信的扶了扶眼鏡:林嫣從書包裡拿出手機摁了幾下,立刻開始收拾文具和書本,然後旁若無人的站了起來,走向講台。

    「李老師,我有事先走了,」林嫣清冷的面容沒有一絲漣漪,就像在說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事實上學習成績特別好的學生,以及家庭背景非常強大的學生,在某種程度上享有默認的「特權」,比如遲到早退時老師會睜隻眼閉只眼。

    但品學兼優的林嫣,從來沒有行使過這種特權啊!

    李方平有點呆怔的點了點頭。

    林嫣就在全班師生的愕然中,雲淡風輕的走出了教室。

    在這一刻,男生女生們呆呆的看著她的背影,良久才發出低低的議論聲:太牛了,林嫣就是林嫣,逃課都這麼理直氣壯,甚至不屑於提出生病之類的借口!

    距離南浦中學兩個街口的市民公園,齊然和林嫣見了面。

    「這邊,」林嫣招招手。

    在公園角落裡找了張長椅坐下,茂盛的灌木叢能擋住大部分路人的視線。

    月光輝映,少女的容顏更顯清麗絕倫,齊然禁不住呆了一呆。

    月上樹梢頭,人約黃昏後,如果哪天能和林嫣在這裡約會,齊然不知道自己會高興成什麼樣子。

    可惜不是來談情說愛的,齊然說出了在王夢楨家裡的發現,當然,公交車上意外的擁抱和王夢楨手機裡面火辣撩人的照片,這兩碼事必須隱瞞下來。

    「三十萬,哼,三十萬確實是筆不小的數目!」林嫣抿著嘴唇,生氣的小模樣非常可愛。

    不過,看樣子她並沒有很吃驚,甚至給齊然一種早在她意料之中的感覺。

    大概她早就有所察覺吧,齊然這樣想,因為本來就是林嫣讓他去調查王夢楨的。

    齊然抓了抓頭髮,把想了很久的話告訴林嫣:「我覺得吧,王老師不像壞人,也許她有什麼苦衷,急著要用三十萬?」

    這個年紀的少年,絕非不諳世事。

    齊然住的煤礦家屬院,就有個女孩子傍上了大款,穿名牌衣服,用新款手機,提昂貴的LV包包,每天車接車送,出入高檔商場和豪華餐廳,隨時都擺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院子裡的老鄰居老熟人和她打招呼,她都愛理不理的。

    王夢楨和這個傍大款的女孩,明顯不是一類人,她住在便宜的出租房,用舊手機舊電腦,自己買菜做飯。

    齊然稍加猶豫,把在那棟舊居民樓下看到的,年輕音樂老師躍過污水的一幕,也告訴了林嫣。

    還沒滿十六歲的少年,並不善於在言辭中掩藏心意,林嫣敏感的捕捉到他替王夢楨辯白的急切,少女輕輕抿了抿嘴唇,搖著腿碰了碰他的膝蓋,亮晶晶的眸子看著他的眼睛:「喂,王夢楨,挺漂亮是吧?」

    「呃,」齊然臉紅了。

    林嫣嘴角微微翹起,帶著幾分戲謔:「你們這些男生啊,喜歡美女老師又不是什麼秘密……白日夢就別做啦,人家有男朋友的,而且愛得挺深。」

    說到「愛得挺深」,林嫣皺了皺眉,口氣帶著不易察覺的嘲諷。

    齊然很想說我喜歡的是你,但又說不出口,貌似有很多表白不成,結果連普通朋友都做不成的悲劇啊。

    陷入初戀的少年,總是患得患失。

    「你穿她的衣服,很合身嘛,」林嫣從頭到腳打量著齊然,清冽的目光很有殺傷力。

    自然而然的俯身到他肩頭,小鼻子抽著聞了聞,髮梢觸到齊然的臉,癢癢的。

    「好像有她的香水味,」林嫣撇撇嘴。

    有嗎?齊然抬起胳膊聞聞袖子,似乎只有洗衣粉的味道。

    下一刻他才發現夢中小情人的反常,清麗冷傲的林嫣,居然做出那種親暱的舉動,難道她吃醋了?

    不會吧……

    胸膛裡的小幸福開始氾濫成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刀痴劍狂 發表於 2013-9-26 09:55 PM

第10章 屋漏偏遇連夜雨

齊然和林嫣分開,朝自己家住的煤礦家屬院走。王夢楨那三十萬背后,究竟隱藏著怎樣的秘密,林嫣將通過父親林為民的關系去調查,他暫時幫不上什麼忙。

慢慢走回大院所在的那條街,和平時下晚自習回來的時間差不多,在燒烤攤和夜啤酒之間穿行的齊然,聽見背后傳來范韋的喊聲。

“齊然,你丫太不耿直了吧,逃課也不跟兄弟打個招呼,”范韋背著書包一溜小跑過來,朝齊然胸口擂了一拳,又呵呵奸笑:“下課的時候聽人說了,本來今晚上趙子聰準備帶人堵你呢。你居然給他來了個三十六計走為上,真夠奸詐啊,嘿嘿,我欣賞!”

齊然笑笑,他逃課當然不是為了躲著趙子聰,不過也算歪打正著,免了一場麻煩。

咦,那不是王建松嗎?齊然看到馬路對面,王建松低著頭快步走,像在躲著誰。

王建松發現已經被齊然和范韋看見了,只好抬起頭和他們打招呼,他額頭鼓著個青包,臉上紅紅的血印子,勉強牽扯嘴角才擠出個笑容。

兩人趕緊跑過馬路,范韋非常驚訝的問他:“不是吧,你怎麼搞的?”

“我、我摔了一跤,哈哈,沒事兒,真沒事兒,”王建松故作大方的笑著。

齊然皺著眉頭:“是李天毅、趙子聰他們?”

王建松的笑臉一下子變得非常尷尬,實在瞞不過去,只好點點頭。

今天他聽說趙子聰找人堵齊然,就過去勸了幾句,意思是看在自己面子上這事兒就算了,結果趙子聰仗著有李天毅撐腰,根本不鳥他,王建松又是個好面子的,幾句話說得不中聽,對方一擁而上,反把他揍了一頓。

王建松本來準備把糗事瞞下去,結果還是被齊然和范韋知道了,紅著臉非常不好意思,想到自己的“江湖地位”貌似不怎麼牢靠,又心虛得很。

可不是嘛,范韋就癟著嘴,覺得這家伙平時挺愛裝逼,結果裝逼裝成了。

齊然悄悄把范韋拉了一下,又拍拍王建松的胳膊,笑著說:“牛啊,為兄弟伙出頭,敢和趙子聰他們打架!其實我晚自習逃課了,像范韋剛才說的,使了招三十六計走為上……該早點告訴你的,不好意思啊。”

王建松的尷尬消失了大半,訕笑著抓了下后腦勺:“那是,我王建松輸人不輸陣!好兄弟,講義氣嘛。”

“走,請你們吃燒烤,”齊然招呼著走到燒烤攤,點了一堆烤串請兩位朋友,花光了身上帶的幾十塊零花錢。

又熱又辣的烤串,把三位朋友辣得哧溜哧溜吸氣,尤其是王建松額頭頂著青包、腮邊帶著紅印,被辣得直流眼淚的樣子,惹得齊然和范韋哈哈大笑。

王建松終于恢復到平時的樣子了,嘻嘻哈哈的吹點小牛皮。

他父親是煤礦工人,母親是農村戶口,老一輩的職工把這種家庭叫做半邊戶,認為比雙職工差得多。雖然后來農村戶口也不見得差,工人也不怎麼吃香了,王建松心里邊始終還是有那麼點疙瘩,平時喜歡在朋友面前吹吹牛,顯擺顯擺。

但是現在,和齊然、范韋一起說說笑笑的王建松,偶爾也會思考,以前自以為是的用那種方式,來贏得朋友們的尊重,真的,有必要嗎?

三位朋友邊走邊吃,等烤串被消滅光,也就快走回家屬院了。

突然發現情況不大對勁兒,附近的居民都站在陽臺上往這邊看,他們加快腳步,剛走到院子門口就愣了。

院子里面黑壓壓的站了兩大片人,形成互相對峙的局面,一邊是煤礦職工和家屬,老老小小什麼人都有,另一邊是大群穿藍色制服的保安,個個長得五大三粗,屁股后面掛著橡膠棍子。

保安身后停著十多輛車,五六個穿襯衫西褲的男男女女,圍著中間一輛牌號江88888的奔馳車。

杜詩泉的車!

齊然和范韋、王建松互相看看,都從對方臉上看到了驚訝。

這部車在東川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因為它的主人,錦隆集團董事長杜詩泉在東川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八十年代末帶著一群小弟好勇斗狠,監獄和看守所幾進幾出的杜二愣子;九十年代末開洗浴城夜總會撈金,道上赫赫有名的彪哥杜德彪;新世紀頭一個十年,涉足房堤禚開發,由黑漂白,搖身一變成為正當商人、市政協委員,完成華麗轉身之后,連過去那個兇巴巴又土氣的名字,都改成了文縐縐的杜詩泉。

很多城市里都流傳著類似的發跡史,杜詩泉的前半生,簡直是時代變遷的一個縮影,一部絕佳的黑色幽默劇。

杜詩泉坐在奔馳車后排,很有耐心的看著對面的人群,淡淡的笑容充滿了居高臨下的意味。

他是杜二愣子的時候,穿黑色T恤衫、脖子上掛戴手指頭粗的金項鏈,經常拿啤酒瓶砸人腦袋;他是杜德彪的時候,穿西裝打領帶,手指上套了只兩克拉的鉆石戒指,並且喜歡用那根手指頭指著別人的鼻子說話;現在他叫杜詩泉,坐奔馳房車,穿唐裝,手腕掛一串和田玉手鏈,當然不可能再提著啤酒瓶砸人腦袋,或者指著別人鼻子說話,就連以往很欠缺的耐心,也漸漸培養出來了。

對于居民們的激烈反應,杜詩泉早有預料,他一點也不著急,反正時間站在他這邊,地方政府也站在他這邊。辦過很多次拆遷,哪次都是先罵罵咧咧吵得厲害,等到為首的刺頭被收拾幾頓,就慢慢老實了。

“走,”杜詩泉吩咐司機,他今天只是來露個面,先給居民們一點心理壓力,讓他們有個思想準備。

車大燈亮起,雪亮的燈光照得對面的居民們睜不開眼睛,囂張的鳴著笛,車身甩出圓滑的弧線,從院門口三名少年身前緩緩駛過,揚長而去。

后排的杜詩泉半瞇著眼睛,余光掃到這三個少年,淡漠無比。

“靠,真、真牛啊!”王建松咂咂嘴巴,看著遠去的奔馳車,眼神中無不羨慕。

范韋嘴唇動了動,豪華的奔馳車和氣勢不凡的主人,都給了他極大的震撼,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

“不義之財,有什麼好拽的?公安局怎麼不把他抓起來!”齊然覺得心口窩著把火。

范韋終于回過神來,摸了摸齊然的額頭:“你沒犯傻吧,警察和杜詩泉還不一伙的,上次還看見我舅舅他們所的所長和杜詩泉一塊吃飯,好得不得了呢。”

范韋的舅舅在城南派出所當警察。

所長嗎?齊然忍不住去想,副市長應該比所長大很多吧,但願林嫣的爸爸能挺過去……

杜詩泉一走,保安也陸續撤退,和齊然他們擦肩而過,有人不懷好意的掂了掂膠皮棍子。

幾家的父母都在院子里,趕緊召喚他們過去。

“爸、媽,怎麼回事兒?”齊然的目光落在母親手里拿著的一張A4紙上,很多人都拿著這種紙。

魯愛華和幾個婦女說話,都沒注意到兒子的衣服不是早晨穿那套,順手把紙遞給了齊然。

這張紙題頭寫著“意向征集表”,列了很多問題,每個問題都有A、B、C三個選項。

齊然只看第一個問題,就給氣樂了:請問您贊成對龍泉煤礦老家屬區實施綜合開發改造嗎?答案有三個:A.非常贊成B.贊成C.基本贊成。

明明是強暴,又來假惺惺的談感情,不僅侮辱你的人格,還要侮辱你的智商!這種荒誕又無恥的事情居然會發生在現實中,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擔心兒子在中考前分心,齊思明拍了一下齊然的背,“回家寫作業,大人的事,你別管。”

齊然嗯了一聲,自己走回家里。

齊思明和魯愛華互相看看,以前齊然肯定要爭辯說自己不是小孩子了,今天他這是?

齊然知道自己必須努力了,回家就進了自己房間,坐到了書桌前面開始做習題。

家里的情況很糟糕,這次如果是錦隆集團來拆遷,開出的條件肯定苛刻,房子以舊換新多半還要付一筆差價,加上簡單裝修什麼的,差不多要把本來就不厚實的家底掏個精光。

要是能考上東川一中的統招線,不僅能省下那筆擇校費,減輕家里的負擔,父母郁悶的心情也會有所好轉吧!

希望林嫣履行承諾幫助復習之后,成績能提起來……

外面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音,一群人走進了客廳。

齊思明作為工程師,在職工中間比較有威望,好些職工在樓下說得口干,干脆到他家里商量事情。

“唉,我聽到的消息,本來林為民、呂治國是準備讓咱們煤礦整體改制的,可咱們黃礦長和杜詩泉他們就想分割出售……”說話的范平,是范韋的爸爸,銷售科的。

齊思明皺著眉頭:“那不是賤賣國有資產嗎?市里也不管管?”

“就是啊,老黃這些年在礦上瞎折騰,從安全管理到銷售回款搞得一團糟,他還嫌撈的不夠?”煤礦安全員李遠方怨念很大。

范平苦笑:“人家上邊有人唄。雷正福雷副市長,和杜詩泉是老關系了,前段時間傳他和林為民在爭常務副市長,現在呂治國栽倒,林為民歇菜,雷正福轉眼就升常務,杜詩泉和老黃還不可勁兒的折騰!”...<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刀痴劍狂 發表於 2013-9-26 09:58 PM

第11章 記事本

    齊然人在自己房間裡,心在客廳那邊,煤礦職工的議論斷斷續續傳入耳中。

    按照職工們的說法,林為民和呂治國全面主持龍泉煤礦改制工作,準備實行股份制戰略改造,將採礦權、礦山機器設備和土地等固定資產,經評估折算股份,一部分股份由在冊職工按工齡長短和職級高低分檔持股,另一部分出讓給業內知名的盛華集團,引入先進管理經驗和新型礦山設備。

    這個方案吸取了前十年賤賣國有企業,國有資產流失的同時,老闆官員吃飽、廠長經理狠撈、下崗工人欲哭無淚的教訓,全員持股保證了職工隊伍的穩定,引入技術實力強、市場門路廣的盛華集團,能讓龍泉煤礦更上一層樓,股份出讓的收益還可以由市政府支配,投入本市的幾個民生項目。

    理想很豐滿,現實太骨感,盛華集團自恃實力強大,態度非常強勢,給出的條件相當苛刻,導致改制進程受挫。

    改制領導小組副組長、市國資委主任尤建剛,領導小組成員、龍泉礦山公司總經理兼煤礦礦長黃智勇,這兩位則力主把煤礦資產分拆出售,盛華集團全面接手礦山,職工整體轉崗,位於市區較好地段的老家屬區,交給杜詩泉的錦隆集團進行商業開發,土地增值部分用於買斷職工工齡。

    這個方案看起來很美,其實和破產沒有本質區別,龍泉煤礦的職工被買斷工齡,轉崗到盛華集團,還不是任憑人家揉搓?要下崗就下崗,要開除就開除!

    九十年代末、二十一世紀初的企業破產兼併大潮,導致無數工人下崗、家庭陷入困境,這才過去幾年?

    但是這個方案理所當然的得到了盛華集團和錦隆集團的支持。

    盛華專業從事礦山經營,希望能拿到全部的礦權而不是持股,同時把老職工視為包袱,被買斷工齡的轉崗職工,和全員持股相比,他們更願意接受前者。

    錦隆集團就更不用說了,如果搞股份制改造,根本沒給他們留下介入窗口,只有分割出售才有最大的利潤空間。

    前段時間是林為民一方佔上風,職工們滿心盼望改制,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引入盛華的管理和技術,礦上的效益能好點,因為全員持股,說不定還能分紅呢。

    誰知呂治國雙規,林為民露出頹勢,尤建剛、黃智勇的方案重新得到市領導——主要是副市長雷正福的支持,上午由國資委主持,礦方分別和盛華、錦隆簽訂了意向性協議,晚上杜詩泉就帶著人到煤礦家屬院來,為拆遷進行商業開發「徵集居民意見」。

    職工們氣不打一處來,除了痛恨黃智勇、杜詩泉之外,也遷怒於呂治國,要不是他貪污受賄事發,怎麼會弄成現在的局面?

    林為民也中槍無數,本來職工們贊成他的方案,但現在說什麼的都有,有人說他住在別墅區,以他的工資收入根本買不起,還有人看到他和非常漂亮的女人,一塊坐在掛渝州牌號的高級轎車裡邊……

    齊然聽得暗暗吃驚,難道林為民真的是貪官?

    他努力想把這個念頭從頭腦中驅除出去,感覺單單是懷疑,也是對林嫣的褻瀆,那麼清澈高潔的女孩子,怎麼可能有個貪官父親?

    ………

    齊然晨起的樣子,把父母都嚇了一跳,兩隻眼睛裡都有不少血絲。

    「哎呀兒子,學習也要注意身體嘛,來來來,今天吃兩個蛋,蛋黃富含暖磷脂,補腦,」魯愛華往兒子碗裡塞了兩隻荷包蛋,她是礦上的廠醫,喜歡蹦幾個醫學名詞。

    齊然昨晚沒嘗到王夢楨的廚藝,又和林嫣在市民公園見面,誤了飯點兒,胡亂吃了碗小面填填肚子,這會兒早餓了,把雞蛋狼吞虎嚥的吃下去,又抓起包子就著豆漿吃。

    看著兒子吃得香,魯愛華心頭有點酸,雞蛋是富含暖磷脂,可對於即將中考的兒子來說,又算什麼補品了?畢竟家裡情況擺著的……

    「吃了媽媽的愛心早餐,中考一定過線!」齊然誇張的拍了拍肚皮,把嘴一抹背起書包出了門。

    魯愛華欣慰的笑了,雖然礦上效益差,家裡又要拆遷,幸好兒子越長大越懂事。

    最近半年首次逃課的齊然,惴惴不安的走進教室,出奇的是王保峰並沒有訓他,哼了一聲就算了。

    昨天齊然和林嫣都逃了課,王保峰覺得市裡的情況還不明朗,沒到和林嫣談話的時機,那麼單獨把齊然訓一頓,就顯得有些厚此薄彼了——他這個班主任,還是盡量做到對學生一碗水端平的。

    齊然想和林嫣說話,沒找到機會。

    五一節放假之前的最後一天,早自習的氣氛比平時活躍,初三三班的教室裡除了此起彼伏的英語單詞背誦聲,還湧動著一股股暗流。

    青春的心總在躁動,即使殘酷的中考即將來臨,五一節的三天假期不可能任意瀟灑,但女生們能去街頭的飾品店買點心儀的頭花,再捧著一本言情小說在冷飲店消磨個把小時,男生們可以相約著到網吧,聯幾場星際、CS,就已是畢業班學生的幸福時光了,

    更多的人議論著昨天逃課的兩位,當然,比起默默無聞的齊然,林嫣受到的關注要多得多,除了趙子聰惡狠狠把齊然盯了一眼,其他的學生都在猜測林嫣昨晚突然離去,到底是為了什麼。

    聯想到林為民一手提拔的呂治國被雙規,以及最近市裡面紛傳的小道消息,答案就已經呼之欲出。

    萬婷婷意味深長的瞥了林嫣一眼,故意在後排的盧露面前感歎:「怪不得她家那麼有錢,住豪華別墅,穿國際大牌,原來是這麼回事啊!」

    女生往往存著點互相比較的小心思,經常談論衣服、頭花之類的話題,班上誰買了名牌衣服,誰的鞋子是阿迪限量版,萬婷婷都一清二楚。

    唯獨林嫣穿的衣服既低調又恰到好處的襯托出她的清麗氣質,連見多識廣的萬婷婷都有很長時間沒能弄清品牌,直到一次體育課,無意中在林嫣脫下的外套內襯上發現了繡花標記,網上一查,價格令她這種家境不錯的女生都感覺可望而不可及。

    盧露撇撇嘴,雲淡風輕的攏了攏頭髮:「錢這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夠花就行了,有些事啊……何必呢?」

    聽到這話的男生女生,對盧露不無羨慕,大概也只有富家的公子小姐,才有底氣說這種話吧,畢竟,絕大多數人都必須花費心血和勞力,去掙錢養家餬口,哪能像她說的這麼輕鬆。

    「班長這次,唉,希望不要影響她的中考發揮吧!」一個鼻樑有雀斑的女生同情的看了看林嫣。

    旁邊的男生也忍不住了:「就是嘛,父親是父親,女兒是女兒,現在又不搞株連九族。」

    林嫣性格清冷不易接近,並不代表她高傲孤僻,恰恰和部分出身官員家庭、動輒頤指氣使的小公主相反,非常善良、樂於助人,誰在學習上有什麼問題,請教她一定會得到耐心的解答——但也僅限於此了,男生們如果妄圖以此來接近她,總會無法面對她那清冽的眼神,只好默默敗退。

    大部分的同學,把同情心給予林嫣。

    恰恰如此,才是最大的難堪,有時候同情本身就是種打擊,許悅蘭感覺到同學們時不時投來同情的目光,就憂心忡忡的看了看同桌,不禁尋思假如自己處在同樣的境地,肯定已經無法承受這樣的屈辱了吧。

    何況這個清麗無瑕的女孩!

    許悅蘭悄悄準備了一包紙巾,她很想告訴好朋友,如果想哭你就哭吧,我陪你。

    沒有,林嫣靜靜的翻看著英語課本,看不出有任何異常,纖細的手指握著鋼筆,刷刷刷奮筆疾書,把一些重點和習題抄在筆記本上。

    專心致志的少女,沐浴著從窗口灑進教室的晨曦,金色的陽光給了她最完美的剪影。

    許悅蘭側著頭看了一下,發現林嫣抄寫的都是些普通的重點,作為衝擊中考狀元的尖子生,她應該早就掌握了這些知識點啊,為什麼又要抄寫一遍?難道是借此轉移內心的苦悶?

    許悅蘭的心又揪了起來,她碰了碰林嫣的胳膊:「你抄這些做什麼?」

    「複習資料啊,我答應幫人整理,」林嫣抬起頭,揉了揉手指,小小的伸了個懶腰:「哈,做這個還挺累的。」

    倒是和想像中不太一樣,似乎沒有受到家庭影響變得灰心喪氣。

    印著漂亮花紋的筆記本上,娟秀的字跡排列得整整齊齊,看翻開的厚度,已經寫了小半本。

    中考在即,林嫣不複習重點難點,努力衝刺中考狀元,卻為別人整理複習資料?許悅蘭驚訝的睜大了眼睛:「誰?」

    旁邊位置上幾個同學聽到她倆的對話,此刻都支起了耳朵,林嫣確實會熱心幫同學解答難題,但絕對不會替人抄這麼厚厚一本的筆記呀,看那筆記本的厚度,顯然她昨天在家抄寫到很晚呢!誰有這麼大面子?

    「一個朋友,」林嫣清冷的容顏似乎有那麼一瞬間的融化,就算瞎子,也知道那個朋友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酸,苦,幾個暗戀林嫣的男生,朝著滿天神佛許願,如果能拿到那本筆記,就算付出再大的代價也值得呀!

    可惜,哪怕用腳指頭想想就知道,肯定不是給他們的。

    午後,實驗樓的天台,帶著墨水味道和少女體香的筆記本,被林嫣雙手捧著遞到齊然身前,少女的眸子晶晶亮亮:「給你的。」

    「嗯,」齊然重重的點了點頭,本來想要問關於林為民的事情,可看到林嫣清冽的眼睛之後,忽然覺得這個問題不重要了。

    兩人並肩坐在天台,少女講解著中考的重點難點,少年微微側著臉,捧著寫滿字跡的筆記本,專心傾聽著彷彿天籟的語聲。

    這一刻,校園廣播站正在播放陳慧琳的《記事本》,歌聲悠揚:

    翻開隨身攜帶的記事本

    寫著許多事都是關於你……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了午後的靜謐。...<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刀痴劍狂 發表於 2013-9-26 10:00 PM

第12章 迪吧,落魄公子

林嫣看了看來電顯示,按下了免提鍵,完全沒有避開齊然的意思。

聽筒傳來中年男性低沉有力的聲音:“小嫣,劉叔叔派人去銀行,查了一下你說的那個音樂老師,她的賬戶近期確實有筆三十萬的轉入記錄,又在四天前轉出了。”

“轉出,轉給誰了?”林嫣有點吃驚,顯然出乎預料。

“司馬剛。我們查過,是她在西川音樂學院的同學,兩人應該存在男女朋友關系……”

林嫣腦袋微微側著,聽到王夢楨把錢轉到了男朋友的賬戶上,她明顯楞了愣,接著嘴角浮現一絲冷笑,清麗的臉上露出不加掩飾的鄙夷。

齊然暗暗納罕,他還從來沒有看到林嫣有這樣的表情,感覺她對王夢楨有著很深的成見,痛恨、鄙夷的程度甚至超過了對李天毅,簡直就像多年前就結下了深仇大恨一樣。

可王夢楨明明是外地人,之前和林嫣不會有什麼接觸,去年七月才到南浦中學任教,九月份正式上課,現在初三這屆根本沒有音樂課,王夢楨僅僅是每個星期去林家教琴而已,林嫣怎麼會對她產生這麼深的怨念?

“也許林嫣對王老師有什麼誤會,”齊然接觸王夢楨之后,覺得她不像壞人。

手機那邊的男人聽到這邊久久沒有回答,又試探著問:“我說小嫣,你就不問問這筆錢是誰轉入的嗎?”

“呂治國?”林嫣似乎早就知道了。

男人的聲音明顯頓了一下,大概電話那頭,他也感到驚愕吧,“小嫣,你開始說那老師可能遇到了網絡詐騙犯,讓劉叔叔幫著查一下,但現在居然牽出了呂治國,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嘛……這件事牽涉很廣,我必須立刻向你父親匯報。聽劉叔叔的,你絕對不可以繼續介入了!”

“嗯,”林嫣掛掉電話之后,直接摁下了關機鍵。

齊然睜大眼睛看著她。

林嫣揚了揚手機:“劉鐵衛打來的。”

主管刑偵的公安局副局長劉鐵衛,屢破大案要案,為人剛正無私,是東川市民心目中的鐵面神探。

齊然吃驚之余,疑惑不僅沒有解開,反而更糾結了,劉鐵衛調查的結果,是呂治國給王夢楨賬上打了三十萬,這里面有什麼鬼,林嫣的父親林為民又在其中扮演了怎樣的角色?

林嫣心有靈犀,看出了齊然的疑惑,輕輕抿了抿小嘴,清澈的眼睛與他對視:“有很多事情,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你……但是,我敢保證爸爸絕對不是貪官,我媽媽在省城渝州做生意,做的還不錯,是江渝國貿的總裁,你覺得我爸爸有必要去貪污受賄嗎?”

激動之下一口氣說了許多,林嫣的小臉兒有點發紅,胸口隨著呼吸而起伏,略呈規模的胸脯就吸引了齊然的視線。

齊然趕緊移開目光,紅著臉點點頭:“我相信你!”

哼!林嫣的小鼻子微皺,少年的拙劣表現沒能瞞過她,輕輕咬了咬嘴唇,又拉了他一下,“喂,你們男生喜歡去的那個什麼狂的迪吧,知道在哪兒嗎?”

“狂熱迪吧?”齊然的心臟開始劇烈跳動,聽說那個狂熱迪吧每晚都有激情表演,氣氛搞得很嗨,難道林嫣要和自己去泡吧?現在這個時候,應該不會吧,畢竟她家里……也許是借酒澆愁?

少年的心搖擺不定,既盼望和林嫣去泡吧,又覺得不應該“乘人之危”。

“想什麼呢,”林嫣修長的眉毛微微揚起,沒好氣瞥了他一眼,“如果沒猜錯,呂小中晚上應該在那里,咱們去找他問個清楚!”

咱們,這個詞從少女口中說出來,是那麼的自然而然,齊然同學的心,又開始亂跳起來。

下午放學之后齊然和林嫣就再沒出現在教室里,使得五一節前最后一堂晚自習,留在教室的學生人數降到了最低——畢業只剩下不到兩個月,準確的說是五十天,再嚴格的管理也無法起到應有的作用,晚自習逃課的學生越來越多。

趙子聰的鼻子都給氣歪了,今天連陳志超都逃課去瀟灑了,他是為了放晚自習堵齊然,才留在教室里面,結果又撲了個空,想到同伴們這會多半在哪兒瀟灑,他氣得一拳砸在課桌上:“齊然,你屬兔子的,躲這麼快!”

“唉~~”許悅蘭發現同桌又逃課了,長長的嘆口氣,然后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看齊然的位置,也空著。

這個齊然,真討厭,林嫣不逃課的時候,他也不逃,林嫣一走,他跟著就走,難道是想用這種可笑的小伎倆,來讓人產生曖昧的聯想?做夢吧!

教室里的學生們確實沒往那邊想,因為晚自習有七八個人逃課。

默默無聞的平凡男生齊然,萬眾矚目的校花林嫣,誰也不會認為他們之間真的有什麼。

大概只是巧合吧。

他們絕對不會相信,齊然和林嫣正站在匯集著紅男綠女的狂熱迪吧門外,霓虹燈映照著校花清純的面龐,有種動人心魄的美麗。

無數道羨慕嫉妒恨的目光投向和美少女同行的平凡男生,齊然終于知道芒刺在背四個字到底是什麼意思了,當然,這也是種讓男生那點虛榮心極度膨脹的幸福與榮耀,難道不是嗎?

林嫣明凈的眸子不染塵埃,齊然則帶著點小男生初進夜場的緊張,一看就知道是兩個放學后過來“探險”的中學生,那種未經塵染的青春是多麼的令人羨慕。

即使多年廝混風月場的老手,看到這一幕也禁不住心旌搖動,回憶起多年前自己頭一次帶小女生進夜場時的興奮與緊張,牽著女生的手浸出汗水,當年的她目光躲躲閃閃,緊緊依偎在身邊,心跳得像懷里揣了只小兔子……

時隔多年,駕輕就熟的叫上一杯藍色妖姬,然后和形形色色的夜場女調情,但身邊的女伴,早已不是當年的那位。同樣迷離的夜晚,她是否在千里之外的某個酒吧,熟練的點燃了一支摩爾煙,幽幽騰起的煙霧后面,雙眼不再清澈,而是寫滿滄桑?

這天狂熱迪吧的酒水銷量,完全沒理由的上漲了三成。

在齊然眼中,又是另外一種景象,在門外就聽見了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低音炮發出的重低音直擊心臟,走進迪吧之后,光怪陸離的燈光射得他眼花繚亂,定了定神讓眼睛適應這種環境,看清正前方是許多高腳凳和金屬色的高桌,左邊吧臺里面調酒師耍雜技似的將酒瓶拋來拋去,二樓一圈有半開放的包間,唯獨舞臺兩側的碩大不銹鋼鳥籠,不知道是干什麼的。

很快齊然知道那是做什麼的了,兩名只穿三點式的舞女走進鳥籠,在里面隨著音樂翩翩起舞,做出各種令人血脈賁張的挑逗動作,惹得臺下的男男女女跟著扭動身體,發出一浪一浪的歡呼,還有時不時響起的口哨聲。

齊然看得有點出神,那兩個舞女相貌俗艷,身材倒是非常火爆,估計和王夢楨差不多——呃,我為什麼要去想王夢楨?齊然覺得要比也該拿林嫣來比,于是他回頭,看了看少女高挑苗條的身材,顯然,規模上還略有差距。

少年的那點小心思哪里瞞得過林嫣,她忍不住咬著嘴唇,把胸膛挺了挺。

“我說,咱們不是來泡吧的!”林嫣雙手卷成喇叭狀,在齊然耳邊大聲喊道,少女的氣息噴得他耳朵癢癢的。

沒辦法,實在太吵了。

齊然的臉有點紅,扭過身開路,不停的說著“謝謝”、“借過”,分開擁擠的人群,帶著林嫣四處尋找呂小中。

少年明顯不是夜場老手,少女的容貌又叫人心旌動搖,這個時候二樓的包廂里,陸續有幾道暗藏惡意的目光盯上了他們。

呂小中是狂熱迪吧的常客,林嫣估計他父親呂治國被雙規,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他多半會呆在迪吧里面借酒澆愁。

事實證明少女的判斷完全正確,他們在大廳的角落里找到了呂小中。

他單獨一個人待著,頎長的身子完全窩在沙發上,面前盤子里擺著大份的AK47,二十四只小酒杯已經空了大半,還在不停的端起酒杯往嘴里倒。

呂小中在南浦中學時非常出名,幾乎與后來的李天毅不相上下,齊然不止一次的看到過他,那時候的他多麼意氣風發,全身阿迪或者耐克的運動套裝,稍長的劉海搭到眉梢,顯得英俊瀟灑,在籃球場上盡情展示風采,總伴隨著一陣陣的歡呼,是女生眼中的流川楓,不知有多少女生將他視為夢中的白馬王子。

可現在的呂小中,完全出乎齊然的想象,他頭發亂糟糟的不知道多久沒洗過了,眼睛里布滿了血絲,整張臉晦暗發青,衣服上沾滿了酒漬,臟得不成個樣子……現在的呂大帥哥,不像流川楓,像流竄犯。

拔了毛的鳳凰不如雞,剝去了局長公子的光環,淪落到罪犯之子的悲慘境地,呂小中就變得黯然失色,從外表到精神都非常頹喪。

不過,他還能認出林嫣,醉眼迷離的瞅著她,“林、林嫣,你還肯來看我?太好了……嗯,他、他是誰?”

呂小中偏偏倒倒的站起來,斜著眼睛打量齊然,伸手就去抓他衣領。...<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刀痴劍狂 發表於 2013-9-26 10:02 PM

第13章 少年的初戰

齊然皺著眉頭往旁邊退了一步,呂小中打籃球時敏捷有力的手,在酒精的麻醉下變得遲緩無力,被他輕松避開。

聽到呂小中對林嫣說話的口吻,齊然的心頭就有氣,但努力克制著沒有動手,不是因為對方局長公子的身份,而是呂小中家境敗落、又喝得酩酊大醉,他不想和一個倒霉的醉鬼計較。

二樓半開放的包廂里,幾道身影用目光互相碰了碰,接著就笑嘻嘻的起身往樓下走。

寬容,常常被誤解為懦弱。

“你、你還敢躲,”呂小中沒抓到齊然,身子一歪,好不容易站穩,又踉踉蹌蹌的要來揪他。

“夠了!”林嫣清脆的呵斥聲,在歌曲轉換的空隙突然響起。

勁曲換成了輕緩的慢搖,呂小中怔怔的朝林嫣看去,少女冷冰冰的神情明顯帶著生疏,距離仿佛很遠很遠。

他頓時泄了氣,頹喪的跌坐回沙發上,雙手撐在膝蓋上,抱著腦袋喃喃自語:“對、對,我現在只是個罪犯的兒子,有什麼資格來要求你?哈哈、哈哈……”

林嫣修長的眉毛皺了起來,情不自禁的搖搖頭。

齊然更瞧不起這個呂小中了,想不到他是這樣的一個人,被剝去官二代的華麗外衣之后,里面就什麼都沒剩下了。

涉世未深的少年還不明白,由權位和財富支撐的自尊自信,就好像沙灘上堆起的城堡,潮水襲來便轟然倒塌。

林嫣顯然不方便對付這個醉鬼,齊然走上前,伸手去拍呂小中的肩膀,準備安慰幾句,等他稍微正常點,再問他知不知道呂治國給王夢楨轉去三十萬現金的原因。

“誰這麼不開眼,攪了呂大少的雅興?”

突兀的聲音打斷了齊然的動作,三個剃平頭的家伙站在幾步外,為首那青年黑襯衫敞開,露出胸口紋的碩大虎頭,腰間皮帶扣子金晃晃的。

他臉沖著呂小中說話,眼睛卻一個勁兒的瞅著林嫣,那眼神很邪。

呂小中抬起頭,看到這人就怔了怔,接著沒好氣的揮揮手,打著酒嗝說:“勇、勇子啊,我的事你別管,他們是我同學……”

毛勇,洪河路派出所所長毛宗強的獨生兒子,名下開著一處洗車場、兩家網吧,經常帶著弟兄廝混,仗著有個做所長的老爹,在東川市的夜場里面,也算一號不大不小的人物。

呂小中和毛勇喝過幾次酒,勉強算個酒肉朋友。

呂治國的市工業局局長是正處級,曾經有望升任副市長,毛宗強只是個副科級的基層派出所長,所以呂小中以前沒怎麼把毛勇當回事兒,倒是毛勇一口一個“呂大少”叫得親熱。

可這次事情明顯有所不同,毛勇咧著嘴,陰陽怪氣的:“誰削呂大少的面子,就是削我毛勇的面子,怎麼不管?呂大少,看兄弟替你收拾這兩個不識相的!”

兩個平頭嘻嘻哈哈的湊上來,根本沒把齊然放在眼里,肆無忌憚的打量著林嫣。

“毛勇你什麼意思?!”呂小中酒醒了大半,離開沙發站起來,喘著粗氣盯住毛勇。

“呂大少覺得是什麼意思,就是什麼意思,”毛勇壞笑著走向林嫣。

呂小中伸手就去抓毛勇肩膀,旁邊的平頭啪的一巴掌把他開,又用力推了一把,呂小中踉踉蹌蹌的跌回了沙發。

毛勇回過頭,笑容非常得意:“呂大少,以為你爹還是局長呢?”

兩個平頭把手指捏得劈啪作響,不懷好意的盯著呂小中,欺負一個曾經的局長公子,看他眼睛里的恐懼與無奈,讓他們這種底層出身的小弟感到非常滿足,甚至要感謝毛勇給了他們這個機會。

呂小中傻愣愣的跌坐在沙發上,毛勇那句話擊中了他的軟肋,兩個平頭的兇狠眼神,更使他意識到自己已經從隨時被捧著拍著的局長公子,淪落到任人欺負的悲慘境地。

毛勇的心情非常舒暢,林嫣剛出現在狂熱迪吧就被他盯上了,但在摸清底細之前並沒有貿然出手,誰知道這個相貌不俗的女孩有什麼背景?

直到看見齊然對呂小中的態度,毛勇頓時信心百倍,連落馬局長的兒子都不敢惹,這對少男少女根本就是待宰的雛兒嘛!

他完全沒把看起來就很生嫩的齊然放在眼里,不緊不慢的走向林嫣,希望從這個相貌清純的女孩眼里看到害怕。

可惜,少女微微皺著眉頭,冷冰冰的看著他,眼神除了厭惡,還隱隱帶著居高臨下的意味,絲毫沒有乖乖女對社會大哥應該有的那種畏懼。

大概是個成績很好,被老師和同學高高捧著的高材生吧!毛勇這樣想,看著冷冰冰的小美人,也就更加心癢難耐,“小妹妹,你得罪了我朋友呂大少,就是得罪了我勇哥,怎麼著,陪哥喝三杯,咱們交個朋友,這事兒就算了。”

毛勇使個眼色,平頭之一就端來酒杯,衣袖遮住手,不著痕跡的把一些粉末狀的東西加進了酒里。

“來,陪哥喝一杯,”毛勇皮笑肉不笑的去摟林嫣肩膀。

少女臉上的嫌惡越加明顯,往后退了半步,正要開口,就看見了齊然手中高高舉起的酒瓶。

從毛勇出現開始,齊然就和絕大多數還沒走出校門的少年一樣,面對這號人物時會本能的產生緊張,心臟砰砰的跳動,手心里汗水浸出來,甚至連喉嚨都有些發干發緊。

但是當毛勇結束了和呂小中的對話,不懷好意的走向林嫣時,齊然心底的火苗騰的一下燃燒起來,整個胸膛脹得像要炸開,全身的血液涌上了腦袋,太陽穴突突的跳。

憤怒完全壓倒了恐懼,他抓起一只酒瓶,以最大的力量狠狠掄圓了,朝毛勇腦門砸下!

兩個平頭睜大眼睛,他們一開始就沒怎麼防備齊然,而是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呂小中身上,結果以前很拉風的呂大少沒敢動彈,反倒是這貌似生嫩的少年動了手,而且還這麼兇狠!

呂小中也張大了嘴巴,看著那酒瓶子在空中劃出完美的弧線,直奔毛勇的頭頂。

同樣沒有防備的毛勇,根本來不及反應,視野中的酒瓶子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砰的一聲在他腦門開了花。

玻璃的破碎聲中,毛勇身子晃了晃,額頭鮮血大股大股的流下來,他不敢置信的看了看滿臉憤怒的齊然,還伸手抹了抹臉上的血,這才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軟軟的朝地面摔倒。

音樂停了,有幾聲女人的尖叫,興奮遠多于恐懼,然后人群漸漸圍過來。

敲暈毛勇的酒瓶子碎掉大半,齊然緊緊的握著只剩下頸部的酒瓶,臉漲得通紅,狠狠的咬著牙齒,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就像一頭被激怒的小獅子,無所畏懼的站在林嫣身前。

林嫣神色詫異,看著少年並不算堅實的后背,輕輕抿了抿嘴唇,片刻之后,嘴角微翹,清澈的眼底閃過一絲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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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痴劍狂 發表於 2013-9-26 10:02 PM

第14章 誰更有資格?

回過神來的兩個平頭抄起酒瓶子,砰砰兩聲磕掉瓶底,兇神惡煞的逼向齊然,這一次他們絕對不會犯輕敵的錯誤了。

碎裂的茬口在迪廳五彩斑斕的燈光下閃耀著鋒芒。

狂熱迪吧的保安經理帶著五六個保安擠過來,看清楚地上倒著的是毛勇,經理的神色就變了變,使個眼色讓保安朝齊然圍過去,“小朋友,狂熱迪吧不是打架撒野的地方,你傷了人要給個交待喲!莫讓我難做,派出所走一趟嘛。”

又沖著兩個平頭喊:“保兒、小輝,還愣起做啥子,快點看哈你們勇哥!”

經常混跡夜場的人都知道,管這片的派出所長就是毛勇的親爹,這保安經理明顯向著他。

兩個平頭狠狠瞪了齊然一眼,扔掉酒瓶,趕緊把毛勇扶著坐起來。

這家伙的生命力還挺頑強的,被小弟搖了兩下就悠悠醒轉,睜著眼睛愣了一會兒,抬手指著齊然和林嫣,咬牙切齒的喊:“別、別放跑這兩個,老子、老子要叫他們好看……”

男的關進拘留室狠狠收拾一頓,再弄個輕傷的法醫報告,實打實的關他幾年;女的弄賓館去,好生消遣消遣!

圍觀的男男女女發出一陣曖昧不明的議論聲,盡管毛勇被開了瓢,大部分人仍然把同情心給予齊然和林嫣,事情明擺著的嘛,毛勇是什麼人,大家都清楚得很。

不過,也僅限于同情而已,沒人會為了素不相識的少男少女去得罪毛勇,大概這對少年會有悲劇的下場吧,初涉夜場的菜鳥,居然遇到了毛勇這號狠角色。

社會就是這樣殘酷無情,可惜這女孩子了……

林嫣絲毫沒有眾人預料的慌亂和畏懼,輕輕碰碰齊然的胳膊示意他讓開,平平淡淡的問保安經理:“有電話嗎?我想給劉叔叔打個電話,讓他過來一下。”

“哪個劉叔叔?”保安經理瞇起了眼睛,做他這行的要和三教九流打交道,眼光毒得很,已經看出少女並非虛張聲勢。

“劉鐵衛。”

少女清清亮亮的語聲,在嘈雜的迪吧里面卻顯得極為清晰,劉鐵衛的名字震得人們耳朵里嗡嗡作響。

周圍一下子變得安靜了,所有人都在打量她,目光中有懷疑,驚訝,興奮,貌似柔弱的少女竟搬出了劉鐵衛這尊大佛,是真是假?

“哈哈哈哈,”呂小中突如其來的狂笑起來,他用力拍著玻璃茶幾:“太、太他媽搞笑了,毛勇啊毛勇,老子是倒霉了,可你知道她是誰?林為民的女兒,從小是劉鐵衛看著長大的——踢到鐵板上了!”

呂小中快被酒精燒壞的大腦終于恢復了部分功能,他爹呂治國是被雙規了,毛勇可以欺負他呂小中,但林為民仍然是副市長,劉鐵衛還在公安局,只要這兩位在臺上一天,東川市就沒人敢動林嫣!

身為官員子弟,這里頭的道道清楚得很,呂小中失去的精氣神好像一瞬間又回到了軀殼里,雙手撐著沙發站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向毛勇,俊臉上帶著自信滿滿的笑容。

只要長著眼睛就能看出來,呂小中沒說假話,隨著他的笑聲在迪廳中回蕩,人群發出了嘈雜的議論聲,林為民的職務比較高,但對于夜店中混跡的江湖人物和小青年小太妹來說,劉鐵衛更令人敬畏有加。

被視為待宰羔羊的少女,竟有如此深厚的背景,那麼他身邊的少年又是什麼人?不少混跡酒吧迪廳的歡場女子,把目光投向了齊然,剛才還覺得他用酒瓶子砸毛勇的舉動顯得太冒失太稚嫩,可現在忽然發現,他砸得那麼底氣十足、砸得那麼瀟灑利落!

好幾個吧女沖著齊然搔首弄姿,拋著廉價的媚眼,或者伸出舌頭輕舔鮮紅的嘴唇,挑逗這位被神秘光環籠罩的臉嫩帥哥。

齊然的臉有點發燒……

狂熱迪吧的保安經理完全轉變了態度,暗地里打著手勢,讓保安假裝關心毛勇,遞紙巾、端水杯,拉拉扯扯的把兩個平頭從毛勇身邊扯開,牢牢盯住。

這麼大個迪吧,也不是沒后臺的,得罪了毛宗強,最多有些麻煩,可要是惹上林為民和劉鐵衛,分分鐘叫他停業整頓!

事實上保安經理的擔心完全多余,剛才還囂張跋扈的毛勇,這會兒已成了霜打的茄子,看看面龐清冷如雪的少女,再看看步步逼近的呂小中,不僅沒有掙扎反抗的勇氣,眼睛里還流露出不加掩飾的恐懼。

東川市是地級市,市局下面有公安分局,然后才是基層派出所,毛宗強要是知道寶貝兒子得罪了作風強勢、脾氣火爆的市局副局長劉鐵衛,絕對會把毛勇揍得連他媽都認不出來。

啪!呂小中掄圓了胳膊,大巴掌狠狠摔在毛勇臉上,抽得他腦袋往旁邊一歪,頭頂傷口的血四散飛濺。

以前的呂小中並不喜歡打架,一群朋友圍著捧著,面對著一張張燦爛的笑臉,也沒有他出手的機會,但這次他像瘋了似的,巴掌接二連三的朝著毛勇招呼。

“哥們,牛逼!”有人吹起了口哨。

這一刻的呂小中簡直就像主角光環附體,金盔金甲戰無不勝,毛勇被耳光愁得暈乎乎的跌倒,呂小中又提腳亂踹,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中,仿佛找回了當初那種眾星捧月的感覺。

“夠了夠了,要出人命的,”保安經理臉皺得像苦瓜,讓幾個保安過去拉扯呂小中,又苦巴巴的望著林嫣:姑奶奶耶,有這麼大來頭你不早說?快讓呂大少住手吧。

林嫣粉色的唇瓣緊緊抿著,長長尖尖的眉梢微挑,只看了呂小中一下就不耐的挪開目光,把全副的注意力放在了齊然身上。

初戰的緊張刺激還未消退,少年的雙頰微有潮紅,心臟也還砰砰的亂跳著,剛開始看到呂小中痛毆毛勇,無疑非常解氣,但很快他就嫌惡的皺起了眉頭。

“狐假虎威,”齊然對呂小中的行為做出了評價。

眼前的這一幕讓他有種荒誕的感覺,目睹囂張跋扈的毛勇在聽到林為民和劉鐵衛的名字之后,立刻變成了任人捶打的癩皮狗,少年體會到權勢的強大力量,心中不禁五味陳雜:這些人的敬畏,都是因為林嫣的身份啊,自己和她之間的距離,真的有那麼近嗎?

耳邊傳來清脆動聽的嬌叱:“你說我是母老虎?哼!”

林嫣小嘴微癟,挺翹的鼻子稍稍皺起,生氣的小模樣比班上男生們猜測的還要漂亮。

不過,只被齊然這個幸運兒看到,而且距離之近,能輕而易舉的捕捉到少女眼睛里的那點戲謔。

這才是真實的林嫣啊!剛才那一點點疏離感,剎那間煙消云散,齊然稍稍尷尬的抓了抓頭發:“不,不是,只是我覺得有點無聊。”

“是挺無聊的,咱們走吧,”林嫣很自然的抓住齊然的胳膊,往外走了兩步又回過頭:“呂小中,你鬧夠了嗎?”

清冷的語聲讓呂小中的狂熱退潮,目光落在了林嫣抓住齊然胳膊的手上,飛揚肆意的笑容頃刻凝固,金盔金甲的光環瞬間消散。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行為會給林嫣留下多麼惡劣的印象,也明白失去了父親的庇護,將來很有可能遭到毛勇的報復,但他控制不住趁林嫣在這里,痛毆毛勇一頓的沖動。

或許這就是最真實的人性。

林嫣說完,再沒看呂小中一眼,和齊然肩並肩走出了狂熱迪吧,沐浴在夜晚的清風中,迪廳里的喧囂與浮華已與他們無關。

這一刻,剛才那些對齊然搔首弄姿的歡場女子,忽然覺得自己確實很無聊,夜夜笙歌的背后是深沉如海的寂寞,突然之間,對林嫣的羨慕就不可抑止——不是因為市長千金的身份,而是因為他身邊的那個少年。

閱盡繁華,方懂得某些東西的可貴,每個飽經滄桑的女人,傷痕累累的心底都深藏著一個夢:和那樣的少年一起,坐在旋轉木馬上歡笑……

男人們也悻悻的收回了目光,略帶酸味的打碎身邊女伴的幻想:“算了吧,那個男孩子,家里非富即貴啊,看看林市長家的千金,對人家是什麼態度?”

女伴們剛才那一瞬的迷夢立刻醒來,臉上重新出現或真或假的笑容,她們在夢醒之后,仍然會選擇在寶馬車上哭的。

音樂重新響起,燈光再次迷離,只不過酒水的味道似乎寡淡了許多……

齊然和林嫣並肩走在街邊的樹蔭下,清爽的晚風讓他非常舒服,尤其是身邊少女的淡淡體香,勝過迪廳里曖昧的香水味道千百倍,令人心曠神怡。

“等等,”呂小中從后面追了上來,誠懇的看著林嫣:“剛才……謝謝你!來找我,是不是想問關于我爸的事情?”

林嫣清冷的眸子直視呂小中雙眼:“十天前,也就是你父親被雙規之前一個星期,他往王夢楨的賬戶轉了三十萬元。”

“不可能!”呂小中像被踩到尾巴的貓,他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急切的為父親辯解:“王夢楨,我知道,我畢業之后南浦中學新來的美女音樂老師,在東川一中也有很多人提過她,但是爸爸根本不認識王夢楨,更不會給她三十萬,我保證!”

“如果是為了對付我父親呢?”林嫣頓了頓,冷冷的說:“王夢楨是我的家庭音樂老師。”

呂小中睜大了眼睛:“為什麼你會這麼想?我爸爸是林叔叔一手提拔起來的呀!”

現在呂治國被雙規了,看樣子兇多吉少,但呂家還是有最后一點希望,前提是林為民不倒臺,所以呂小中完全不敢置信。

林嫣審視著呂小中,看他究竟說的真話還是假話。

“等等,”一直沒開口的齊然,好像想起了什麼:“讓我想想,對了,會不會是轉錯了賬戶?我媽媽的工資卡,有次就被別人錯轉了一千塊進來,過了兩天銀行給我們家打電話,才知道這事兒。”

“這是三十萬,不是一千塊!”呂小中沒好氣的哼了一聲。

“錯轉,錯轉……”林嫣沉吟著,眉梢揚起好看的弧線,忽然抬起頭:“也許齊然是對的,雖然是另外一種錯轉——呂小中,最近這段時間,你父親有沒有把銀行卡或者活期存折給過別人?”

呂小中歪著頭想了一會兒,突然間神色大變:“杜詩泉,錦隆集團開發的房子,說能拿內部價便宜賣,我爸就把存著首付款的卡給杜詩泉了!”

“不要告訴任何人,”林嫣嘴角翹了起來,若有所思。

嗯,呂小中重重點了點頭,接著玉言又止的瞅著齊然,“你……比我強,今后對林嫣好點……貌似,我沒資格說這種話呀,哈哈!”

我有資格接受這種話嗎?齊然悄悄看了看林嫣,感覺心跳又在加快。

呂小中還想和林嫣說點什麼,終于發現那雙清冽的眸子面前一切語言都顯得蒼白無力,他只能咬著嘴唇猛的轉身,在慘白的路燈光暈里黯然離去。

“我說,剛才你挺兇的嘛,”林嫣碰了碰齊然,夜色下,幽黑的眼睛深不見底。

真的嗎?齊然訕笑著,猜測林嫣這樣的女孩,應該不會喜歡逞強打架的男生。

“很好,”林嫣看到少年臉上露出錯愕的表情,突然就笑靨如花,接著揮了揮小拳頭:“其實,我也想用酒瓶子砸他腦袋,解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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